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原擂战鼓 1946年6 月26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下令刘峙和程潜以及 汤恩伯三员大将,统领30万大军,对中原解放区不宣而战。接下来又向华中和华北 的各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全国内战从此爆发。 中原解放军根据毛泽东主席关于“生存第一,胜利第一”的指示,在晋冀鲁豫 战略区刘伯承。邓小平部和华东战略区陈毅、舒同和粟裕部的配合下,胜利地突出 重围,完成了战略转移的任务,谱写了伟大解放战争的第一乐章。 7.解放军坚守中原的战略意图 中原,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可见历代兵家 对中原地缘战略地位何其重视,中原也因此成为中国历代王朝更替的见证人。上溯 至周王朝的覆灭,秦始皇王朝的兴衰,刘邦汉王朝的崛起,直至成吉思汗之元帝国 的人主中土。其兴衰成败无不源于中原之争。 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毛泽东与蒋介石间的第一次交兵, 也发生在中原。蒋介石以30万对3 万,应该说稳操胜券。但蒋介石、刘峙苦心经营 的围歼计划,在毛泽东面前,在李先念和郑位三面前,在全体中原军区的将士面前, 却遭到了可耻的失败。蒋介石、刘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30万大军,却挡不住中 共的3 万装备不良之师,正像俗话所说,煮熟的鸭子居然会飞。 这对蒋介石可绝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突围作战,不是军事上常用的战法,只能是在迫不得已时,为了摆脱绝境而采 用的一种战法,往往陷入重围的一方很难取得胜利。 红军时期,在第五次反“围剿”作战中,中央红军为了突破蒋介石设下的五道 封锁线,近8 万红军突进到湘江西岸时,只剩下3 万多人;到陕北时,只剩下几千 人…… 抗战时期,新四军近万人的部队自长江以南向北突围时,被蒋介石的8 万国民 党军合围于皖南,结果全师覆没…… 到1946年6 月,中原解放军5 万人马被国民党军30万大军围困,面临的形势是 十分严峻的。 那么中原解放军何以会陷人重围到被迫突围的境地呢?这得从中共中央。中央 军委和毛泽东制定的全面战略考察。 抗战胜利后,中共通过与国民党谈判,合法地将孤悬长江以南的多个解放区的 部队全部撤至长江以北,以保存革命力量,但惟独没有从地跨长江、淮河、汉江的 中原解放区撤退。不仅如此,还又增调了王震和王树声两支劲旅加强中原,这其中 必有奥妙所在。这与毛泽东的中原战略有关,也与解放战争战略防御体系有关。 凡兵家必然重视控制中原。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在指导中国革命战争 时,始终对中原这个战略要地予以高度关注。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农民在襄(阳)枣(阳)宜(昌)、巴 (东)兴(山)(株)归、鄂东北、豫东南。皖西、鄂豫皖、薪(春)黄(梅)广 (济)等地区发动武装起义,建立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诞生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 方面军,为中国革命战争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军事指挥员,中国的“将军县”就出 自这一地区的红安县。徐向前、李先念、王树声、许光达、洪学智、许世友等著名 将领都是在中原这块土地上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 因国共力量对比悬殊,加上中共内部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致使红军西走 参加长征,鄂豫皖根据地全部丢失。国共在中原地区的第一次较量也随以中国共产 党的失败而结束,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游击战争却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这里所说的中原解放区,亦称鄂豫皖解放区。1939年初,中共中央下令李先念 将军率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160 多人,担负重建中原根据地的战略性伍务。在此后 三年间,李先念同其他领导人一道,坚决贯彻执行中共中央的路线,依靠广大人民 群众的力量,在极具战略地位的中原大地创建了新四军第5 师,开辟并建立了巩固 的鄂豫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 新四军第5 师及其鄂豫根据地,自1942年7 月下旬起归中央军委直接指挥,1943 年10月,中央军委划第5 师活动地区为湘鄂豫皖军区(后称鄂豫皖或鄂豫湘赣军区, 由5 师首长兼军区首长)。当时,李先念负责鄂豫边区党、政。军的全面工作,是 鄂豫边区党委书记兼新四军第5 师师长。 1945年春,王震、王首道率领八路军第359 旅南下支队抵达这里,与新四军第 5 师部队会合。在第5 师的大力配合下,向南扩展到湘鄂赣地区,后继续南扩。截 至日本投降时。鄂豫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已发展到东起安徽的宿松、太湖及江西的 彭泽、瑞昌;西达湖北的襄樊、荆门、当阳、宜昌,南起湖南的南县及湖北的通城、 通山,北抵河南的叶县、舞阳,跨鄂。豫、皖、湘、赣5 省交界的广阔地区,拥有 人口1300万,连同游击区全边区人口共约2000万。 根据政治委员郑位三同李先念于1945年9 月17日、21日向中共中央的报告:中 原解放区的行政区域的政权组织,有边区行政公署下辖的7 个专员公署,38个县政 府;能征收粮赋区域的人口有1085万。边区的管辖范围:按原建制县为64个。 在此期间鄂豫皖军区(新四军第5 师),部队发展到5 万人,民兵达50余万人。 中原解放区,地处中原腹地,并将通连9 省的战略要地武汉包围其间,境内跨 越平汉、粤汉两大铁路,横贯长江、汉水两大水系,山岳连绵险阻,湖泊星罗棋布, 地形复杂,林木丛生,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既据交通要枢,又是屯兵掩军重地。 国民党军事当局对此深感忧虑。认为:“中共踞此,可北出黄淮平原,以扰中原; 南下武汉,以窥两湖;西进随枣,以控荆襄;并可切断我军平汉路中原之大动脉。” 抗战胜利后,中原根据地成为中共六大战略区之一,构成了中国人民解放战争 战略防御时期的南部前哨——第一道战略防御线。它是沟通华东、晋冀鲁豫和陕北 解放区的战略枢纽,更是插进国民党统治重心的一个战略楔子。对确保中共中央、 中央军委全面贯彻“向北发展向南防御”战略方针,有着重大意义。 作为军事家的毛泽东,在全面设计解放战争战略部署时,将中原解放区6 万兵 马,置于蒋介石统治中心区的南京和武汉之间:一是包围、压迫国民党华中政治、 经济、一军事和文化重镇——武汉,迫使国民党军以重兵防守武汉;二是进行积极 作战行动,守住中原这扇南大门,挡住国民党大军北上,为抢占东北赢得时间;三 是配合晋冀鲁豫解放区军民的作战,钳制大批国民党军在此。这是毛泽东英明的战 略决策。 然而,要坚守中原,又是一着险棋。中原解放区,孤悬敌后。北与晋冀鲁豫解 放区有黄河天险之隔。东与华东解放区有国民党军重兵占领下的津浦铁路阻挡。武 汉三镇是国民党军从大后方进攻华北、华东解放区的战略枢纽。中原军区所处位置, 正好处在国民党军北上、西去和东向的必经通道上,蒋介石必然要用全力拔掉这个 前进道路上的钉子。 如何守住解放区这扇南大门,毛泽东从抗战结束的当天就开始了运筹。 1945年8 月15日,毛泽东致电郑位三、李先念、陈少敏:“时局虽急变,大局 于我有利。你们是有经验的,必须对付新环境,只要手里能集中一至二万精兵,什 么也不怕。” 1945年9 月24日,毛泽东又致电郑位三、李先念并告王树声、戴季英、刘子久, 正式把中原的任务明确为,“为着长期坚持中原的局面,配合华北、华东的斗争”, 同意李先念部与王树声部集中主力作战的意见,“一次能全歼二三个团,能打几次 这样的歼灭战,中原局势即可稳住和发展,也可大量牵制蒋军,亦就是援助了华北、 华东的斗争。” 1945年10月26日,中共中央又电告郑位三、李先念等人,“蒋介石正以80万军 队向华北。华中我解放区进攻,我决心以全力粉碎蒋军之进攻。在目前整个斗争。 中,我河南及鄂豫部队、王(震)王(首道)部队,担负着全国性的战略任务。你 们目前的坚决行动,打击与歼灭顽军,开创七八个整县的鄂豫边根据地,严重地威 胁顽军后方,将给予我在华北、华中及东北的斗争以极大帮助,取得在目前历史时 期的伟大胜利。望你们在目前紧急时期,在全党的这一光荣任务下,团结一致,为 消灭更多的顽军,为争取伟大的胜利而战斗。” 1945年10月29日,中原战略开始启动。当日王震、王首道部,郑位三、李先念 部,王树声部,胜利会师。并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成立中共中央中原局,由郑位 三、李先念、王首道、陈少敏、王震5 人为中原局常委,任质斌、戴季英、刘子久、 王树声为委员,郑位三代书记。 同时正式成立中原军区,由李先念任司令员,郑位三任政治委员,王树声任副 司令员,王震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王首道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下辖2 个 野战纵队和3 个军区:第1 纵队由王树声任司令员,戴季英任政治委员;第2 纵队 由文建武任司令员,任质斌任政治委员;江汉军区与区党委,分别由贺炳炎任司令 员,郑绍文为代书记兼政治委员;鄂东军区与区党委,分别由张体学任代理司令员, 聂鸿钧为代理书记兼代理政治委员;河南军区和区党委,分别由韩东山任司令员, 刘子久为书记兼政治委员。中原军区的野战军和地方军总兵力达6 万余人。 对此,毛泽东于1945年10月31日专门发电祝贺,并要求中原军区,团结一致, 鼓舞士气,加强纪律,使每个官兵明了自己的光荣任务,为占领七八座县城,创造 新局面,配合华北、华东的伟大斗争,粉碎国民党的进攻,争取全国和平局面而努 力。