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鏖战同蒲线 22.毛泽东亲自点将——陈赓留晋南作战 全面内战开始前,为了确保切断同蒲路,牵制阎锡山和胡宗南对陕甘宁边区和 晋冀鲁豫解放区的进攻,中共中央军委将刘邓大军中的第4 纵队单独抽出来,放到 晋南,作为一支战略性力量,既策应刘邓大军南下作战,又可支援晋察冀战略区的 作战,同时可随时西进陕甘宁边区,保卫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总部所在地延安的安 全。 当然,留下陈赓纵队在晋南,不仅是因为他自抗战时期就一直战斗在这里,而 且其中也含有对他智慧和能力的高度肯定。在陈赓的军事生涯里,清晰地记录着这 样几个值得骄傲的辉煌篇章。 陈赓,1903年生于湖南的湘乡。1916年,年仅13岁的他人湘军当兵,出身行武 ;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虽然年龄不大,但中国共产党党龄却是老资格;1924 年4 月受中共委派进入国共合办的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史称“黄埔一期”, 与关麟征、杜聿明、胡宗南等为同期同学。曾经当过蒋介石的卫队营营长,还救过 蒋介石的命。1927年8 月1 日,随周恩来参加南昌起义,在起义总指挥部担任保卫 工作。1928年至1931年,随周恩来在上海做秘密情报工作,是中共历史上最著名的 高级特工。1931年10月,到鄂豫皖苏区,担任红四方面军第12师师长。1933年3 月 在战斗中负重伤,到上海就医,被蒋介石秘捕,经孙夫人宋庆龄等营救脱险(也因 蒋介石考虑到陈赓曾救过他的命,才网开一面)。1934年10月,陈赓参加长征,任 军委干部团团长。1937年8 月,任八路军第129 师第386 旅旅长,率部挺进晋东南, 亲手创建了冀南、冀豫和太岳抗日根据地。在抗战时期反击蒋介石连续三次反共战 争中,驰援过陕甘宁边区,立过战功。1945年9 月率部参加了著名的上党战役。1946 年6 月,毛泽东亲自命他继续留在晋东南,指挥第4 纵队和太岳军区部队转战晋南、 晋西前线。 接下来是后话,1947年8 月率部南渡黄河,参加了著名的中原战略大进攻。1948 年11月率部参加淮海战役。1949年4 月率第4 兵团南渡长江,下广州、占广西、进 云南、夺西康,征战了大半个中国。1950年7 月率军事顾问团赴越南协助胡志明, 指挥抗法战争;1951年以志愿军副司令员兼第3 兵团司令员之职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他一生战功卓著,被称为军事家。 当新的内战已经不可避免时,毛泽东又想到他。6 月19日,毛泽东在给刘伯承、 邓小平、薄一波、贺龙、李井泉、聂荣臻、刘澜涛、陈毅、舒同的电报中,专门点 了陈赓的将,说:拟以陈赓为司令员、薄一波为政治委员,组织指挥机关,统一指 挥太行(大南不在内)、太岳、晋西南(吕梁)及晋东北靠近正太路两个分区之一 切党政军民力量,其任务为夺取同蒲南线、晋西南全区、白晋路之东沁线及太原、 娘子关间之正太路。陈赓的纵队司令员职务以别人替代或代理。 毛泽东让陈赓所部驻扎的太岳解放区,位于白晋路以西,同蒲路以东,黄河以 北地区,辖四个地区30余县。太岳军区辖第24、第22旅和4 个军分区,共2 万余人。 太岳解放区控制着同蒲路,因此,它必然也成为国民党全面进攻中的战略方向之一。 陈赓面对的是两面之敌,一是西面的胡宗南——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这是蒋介 石的嫡系;二是北面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是一个十 分阴险狡猾的军阀,蒋介石有时还要让他三分。 23.不是冤家不聚头,胡宗南与陈赓晋南对兵 1946年7 月初,国民党军第一战区之整编第1 、第27、90师等部共6 个旅,经 风陵渡、茅津渡东渡黄河,集结于运城。安邑地区。同时,长期盘踞于临汾南北铁 路沿线的阎锡山部及晋南各地方团队不断进犯晋南三角地带。