武汉“稀牙‘团伙的覆灭 元月18日,江城武汉上空,能见度特别好。这日下午2 点,一架从福建飞往武 汉的银鹰徐徐降落在天河机场,从机舱内走出了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名是 厦门市某集团大公司的副总经理王光,另一名是他的助手张唐,而迎接他俩的是身 着制服的武昌公安分局副局长刘汉文、刑侦大队长黄晓明。两名商人被武汉警察的 一份苦心、一番真诚感动了。王光说他是代表杨老总重返武汉的,还声称有你们武 汉警方提供的治安承诺,再说那个暴力犯罪团伙已经被打掉了,我们没有理由不来 这片热土投资。那么,此前他们为何要贸然离开武汉,武汉的暴力犯罪团伙又是谁 呢? 1995年4 月,大地泛绿,一辆从百里开外开往武汉的长途客车上,有位26岁左 右的男青年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小伙子清瘦,浓眉大眼,但是他的两颗门牙中间 有一个0.3 厘米的宽缝,这是他给人最明显的第一印象。 这位男青年叫黄光辉,他在牢里改造的时候,监号犯人送他一个绰号叫“稀牙”。 “稀牙”话不多,有犯人挑逗他时,他总是让着,久而久之,坐牢的人都说他胆小, 没啥能耐。其实“稀牙”不胆小,他是武汉人。16岁那年,为了练胆量,他一人持 把水果刀在武昌白沙洲的大堤上抢劫了两名成年人的20元钱。之后,“稀牙”又与 他人合伙抢了两次。由此,“稀牙”被判了10年徒刑,投放到离武汉百里开外的农 场劳动外。改造的日子他觉得不好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稀牙”渴望自由, 望眼欲穿地要回武汉。于是“稀牙”图表现,不多说话,啥事都忍着,十年过去了, 他的改造期已满,“稀牙”出狱了。 “稀牙”坐在车后不安神,毕竟离开外面的世界十年了。他东看看,西瞧瞧, 那田野,那小楼房,看啥啥都新鲜。特别是“稀牙”的双脚刚刚踏上了大都市武汉 那一刻,“稀牙”懵了,航空路上的立交桥似一根飘带,蜿蜒伸展开去,一幢又一 幢摩天大楼直冲去霄,布满大街小巷的商店、酒家、娱乐城,让“稀牙”看得眼花 缭乱,尤其是那时髦男女青年腰间挂着BP机,手里握着“大哥大”,“稀牙”好眼 馋。 “稀牙”回到武汉一个多月,心里有很强的失落感,感觉自己落伍了。其实这 是“稀牙”思想上定位错了。回来那几天,武昌公安分局的杨户籍很热情,帮助 “稀牙”上了户口,瞧他没工作,又和街道办的干部帮助“稀牙”开了一个副食亭, 副食亭里的订货钱,全是户籍、左邻右舍的街坊帮助“稀牙”凑的。 “稀牙”感动了。他握着杨户籍的手说:“杨户籍,你和街坊对我这么热心, 我要好好干,再也不做错事了。” 杨户籍帮助“稀牙”扯了扯后衣领,一脸真诚道:“小黄,你从牢里出来,我 和街坊群众,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只是凭双手做事,还愁没饭吃?再说,我碗里有 你碗里就不会没有,你年龄也不小了,做点小买卖,攒几个钱,也好娶媳妇。” 杨户籍一番话,“稀牙”听了好舒服,“稀牙”二个劲儿点了点头。 “稀牙”开了一年的副食店,每个月能赚个几百、千把块的。但“稀牙”有个 坏习惯,喜欢喝酒,一个人喝他不干,“稀牙”喜欢拉上一二个作伴,下馆子喝两 盅,喝酒就要影响店里的生意,“稀牙”的酒瘾犯了,生意就顾不上了。 在酒桌上,有的人向他大谈怎样发财,怎样诈骗,怎样“吃黑”来钱快,每次 他都听得目瞪口呆,而有的人谈做小本生意就得起早,就得吃苦,就得守点,“稀 牙”全然没有兴趣听。 有一次,有个坐了15年牢的叫大山的男子,经朋友介绍与“稀牙”一块下馆子 喝酒。席间大山鄙视“稀牙”,你开小店有什么出息,一个月顶多赚两千块钱,你 能潇洒吗?能玩“大哥大”?能进豪华歌舞厅吗? 这几句话刺得“稀牙”无地自容,那颗本来就不安分的心,又给说活动了。 1996年5 月,春暖花开,大自然喜气洋洋的氛围都没让“稀牙”高兴起来,他 打心眼里就不想守店子了。