毛泽东随后给中原军区领导人明确布置了任务:“你们最近在豫南、鄂北的行 动已取得了重要的胜利,因而吸引了刘峙五六个军对着你们,这就大大帮助了刘伯 承在平汉路北段的作战,使他们在打破蒋军第一次进攻后,得有休整机会,至今顽 军不能组织第二次进攻。可以说,只要你们在现在的地区坚持,蒋军就一定不能集 中兵力北上。虽然最近你们自己的胜利不大,但在整个战略配合作用上是极大的。 ……平汉、陇海两路将是蒋介石与我军的决战地带。在将来的决战中,你们是处于 外线,直接配合华北、华东我军作战,你们将有更大的战略作用。因此,我们意见, 你们仍在豫南、鄂北。鄂东、大洪山,桐柏山、大别山广大地区回旋,坚持至一年 的时间,不作大的转移打算。” 1946年2 月1 日,毛泽东在接见来延安汇报工作的任质斌、王震时,要求任、 王两同志回中原后转达李先念:“蒋介石和国民党对待我们共产党、八路军。新四 军的原则是,‘能消灭的则坚决消灭之。现在不能消灭的则准备条件将来消灭之’。 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原军区部队要吃苦,继续完成牵制国民党军 队的战略性任务,并要准备作出最大的牺牲,即使是全军覆没,也要保障战略全局 的胜利。” 毛泽东还在任质斌的随员肖健章的笔记本上写上了“努力奋斗”四个大字。 这就是毛泽东关于坚守中原解放区战略的真谛所在。 担负坚守中原重任的李先念、王震、王树声等三位指挥员,都是与国民党军打 了10年,与日本鬼子血战过8 年的征尘未洗的战将。李先念、王树声是在抗日战争 最困难的时期,率部到鄂豫敌后地区开辟根据地时来到中原的。王震则是著名的八 路军第359 旅的旅长,抗战胜利前夕,毛泽东派他到湘粤边界开辟解放区,而后到 达中原。 由李先念、王树声和王震等几位身经百战的优秀将领,共同挑起中原解放区的 大梁,这无疑加大了中共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坚守中原的决心,也是毛泽东敢走这一 步险棋的重要因素。 李先念就出生在他目前保卫的土地——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的一个贫苦农 民家庭,参加过著名的黄麻起义,1931年10月任红四军第11师第33团政治委员。他 善于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从实践中积累政治工作经验,在粉碎敌人对鄂豫皖根据地 的各次“围剿”中,他率部出色地完成了各项战斗任务,显露出超凡的军事才华。 1932年接任红四方面军第11师政委,成为红军的一名高级指挥员。红四方面军西征 转移后,他率部顽强奋战,多次承担重大的作战任务,化解危局,为创建和发展)! D 陕革命根据地作出了重大贡献。1933年7 月,红四方面军扩编时任第30军政委。 1934年1 月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长征中,李先念奉命率所部前 出到懋功地区,接迎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总部和红一方面军北上部队,并实现红一、 四方面军会师。这是李先念第一次见到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总部的毛泽东、朱德、 周恩来等高级领导人。 1936年10月,红一、二、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后,红四方面军一部和红一方面 军一部,奉中央军委命令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李先念率部西渡黄河,但 在张国焘错误路线的干扰下,宁夏战役没有达到预期的战略目的。此后,中共中央 军委决定成立西路军,他被任命为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指挥红30军在极其困难 的条件下,同兄弟部队一道与国民党军浴血奋战,最终失败,书写了中国工农红军 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一页。 西路军失败后,1937年3 月成立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由李先念统一指挥军事。 他以对革命矢志不移、百折不回的顽强奋斗精神,率领西路军余部西越荒无人烟、 终年积雪的祁连山,穿过戈壁沙漠,历尽千难万险,于1937年4 月底突出陕甘宁青 “马家军”的重重包围,到达星星峡,在中共中央代表陈云、滕代远的接应下,转 至乌鲁木齐,为中共和红军保存了一批骨干力量。李先念在西路军建立的历史功绩 和表现出的坚强党性,毛泽东主席曾给予了高度评价:“李先念是将军不下马的”。 抗日战争时期,正是他单枪匹马,率一支160 多人的部队,进人豫鄂边地区, 为创建中原解放区,建立了新四军第5 师这支战略性力量,立下了头功。1945年10 月中共中央中原局和中原军区成立时,他任中共中央中原局副书记、中原军区司令 员,统帅和指挥作为全国六大战略区之一的中原解放区6 万部队,展开了艰苦卓绝 的斗争。值得一提的是,在李先念的军事生涯中,每逢大战、恶战、险战,他都能 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不能不说他是毛泽东手下的一员福将。 中原军区的副司令王树声,也是毛泽东手下的一员战将。 1905年5 月26日,王树声出生在湖北省麻城县乘马岗项家冲。1926年加入中国 共产党,投身中国革命事业。参加过著名的黄麻起义,在土地革命战争中成长为红 军的高级指挥员,曾担任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在红四方面军西渡黄河作战中,他 先后任西路军副总指挥、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后兼第9 军军长。西路军失败后, 任西路军工作委员会委员,率760 多人转入祁连山打游击,苦战3 个月部队损失殆 尽。后孤身一人历尽艰险,辗转到达延安。 抗战爆发后,他任晋冀豫军区副司令员、代司令员,太行军区副司令员。1945 年2 月,率第3 、4 支队到豫西,组建河南军区,任司令员,率部参加对日军的反 攻作战。抗战胜利后,奉中共中央军委的命令,率河南军区的部队1.6 万余人南下 桐柏山与他的老战友李先念指挥的新四军第5 师会合,共同担负坚守中原解放区的 战略任务。他与李先念,都是九死一生、久经考验的战将。 兰震,军中爱称“王胡子”,是赫赫有名的八路军第359 旅旅长。提起王震, 大家都知道他是延安大生产运动的杰出代表,而对他曾率5000精兵南下湘粤赣边、 接着又率部完整北返的敢打猛突的虎将雄风知之甚少。 1908年4 月11日,王震出生于湖南测阳。1927年加人中国共产党,1929年开始 投身土地革命战争,并逐渐成长为红军的高级指挥员,曾任红二方面军第6 军团政 治委员,曾对张国焘的分裂活动进行斗争。抗战爆发后,任八路军第120 师第359 旅副旅长、旅长兼政委,率部参加晋西北收复七城之役。1939年10月奉调回陕甘宁 边区,担负保卫党中央、中央军委总部的任务,曾任绥德警备区司令员,中共延安 地委书记、军分区和卫戍区司令员1940年底,率第359 旅开赴南泥湾屯田开荒,该 部被誉为抗日大生产运动的一面旗帜。1944年11月,奉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命令, 任八路军南下支队司令员,与政治委员王首道率部千里挺进湘粤边,开创敌后根据 地。因日本帝国主义迅速投降,而使王震南下支队很快就处在国民党军的四面包围 之中。毛泽东下令迅速北返,并与李先念会合,共同担负坚守中原战略区的任务。 李先念、王树声和王震三员战将,都有着“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能征善战 的经历。三员战将与中原局书记郑位三一道,按照中共中央军委的战略方针,自抗 战胜利开始。到发起举行中原突围战役,与近10倍于己的国民党军进行了1000多次 战斗,以伤亡4000人的代价,将国民党军11个整编师、30多万大军牵制在中原地区, 圆满完成了坚守中原的战略任务。 8.延安下令中原解放军合法转移,但南京方面不放行…… 1946年2 月14日,毛泽东在延安窑洞拿着李先念、郑位三同时来的电报陷入了 沉思。 “部队拥挤在狭小地区,财政困难。中原局紧急会议决定,将大部主力(计3 万多人)在10天内向北转移,。要求尽可能争取合法转移,留下2 万人在原地坚持。” “李先念他们真是受苦了!”毛泽东边看电文边对身边的参谋人员说。 “按战争常理说,抗战胜利后中原解放军是没有坚守的条件的,但李先念他们 硬是坚持下来了,并完成了中共中央军委交给的坚守中原的战略任务。可现在被蒋 介石几十万大军围困,驻地遭严重破坏,方圆不足100 公里,人口仅为40多万,给 养极为困难,且国民党军不顾停战协议,以优势兵力步步进逼,致使我中原军民困 难日甚一日,形势十分严峻。” “看来国共谈判达成《关于停止军事冲突的协议》,是管不了用的,蒋介石这 个人根本就不想和平。”毛泽东越说越生气。 “我们得想个办法,接他们出来,必须确保中原军区部队完整地撤出来。” 正如毛泽东判断的那样,蒋介石根本就把中原军区部队看成是盘中餐。 当国共双方于1946年1 月13日达成停战协议后。国民党军在中原的行动不仅没 有停止,而且越加肆无忌惮。 中原军区求援的电报向雪片般落在毛泽东的手上,且每封都是十万火急的电报 :1 月14日,郑位三、李先念来电:“中原的战事远没有停止,蒋军仍继续以优势 兵力向我进攻,财政给养有朝不保夕之苦,请求中央帮助解决财政困难并制止国民 党军违反停战协定的行动。” 1 月23日,即国共两党军队在中原地区停止冲突的(光山协议)生效的当天, 李先念、郑位三来电:“由于蒋军不顾停战协议,以优势兵力压迫中原部队,我主 力部队周围的小城镇与大村庄被蒋军相继占尽,双方岗哨不到5 公里。敌对我形成 包围封锁之势,2 月10日,中原局致电中共中央并周恩来。叶剑英、饶漱石:”任 质斌回来后传达有关精神后,我们开会结果,认为粮食太难。部队拟迅速转移,最 好由周恩来在偷交涉好后合法转移,否则就周张(治中)马(歇尔)飞武汉、徐州 之时,照叶饶指示方法,以停战令第二条(第二条内容是:停止军事调动,但换防 及为地方安全必要之调动例外)为根据,只通知执行小组,不等允许即行转移。会 后,中原解放区即开始部署转移的工作。