国民党军第一战区企 图在1 个月中,打通同蒲路南段,席卷晋南,先歼陈赓部,然后再与第二战区会攻 上党,策应郑州绥署的国民党军向平汉线进攻,威胁刘邓野战军的大后方。 7 月3 日,国民党军第一战区所部整编第27师之第31、47旅,整编第90师第53 旅,整编第1 师第78、第167 旅,附重炮团、特务团等部,由运城地区沿同蒲路北 犯。12日,进占水头镇、张店镇、胡张镇、抢掌镇、朱村等地,其先头部队已占闻 喜……至此10多天的时间,国民党军第一战区的部队已抢占晋南解放区460 多个村 镇。国民党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大肆搜捕屠杀解放区干部和进步群 众…… 晋南解放区的形势突然间紧张起来。 国民党军此次指挥大举进攻晋南的,就是胡宗南。 胡宗南,字寿山,1896年5 月12日出生于浙江镇海县。1924年2 月人黄埔军校 一期,从此成为蒋介石手下的一名“打手”。 此人是一个野心勃勃,志大才疏,阴险狡诈的“常败将军”。他是陈赓的老对 手,也是他手下的败将。胡宗南在国民党军队中,是“黄埔”实力派的首领,蒋介 石手上最后的一张“王牌”。早在黄埔军校第一期作学员的时候,胡宗南就跟陈赓 势不两立。当时陈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胡宗南则是军校中反共学生组织“孙文 主义学会”的创始人之一。于是两人经常针锋相对地进行革命理论上的辩论。陈赓 遇到胡宗南方无理挑衅时,还曾大棒相还,揍得胡宗南之流鼻青脸肿。 蒋介石一直精心培植胡宗南作他的忠实走狗,作为他发动内战的工具,但胡宗 南在内战中,却总是不争气,总打败仗。在红军时期,胡宗南一路从鄂豫皖尾追红 军到达陕北,是国民党军高级将领中少有的几个反共死硬分子。1932年至1933年, 胡宗南在鄂豫皖首先出马与红四方面军作战,被徐向前、陈赓等率领的部队打得四 处逃窜。1935年在川陕甘边作战时(他已接替刘峙任国民党军第1 师师长),又曾 被红军第一、四方面军团于川西北的松潘地区,几乎全军覆没。1936年10月,在陕 甘宁边区的山城堡战役中,胡宗南部又被红军歼灭了1 个旅。而这次消灭胡宗南部 队的红军主力部队之的第1 军团第1 师第13团,其指挥员就是陈赓。整个抗战时期, 胡宗南被蒋介石派驻在西北,负责建立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军事包围圈,并数次发动 过对陕甘宁边区突袭,但都被陈赓等打败。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下令胡宗南所统率的国民党军第一战区的30万大军,专门 用于包围进攻延安。这与毛泽东让陈赓留在晋南的决策正好对路,难怪中国有句古 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赓知道他的这个老同学,仍坚持要留下来与他对着干以后,笑着对他的老搭 档谢富治说:“政委同志,胡宗南这个老马夫,赶着大车,又把崭新的全副美械装 备运到晋南来了,我们是不是分头准备一下,放点鞭炮,来个列队‘欢迎’!” 24.毛泽东下令先打胡宗南,陈赓闻喜首战赛捷 1946年6 月底,国民党军向我中原解放区发起围攻后,胡宗南就立即出动,勾 结同蒲南段的阎锡山军队,向晋南解放区大举进攻。企图在一个月之内,打通同蒲 南段,席卷晋南,寻歼我军主力于洪洞、赵城地区。然后再与阎锡山军会攻上党, 策应蒋军主力向平汉线进攻。 面对胡宗南、阎锡山同时进犯的情况,毛泽东要求:先以一部牵制阎锡山,集 中主力打掉胡宗南一部。 据此,陈赓拟定了第4 纵队作战方针:协同太岳军区部队,在吕梁部队的配合 下,在晋南方面,乘胡宗南和阎锡山两部尚未靠拢时,利用两敌矛盾(阎锡山既想 让胡宗南来打通同蒲铁路,又怕胡宗南吃掉他),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粉 碎国民党军的进攻。