可这个时候又偏添乱子,有个叫吴恳的经理总是到“稀 牙”店子买烟_买酒,有一次一下子从店子里买走了2100多元的烟酒。为此“稀牙” 还高兴了两天,可是后来找不着人,四处打听,得知他的家在湖北通山县,“稀牙” 还专门去了一次,空跑一趟。 大山请“稀牙”喝酒,“稀牙”发怒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欺负老 子,骗老子的,日后老子要撞见吴恳这个王八蛋,我不放他的血才怪。”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稀牙’息怒,再说不就是两千元钱吗?还这样 动肝火,今天哥们让你开开心。” 大山领着“稀牙”进豪华酒店,唱卡拉OK,深夜又去洗桑拿,还让漂亮的小姐 给“稀牙”按摩。“稀牙”不但大开眼界,尤其是那漂亮小姐在他身上按得酥痒酥 痒的,好舒服。 那一夜,大山、“稀牙”4 人的消费是5 千多元。“稀牙”咋舌了,问大山哪 来这么多钱。 大山又趁机讥讽“稀牙”,你开那个小店子小打小闹的,哪够我们几个哥们消 费的。 “稀牙”语塞了。 “稀牙”的货钱被骗,杨户籍是从“稀牙”邻里老丁那儿知晓的。那是“稀牙” 从通山县追钱未果的第三天,正好是个星期天,杨户籍上路赴通山,走访了与吴恳 来往的十几个关系,尽管没有碰上吴恳,但弄到了他可能去向的两条线索。一周后, 又是个星期天的早晨,杨户籍要出门去通山县,他的妻子翠娥拦住杨户籍说:“老 杨,你疯了,你的痔疮犯了,走路磨擦又要出血,过个十天半月的再去不行吗?” 杨户籍按下翠娥的手,指了指“稀牙”的亭子道:“稀牙从牢里出来,开这个 小亭子不容易,2100多元的货拿走了,人也跑了。这个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时 候我不来帮他一把,谁帮他呢?再说上周我摸出一点线索,不趁热打铁,就可能要 泡汤了,至于痔疮,我挺一挺没事的。” 杨户籍是在距离通山县城十几里地的方家大湾里找到吴恳的。2100块钱要回来 了,可崇山峻岭遮住了阳光,遮住了蓝天白云,一路上5 米开外就瞧不见人影,更 可恨的是杨户籍每走一步,痔疮磨擦得疼痛难忍,那痔疮磨破流出的血殷浸在裤裆 上,染成了一片片的鲜红色。十三里的路,杨户籍一步一挪地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县城。凌晨7 点多钟,杨户籍回到了武汉,一到家,杨户籍就倒在了床上,发起了 高烧,而他还念念不忘掏出2100多元钱执意要翠娥给“稀牙”送去。 之后,“稀牙”对杨户籍说了一大堆的感谢话,末了,他又哀叹杨户籍活得太 累了,为了两千元钱,还跑了两趟通山,病了一场,太不值了。 “稀牙,话可不能这样说,人活着图个啥?我可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我觉得人 总得做一点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总得为他人着想,这样生活才充实一些。”杨户籍 实打实地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以来就有这个说法,人的生命就那么几十年, 不好好享受,更待何时?“稀牙”没有多少文化,对这句古话却牢记在心里,再看 看港台电视上那些富豪人家,“稀牙”就觉得自己活得不好。大山他们吃玩潇洒, 大把大把花钱的来路,“稀牙”也略知一二,他反而把大山来路不正的钱,看作是 大山有本事。“稀牙”觉得杨户籍和邻里乡亲是太没有本事才那样生活。于是“稀 牙”针锋相对地与杨户籍顶了几句。 再后来,“稀牙”守店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与那些坐过牢或不务正业 的人来往,“稀牙”觉得与他们谈得来,他们讲“义气”,也很对自己的胃口。