“ 2 月14日,郑位三、李先念直电延安的毛泽东:“我们焦急万分,事情真如火 急,连日检查,3 月1 日全军无粮,即使有钱买,也要到25公里至。50公里以外运 输,部队转移又要交涉好,非法转移可能吃亏,请中央速解决中原军区的问题,急 需送钱来;与对方交涉,确保部队安全转移。” 看到这一封封发自中原的电报,毛泽东与他的战友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创造 一切条件,使中原解放军合法进行战略转移。毛泽东当日即回电:“你们部队转移, 已由周(恩来)交涉,并设法向国民党方面领取一些粮食,不到最后不要‘非法’ 转移。留下部队设法争取编几个保安团,以便保护当地党员民众,并仍需准备不得 已时进行游击战争。” 同日,致电周恩来等想尽一切办法,确保中原解放军的安全北移。 于是,一场大规模的联合救援中原军区部队的行动展开了。 然而,蒋介石已经把中原军区部队看成是他的口中之食。用蒋介石的话讲: “中原共军已经插翅难飞”。而刘峙则讲:“要把中原共军困死、饿死”。 2 月15日,郑位三、李先念即将转移计划上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及并通知华 东友邻部队:“决定6 个旅(即为中原野战军的全部),3 万人,由王树声率领, 于2 月25日左右开始转移,向华中地区开进。” 2 月16日,中共中央复电郑位三、李先念:“已再电重庆、北平,要周叶立即 提出主力转移交涉,并争取在20日左右获得结果,你们可准备在25日到月底左右转 移。……郑李两位均随部队行动,尽可能多带部队转移,不管是合法还是叫S 法‘ 转移。都必是战备的行动,以应付意外情况。” 周恩来接到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后,立即找国民党当局进行交 涉,但蒋介石不仅不同意放行,而且专就此事电示国民党军第六绥靖区:“在未奉 得协定命令以前,中原军区部队不得北调。”言外之意,一定要把他们拖在中原, 哪儿也不让去。 在这种条件下,如果硬走,肯定会遭受重大损失。毛泽东一直对新四军9000壮 士遭蒋介石屠杀的“皖南事件”记忆犹新。2 月18日,中共中央致电郑位三、李先 念:“关于你们的行动方针是力求合法北移,但估计国民党可能故意为难不让你们 北移,因此你们应积极进行做好‘非法’向皖东或向华北行动的一切准备。但在‘ 非法’行动前必须先得中央允许,不可贸然行动。恩来不久可到武汉,届时当可决 定是否能合法北调。你们现在仍未脱离危险的环境,国民党仍企图消灭你们,你们 必须提高警惕,以必死之心来求取生路。” 此后,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除了指示华东、晋冀鲁豫等为中原 筹粮筹款外,一方面让周恩来积极与国民党当局交涉,确保得到中原部队合法转移 的许可证,一方面运用宣传武器,揭露蒋介石企图消灭中原部队的阴谋,以期得到 社会各界的声援。 周恩来带领中共代表叶剑英、罗瑞卿等奋战在各停战执行小组里的人员,也利 用一切机会向国民党当局交涉。 2 月叨日,军调部第九执行小组到达宣化店与中原军区会谈。会谈中,中原军 区司令员李先念郑重向第九执行小组提出:中原部队2.5 万人要转移到安徽五河就 粮。这一提议虽与第九小组达成协议,但国民党方面代表以需向北平军调部请示为 由,最后不了了之。 3 月1 日,中共中央又致电郑位三、李先念并告周恩来、叶剑英等:“现争取 五师合法转移,请周恩来即在北平向马歇尔、张治中提出,作出最后决定,即交执 行部派小组监督执行。” 3 月5 日,周恩来趁与马歇尔、张治中一同巡视汉口停战执行情况之机,提出 中原军区部队转移之事。张治中表示:“回重庆后即向蒋介石提出此事,以尽快解 决。” 张治中回到重庆后,也的确向蒋介石提出过,但遭到蒋介石拒绝:“冲原共军 想到哪里去,我看呆在中原不是很好吗!” 中共中央关于争取中原军区合法转移的希望再度成为泡影。 这期间,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已密令刘峙制定了“5.5 ”消灭中原军区的 作战计划。部署以第41军三个师、第70军三个师、第47军两个师及第48军两个师共 10个师兵力,由罗山、光山、演川、商城、固始、立煌、经扶、麻城、黄安一线, 向宣化店东方。东北、东南围剿;以第18军两个师封锁平汉路,防止中原李先念部 西逃;以第75军两个师控制天门、应城之线;以第15军、第69军各两个师控制泌阳、 枣阳、桐柏、唐河、随县一线;以第10军两个师控制南阳、老河口一线,防止北逃。 参加围歼的总兵力达11个军26个师,30余万人。大有一网打尽之势。 接着,即将就任国防部长的白崇禧频繁在西安、郑州、新乡、开封、武汉活动。 这引起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高度警惕,立即下令各地情报组织迅即查清 “蒋之动向”。地下党组织很快查清: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和刘峙正在部署于 5 月5 日开始执行歼灭中原军区部队的计划。这是十万火急的情报。 毛泽东在延安获悉国民党军的围歼计划后,深感震惊。又是白崇禧何应钦之流 在搞阴谋。毛泽东重重地在桌子上击了一下:“还想再来一个皖南事变?做梦!” 4 月四日,毛泽东指示中共中央发言人发表了一个严正声明:“这是一个极端 严重足以牵动大局的问题,国民党当局应采取有效办法制止这一重大流血阴谋的实 现,并允许李先念部安全转移与复员。如纵容挑战分子掀起中原血战,其一切后果 均由国民党当局负责。”新华社还把这一阴谋计划全给抖了出来。 第二天,毛泽东主席专门致电周恩来:“(一)为反对国民党阴谋围歼五师, 本月已发表公开声明;(二)迅速向马歇尔交涉保证五师不被围攻,并迅速转移; (三)请考虑是否可以向马歇尔借美金百万元,为五师粮食及转移之用,六个月后, 由苏鲁两省筹还;(四)五师问题办妥你再赴东北。” 周恩来接电后,于5 月二日紧急约见国民党政府代表徐永昌,并就国民党军不 断加强进攻中原军区的问题,向徐提出严正交涉,指出:“国民党军30万大军包围 中原解放区郑位三。李先念部6 万人,并准备发起进攻以发动全国性的内战,请政 府对此阴谋立即加以制止。” 同时致电已去南京的马歇尔,称:“据可靠情报,国民党政府已秘密下令‘围 歼’中原军区部队,这是反动派有计划的阴谋,企图在东北未能攻陷长春以前,突 然发动全国性的大内战。中原军区新四军、八路军计有6 万人之众,如国民党反动 派敢于进攻,破坏停战协议,以致全国糜烂,其全部责任由国民党负责。”并敦促 徐永昌与马歇尔立即同往宣化后视察,有效地制止这一流血阴谋。 1946年5 月1 日,蒋介石突然从重庆到西安,2 日他又去了武汉。当时蒋介石 正准备还都南京,这显然是一个异常行动。 毛泽东感到事态极为严重,于5 月1 日三次电示李先念。郑位三:“国民党有 5 月5 日至9 日围歼你们的计划,你们应在5 月5 日前完成转移准备工作。向东北 行动均很困难,国民党已有周密准备,似应以一部向东,一部留在原地分散坚持游 击,主力向豫西、陕南地区为适宜。” 中原局于当天也两次电复中共中央:“如国民党大举进攻,拟在原地打两仗, 不易轻走。万不得已时则突围。拟向西不向东,因东方国民党有重兵,地区狭窄。” 中原局还表示:“决心从死里求生,力求保存精华。” 5 月3 日,周恩来当日赴南京,在机场就中原日益严重的内战形势发表公开谈 话,希望“首先协议停止中原内战,以免牵动全局,发展成为全国内战”。当晚周 恩来又举行记者招待会,驳斥国民党当局散布“中原无战事”的谎言。呼吁国内外 一切进步的力量,团结起来,制止中原流血阴谋的实现,以免牵动全局发展成为全 国内战。 在中原内战一触即发的危机关头,经周恩来强烈要求,马歇尔的代表——北平 军调部执行处处长白鲁德、国民党军令部长徐永昌会同周恩来,于5 月5 日分别从 北平与南京飞抵汉口,准备于6 日赴宣化店视察。 到达汉口后,徐永昌托病派武汉行营副参谋长王天鸣为代表赴宣化店。周恩来 动员了中外记者40多人同行。 途中由于大雨山洪冲毁了黄破县十棵松摄水支流上的桥梁,行程受阻,周恩来 毅然赤脚涉过齐腰深的河水,其他代表和随行人员由当地农民背或抬过河,至8 日 上午11时始抵达宣化店。 8 日下午,在宣化店镇西一所会馆里,三方代表举行军事调处会议。会上,中 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历数国民党军进犯中原部队。抢占村镇、杀害军民的种种暴行 并警告国民党军不要玩火自焚。 国民党代表王天鸣理屈词穷,只好虚伪地保证决无围歼中原部队之计划。 周恩来在会上严正指出:“中原战争如果爆发,必将宣告和谈结束,成为全国 内战的起点。现在全国需要和平,内战应无条件停止!” 晚间,中原军区为三方代表及随行人员举行了文艺晚会。 李先念代表中原军区致词:“中原军区绝对希望团结,希望和平建国,深恐内 战重新爆发。中原内战一爆发,不仅是中原军区的不幸,而且是全中国人民的不幸, 因为中原内战的爆发可能要引起全国内战的爆发。” 马歇尔的代表白鲁德表示:“我来此是执行协议方案的,决不干涉中国内政。” 美国人真够狡猾的。 王天鸣再次声称:“政府方面绝对没有围歼中原军区的意图,武汉行营也未奉 到任何命令。” 周恩来最后致词:感谢前来主持正义的各方人士,呼吁制止内战。他说万一不 幸此间发生内战,很可能爆发全面性内战,故应首先使这种局面安定下来。 周恩来在宣化店期间,还代表党中央、中央军委慰问了中原军区的将士,听取 了中原局和中原军区的汇报,传达了中共中央对中原部队的有关指示。周恩来在看 望中原军区驻宣化店地区团以上干部时说:“同志们在宣化店坚持斗争,拖住了几 十万蒋军,有你们在这里,蒋介石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们支援了东北战场, 也配合了华北战场。在这场斗争中你们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你们都立了大功。” 5 月9 日上午,周恩来一行回到武汉。5 月见日,三方代表签署了《汉口协议 》。协议规定国共双方指挥官立即下令停止军事冲突;立即停止违反停战协定之部 队调动;立即停止修筑新碉堡及永久工事等建筑;同意遣送伤病员连同眷属及医护 人员共1160人到达华北解放区;双方被俘人员应在6 月1 日前被释放;保证中原部 队复员人员在途中及到达目的地后之安全。 在此期间,第九执行小组于5 月9 日成立附属小组,即第32执行小组(也称光 山小组),常驻于光山、宣化店一带监督停战。第32小组中共代表为任士舜中校, 国民党代表为陈谦上校,美方代表为哈斯克上校。 在周恩来等积极采取合法斗争,制止国民党军进攻的同时,毛泽东在延安中共 中央发起支援中原解放区的新闻攻势,也开始全面启动,紧急向社会呼吁,揭露国 民党军在中原的暴行,以期达到合法转移的目的。