当时,沿同蒲路北进的胡宗南部,气焰十分嚣张;而阎锡山军 始终呆在临汾、新线地区,只想保存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他仍然是过去的老思想 ——谁也别想踏人我间老西的地界。 于是,陈赓决定以一部钳制阎军,而集中第4 纵队主力在运动中歼灭胡宗南一 部。为确保首战的胜利,陈赓要求解放区的地方武装和人民武装积极迷惑、迟滞、 疲惫国民党军。同时,在全纵队官兵中进行了广泛而充分的临战政治动员,仔细研 究毛泽东关于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敌的战法。陈赓特别还要第4 纵队将士重点研究 近战、夜战的战法。此外,陈赓还从太岳解放区动员了10万群众支前参战。 当时,陈赓的纵队司令部驻在翼城。第4 纵队指挥的3 个主力旅和1 个地方旅 分别驻扎在曲村、侯马、绕县、霍县。6 月30日,陈赓在侯马附近的第11旅司令部 主持召开了第4 纵队作战会议,认真研究首仗的打法,进一步统一打击胡宗南这个 “强敌”的思想。 陈赓在会议上强调说:“这一仗是我们第4 纵队在抗战胜利后,同用美械装备 起来的国民党军队的初战。这一仗打得怎样,对于今后作战以至全国战局都会有很 大影响。因此,必须打好。” 正当陈赓调动各旅准备迎击国民党军时,胡宗南则下令进抵运城地区的国民党 军停止前进,成按兵不动之势。一时间,陈赓还真搞不清他的这位老同学葫芦里卖 的是什么药。 按陈赓的战法设计,应该让“强敌”胡宗南处于运动之中,而后再分割包围歼 灭之。因此如何调动胡宗南军继续北进,成了首战能否打成功的关键。 陈赓紧急召开纵队作战会议(党委会),决定由他亲率主力先行北上,进攻洪 洞、赵城、霍县、灵石等城,诱使胡宗南北上增援,再转过头来打击胡宗南。这个 作战方案报请毛泽东批准后,陈赓决定只留刘忠参谋长在翼城的司令部值班,他与 政委谢富治、副司令员韩钩、副政委杨奇清等立即率领部队北上,一定要把胡宗南 调动起来。 可是,当陈赓刚一出动,胡宗南就下令第27旅、第31旅。第47旅、第53旅、第 78旅、第167 旅,由运城地区沿同蒲路急进。7 月10日,留守值班的参谋长刘忠接 到太岳第3 分区司令部的电话报告说:“胡宗南正疯狂北进,先头部队第167 旅正 向我闻喜进攻。胡宗南冲进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时,陈康等率领第4 纵队前线指挥所已经到达浮山。陈赓的茶还没有泡开, 刘忠参谋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刘忠说:“司令员,胡宗南已开始进攻了,先头正 向闻喜进攻,情况十分紧急。” “你持机稍等一下,我们马上研究方案。”陈赓说。 陈赓经过与谢富治等研究,决定北上行动立即停止,部队马上回头打胡宗南。 这个决定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陈赓转身拿起电话,对刘忠说:“刘忠同志你听着,经纵队党委研究决定,我 们不北上作战了,部队现在就南下。整个战役请你指挥,周希汉任副指挥。给你们 7 个团;第10旅和第13旅的6 个团,再加第11旅的第31团。” “具体部署是:以第10旅全部、第n 旅1 个团、第13旅2 个团,由曲沃、侯马 地区向闻喜急进,准备消灭胡宗南第167 旅;太岳军区第5 军分区部队进逼运城, 迷惑牵制胡宗南的主力,阻其北援;以第24旅和太岳军区第l.第2 分区部队进至临 汾以北积极活动牵制阎锡山部。” 讲到这里,陈赓稍稍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对刘忠说:“我们有一段时间没 有打过胡宗南了,你们要特别重视这个问题。胡宗南是中央军,是蒋介石的嫡系, 是美械,我们的战士还没有打过这样的中央军!我们从中央苏区跟胡宗南打到现在, 当然你的心里是有数的。但是部队中的大多数官兵还没有底,要注意搞好战前动员, 既要防止轻敌,又要防止惧敌,工作一定要做扎实、想细致。” 陈赓没等刘忠答话,接着说:“还要注意,第一次与胡宗南交锋,口不能张得 太大,要一口一口地吃。要按照已经研究过的集中优势兵力的战法,集中3 个团、 4 个团,甚至2 个旅攻击它1 个团。如果一次吃不掉1 个团,吃它1 个营也好。