尽 管后来杨户籍和居委会的干部找过“稀牙”几次,“稀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依然我行我素。有一天夜晚,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时针已指向深夜12点了,一股寒 气吹进杨户籍脖颈里令他瑟瑟发抖。这一幕正好被刚从歌舞厅回家的“稀牙”看见。 原来杨户籍一直守在“稀牙”家门口等他回来,要跟他好好聊聊。“稀牙”一时感 动地落泪了,他低下头道:“你在我心目中值得尊敬,但是你要我自食其力,我吃 不了那个苦。” 再之后,“稀牙”心中有愧,索性店子关门,搬到外面租住,避而不见杨户籍 和居委会的干部。 从此以后,“稀牙”彻底变了,他很欣赏港台、美国电视里的黑社会老大, “‘稀牙”也很想做老大:“老大”多“带劲”,多风光。“稀牙”还专门从报纸 杂志中搜集案例报道,专门挑出歹徒作案的场景,“稀牙”好从中窥测出日后作案 的门道。“稀牙”还恬不知耻地告诉亲朋好友:“人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 天生就是要享受,就是要出人头地,杨户籍要我改,你们说要我走他的那条清贫的 道道能行吗?我当然改不了。”这个时候的“稀牙”的观念是彻底蜕变了。 1996年秋季一个月黑风鸣的时辰,“稀牙”连夜赶到几十公里外的孝感市的一 个村子里,找到了小黑。小黑是和“稀牙”一起坐牢的牢友。小黑胆大,块头大, 讲哥们义气,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稀牙”就是冲着这点第一个找小黑,当“稀牙” 说出一起到武汉市内“打山头”的计划时,小黑二话未说就应承下来。 短短两个月,“稀牙”就网罗万小斌、邓辉等七八个牢友在一起,他们喝下血 洒,结下“海誓山盟”。用“稀牙”的话说:“我们这帮坐过牢的能投缘,讲义气, 胆子大,能打天下。”就在那一天这帮乌合之众推举“稀牙”做头。 1998年刚人冬,“稀牙”向同伙提议,我们的荷包里不暖和(指手中没钱), 到沿海去搞几笔,回武汉潇潇洒洒过春节。他的同伙奚汉斌、万小斌、邓辉双手赞 同。 12月21日凌晨2 点,海滨城市珠海依然灯光闪烁,在一栋豪华气派的咖啡屋内, 借着悦耳动听的音乐和弦,几位青年踩着步子踱到穿戴考究的湖北公安县某单位站 长曾凡雄等人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要曾出咖啡屋一趟。曾回答:“我不认识你们, 凭什么要出去呢?”这几个青年就是“稀牙”、奚汉斌等人,他们是瞅准曾等人穿 戴气派而下手的。于是,他们掏出了猎枪,奚汉斌上前揪着曾的衣领,“稀牙”朝 其腹部就是一刀,曾当场倒地,“稀牙”等人抢走6000多元现金扬长而去。 1998年9 月23日,“稀牙”在江夏区龚家铺建筑工地送材料争地盘,用猎枪将 邱红斌双腿打断致其死亡。 日子又拉回到1997年10月14日深夜,家住武昌粮道街马蹄营的刘汉平因做生意 要钱多说了几句,“稀牙”心中不舒服,领着同伙对着刘汉平就是两刀,造成刘的 肾摘除一只。 1998年11月,“稀牙”领着同伙去九龙城娱乐城玩耍出来时,“妈咪”说要交 费,“稀牙”竟蛮横道:“你去打听打听,老子进娱乐城什么时候付过台子(交钱)。” “妈咪”拉扯不让走。“稀牙”火了,一声狂叫,他的同伙抱起灭火器从四楼砸到 三楼,看场的保安员当场被捅成重伤。 一时间,“稀牙”名声大振,武汉三镇社会上玩的讶们,没有谁不知晓“稀牙” 的,一说到“稀牙”进了哪个店子,逛哪条街,那里的“混混”们都要避让三分。 “稀牙”打“天下”是要名声,是要钱,是要图享受,这是贯穿他头脑里的一 个宗旨。于是,“稀牙”又将魔爪伸向一个又一个个体大款。 地处武昌区的洪山广场是湖北省政治、文化娱乐中心,这儿不但交通便利,视 野开阔,而且还有大型的体育馆所。