从1946年3 月到6 月,《新华日 报》《七七日报》和《解放日报》,以及中共中央军事发言人、中原军区发言人, 都纷纷发表社论、谈话,揭露国民党当局的阴谋。 《新华日报》从1946年3 月到6 月先后发表了《反动派蓄意消灭有功部队,新 四军第五师被围粮绝》《为新四军五师》《急救五万抗战有功的将士》《制止全国 大内战的危险》《再次为中原军区军民呼吁》等社论,揭露蒋介石的阴谋。 6 月12日《七七日报》发表《决不容许好战分子再燃起中原战火》的短评,指 出中原形势在国民党军对和平协议的阳奉阴违下,又面临着一个新的严重时期,敌 人“围歼”的炸弹已经拉开了火绳。短评强调:在目前东北停战全国和平再度谈判 的时候,好战分子打算在中原再次点燃战火,好战分子一面停战,一面做着进攻的 蠢梦,中原军民现在是到了应该充分加强自身力量与准备随时自卫的时候了。 6 月14日,中共代表发言人公开发表谈话。指出:“国民党好战分子仍在积极 部署全面内战。自5 月10日签订中原停战协定后,国民党军队在豫南、安陆、云梦 及黄破、黄安以南一带,仍先后向我进攻10余次,侵占许多地方。现在此种侵略仍 在扩大中。” 新闻界的呼吁,在社会上引起了同情。早在3 月25日,重庆某工厂一群女工致 信新华日报社,并附上捐款1 万元。信中说:“我们知道政府不让人民的军队生存, 但我们人民自己要替我们自己的军队解危”;同月“日,一群大学生将捐款2 万元 及慰问信托新华日报社转交中原部队;4 月4 日,7 名公务员托新华日报社将捐款 4500元及慰问信转交中原部队…… 通过多方努力,终于制止了国民党5 月围歼中原解放军的计划。但他们仍不能 进行合法转移,而且从5 月13日起国民党军队再度开始更为猛烈的进攻。中原军区 部队的处境更为艰难。 9.蒋介石下令刘峙铲除中原解放区 中国有句俗语: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1946年6 月18日,蒋介石从南京总统府向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和武汉行营主 任程潜,发出同样内容的绝密级电报:“应按既定计划,先速歼鄂中李先念部,而 后二线主力伺机投入作战。郑州刘峙在驻马店设指挥所,统一指挥下列各兵团:第 五绥靖区孙震辖第15.41 、47及74等各整编师,第六绥靖区所辖第66、75、72等各 整编师,对鄂中‘奸匪’实行进剿作战……担任攻击各部队统于已月养日(即6 月 22日)前秘密完成包围形势,做好攻击准备,实施攻击。各部在攻击行动中,应严 防‘奸匪’伺机逃窜。” 国民党军把全面内战的突破口,选在中原,是经过处心积虑的。 抗战一胜利,蒋介石集团就调动重兵齐集鄂豫皖地区,准备一举摧毁中原解放 区,拔掉这个眼中钉。 其中第五战区第47军,9 月初自谷城出动,9 月10日先后进至深河、开封地区 ;第41军进占源河、遂平、驻马店;9 月中旬第47、第41军各一部进抵舞阳、确山 新安店、信阳明港;9 月14日,第69军集结于桐柏城及其附近地区;第55军于8 月 底自均县出发,9 月初进占许昌地区;第40军进占洛阳;第叨军和15军在伊阳、临 汝地区集结,企图挺进至登封、密县、郑州;新8 军已向许昌挺进。司令官刘峙, 于9 月8 日率战区司令部进驻南阳。 第六战区第66军和第92军,8 月2 日由湘北出动,9 月15日,分别进抵汉口、 武昌,向武汉地区前进;第59军、第77军由襄西向平汉路南段和大洪山地区前进; 第39军和新5 军自川东地区出动,9 月上旬到达江陵、沙市、潜江一线。第9 战区 第72军一部进至鄂南地区之咸宁、汀泅桥之线,一部进占通山以北之咸宁县城之线 ;新3 军9 月17日进入九江。柏敦地区。第10战区第84军进占鄂中的黄冈、颜春、 广济一带,以一部进占麻城、黄安地区。 在国民党军的进攻浪潮中,先后占领了中原解放区的鄂东,襄西、襄南、鄂南、 豫中、豫西等广大地区,极大地压缩了郑位三、李先念所部的战略活动空间。中原 解放区已陷入国民党军队的四面包围之中。 紧接着,蒋介石又下令让武汉行营主席程潜配合郑州绥靖公署刘峙,集中第66、 第75、第3 、第11、第15、第26、第41、第47、第48和第72军等共10个军,约20万 人,采取铁壁合围的战略,用军事蚕食和政治渗透密切配合的办法,企图将中原解 放区军民饿死、困死在该地区。 蒋介石为何选刘峙作为实施中原战略的干将,这里还是有个说法的。 刘峙是国民党军中少有的几位“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将才”之一。他从 1921年开始跟随蒋介石打天下,在军阀混战的战场上、在“剿共”的内战战场上, 曾立下赫赫战功,是蒋介石嫡系的将领之一。据说刘峙自1924年追随蒋介石后,仅 用6 年时间,就从一个少校营长,升到了国民党的省主席。故在国民党上层有“福 将”之称。 自1932年5 月开始,刘峙在蒋介石的指挥下投入到反共战争中。他率领马鸿民 卫立煌、钱大钧、万耀煌、上官云相等问个纵队,发起了对鄂豫皖苏区第四方面军 的第四次大规模“围剿”。鄂豫皖红军在战争中失败,被迫转移至川陕地区。蒋介 石为了表彰刘峙的“功劳”,特意在河南设立了“经扶县‘,”经扶“是刘峙的字 号。1933年4 月,蒋介石又将这位”福将“调往江酉的”剿匪“前线,任江西抚河” 剿共“督办,节制陈诚、周浑元等部。后又升任赣粤闽湘鄂五省”剿共“北路军总 司令,参加了国民党军对中央红军的”围剿“战争。1935年,他被南京国民党政府 授予第一批陆军二级上将衔。西安事变发生后,刘峙任”讨逆军“前敌总司令,指 挥5 个集团军和5 个预备队压迫酉北军第十七路军和东北军。 抗日战争期间,刘峙却成了一个十足的外战外行的草包将军。1937年8 月20日, 刘峙升任第一战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负责平汉路北端的防务。因指挥失误,加之 友邻国民党军行动迟缓,遭到渡过永定河的一支日本侵略军突袭,第二集团军腹背 受敌,被迫从北平郊区一路撤退至保定。随后在保定组织与日本军队会战中再度失 败,刘峙率部逃回河南。1937年10月兼任第一战区陆军督练主任,由开封赴南阳。 1938年2 月,改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驻防宜昌。1939年1 月,蒋介石将其调至 身边,任重庆卫戍司令、重庆疏建委员会主任、陪都空袭救护委员会主任、重庆总 动员委员会主任等职。1945年2 月,改任第5 战区司令长官。 日本投降后,刘峙自认为有用武之地了。果然蒋介石令其立即率部星夜兼程, 出鄂西,走豫南,沿平汉路北上,名日“受降”。9 月20日在河南滦河,接受了侵 华日军第12军团。第25师团的投降,到达郑州后,当上了绥靖公署主任。 话说刘峙当上了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后,加之河南省又是他原来的地盘,因此在 执行蒋介石围困中原解放区命令时显得特别卖力。 刘峙根本无视国共双方已达成的停战协定,不断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侵占中原 军区所属边区的县城,频繁制造严重的军事冲突。国共双方也曾在中原地区达成过 和平协议,但每当新的和平协议签订之时,就是其新一轮进攻的开始。据不完全统 计,自1946年1 月11日至6 月初,刘峙所部对中原解放区进攻达1000多次,侵占城 市及乡村(镇)l100处,其中规模较大的进攻有200 余次,致使中原军区部队伤亡、 失踪达4000多人。 中原解放区,在国民党军不间断的军事突袭和蚕食下,由原来的60余个县区、 方圆几千公里的面积,被压缩到只有四个县区,纵横百余华里的狭窄地区。同时, 由于国民党地方反动政府在政治、经济上的封锁,使中原解放区部队无法得到正常 的给养。为了保证中原军区主力部队作战的需要,中共中央被迫下决心就地复员转 业了2 万多人,结果总兵力仅剩下3 万多人。 刘峙自认为消灭中原解放区军民的战争已准备得天衣无缝、只等蒋介石一声令 下了。 蒋介石认为,中原解放区在中共领导的所有解放区中,军事力量最弱(仅有3 万兵力),已经被围困了近一年,完全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国民党军的胜算最大, 应能达成首战一举胜利之目的。 1946年6 月10日,蒋介石从南京发出密令:要刘峙“严密监视共军活动,待命 进攻”。 6 月14日,蒋介石电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武汉行营主任程潜,称: “(一)出动豫鄂皖边区外围所有部队,对共军严密封锁,分进合击,将中原地区 共军全部歼灭;(二)为避免共产党的指责和美方调停人为难,着令武汉行营所属 部队,均归郑州绥靖公署指挥出击。” 6 月20日,刘峙向蒋介石上报并同时下达了全面进攻中原解放区作战计划:以 第五、第六两绥靖区所属部队,分由豫南、豫东对信阳、经扶间之共军,尤其对宣 化店、泼破河方面共军之主力,集结优势兵力,一举分割包围并歼灭之。 为达其“围而歼之”的目的,刘峙决定依各部队驻扎点为基础,将平汉路划分 为3 个“围剿区”,即以定远店、文殊寺。朱堂店、三里城之间为第一“围剿区” ;以泼破河、刘家湾。白雀园、沙窝之间为第二“围剿区”;以宣化店、阳平口、 吕王城之间为第三“围剿区”。 具体部署为:整编第41、第15、第66师重点进攻宣化店地区,围歼中原区机关 及第2 纵队主力;整编第66师主力在完成对宣化店的合围后协同整编第72师第15旅 进攻吕王城,围歼鄂东独立第2 旅;预期攻击发起二日后,各部在宣化店会师,协 同围歼第一区之共军“。 整编第47师占领光山的东西一线,向泼破河及其以北以东地区“进剿”;第72 师(欠新15旅),占领双门栏至经扶东西一线,右与第174 旅确保联系,并与整编 第47师相呼应,重点指向泼破河;整编第48师之第174 旅附独1 团,划归整编第47 师指挥,占领商城以西付流店至双门栏(亦说为双门冈)南北一线,向泼破河及其 以东地区“进剿”;预计攻击开始一日后,各路在泼破河会师,协同围歼第二区之 共军第1 纵队主力。 整编第72师之新15旅占领黄安的七里坪、经礼山河口至刘家集之东西一线,重 点指向日王城,与左翼之整编第66师联系;整编第66师除与整编第15师、整编第41 师在第一区协力“进剿”外,并与新15旅协同围歼第三区之共军。 除上述3 处重点以外,刘峙还对其他方面作了部署;第15旅一部位于大小金山, 对“柿子树店之共军严密监视”,并与整编第11师第18旅由黄肢向木兰山方向进击 部队协同,“夹击林兰山附近之共军,并予以歼灭”。整编第66师以一部“监视 (平汉)路西之共军,并担任花园至信阳间交通之维护”。