总 之,打歼灭战,抓住一个,吃掉一个,务求全歼。这一仗必须打好。初战胜负,关 系重大,常常会影响到今后整个战局发展。” 最后,陈赓说:“你们现在就开始部署,白天不要打,放在夜里,充分发挥我 们夜战优势。现在就行动吧。”最后一句话是陈赓部署完任务的口头语。 刘忠向陈赓保证:“是,坚决完成任务!” 接到任务后刘忠和第10旅旅长周希汉立即开始制定作战方案:决定第10旅全部, 第11旅、第13旅各一部共6 个团攻歼敌右翼突出的第31旅;以第13旅1 个团监视曲 沃城内的国民党守军。作战方案报陈赓、谢富治批准后,当天晚上第10旅、13旅由 曲沃地区出发,冒着夜雨,踏着泥泞,奋勇前进,于12日进抵闻喜城外,“集结于 抢掌、孙家庄一线待命攻击。 7 月12日,胡宗南的先头部队第167 旅进到闻喜,第31旅进占晋南解放区的赵 家庄、朱村、胡张镇等地,第78旅进到水头镇,第27旅也进到夏县。但其主力尚在 夏县以南地区,相距70多公里,已形成第4 纵队主力歼敌的良好条件。 7 月13夜,陈赓让刘忠下达了攻击令。首先对第31旅发起攻击。第4 纵队的指 战员个个都似猛虎下山,当夜即消灭了第31旅旅直属队及第91团全部。14日继续向 如意、下晃、赵家庄等地胡军攻击,又歼其第31旅第92团,并歼灭由闻喜南援之第 167 旅两个营。 首仗即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在战斗进行过程中,陈赓不断接到刘忠的报告, 每次陈赓都回电给予指导、鼓励。13日夜间,陈赓听到刘忠的报告后,简短有力地 发了回电:“好!就这么打!” 陈赓在几位老帅眼里是一个大“活宝”,哪里只要有了他,笑声总是回荡其间。 他与他的部下也时常开个玩笑。这不,他又来了。 15日晨,陈赓只带司令部的少数参谋人员,快马加鞭,星夜赶到闻喜前方指挥 所。他一见到刘忠,就风趣地朝他连连作揖:“哎呀,好啊,好啊,刘总指挥打的 好啊!” 等走到刘忠面前后,他又悄悄地说了声:“开头我实在有点担心!”又作了一 下鬼脸。 这时,已经5 天5 夜没有合眼的刘忠,本来已有点支持不住了。但经陈赓这么 一逗,笑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陈赓粗略了解情况后,马上“命令”刘忠就地休息。可能是因为司令员来了的 缘故,刘忠在作战室里小床上转眼就进入了梦乡,一觉睡了24小时。 陈赓看着刘忠,真是有些心疼。 16日,水头镇之胡部第78旅开始北上增援,陈赓下令部队在峨眉岭阻击,结果 予敌重大杀伤,挫败了敌人北援的企图。19日,第78旅第232 团1 个营又在东西韩 村被全歼。此后,胡宗南开始后撤,阎锡山始终没有动。陈赓见已无战机可寻,遂 于22日结束战役。 闻喜战役,是陈康在全面内战开打后的第一仗。第一仗就歼国民党军整编第27 师第31旅全部和第47旅大部共5000余人。当时陈赓手上只有2 万多人。这真是一个 大胜仗,而且胜在粟裕苏中七战七捷的第一捷前。 闻喜战役还是解放军对美械装备的国民党军的第一次作战,不仅陈赓非常重视, 中央也极为重视。在战斗中,陈赓赶赴前线,了解情况,直接指挥。7 月22日,战 斗刚一结束,陈赓就向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写出了这次战役的作战经验。据穆欣的《 陈赓大将传》记述:“这天夜里,他在打麦场上徘徊,反复考虑,几乎一宿未睡。 他很兴奋地对身边的几个参谋说:经过这次战役,我们初步摸清了用美械装备起来 的国民党嫡系军队的脾气。并且开始懂得了,对付装备优良的敌人,夜战、近战是 最好的作战方法。这一点十分重要,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胡宗南部队将是我军 的死对头,今后要充分发扬我军善于夜战、近战的长处对付敌人,争取更大的胜利。” 7 月25日,在纵队司令部于绝县横水镇召开的干部会议上,陈赓对于胡宗南军 队作战的特点和弱点,以及坚持夜战。近战作战方法战胜敌人的重要意义,作了精 辟的阐述。他说,我军战士士气旺盛,勇敢顽强,能够各自为战,机动灵活,但是 装备差,弹药缺乏,兵力少;敌人装备优良,兵力多,有时还有空军配合,但不勇 敢,不善于夜战,恐惧我军的手榴弹、刺刀,缺乏肉搏勇气,又不能各自为战。