1998年金秋10月,福建厦门市某大财团公司总 经理杨兵一行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他当场拍板与武汉某公司联营,由他们投资2000 万元搞一个古香古色的城堡型高档次的休闲娱乐城。 1999年2 月,取名为九九城堡的娱乐城正式开业了。为了使这个娱乐城别具一 格,杨总颇费了一番心思,娱乐城的外观仿照意大利古典城堡圆弧城堡的风格建造, 娱乐城内空间很高,装修气派,非同于一般娱乐城低矮的感觉,墙壁一律用西洋派 的名画装点。杨总经理还一改娱乐城都是千篇一律的舞厅、包厢,让“三陪”小姐 陪客人的模式,他将娱乐城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一个直径为20米的圆场子,圆 场子边缘全是广式国漆色的吧台,圆场外又有多排情侣座,这是给年轻人营造的一 个娱乐空间。 九九城堡另一部分是为中年人设置的,这儿有一个只有6 平方米的小舞台,舞 台上只有一位伴奏和一位女歌手或男歌手唱歌,所唱曲目多半是轻音乐的歌曲。因 为中年人大多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环境,因而这个场所布局淡雅、休闲。正是因为杨 总他们抓住了都市人的心理特点,故九九城堡生意兴隆,每晚这儿的顾客挤得水泄 不通,开张才一个月,九九城堡就传遍了武汉三镇。 “稀牙”的团伙眼馋了,这是一块肥肉。1999年5 月6 日的夜晚,“稀牙”团 伙成员王家勇找到杨总经理,亮出底牌道:“九九城堡生意好,有人来捣蛋,我们 给你摆平,你每月给我们几万元的保护费。” “出了事,我们这里有当地派出所,还有自己的保安队员,这用得着你们提供 保护吗?”杨总经理理直气壮地回敬。 王家勇将杨说的话传给打手李文斌,李文斌又说给“稀牙”听,“稀牙”顿时 火冒三丈。“稀牙”恨之人骨地叫嚣,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我黄光辉的厉 害。 1999年6 月12日的夜晚9 点左右,圆圆的月亮挂在了树梢,五彩缤纷的灯火把 都市武汉装扮得分外美丽。杨总借着月色,带着保镖,驾驶着轿车朝市郊东湖奔去。 他来武汉半年多了,还从没有看过东湖的湖光夜色。然而,他做梦也未想到,有两 辆车子此刻正尾随跟踪他。 眼看就要到东湖了,一辆乳白色丰田面包车发疯似的开足马车直往前冲,短短 两分钟就超过了杨总的车。忽然。丰田车一个调头紧急刹车横在了路中央,迫使杨 总急刹车。待杨总、保镖从车内出来时,有三个年轻人已站在了他俩面前,三位年 轻人抓住他俩的领子,正欲挥拳时,眼疾手快的杨总及保镖几个飞腿动作就将三人 打倒,他俩慌忙打开小车门,可是,五把滑膛五连发猎枪,分别抵住保镖的后腰、 杨总的后脑勺,原来“稀牙”又领着5 人从后一辆车内冲上来了。很快,杨总被强 行塞进了丰田面包车内。 “你还认识老子吗?”黑子边说着挑衅的话儿,一边拧开了车灯,杨总脑海里 立刻浮现出上月他狂言收保护费的情形。打手李文斌在“稀牙”的旨意下,手里玩 着匕首,慢悠悠道:“你们有钱,开如此火爆的娱乐城,今天你给我们几个弟兄400 万现金,我们放你一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杨总口气强硬道。 “我看你还嘴硬”,黑子在“稀牙”递给的一个眼神下,操起匕首朝杨总右腿 猛刺二刀。 很快,“稀牙”把杨总劫持到城郊的一个二层楼房内。 梁经理掰着指头好不容易又捱过四个小时。已是凌晨1 点了,九九城堡的梁经 理仍不见杨总回来,只好拿起电话,欲打110.忽然,办公室房门“蹦”的一声开了, 5 名歹徒冲了进来,按下电话。“你敢报案,老子杀了你。”打手小黑亮出五连发 猎枪。 “稀牙”派出10个打手来娱乐城一面敲诈钱财,一面封锁绑架杨总的消息。 第二天厦门某集团公司根据武汉急需120 万元现金的旨意,特派刘先生二人携 带巨款乘坐飞机来武汉。 “稀牙”的一个手下心有余悸地告诉“稀牙”,我们拿了他们120 万元,120 万元是通天的案子,公安局知晓了,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人,那样我们弟兄们潇洒不 了几夭就会被抓获or“稀牙”掂量了一下,认为有道理,连忙改口道,搞他20万放 人。就是这宗绑架人质,“稀牙”独吞了10万元。 然而,这宗绑架勒索20万巨款案,很快让武昌公安分局知晓了,他们当即向市 局领导作了汇报,这起恶性大案引起市公安局高度重视,市局领导亲自挂帅,省公 安厅刑警总队领导亲临指导,武昌公安分局在市公安局刑侦处、市局某业务处的帮 助和洪山分局配合下,全力以赴。一张捕抓“稀牙”犯罪团伙的网拉开了。 30天,侦查员们走访了两百多家单位、公司、个体企业,与2000多名群众或知 情人了解情况,在武汉夫往返路程加起来近5 千余公里,获取了“稀牙”团伙二百 多条线索:“稀牙”团伙不仅仅涉嫌绑架勒索厦门商人20万巨款,还四处“吃黑”、 “打码头”(占地为牢),帮人讨债、抢劫、打人、杀人、强奸妇女,像在珠海抢 劫杀死曾凡雄、江夏区龚家铺争地盘打死邱红斌、因债务绑架谭某,“稀牙”又用 五连发猎枪将其打伤;个体户成某就因送他的“保护费”不及时,将其砍伤等等恶 性大案就有十几起。有人给侦查员们提供情况:“稀牙”每天平均的消费不少于2500 元。 侦查员们从众多的线索里分析得出,“稀牙”团伙成员至少有20人左右,且全 部是坐过牢的,他们重新犯罪有一套对付公安人员的伎俩。他们住无定所,平时都 单线联系,而且据知情人提供“稀牙”每次外出,从武昌过汉口途中他都要换乘两 三次“的士”,他是心虚,怕公安机关抓他。 当然,这帮人随身携带五连发猎枪,不仅有先进的通讯工具,“稀牙”一人就 有三部手机,还有自己的汽车等交通工具。这样一个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是非一般 嫌疑人能相比的。 1999年7 月14日凌晨1 点左右,都市武汉的夜市已是车少人稀,侦查们猫着腰 守候在武昌阅马场一处平房角落,任凭蚊虫叮咬三个时辰,他们终于抓获“稀牙” 团伙主犯邓辉。紧接着他们又乘胜追击,于7 月17日在洪山区街道口一家歌舞厅门 口处抓获另一主犯李文斌。初战告捷,尤其是两名团伙嫌疑人招供出绑架勒索20万 元巨款,正是他们“稀牙”团伙所为。案情的进展大大鼓舞了侦查员们的士气。 7 月17日夜晚9 点,“稀牙”领着5 个同伙刚从一家“海鲜”酒店海吃海喝出 来,瞥见酒店门口马路对面站着一位身背小坤包的姑娘。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 “稀牙”一时淫性大发。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小姐。许是小姐察觉了,慌忙转身,不 一会儿,一辆的士停在她的身旁,车内有人招手,姑娘连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的士”一溜烟开走了。 这边“稀牙”不满意了,刚刚看上的姑娘讶怎能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呢? “稀牙”叫上同伙,赶快开上墨绿色面包车。5 分钟后,“稀牙”就将姑娘乘坐的 “的士”拦下,见车内坐着两位姑娘,顿时大喜过望,“稀牙”佯装车内的姑娘是 他女朋友,强行将两人拉进面包车,直奔一家大酒店。 “稀牙”开了两个房间,他将自己看中的黄姑娘带进201 室,门外“稀牙”让 手下两人把守。一进房间,“稀牙”迫不及待上前抱住黄姑娘,就要非礼。此时, 黄姑娘一边推开“稀牙”,一边镇静地说道:“大哥,咱俩初次相识,总得先聊聊。” 其实她这是缓兵之计,好想对策。哪知晓“稀牙”根本不听那一套。说完又要上前 拥抱黄姑娘,黄姑娘只得老练道:“既然是这样,就让我进卫生间洗个澡。” “稀牙”摆摆手,抽身进卫生间看看,又打量房间的窗户四周,“稀牙”料想 姑娘插翅难逃,笑哈哈道:“好,快去洗,大哥在外等着你。” 