整编第75师和整编第3 师封锁平汉线,机动使用。整编第26师第169 旅由稀水推进至麻城以北,作为第六 绥靖区机动部队,“随时准备截击突围之共军”。整编第3 师率第3 旅(欠驻安康 一个营)及第20旅之二部,集结信阳,作为郑州绥靖公署之预备队。并下令驻西安 的空军支援第5 绥靖区,驻武汉的空军支援第6 绥靖区,担任紧急侦察、及时通报 和轰炸扫射任务。 这个恶毒的计划,立即得到了蒋介石的首肯。 6 月ZI日,蒋介石又密令刘峙指挥所部向各进攻地点集结:“贵区应按既定计 划速歼鄂中李先念部,便尔后主力作战之利”,并命令:“担任攻击之各部统于已 月养日(6 月22日)前秘密完成包围形势及攻击准备,待令实施攻击。各部应于攻 击开始之日起,对敌一举包围歼灭之。” 蒋介石妄图像当年制造“皖南事变”那样,一举包围歼灭中原解放军,妄图在 48小时内结束战斗。他曾就此得意忘形地公开吹嘘:“中国将有‘惊人之举”’。 10.立即突围,愈快愈好,生存第一,胜利第一 国民党企图于6 月26日大举进攻中原解放区的前一天,毛泽东于6 月25日向中 原部队下达了突围作战命令:“(一)巧妙避开敌之打击,分途突出包围圈。(二) 如遇严重不利情况,则以旅为单位分散前进。(三)留下部队至少万人,坚持原有 地区。(四)务必保护三十二小组安全,或留置现地交由我地方部队妥为护送其回 武汉,或带至铁路附近,或带其同行(暂禁其电台工作),由你们决定。” 这决不是什么巧合,毛泽东不是天才的预言家。这要感谢中共建立起的高效、 可靠的情报队伍。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就建立起了一支快速、准确。高效的情报队伍。到全面内 战爆发前夕,中共的情报人员已完全破译了国民党军的明码和密码通讯。蒋介石与 刘峙进攻中原的每一份电报都在中共情报人员的掌握之中。所以,6 月18日,当蒋 介石下达大举进攻中原解放军的命令一出,先是中共南京地下党组织得到情报,并 经周恩来报中共中央军委作战部门。这一封密电,对中原突围作战的胜利,起到了 重要作用。 毛泽东掌握了蒋介石、刘峙的动向后,陆续作出战略部署,也使中原解放军提 前进入临战状态。 1946年6 月19日,当毛泽东接过军委作战局转来的周恩来发自南京的电报,下 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窑洞墙壁上挂着的解放区战场形势图,紧紧盯在了代表中原解 放区、华东解放区和晋冀鲁豫解放区的军用标号上。对在场的作战参谋说:“蒋介 石终于要对中原李先念他们下手了!”并于当日代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发专电给 中原军区领导人郑位三、李先念和王震:“南京周恩来电称:蒋介石已决定大打, 你处须随时注意敌情,准备突围。突围有两个前途:第一个能达向北目的;第二个 被敌阻隔不能达向北目的。因此你们必须作两个准备:第一个争取一切可能向北; 第二个在向北不可能时准备在国民党区域创造根据地,以待时局之变化。” 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边看情报人员送上来的电报,边说:“暴雨就要来了。” 6 月19日,中原军区接到了毛泽东主席的来电。20日,李先念即在宣化店镇中 原军区司令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研究突围作战行动的计划。 会议共研究出了三套突围方案:一是向东到苏皖解放区。这条路线行程短,经 过地区富庶,给养容易解决。但是要通过长江与巢湖或巢湖与淮河间的狭窄地带, 还须穿越国民党军配置重兵的津浦铁路,大部队通过比较困难。 二是向北至晋冀鲁豫解放区,但必须通过河南平原,沿途有黄泛区和陇海铁路 挡路;国民党军也以重兵相截,不利因素也多,突围成功的把握性不大。 三是向西南挺进秦岭、武当山,而后转人太岳或陕甘宁边区,或相机人川。这 条路线虽有地瘠民贫等不利条件,但山多地广,便于回旋游击。 但究竟向哪个方向突围:会议争论得相当激烈。 最后经中共中央中原局常委讨论,决定选择主力部队向西突围的方案,并于当 日上报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我们原谋向南突围有长江之隔;向东突围则因国民 党在津浦铁路上控制有强大的兵力,难以达到目的;由界首附近北渡黄河则由于不 能徒涉的河川很多,危险极大。比较安全的只有经豫西南、鄂中向陕南及武当山突 围,然后转至陕甘宁边区。” 6 月21日,中原局再致电延安中共中央:“我们在本月底即开始实施主力突围 计划,即经鄂中分区两个纵队分别向陕南及武当山突围,然后转至陕甘宁边区。我 们认为就时间及敌情来说,现在主动突围较过去大大困难,在突围过程中虽可能遭 受一定损失,但如再不主动突围,则以后更难了。如何?请即复示。” 接到中原局的电报后,毛泽东等中共中央军委领导人认真研究了中原军区部队 的突围计划,决定批准实施。6 月23日,毛泽东亲自起草电文,以中共中央的名义 复电中共中央中原局。这实际上是向中原解放军下达的一个突围作战命令。 中原局:(一)二十一日电悉。所见甚是,同意立即突围,愈快愈好,不要有 任何顾虑,生存第一,胜利第一。(二)今后行动,一切由你们自己决定,不要请 示,免延误时机,并保机密。(三)望团结奋斗,预祝你们胜利。 中央六月二十三日6 月22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曾向南线的 战略区领导人刘伯承、邓小平,陈毅、舒同等下达了配合中原军区部队进行突围作 战的计划——(全局破裂后太行和山东两区的战略计划)。该(计划)要刘邓南下 陇海路作战,陈舒部以徐州为主要作战方向,中原军区则实施突围作战。毛泽东在 电报中特别指出,“这一计划的精神着重向南,与蒋介石的精神相反,可将很大一 部蒋军抛在北面,处于被动地位。这一计划可保障五师不致被消灭或吃大亏。” 延安的突围命令已下,中原战略区立即行动起来。中原局、中原军区立即展开 部署:——由中原局。中原军区领导机关和第二纵队主力第13旅、第15旅的第45团、 第359 旅和干部旅为北路军,经豫南向西突围,计划于26日黄昏在宣化店附近隐蔽 出发,沿豫鄂交界地区前进,预期于29日晚在信阳以南、武胜关以北地区突过平汉 铁路封锁线。为迅速穿越铁路,还确定北路第13旅。第15旅之第45团为一翼,在军 区首长率领下,于信阳之柳林车站以南地段突过平汉铁路线;第359 旅和干部旅为 另一翼,从武胜关以北之李家寨突过平汉铁路线。 ——由第1 纵队(欠第1 旅)为南路军,经鄂中向西突围,计划于25日黄昏由 泼破河等地出发,向西南移动,预期于四日晚在广水花园以北地区突过平汉铁路线。 一以第15旅(欠第45团)担任掩护接应第1 纵队的任务。旅部率第43团于26日 从定远店出发,向西南方向运动,计划于27日在汪洋店西南与第一纵队会合,在平 汉铁路东掩护南路军突破平汉铁路。该旅驻安陆赵家棚之第44团在路西接应,待第 1 纵队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后,旅部及其两个团于河南省唐河县以南之祁仪镇归还建 制。 ——以第1 纵队之第1 旅原地抗击,向东佯动,掩护中原军区主力向西突围, 待主力于四日越过平汉铁路后,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方向自行突围。 ——鄂东独立第2 旅坚守宣化店之南大门——吕王城、佛塔山一带阵地,担负 对河口方向之敌警戒任务,另以精干之一部,于主力开始向西转移之前接替宣化店 之警备任务,造成中原局、中原军区领导机关仍在宣化店驻地的假象,掩护首脑机 关和直属队秘密撤离宣化店,待主力于29日越过平汉铁路送走军调部第32执行小组 后,再分路向东突围,并重组罗礼经光中心县委,坚持在大别山地区与敌斗争。 ——江汉军区部队主力向襄河以西地区转移,进入武当山区,相机入川,留下 一部武装,坚持原地斗争。“ ——河南省军区部队在原地积极出击,袭扰敌人,在北路军突越平汉路时,派 3 支部队到信阳南部的青石桥一带,接应和掩护北路军西进。而后,该军区在桐柏 地区坚持斗争。 突围部署下达后,中原军区各部队即按军区预定的计划开始行动:6 月23日, 李先念、王震在司令部作战室向鄂东独立第2 旅旅长吴诚忠、政委张体学、副政委 熊作芳交待任务:已确定主力向西突围,独立第2 旅担任掩护。其任务是,以有力 之一部坚守吕王城、佛塔山一带阵地,向河口方向之敌警戒,保障突围主力之南翼 安全。另以精干之一部,由张体学率领,在主力向西移动之前,接替宣化店之警备 任务。待主力于四日越过平汉路后再行转移。 6 月24日,中原局电报中共中央:中原军区主力已决定于28日突破敌包围圈。 第1 纵队主力已于晚间在驻区内隐蔽移动。同日,中原军区副司令员兼第1 纵队司 令员王树声向第1 旅旅长皮定钧、政委徐子荣传达了中原局、中原军区的指示,命 令第1 旅担负掩护主力向西突围的任务,要求第1 旅用一切办法拖住敌人,迷惑敌 人,使敌人在3 天内找不到主力的行动方向,坚持到29日主力越过平汉路后,再视 实际情况选择突围方向,自行突围。 6 月25日,李先念、郑位三派中原解放区行署副主席刘子厚前往安陆桑树店, 向江汉军区司令员罗厚福、政委文敏生等传达中原局、中原军区指示:江汉区党委、 江汉军区部队除留少数武装坚持原地斗争外,大部队向襄西挺进,相机人川。江汉 军区当即研究决定:由罗厚福、文敏生率部队及部分地方干部抢渡襄河,向武当山 挺进;留黄民伟、王家吉、杨洪先等在鄂中地区坚持斗争,成立江汉中心县委,黄 民伟任书记;并以江汉军区第1 团第1 营和京山、宜城等县的地方武装为基础,组 成江汉支队,杨洪先任支队长,黄民伟兼任政委,继续在鄂中坚持游击战争。 6 月25日晚,王树声率第1 纵队第2 、第3 旅按预定计划自泼破河、济湾、砖 桥等地出发,向宣化店靠拢。第1 旅在白雀园召开党委会和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 上级指示,制定行动方案,决定以部分兵力利用坚固的工事和有利地形,原地抗击 敌人,掩护主力西进,待军区主力越过平汉路后,再向东突围到苏皖解放区。 11.兵不厌诈一李先念“装病”与皮定钧“游行”,刘峙大呼上当 1946年6 月26日,黎明前。 一夜大雨,并没有消减仲夏的闷热,反而使空气更加沉闷。黑云压城,雷电交 加,预示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在江汉军区总部吕王城通往中原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宣化店的公路上,一支全副 武装的小分队,正以强行军的速度行进着。 