如 果采取夜战、近战,我军的长处可以得到充分发挥,敌人的弱点也将充分暴露。每 次战斗一打响,就和敌人扭在一起,他们的飞机、大炮都用不上,火力再强也没有 用。敌人的长处不能发挥,斗志也会严重挫伤。夜战也是敌人最害怕的。夜间观察 困难,敌人援兵不敢运动,害怕在夜战中被我歼灭。这次围歼31旅,敌人有两个旅 离31旅就只几十里路,但是夜间不敢行动,我军就能各个击破,将它一举歼灭。因 此,对胡宗南军作战,应当采取夜间突然攻击,集中兵力坚决干脆消灭其一点或数 点。采取勇猛迅速的攻击精神,充分发扬手榴弹与刺刀的威力,求得在近战中消灭 敌人。“ 毛泽东则在战役仍进行之中时,就向全军发出(学习陈赓部集中兵力各个歼敌 的作战方法)通知:“据陈康14日辰电称:纵队主力(13日)晚对闻喜方面向我进 攻之顽军右翼,进行各个击破,经五小时夜战,消灭顽敌十一旅两个团。据不完全 统计我缴获山炮四门、迫击炮七门。重机枪八挺、步枪五百余支、轻机枪三十余挺, 俘虏顽敌千余名,我伤亡甚少。现在正进行第二步战斗,继续歼灭该顽。又据陈赓 15日辰电称:闻喜第二次作战系在14日彻夜激战,结果我缴获炮六门、平射炮二门、 迫击炮十一门、小炮二门、重机枪八挺、轻机枪数十挺、步枪五百余,俘虏七百余, 我军士气高涨,准备继续作战等语。此次阎军万余,胡宗南第一。第二十七两军五 万余向我晋南方向进攻。我陈赓纵队现已开始作战,采取集中主力打敌一部、各个 击破之方针,取得两次胜利。我各地作战亦应采取此种方法,每次集中大力打敌一 部,其比例应为三对一,最好是四对一,以求必胜,各个击破敌人。望将此种战法 普及教育团级以上将领,是为至要。” 晋南一战,国民党军就打了败仗,蒋介石、胡宗南极为恼火,对败逃回去的第 31旅旅长刘铭创撤职惩办,对第91团团长李国培及第92团团长柳际春判处有期徒刑。 第1 军长董钊也受到蒋介石、胡宗南的训斥。 25.陈赓挥师斩断同蒲路,重拳猛击阎锡山,胡宗南坐视不管 在陈赓进行闻喜战役期间,晋绥军区贺龙部在晋北展开攻势作战,迫使同蒲路 临汾南北的阎锡山主力北调,将晋南大部防御任务交给胡宗南。 阎锡山军陆续北调后,灵石至洪洞段国民党军兵力薄弱,各部分布情况是:第 61军军部率第66师守临汾,地方团队千余人防洪洞,第39师大部及地方团队共3000 余人守备赵城,第69师等部2000余人守备霍县,保安第16团1000余人守备灵石,第 34军守备平遥、介体及其以北点线。胡宗南因遭陈赓闻喜一役的当头棒吓,各部像 乌龟一样缩在闻喜、安邑地区,不敢妄动。这就为陈赓打击阎锡山提供了难得的机 遇。 8 月6 日,毛泽东致电陈赓、谢富治:“你们对洪赵应先行侦察,然后秘密运 动部队,用突袭的方法夺取之,不使胡军事前知道。” 这是一个继续调动胡宗南而歼之的计划。陈康立即按毛泽东的指示,进行部署, 准备北上打击阎锡山。 8 月10日,毛泽东再致电陈赓:“我军必须于最短期内逐一攻取赵洪霍三城 (可能时夺取临汾),在阎胡两军之间迅速创造战场,吸引胡军向北,而各个击破 之。”“希望你们于本月内完成夺取洪赵霍三城之任务。” 陈赓根据毛泽东的要求,决心立即北上同蒲路作战。其部署是:以第10旅攻赵 城,第11旅攻洪洞,得手后,北上霍县、灵石;第24旅包围霍县守军,而后协同第 10、第11旅将其歼灭;第13旅位于闻喜、绿县地区,牵制胡部;太岳军区部队分别 牵制临汾和平遥、介休地区的问部。同时,向部队提出了争取政治和军事双胜的号 召,要求部队做好新解放区的工作。 当天,陈赓率第4 纵队主力由闻喜隐蔽北上。8 月14日,陈赓突然发起同蒲战 役,洪洞守军放弃外围据点退守城区顽抗。16日晚,第11旅部队经过充分准备,一 举将洪洞城攻克并全歼守军。与此同时,第10旅开始进攻赵城,但第一次突击没有 成功。 赵城,是一座古城。阎锡山在这里修了大量碉堡,工事极为坚固。阎锡山在发 现陈赓攻击赵城后,立即令城中守军坚决抵抗,并派援兵进行支援,企图拖住陈赓 的主力。 陈赓下令第10旅要速战速决,决不能形成“久攻不下”局面。旅长周希汉经过 准备,第二次组织冲锋,并于17日晨突入城内,守军突围西逃,但终被全歼。 