黄姑娘背着包进了卫生间,她连忙从包内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这是黄姑娘最 后一招。尔后,在卫生间磨磨蹭蹭有十分钟,待黄姑娘打开卫生间的门时,房间内 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已抓获了“稀牙”。 “稀牙”在被押往派出所的路上,心里不住地想,“完了,完了,我终于坏在 女人身上了。” “稀牙”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喜欢下馆子喝酒,一个是喜欢玩女人。为 了漂亮女人,“稀牙”会在所不惜。色酒之间,“稀牙”把色放在第一位。 那是1998年的年末,“稀牙”看上了一位歌女,一打听,这位歌女有男朋友, 男朋友是广东人。“稀牙”顾不上这么多,强行要歌女与自己来往。歌女不同意。 “稀牙”丢下一句话,要歌女让其男友带人来决斗,倘若歌女男朋友输了,仍不跟 从,就要杀了歌女全家。歌女的男朋友小吴听完女友的哭诉后,很气愤,光天化日 之下抢民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准备报警,可又转念一想,凭着自己当过几年 兵,体魄健壮又有格斗的招数,还有一帮战友和朋友,决斗就决斗。 那一日的星夜,小吴一帮人随着“稀牙”来到市郊的一个宽阔场地。身高1.78 米的“稀牙”脱下外套和羊毛衫,寒冷的天气让在场的人直打冷颤,“稀牙”让手 下递上三根木棍给小吴等人,要他们先出来三人拿起棍子抽打“稀牙”三木棍。 小吴的战友们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摆了摆手。“稀牙”得意洋洋地拿出匕 首朝自己左手臂就是一刀,顿时鲜血如注。小吴他们惊呆了,这简直是一伙亡命之 徒。歌女只好屈从跟着“稀牙”转了两天,一周后,小吴带着歌女悄悄地离开了武 汉。 今晚为了这个糟糕的女人,怎么会遇上警察来查房呢?“稀牙”百思不得其解。 在粮道街派出所询问“稀牙”6 个嫌疑人时,“稀牙”一直用李均名字,承认 对姑娘有强奸企图,但闭口不谈别的。一夜过去了,所里警察没有从几个嫌疑人口 中得到任何线索。 当然派出所也知晓,6 个歹徒强抢民女,决非偶然,一定有别的案子。 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武昌公安分局刑侦大队侦查员陈文和他的战友们刚刚 审讯完陈文斌回宿舍,正要脱下皮鞋小憩一会儿,忽听走廊里传出粮道街派出所昨 晚抓了几个歹徒。他立马穿上皮鞋刻不容缓地向主管刑侦的领导作了汇报。 在粮道街派出所的六个置留室里,陈文他们一个个辨认6 名歹徒的“麦子” (指长相)。1JS 米的高挑个,浓眉大眼、怎么牙齿上没有牙缝?6 名歹徒中有三 人与“稀牙”团伙成员特征相似,再通过户口底卡辨认,这三名歹徒确系“稀牙” 团伙成员。那么,这位高挑个的李均又是谁呢? 其实“稀牙”有他的主意,警察不认识我,只有一口咬定自己是李均,抱着死 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警察也奈何不了我“稀牙”露出了悠闲自得的“油条”相。 侦查员们审讯李均两天仍无结果,而落网的“稀牙”团伙,要么说他就是李均, 要么就不承认认识他。 复杂的案情,又令侦查员们开动脑筋,他们又重新深入群众之中。了解“稀牙” 从小到大的每个生活细节和所接触的人,他们还重新提审“稀牙”团伙成员,故意 将话题引向“稀牙”身上,从他们交待里拣出“稀牙”在团伙中的言谈举止。一个 重新审讯李均的计划在侦查员们的头脑中形成。 1999年7 月23日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这天天气晴得格外的好,气候似乎没有 往常那样热。审讯一开始侦查员让李均“表演”了一个小时。