这支小分队由鄂东独立第2 旅政委张体学率领,是奉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和 中原军区参谋长王震的命令而来的,任务是接替宣化店地区原警备部队,制造中原 军区机关仍在宣化店的假象,掩护主力突围…… 至此,中原解放军突围作战行动已经展开,而且是以战略欺骗为序幕的。 当王震、郑位三等率领的中原局机关和军区机关及主力部队向西突围时,中原 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宣化店仍留下一支精干的警卫部队,继续办公。同时,担任掩护 任务的皮定钧旅也开始用尽一切办法,“让刘峙在三天之内不知中原解放军去向”。 李先念的作法是“装病”。而皮定钧的行动则是“游行”。 从6 月25日清晨开始,中原解放军主力第1 纵队第1 旅,一边沿白雀园、泼肢 河、济湾一线大规模构筑工事,一边大摇大摆地佯装主力部队自西向东开去。而到 晚上皮定钧则又将部队拉回来,作来回的“游行”,给围攻的国民党军造成李先念 的主力将向华东豫皖苏解放区突围的假象。这种示假行动,立即见效。 6 月25日当天,刘峙即接到驻罗山、商城的整编第47、48师报告:“共军驻白 雀园、没被河一线之皮定钧部加紧构筑工事,另有番号不明的大部队由西向东移动。” 这实际上就是皮定钧第1 旅7000余人在演戏。 刘峙收到电报后,一阵狂喜,大喊:“好!委座英明,共匪果然向东突围。” “委座”,这是刘峙对蒋介石的惯用称呼。 当初,蒋介石密令刘峙围歼李先念的时候,就叫他另调七八万大军,部署在阜 阳至舒城一线,准备堵击“势必东逃”的李先念,重演1941年围歼皖南新四军主力 的一幕。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先念小用一计,刘峙就上当。 中原解放军主力按计划正全速向西突围而去。而刘峙却认为:“李先念意图已 暴露,欲以皮定钧部转移我注意力,而后率部向东突围,令整编第47、48师同时出 击,逼李先念速出,在其移动时歼灭之。为此,西、北方各部应即刻东移,缩小包 围圈。” 26日拂晓,国民党军以宣化店为目标,开始了围攻中原解放军的行动。出动部 队共7 个旅8 万人,兵分4 路:整编第40师第122 旅从信阳出动;整编47师从罗山、 光山方向出动;整编第48师由商城方向出动;整编第72师新13旅、新15旅从经扶、 黄安方向出动,直指宣化店。 刘峙还令整编第15师、66师在平汉路广水、信阳段加强封锁,并抽调整编第75 师第6 旅及第41师第IM旅进至该线配合行动,防堵中原共军西逃。 中原解放军的突围行动,不仅瞒过了蒋介石和国民党军,也瞒过了驻在距离中 原军区司令部仅隔一条小河的军调部第32执行小组。 毛泽东在给李先念等的电报中,也多次提到过注意保密。其中在6 月25日的突 围命令中指出:务必保护军调部第32组安全,或留置现地交由我地方部队妥为护送 其回汉,或带至铁路附近让其返汉,或带其同行(暂禁电台工作),由你们决定。 但是,美方的代表白罗素和国民党方面的代表李桂流还是嗅出了一点味道。 在李桂流的挑动下,白罗素突然提出要见李先念。他们认为,只要李先念在宣 化店,就说明中原解放军没有采取突围行动,如不在,就说明已准备突围了。 李先念对此早有准备,并想好了对付之策。为了保密,此次突围行动,连执行 小组的中共方面的代表任士舜也不知道。 任土舜向李先念的司令部挂电话,转达白罗素的要求,得到的回答是:“李司 令员近日身体欠佳,改日再行会见。”接电话的已是鄂东独立第2 旅的张体学带来 的小股换防部队。 自罗素仍不相信,又打电话到任士舜处说:“既然李司令身体有病,我们就应 该去看一看,表示慰问。” 第二天上午,任士舜同白罗素、李桂流,跨过小木桥到东岸,直奔军区司令部。 走进院子,警卫员们大声通报来人后,屋里立即应道:“请进。” 白罗素等人进门后,却见李先念正躺在床上看书。彼此寒暄几句后,白罗素、 李桂流便起身告辞出门了。他们哪里知道,李先念部的主力已经到达平汉路附近, 准备突破平汉路呢。 原来,李先念随主力部队已离开宣化店数十里,正在向平汉路广水段转移途中。 得到司令部留守值班的参谋报告后,立即明白了自罗素此时要见他的目的,他便立 即策马飞奔,星夜兼程赶回宣化店,演出了白天接待执行小组的这场喜剧。 李先念演完戏后,立即又飞马去追赶部队。6 月29日,李先念赶上部队后,于 当晚指挥主力向平汉路守敌发起攻击。 北路突围部队1.5 万人;在李先念、郑位三、王震的率领下,经过3 天3 夜的 急行军,抵达武胜关附近之柳林。当天夜里,即向守军国民党军整编第66师发动袭 击,终于打开缺口,突破了国民党苦心经营的平汉路封锁线,向西而去。 南路突围部队在王树声的指挥下,于第二天晚上,在平汉路广水至花园段,经 过激战,突了出去,直指襄河一线。 到7 月1 日凌晨,中原解放军主力部队顺利突破平汉路,将30万国民党大军、 6000余座碉堡远远甩在身后。 此时,刘峙还在做梦,一个天真烂漫的美梦——一举围歼“中原主力”,立下 “剿共”内战头功,蒋总裁将在南京总部为我刘峙请功…… 就在此时,刘峙突然接到了“在平汉路以西发现大批共军”的电话。他无论如 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情急之下当面训斥了那个报告情况的通信兵:“胡说 八道,难道李先念会飞吗?” 当然,刘峙最后还是相信了这个事实。因为冲进宣化店的国民党军也来了报告 :“只发现零星的小股部队。” 于是,刘峙如梦方醒,急忙改变部署,下令整编第47师。第48师继续“围剿” 宣化店,其余部队统统转向越过平汉路西进的李先念部,猛烈追击。 坐镇南京的蒋介石,获悉李先念部西进后,抓起电话大骂刘峙:“你不把李先 念的头拿来,就割下你的头来见我!” 挨了蒋介石训斥的刘峙,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12.李先念从容跳出虎穴,蒋介石哀叹“煮熟的鸭子飞了” 在蒋介石眼里,在国防部长白崇禧和参谋总长陈诚的眼里,在郑州绥靖公署主 任刘峙的眼里,中原解放军已经是一只“煮熟的鸭子”。 蒋介石的胃口,还真开了,他曾妄想在48小时内将“中原共军就地解决”, “一举包围歼灭”。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一口吃下这套大餐,蒋介石和他的手下们不仅沿中原 解放区周围部署了30万大军,同时还让第1 战区胡宗南和第10战区的李品仙部协助 堵击。 然而,在48小时后,中原只有刘峙这只老鸭子了。 李先念部数万大军通过金蝉脱壳之计已从容跳出了刘峙所布下的包围圈。 蒋介石虽然大骂刘峙无能,但毕竟他在外围还有近23万兵力。加上在李先念西 去的路上还有他最得意的学生胡宗南——国民党军第一战区司令官统率的30万大军。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中原解放军仍是凶多吉少,摆在李先念、王震面前的仍是 一条险恶之路。 当然,李先念、王震和王树声等也不是吃素的。中原解放军自1946年6 月26日 晚按预定计划开始突围后,为缩小目标,全速越过平汉路,兵分两路,向西疾进。 北路军,(也称右路军),由李先念、郑位三、王震率中原局、中原军区机关 及第2 纵队第13旅、第15旅第45团、第359 旅和干部旅(含中原军区警卫团)。 越过平汉路后,7 月1 日突进至应山以北之泉口店、吴家店。桨溪店地区。7 月3 日进至枣阳县东北地区。随后,以日强行军叨公里的速度,越过苍苔镇、唐河。 白河,继续向西疾进。7 月5 日,北路军按照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的 命令,进入枣阳以北地区休整。 7 月11日,北路军进至豫西南内乡以南师岗地区。为了便于快速隐蔽机动,李 先念决定分兵两路,向陕南地区进军。7 月13日,中原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王震 率第359 旅冒着滂沦大雨,迅速包围浙川,第13旅第38团包围马蹬铺,其余部队同 尾追的国民党军展开激战,一举将突围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强敌全部消灭。 7 月14日,北路军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指点下,强渡丹江,使蒋介石企图将 中原军区部队消灭在丹江以东地区的计划落空。 7 月15日,王震所率部队与胡宗南所部整编第叨师在荆紫关、南化堂一带的山 谷中血战两天一夜,消灭了拦阻的国民党军,突破包围圈,将追击的国民党军远远 甩在了身后。 7 月17日,李先念亲率的北路军一部在进至南化堂地区后与胡宗南所部整编第 1 师第1 旅遭遇,双方激战一夜,突破了胡宗南之“王牌军”——整编第回师防线。 20日,进入陕南赵家川东北地区,旋即又遭胡宗南所部整编第3 师的阻击,经16小 时激战,杀伤敌400 余人,继续前进。 7 月27日,王震所率部队突破山阳至漫川关间的封锁线,进入镇安、柞水地区。 7 月29,北路军全部到达陕西省南部商南县,完全跳出了国民党军的包围圈, 开始执行中共中央军委“将部队分散,创建豫鄂川陕根据地”的新任务。随后,王 震率第359 旅,经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同意,于9 月1 日回到陕甘宁边区,受到边 区军民的热烈欢迎。 至此,正式宣告蒋介石国民党军妄图消灭中原部队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 再说由中原军区副司令员王树声率领的左路军,第1 纵队(欠第1 旅)、第2 纵队之第15旅(欠第45团),共1 万余人,于6 月25日由光山县之没被河、白雀园 出发,向西南突围。 6 月30日,左路军行至礼山以西平口时,遭国民党军整编第66师1 个团、整编 第75师1 个团和整编第11师第18旅的围堵,于是就同优势之敌展开激战。王树声硬 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于7 月1 日全部越过平汉铁路,进入安陆、应山地区。 7 月3 日,左路军突围部队进至应山以南寿山地区时,接中共中央指示:国民 党军拟在枣阳、厉山、天河口、高城进行合击,王树声所部应抢渡襄河西进。7 月 11日,左路军突围部队进至宜城东南之流水沟及还口西渡襄河时,被国民党军整编 第75师追上。左路军被拦腰割断在襄河两岸。虽渡过了大部兵力,但有近4000无法 渡江。情况十分危险。左路军临时决定由第3 旅副旅长阂学胜率领部队转道北上, 经枣阳、新野、唐河等县进至伏牛山区。8 月初转至洛南与河南军区部队会合。 