8 月19日,毛泽东获悉陈赓部攻克洪洞和赵城后,极为高兴,立即致电祝贺, 并要求陈赓乘势占领霍县、灵石,创造战机,待胡宗南北进后,各个击破歼灭之。 陈赓得令后,下令第11旅不顾疲劳兼程北上。11日,第11旅在第24旅的协同下, 攻克霍县,歼灭守军大部。此时,灵石的阎军弃城西逃,第11旅以一部占领灵石, 以一部西渡汾河,追击逃敌,进而歼逃军1 个营。9 月1 日,第*旅又解放富家滩 煤矿及车站。 至此,陈赓已连续作战半个月,攻占阎锡山盘踞的洪洞。赵城、灵石,并协同 吕梁部队攻占汾西县城,歼敌1.2 万余人,控制铁路线100 余公里。这一胜利不仅 重创了阎锡山军,破坏了同蒲铁路交通,而且粉碎了胡、闽南北合击陈赓部,打通 同蒲路的图谋,为继续歼灭北进的胡宗南军开辟了有利战场,为将来打大仗,打下 了基础。 晋南人民对陈赓的胜利,无不拍手称快,对陈赓部的严明军纪更是佩服,人民 群众称这支部队是“仁义之师,秋毫无犯。” 陈赓一下子就消灭了“阎老西”一万多人。又恨又恼的阎锡山无力也无法找陈 赓算帐,于是就通过蒋介石找到了胡宗南的头上。阎锡山能长期盘踞山西,靠什么, 就是靠见风使舵。而此时,蒋介石更需要阎锡山,如果不拉阎锡山一把,会使阎重 走老路——与共产党结盟或干脆投靠中国共产党。于是就狠狠训斥胡宗南,并令其 火速北上,寻找陈赓为阎锡山报仇。 26.陈赓南下发起临浮战役,聚歼“天下第一旅” 还在陈赓打击阎锡山的时候,胡宗南就在蒋介石的催促下,调其在晋南的全部 主力北上,企图与陈赓决战。 8 月27日,胡宗南还直接飞抵运城,召集高级军事会议,布置新的攻势。其部 署是:8 月下旬,胡宗南以整编第1 师沿同蒲路北进,第30师沿铁路东侧经绎县、 翼城向北,企图压陈赓主力于洪洞、赵城地区,而后与阎锡山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一举消灭陈赓的部队。 9 月初,胡宗南部北进至临汾、翼城地区。阎军为接应胡军北上,将平遥、介 休地区的第34军由义棠地区南进,企图攻占灵石,但被陈康击退。 9 月3 日,陈赓就晋南当前局势和作战决心报告中央军委和晋冀鲁豫军区: “估计顽军现在企图肃清晋南我军,开始北进,我除以分区部队积极开展敌后游击 战争打击敌人外,主力准备予北进顽军以坚决打击。” 9 月4 日,始终指挥晋南战事的毛泽东,接到陈赓来电后,次日即回电:“蒋 军北进可能极大,你们决定集中主力给北进顽军以坚决打击很对。望迅速将主力移 至机动位置,隐蔽集结准备作战,以歼灭顽军一个旅为目标。” 陈赓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决心乘胡军北进,在临汾、浮山地区,于敌人运动中 寻机歼其一至两个旅,并且把目标定在胡宗南他这位黄埔同窗最心爱的整编第1 师 第1 旅上。其作战部署是:将同蒲战役后仍展开于灵石至翼城50公里间的第10旅、 第门旅、第13旅,隐蔽集结于洪洞东南地区,进行消灭胡宗南北进部队的临战准备 工作,而令第24旅和第1 分区的部队进至灵石至平遥间,阻击阎锡山第34军的南下, 以确保主力后方安全。同时,下令地方武装深人国民党军占领区,迟滞、疲惫北进 的胡部,诱敌深人。 9 月中旬,胡宗南的主力陆续到达临汾地区。整编第1 师集结于同蒲线上的临 汾、史村、蒙城之间,以整编第30师集结于绝县、翼城、曲沃地区,完成第一线部 署;以整编第27师集结于其主力侧后,以整编第叨师第53旅守备后方。 陈赓判断,胡宗南进攻的目标是浮山县城,但占领浮山后他如何行动,特别是 在整个过程中整编第1 师第回旅怎么行动,这是能否实现歼击胡宗南第1 旅的关键。 陈赓基本的设想是,待胡宗南先头部队占领浮山后,以一部突然进攻进占浮山 之敌,调动临汾城中的整编第1 师第1 旅出援,而在运动中一举歼灭之。 9 月20日,胡宗南开始行动。进驻临汾、翼城的整编第1 师开始向浮山进攻。 整编第叨师第27旅也由翼城向浮山进犯,以整编第1 师第167 旅经太阳镇、塔儿山, 沿第27旅左侧北犯。9 月22日,胡部占领浮山城。 陈赓按预定计划,当即下令各部队包围进攻已占领浮山之国民党军。但这一击 是虚的,主要目的是引临汾胡宗南的第1 旅出援。