办案人员道:“李均, 你的表演该给柬了,你是地地道道的黄光辉,绰号”稀牙‘。1995年6 且的一天, 你修建副食店子,杨户籍与你一道用板车拉砖头,那天下着雨,路又滑,下坡时, 你们俩和车子一起翻到沟里去了,你的左小腿被犀利的三角铁划开了半寸多长的血 口子,去三医院缝合了七针,你抬起你的左腿让我看看是不是有疤痕……是的,不 错,你为对付公安人员,每次作案前,就将一个牙缝胶粘在你的两门牙缝中间,看 上去天衣无缝,以蒙骗别人。其实你曾对你的同伙夸下海口,有人劝你补一补稀牙, 你说补什么,这’稀牙‘不好吗?这个道上谁不知晓我’稀牙‘的大名,补上了, 谁还让你呢?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把你两门牙之间的牙缝胶撕下给我看看。“ 一番有理有据的询问似一发发炮弹击中了“稀牙”的要害,“稀牙”只好交待 以自己为首的绑架勒索20万元巨款、珠海杀人等一系列大案。 1999年8 月,黄光辉被武昌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但是,黄光辉于9 月4 日 越狱逃跑了。 1999年10月30日夜,坐落在汉口中山大道江汉路附近的摩天大楼佳丽广场依然 灯光闪烁,在广场的吕楼有个豪华酒吧,这儿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正当三三两两的顾客悠闲自乐、品茶聊天之际,忽然一伙歹徒端着4 支猎枪向 坐在酒吧深处的另一伙人开枪射击,被打的一方一边还击,一边四处躲窜。酒吧大 厅顿时枪声大作,子弹横飞。一时佳丽广场内乱作一团,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像潮水般地往门外涌。8 声枪响后,现场有4 人中弹,1 人当场倒地死亡,3 人受 伤。 很快,市公安局成立了“1030”佳丽广场枪击案破案组。由市局刑侦处。江汉 公安分局和有关业务处联合侦破。 他们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是两个犯罪团伙火拼。原来汉口的“瞎子民民”带着 一伙人帮一个叫“东讶”的人追一笔赌博债,顺线追下去追到“稀牙”一伙身上, 正当开口要时,“稀牙”一伙仗着人多势众,反而将“瞎子民民”和“东讶”绑了。 “瞎子民民”是一天后才从武昌放回去的。因此“瞎子民民”对“稀牙”恨得咬牙 切齿,发誓要报这一箭之仇。10月30日夜,“瞎子民民”领着一帮人逛佳而广场, 正好瞥见“稀牙”几人在8 楼酒吧喝茶,于是发生了这一幕。 佳丽广场上的枪声,两个犯罪团伙所为,更加快了武汉市公安局侦破打掉这两 个团伙的决心。市公安局领导亲自部署,市局九处抽出骨干力量主侦、市局有关业 务部门、武昌、江汉、江岸。水上等公安分局刑侦人员全部上阵,一场战斗打响了, 一张捕捉黄光辉即“稀牙”的网越拉越紧。 这次,“稀牙”义在佳丽广场露面,再次证实侦查员们的分析。黄光辉一时不 会离开武汉,因为他手中必须有一大笔钱才能离开武汉,而“稀牙”出没的地方离 不开酒店、大排档,离不开还没有抓获的牢友。 12月19日深夜,刑警侦查发现,“稀牙”的团伙万成武、王飞等人在汉口车站 路“阿二靓汤”餐馆吃宵夜,他们当即出动埋伏。 侦查员们经过侦查,发现餐馆内与“稀牙”一起的共有八九人,另外,其它桌 子上有不少顾客,为避免伤害群众,侦查员们决定在餐馆外抓捕。 凌晨五点30分,团伙成员万成武等6 人先从餐馆出来,被守候在门口的侦查员 —一擒获。“稀牙”最后一个出来,见不着同伙,扭头就跑,窜到一间房内,踹开 门窗,企图翻上毗邻房屋逃跑,侦查员当即鸣枪示警,“稀牙”仍拒捕翻窗逃跑, 侦查员连开两枪,“稀牙”倒地,后送往医院不治身亡。“ 2000年元月10日,黄光辉团伙成员21人全部被警方抓获。 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