7 月13日,左路军渡过襄河的部队,在宜城西南之孔家湾、林家店一带击溃国 民党军第16旅的阻击,经李家恼、报信坡等地向西北方向挺进。7 月21日进至谷城 石花街西南之苍峪沟地区时,突破国民党军整编第66师第185 旅和整编第15师第64 旅的阻击线。这也是国民党军最后一道封锁线。 7 月27日,左路军进至武当山与江汉军区部队会合于房县,开始分散进行游击 战争,宣告左路军胜利突围。此后,王树声领导部队开始创建陕东南、鄂西根据地, 坚持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 在主力部队向西突围的同时,担任掩护的三支部队也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由罗厚福、文敏生率领的江汉军区部队在完成掩护主力越过平汉路后,在左路 军之前渡过襄河,于7 月底直驱鄂川陕边区,开展游击战争。 张体学等率鄂东独立第2 旅在原地掩护中原局、中原军区领导机关和主力转移 后,向东突围,于7 月17日进入安徽太湖河、岳西边境治溪河地区,后又奉中央军 委指示留在大别山地区开展游击战争。 第1 纵队第1 旅,也于7 月20日经一路血战,进入苏皖解放区。 中原突围作战历时36天,取得了震惊中外的胜利。参加突围战役的中原将士, 不畏强敌,不怕牺牲,浴血奋战,冲破了国民党30万大军的层层围堵,给敌人以重 大杀伤,又调动了程潜、胡宗南和刘峙三部32个旅的兵力,有力地配合了其他解放 区军民的自卫作战,受到了中共中央的高度赞扬。 当毛泽东在延安总部获悉李先念、郑位三、王震等领导下的中原将士突围成功 后,兴奋异常,于7 月15日以中央军委的名义发电祝贺:“整个突围战役是胜利的”, “给反动派以极大震撼与困难”,“与全局关系甚大”。 1946年10月1 日,是中原突围胜利后的第3 个月,解放战争也度过了最危险的 3 个月。毛泽东在为中共中央起草的《三个月总结》中再次高度评价了中原突围的 重大意义。毛泽东意味深长地指出:“过去三个月内,我中原解放军以无比毅力克 服艰难困苦,除一部已转人老解放区外,主力在陕西南。鄂西两区,创造了两个游 击根据地。此外,在鄂东和鄂中均有部队坚持游击战争。这些都已经极大地援助了 和正在继续援助着老解放区的作战,并将对今后长期战争起更大的作用。” 1947年5 月28日,当毛泽东亲自指挥下的西北野战兵团在取得了“三战三捷” 后,一直十分挂念中原解放区军民的毛泽东提笔给李先念、郑位三发去早就应该发 去但又没有时间发出的慰问电:“我中原各部为着反对卖国贼蒋介石的进攻,从去 年七月起在陕南、豫西、鄂西、鄂中、鄂东、湘西等地,在极端困难条件之下,执 行中央战略意图,坚持游击战争,曾经钳制了蒋介石正规军30个旅以上,为使我华 北、华中主力度过蒋介石进攻的最困难时期,起了极大的战略作用。所有参加这一 英勇斗争的指战员,均为全国人民所钦佩,中央特向你们致慰问之意。所有参加这 一斗争的部队,在和优势敌人的艰苦战斗中,虽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基本骨 干依然保存。中央希望你们在位三、先念二同志领导之下,加紧学习,根据中央路 线检讨经验,团结一致,准备为着执行新的战斗任务而奋斗。” 原新四军军长陈毅,也对中原解放区军民成功地从30万国民党军围堵中突围而 出,表示了极大的钦佩。1947年10月6 日,陈毅统率华东野战军挺进豫皖苏(配合 刘伯承、邓小平千里跃进大别山)后,专程来到河南的淮阳汲家地区——原刘邓野 战军第12纵队驻地,看望由中原突围后编成的部队。当日,陈毅在刘邓野战军的副 司令员,也就是这支部队的原来司令员李先念将军的陪同下,看望了全体指战员, 并发表了讲话。他说:“抗战时期,新四军第5 师处于战略孤立地位。日本一投降, 蒋介石要来抢桃子,这是定了的。人家有张床摆在武汉,你李先念站在旁边,人家 睡不着觉嘛!这一仗必定要打,你们必须突围,这也是定了的。如果日本投降后你 们马上出发,无论向东到华东解放区还是向北到晋冀豫解放区,你们都可以大摇大 摆,连坛坛罐罐、屎盆夜壶都可能平平安安地搬出来。没有你们在宣化店6 个月的 坚持,没有你们艰苦卓绝的中原突围,全国战场要取得今天这个形势是不可能的。 中原解放军作了这么艰苦的战略转移,完成了这么重大的战略任务,难道还不是英 雄? “经过中原突围的同志,都是筛子精选过的,都是党的宝贵财富。你们每个人 都是一粒种子,南下以后,一个人能发展成一个大队。一个战士将来要带一个排、 一个连。‘大军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我相信同志们在未来战争中,一 定会为人民再建奇功。” 对于国民党军的失利,蒋介石既难以相信,又恼羞成怒。想不到煮熟的鸭子竟 然飞了。他曾设想在48小时之内,一举将李先念中原部队全歼,造成首战“国军惊 人的胜利与奇迹”。失败了的蒋介石只能拿他手下的将士出气。 在中原突围部队顺利越过平汉路时,蒋介石就下令将追击不力的整编第15师师 长武廷群、第66师师长宋瑞河革职,并严令郑州绥署主任刘峙“跟踪追击,务必于 7 月20日前全歼李先念部。” 而当蒋介石得知中原突围部队全部突围后,追随蒋介石多年的刘峙也难逃惩罚, 直到最后被蒋介石革去郑州绥靖公署主任一职。原先自鸣得意的刘峙本打算通过此 战取得一个大胜利,把其个人的事业推向颠峰,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却因败阵 被革去了本兼各职,只得回南京当战略顾问,这是蒋介石处理失宠将领的最佳办法。 而担任围歼任务的另一位国民党军将领程潜,日子也并不比刘峙好过。年龄远远在 蒋介石之上,在国民党内的资历也高于蒋介石的程潜,也曾受到蒋介石当着众人面 的训斥。 13.毛泽东10年后写下“定钧有功,由少晋中”的深刻内涵 那是1955年,毛泽东为他麾下的将星论功授衔,当审阅到“皮定钧少将”时, 中原突围的那个冲锋陷阵的皮旅又引发了毛泽东深深的回忆,并欣然提笔在报批的 文件中写下了:“定钧有功,由少晋中”的批示。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批文,它饱含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对战功卓 著的皮定钧将军的关爱之情,更表明中原突围战役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史中的历史 性功绩。 让我们把思绪再拉回到中原突围战役的前夜,一起追述皮旅突围的这段历史吧。 1946年6 月下旬,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已下令中原军区尽快突围, 不要迟缓。为了生存,为了胜利,中原局、中原军区立即准备突围部署。 但大军西去,谁来拖住敌人?这是突围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李先念、王震等领导人不约而同地把信任的目光投到了第1 纵队第1 旅旅长皮 定钧身上。 正是这位30出头的大小伙子,为中原突围的胜利谱写了具有传奇色彩的篇章。 皮定钧,1914年出生于安徽金寨县的一个贫苦家庭。他自幼丧父,讨过饭,给 地主当过长工,饱尝了人间的苦难,也磨炼出了一股子从不怕死、从不怕苦的豪气。 1927年他的家乡建立了中国共产党组织,建立了农会,只有13岁的皮定钧闹着参加 了农会,并当上了乡农会的通信员。1928年,他加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0年, 16岁的皮定钧当上了英山县童子团团长,同年冬由共青团转入共产党,并加入中国 工农红军。此后,他随部队南征北战,在第一、二、三次反“围剿”作战中,英勇 顽强,多次立功,成为红四军方面第12师第35团的一名优秀战士。1932年秋,由于 张国焘的错误领导,红四方面军在鄂豫皖苏区的第四次反“围剿”中失败,被迫向 川陕地区转移,重建革命根据地。在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战争中,皮定钧作战勇 敢,又善于学习,被提升为连政治指导员。后又任营政治教导员,军事交通教导队 教导员、副科长等职。1935年3 月,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皮定钧当时任红军大学 教导师第2 团团长。同年6 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他反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行 径,坚决主张北上与中共中央会合。全面抗战爆发后,皮定钧先后任八路军第129 师特务团团长。太行军区第五分区、第七分区司令员、八路军豫西支队司令,数年 间率部转战长治、邯郸、豫北和豫西地区,在敌后打击日本侵略者和顽伪军,为抗 战最后胜利建立了战功。抗战胜利后,皮定钧奉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率豫西第一分区 武装撤离根据地,到豫南桐柏山地区和新四军第5 师会合。1945年10月到了桐柏山 区,编为中原军区第1 纵队第1 旅,皮定钧任旅长。第1 旅因此被称为“皮旅”。 1946年6 月24日下午3 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正在接近皮定钧旅司令部——白 雀园,原来是第1 纵队司令员王树声派出的传令兵,请第1 旅旅长皮定钧和政委徐 子荣迅速前往纵队司令员处受领任务。皮定钧和徐子荣跃身上马,向纵队司令部所 在地——泼被河方向飞驰而去。 一到纵队司令部,王树声先交给皮定钧和徐子荣几份电报,并说:“这是中央 和中原局的指示”。稍稍歇口气后,中原军区副司令员兼第1 纵队司令王树声开始 正式向皮定钧、徐子荣下达命令:“中原军区党委决定,由皮定钧指挥第1 旅掩护 全军向西突围的任务。要不怕牺牲,用一切办法拉住敌人,迷惑敌人。只要三天之 内敌人不能准确判断我军主力突围方向,掩护任务就算完成了。任务完成后,自行 选择突围方向,目的地是苏皖解放区。” 任务下达后,王树声特意请他手下的两员爱将喝了当地的土酿米酒,算是为他 们壮行,同时也是为他自己壮行。因为第1 旅担负的任务,是一个准备以牺牲局部 保全大局的任务。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是很晚。皮、徐二人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星夜赶回白雀园。 回到旅司令部时,已是6 月25日凌晨了。皮定钧马上召集旅党委会议,传达任务。 