就在此时,正在作战室与谢富治 政委和刘忠参谋长密切注意胡宗南动向的陈赓得到了报务人员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报告司令员,我们听到一段可疑对话!” 陈赓迅速走过来抓起耳机,只听到里面仍在继续对话:“黄旅长,行动时可要 当心右面那高地方。” “师座,放心吧!陈赓跑不了那么快。”这是整编第1 师罗列师长与第互旅旅 长黄正诚间的谈话。 接着,罗列又和在浮山的第167 旅旅长李昆岗通话,叮嘱他注意同第1 旅策应, 并且“注意左边的高地方”。 要打胡宗南的第1 师第三旅是陈赓早就下定的决心,也是最近毛泽东要求的, 因为如果不打痛胡宗南就解不了晋南解放区目前的危局。此时,陈赓一听罗列与下 属的对话就全明白了,罗列所讲的“当心右面那高地方”,指的是塔儿山。当时临 汾至浮山间是解放区军民控制的,公路以南山区便是老根据地,这是陈赓他们在抗 日战争期间建立起来的根据地。那里有一高峰叫塔儿山。罗列说出了当心点,就正 好告诉陈赓第1 师正在通过这一地区。 陈康放下电话来到地图前面扫了一眼,判明国民党军第1 旅正由临浮公路东犯, 策应浮山之敌。同时根据罗列的电话判断,第1 旅第2 团要在塔儿山北面的公路一 带驻防。其任务可能是临时驻防官雀一带地区,东西巡逻,维护这条交通线,保障 浮山驻敌的补给,并在浮山告急时就近增援。 这就是说,胡宗南的整编第1 师第1 旅已经在临汾到浮山的公路上行进,根本 用不着有意调动。 于是,陈赓决心乘敌分散、立足未稳的时机,以突然行动,出其不意地首歼东 进的胡宗南的第1 旅。 陈赓立即传令陈康、李成芳、周希汉到作战室领受任务。他首先向大家讲了当 前敌情,接着就进行了战斗分工。这在穆欣著的《陈赓大将传》中作了记述:“现 在,以李成芳第十一旅(欠三十三团)首先攻歼官雀之敌,以周希汉第十旅位于老 姆村、合理村,截断敌人同临汾的联络,并阻敌东援,相机捕敌而围歼之;以陈赓 第十三旅位于南北韩略村,阻浮山敌二十七旅、一六七旅西援;太岳军区第三军分 区部队向浮山佯动,钳制该敌;十一旅之三十三团向临汾的敌人迫近活动,迷惑并 牵制敌人。” 不出陈赓的所料,当陈赓部稍稍向浮山之敌施压,坐镇临汾指挥此次进攻的国 民党军第1 军军长董创、第1 师师长罗列发觉情况不妙,下令正在临浮公路上行进 的第1 旅加速东去救援。 9 月22日晚,整编第1 师第1 旅先头部队第2 团杀气腾腾地进至官雀地区,已 经进入陈赓摆下的预设战场。 当晚18时,第4 纵队除以第13旅一部和地方部队与民兵继续佯攻浮山外,集中 3 个旅围歼第1 旅第2 团。陈赓手下三员大将——周希汉、李成芳、陈康,齐向官 雀村扑去。 李成芳之第11旅首先扭住敌人。陈赓当即令第11旅乘官雀敌立足未稳,以突然 行动,出敌不意,将它歼灭。李成芳接今后以第31团主力由村西北,沿公路两侧突 人村中,以第32团由村西南向敌进攻。 陈康的第13旅在当夜进至南北韩略村,发现村中没有国民党军,听见官雀方向 枪炮声响成一片,立即寻着枪声主动向西进攻,占领了官雀村东侧高地,并以一部 突进村中,与敌展开厮杀。 周希汉之第10旅预定进攻的地区尚无敌踪,陈赓则下令在现地集结,随时做好 歼击临汾出来的援兵。 23日上午,正当第11旅、第13旅与国民党军展开激战时,毛泽东从延安给陈赓 发来电报,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歼灭第一旅”。陈赓当即将中央军委和毛泽 东的指示传达到所有作战部队,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增强了全体指战员全歼官雀 之敌的决心和信心。 当天下午17时,李成芳旅向被围的第2 团发起了总攻,第31团第1 营一举突入 敌人固守的房院,歼敌1 个整营。与此同时第32团第2 营向敌第2 营发起攻击,经 过逐屋逐点争夺,突人院内,与国民党军展开肉搏。 官雀被围的第2 团团长王亚武打仗凶猛,是个张飞式的人物,在胡宗南军中是 有名的“闯将”,但在李成芳部的猛攻下,也只得不断地向罗列和黄正诚求援。 23日夜里,李成芳部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王亚武再次向罗列求援:“师座, 看来这次不是散匪骚扰,可能是陈赓主力,我快顶不住了。” “哪能呢,不用怕,援兵已经出动,只要再坚持今晚,就能解你的围。”