当日,已习惯在战火中写日记的皮定钧,以《定均自勉》记下了他受领任务后 的极为复杂的情感:现在的时局又开始紧张了。党给了任务,又是单独的。你过去 单独执行任务时,思想意识上暴露了很多的毛病,而且有错误,所以就是要提醒你 注意。根据过去的一些情况,提出下列各项,要你在任何环境、任何形势下都注意 到:(一)在最艰苦最危险的时候,你个人不要表现悲观、没有主张和无能,要充 分调动自已的智谋和胆识。 (二)到了最艰苦最困难的时候,自己应表现出有办法、不悲观,一切问题都 是可以克服的,是可以解决的。 (三)胜利的时候不要过分的兴奋,不要过分的高兴,要了解到、想到最困难 的事情。 (四)特别是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中,不应有各种不清醒的表现。 (五)有时要是有一点胜利,自己看到时,更不能忘记各种艰苦,胜利得来不 易。 大概是由于有更多更多的问题要思考,这个日记显然没有进行很好的构思,而 是始终强调自己要冷静下来,沉着面对目前的严峻挑战。皮定钧不仅自己统率了7000 名跟着他出生人死多年的弟兄,而且还担负着掩护近3 万中原军区部队和首长安全 转移的千钧重担。他的思想不可能不是复杂的。 他与徐子荣政委决定:为了达到拖住、迷惑国民党军,并让刘峙在3 天内找不 到中原军区主力突围方向的目的,当以光山县东南白雀园地区为中心,用少数部队 正面吸引国民党军,以迟滞国民党军向西追击主力的行动。 6 月26日拂晓,刘峙指挥下的国民党军整编第47、48师分北、东两个方向向第 1 旅阵地——白雀园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皮定钧以少量部队正面顽强抵抗,阻击 国民党军。经过3 天的阻击,至28日,中原军区首长来电通知,主力已全部越过平 汉路,这意味着皮旅掩护任务已经完成,皮旅可以自行行动、安排突围了。 但为了给中原军区主力以更大的支持,皮定钧决定于当日摆开长龙,以强行军 的速度,在国民党军眼皮子底下,插向其整编第72师的背后,显示中原军区主力向 南突围的态势。然后突然折向东疾进,进入鄂豫两省的交通要道小界岭东南,突破 国民党军第1 道封锁线,击退整编第72师一个旅的追击,全面完成了策应中原军区 主力西进的任务。 皮旅突破国民党军的封锁后,便开始了一次长达千里的艰险旅行。 刘峙在6 月28日察觉中原军区主力西移后,饬令各部“严密包围、封锁、监视、 搜索”,组织部队跟踪堵击,务在平汉路东歼灭“李匪”。 然而进入宣化店并攻占白雀园后,却发现中原军区第1 纵队第1 旅不知去向。 刘峙下令几个旅继续在原地“搜剿”,并说“匪第1 旅就在周围地区,跑不了多远。” 6 月29日,刘峙终于得到“皮旅”正向东突进的情报,急令整编第72师新13旅 第39团衔尾追击,令第34旅第101 团以一部进击五里山北端地区,主力进击黄土岗 附近进行堵击。 而就在当天,皮旅主力已超过黄土岗,如离弦之箭,向东急进,旅先遣侦察队 化装成整编第72师的谍报队,智取旗杆店,俘虏国民党军24人,并缴获部分轻武器。 6 月30皮旅日进至鄂豫皖边的交通咽喉——商城县大牛山。这是横在皮旅东去 路上的第一道险关。 大牛山高耸入云,层峦叠峰,山高1900米,上下近百里,是鄂豫皖3 省边境重 要的天险要道,是皮旅东进的必经之地。刘峙已令商城县、金寨县的保安团将道路 全部封锁。整编第72师第34旅一部正全速向这里赶来,其先头部队一个营已经占领 皮旅必经要道——瓦西坪以南高地。 皮旅刚进入瓦西坪就突遭国民党军的袭击。皮定钧被震了一下,他对部下说: “前面的路已被刘峙给堵上了!” 但皮定钧也知道,就这么一条路。如不能迅速打退敌人的堵击,皮旅就有覆灭 的危险。 于是,皮旅一班人不假思索做出了“强突”的决定。要赶在国民党军大部队没 有跟上来之前,以强攻手段,迅速攻下右翼的高山,开辟前进的道路。 皮定钧想到了他手下被豫西人民称为“老虎团”王诚汉为团长的第1 团。他传 今让第1 团团长火速到司令部来。 不到几分钟,王诚汉满身泥土冲进了皮定钧的司令部。 王诚汉,年仅26岁,身材不高但很强健,也是一位出生在大别山区的“汉子”。 他13岁投身革命,参加红四方面军,曾是红四方面军一位出色的连长。对这样的突 围作战他已经历过一次——红25军向陕北长征时,他也是先遣队的连长。 望着这位跟随他转战多年的战将,皮定钧想问候几句,因为这几天来,不,应 该是这几年来,部队一直打得很苦。但此时一句也说不出。 “报告旅长,第1 团团长王诚汉到!请下达任务吧!” 皮定钧这才定下了神,说:“刘峙把我们惟一东去的路堵上了,现在的形势是, 我们过去了就是胜利,过不去就得去见马克思。旅党委决定进行强突作战。你们的 任务是消灭前面的敌人,为全旅杀出一条血路。你们的动作要快,要猛!天黑前一 定要拿下山口。” “抢过大牛山,向党的生日献礼!”政委徐子荣插话。 “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受领任务后,王诚汉经过简单动员,立即发起攻击,在30日晚就将山口上的国 民党军消灭,为大部队利用夜暗过山创造了条件,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6 月30日夜,皮旅冒着大雨,忍饥挨饿,连夜翻过了大牛山。 大牛山一战,不仅使第一旅突破了国民党军的包围封锁,脱离了险境,而且甩 掉了后面的追兵,为突围的最后胜利创造了条件。 7 月2 日,皮旅又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攻占了大别山中心地区吴家店,这里 是红军时期的革命根据地。皮定钧决定在这里休息3 天,恢复体力。7 月7 日,皮 旅经过充分的休整后,离开吴家店,经漫水河。黄林庙向霍山方向继续东进。9 日, 进至青风岭。皮旅再次遇到强敌的拦阻。 青凤岭,是皮旅向东突围的又一要道。早在1946年5 月前就设置了“堵击区”。 等皮旅到时,该部已先期占领了山顶,封锁了皮旅前进的道路。 而此时,尾追第1 旅的国民党军又追了上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皮定钧当机立断,下令第1 团正面吸引整编第48师主力,以 第2 团轻装从右翼迂回至敌侧后,攻占青风岭的主峰,掩护主力进至大别山东睡门 户。位于沂河西岸的磨子潭对面的高地。7 月u 日,皮定钧指挥第1 旅连夜抢渡漠 河。傍晚,国民党军整编第48师一部前来截击,先期过河的第1 旅第3 团与国民党 军展开激战。在第3 团的掩护下,全旅于翌日上午渡过得河,占领了磨子潭。第2 团在急流中抢渡时,有10人被水冲走。第3 团第1 营3 连在河东掩护大部队渡河后, 与所属营失去联系,后与独立第2 旅会合,留在大别山打游击。 抢渡磨子潭的胜利,使国民党军歼灭第1 旅于大别山中的计划破产,皮旅也彻 底跳出国民党军的合围圈。前面只剩下津浦路一道险阻,但此时等于已经与豫皖苏 根据地建立联系了。 突出重围后的皮旅,于7 月13日抵达大别山出口——霍山县东南之毛坦厂。皮 旅全军集合在毛坦厂小镇的东山坡上,召开穿越皖中平原动员大会。 皮定钧、徐子荣在动员大会上要求部队,咬紧牙关,发扬英勇顽强、连续作战 的战斗作风,连续5 昼夜强行军,赶在国民党军部署好围堵前,跨越皖中平原,进 入苏皖解放区,夺取突围作战的最后胜利。部队彻底轻装,背包全部都给了当地的 老乡。 7 月15日,皮旅第3 团巧妙伪装成国民党军攻占官亭镇,俘虏国民党地方武装 数百人,从而掩护全旅顺利通过六安、合肥公路。16日,皮旅第1 团前卫第9 连化 装成国民党军,奇袭吴山庙,消灭1 个地方保安队。门日,皮旅经下塘集越过淮南 路,甩掉赶来堵击的国民党军整编第48师第138 旅。 7 月19日,皮旅抵达红心铺。最后的考验到了,前面就是津浦路,过去就到家 了。相反如果过不去,就前功尽弃。 皮定钧决定立即召开旅党委会议,进行部署。在红心铺附近一片松林里召开的 紧急会议,决定在天明前在明光、管店之间突过津浦路。(后由于敌情变化,改在 张八岭以北的石门山附近越过铁路。)随即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部署行动,决定 以两个连的兵力掩护旅主力前进,全旅其他部队编成两个行军纵队,向津浦路挺进。 与此同时敌第8 绥靖区也命令第7 军第172 师的两个团,协助整编第48师第138 旅 于明光、滁县之间堵击皮旅东进。 7 月20日,皮旅于当天凌晨到达津浦路边,旅直、第2 团、3 团迅速秘密地通 过了铁路。当第互团过路时,天已大亮,遭敌第138 旅第414 团装甲列车的截击, 明光。管店、滁县之国民党军亦出动增援。经3 小时激战,皮旅在新四军淮南大队 的支援下,胜利越过津浦线,与淮南军区嘉山支队胜利会师。当晚,宿营于吁胎县 的仇集、梅花岗,受到解放区人民的热烈欢迎和慰问。 至此,皮定钧自6 月24日领受突围任务以来,连续作战24天,经过大小战斗23 次,行程750 余公里,沿途粉碎国民党军的层层封锁和堵截,胜利地完成了转移任 务。到达苏皖解放区后,皮旅转隶华中野战军建制,改称华中野战军第13旅。 皮定钧所以给毛泽东如此深刻的印象,是因为他创造了两个奇迹:一是在中原 突围部队的众多部队中,只有皮定钧将出发前的7000人部队成建制地带出来了。突 围前是7000人,突围后还是7000人;二是将旅、团级干部家属全部带出,途中还诞 生了两个小生命,一个叫“原原”,一个叫“突突”。 1946年8 月1 日,仍在艰苦转战中的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得知皮旅突围成功 后,致电中共中央并转皮定钧、徐子荣:“得悉你们已安抵苏皖解放区,甚慰。你 们今后即可改属苏皖军区建制并坚决接受他们指挥。” 8 月22日,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等领导致电华中军区转皮 定钧、徐子荣等:“你们创造和平坚持中原斗争,以英勇模范的行动,冲破蒋军围 剿,安全到达解放区,这是中国人民的大胜利,晋冀鲁豫全区军民特向你们致以亲 切的慰问。” 的确是如此,中原解放军的坚守拖住了30万准备北进的国民党军。如果没有中 原军民的坚持,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任务可能受到干扰,而整个向南防御的体 系就会因没有防御纵深而变得支离破碎。 此战也证明,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有很多,但人的因素是决定性的。国共间、 毛蒋间的首战虽然始终是在南京和延安的严密指挥下展开的,但是前线交战的双方 将领智慧和谋略的高低,才是真正决定这场交兵胜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