罗列 安慰王亚武。 就在这个时候,李成芳的第31团第3 营已经冲进了王亚武的团部和团直属机关, 24日凌晨3 时许,肃清了最后一股顽抗的敌人,并将王亚武击毙在电话机旁,数百 名敌官兵被俘。 24日凌晨,就在官雀第2 团行将被解放军歼灭时,担负增援官雀的第167 旅旅 长李昆岗用无线电话向罗列报告说:“敌方是主力,前进很困难,进展迟缓。”罗 列还坚持要他“加强炮火射击,一定前进。”足见罗列还不知道他的第2 团已经被 消灭。 李成芳旅在官雀的战斗打完了,陈赓当即打电话给正在官雀以东地区担负阻援 任务的第13旅旅长陈康:“要不要派兵支援你们?” 陈康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道:“就不要再劳李成芳同志啦。我们主攻第1 旅不 够资格,打援兵还是有把握的。请司令员放心,敌人一步也前进不了!” 陈赓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陈康率领第13旅在东面阻击国民党军两个旅(第 167 旅、第27旅)的西援。此时,因黄正诚也被围在陈堰,董利害怕第1 旅被歼, 严令第27旅。第167 旅放弃浮山,全力西援,战斗异常剧烈。第13旅随即与两个整 编旅进行死拼。为确保第10旅全歼第1 旅第1 团,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周希汉第10旅在战斗中围歼的是第1 旅旅部及其所属的第1 团。 23日晨,当坐镇临汾的第1 军军长董钊得知第1 旅第2 团在官雀被解放军包围 的消息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下令第1 师师长罗列:急派第1 旅旅长黄正诚率旅 部和第1 团东援官雀。 陈赓对此早有准备,并令刘忠参谋长把报话机架起来,注意自临汾出援之敌的 动向。刘忠刚把报话机架起来,就听整编第1 师师长罗列正用电码命令黄正诚: “黄旅长,我是罗列,请进攻官雀!” 黄正诚一听急了,大声叫嚷:“师座!别再搞码子了,老实讲话算啦!” 罗列说:“好吧!你攻官雀是手段,撤退是目的。” 刘忠听到罗列这两句话,马上告诉陈赓。陈康立即把周希汉叫到指挥所来,同 时通知第10旅准备战斗。 半小时后,周希汉骑马飞奔而来,冲进指挥所,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报告: “报告司令员,周希汉到!” 此时,陈赓手里拿着红蓝铅笔,正在地图前面走来走去。 陈赓招呼周希汉过来,他一手拿着铅笔,一手举着蜡烛,指着地图对周希汉说 道:“陈康已在浮山西佐岑地区挡住了国民党军两个整编旅。李成芳旅正在围歼官 雀第1 旅第2 团,临汾的董钊焦急万分,其第一团准备东援官雀。你们旅于23日2 时前,进至陈村。老姆村、王村之线占领阵地,构筑工事,坚决阻击这股强敌,坚 决保证李成芳侧翼安全,并争取将该敌歼灭在运动中。” “坚决完成任务!”接着,周希汉就快马加鞭地返回了他的旅司令部。随后带 领各团长现场勘察,明确任务:决定以第30团进行担任正面阻击;第28团埋伏在陈 堰东北,第29团埋伏在陈堰西南,旅指挥所设在第30团与第28团之间。 23日凌晨2 时,周希汉准时向陈赓报告“部署完毕,可执行任务”。 23日拂晓,周希汉派出监视的游动小组,在陈堰西南方向发现敌人,遂边打边 退,将第1 旅旅部及第1 团诱至预设的阵地面前。此时第1 团凭借强大的炮火,向 第30团第2 营阵地发动了猛烈攻击。待国民党军接近第30团前沿阵地前30至50米的 时候,周希汉才下令还击,当即将国民党军的火力点压住,战士们跳出战壕,将国 民党军的第一次进攻打退。 此时,陈赓密切地注视着战斗的发展,当第10旅已击退第1 团的进攻后,他对 周希汉说:“打得好,不要麻痹,还要准备他再来10次、20次……”果然,第1 团 不久就卷土重来,到下午5 时半,连续进攻十三四次,结果全被击退。 董钊见黄正诚攻了一天也无进展,决心亲自前来督战。陈赓得知情况后直接向 第29团下达了作战命令:“效阂同志,刚从敌人的电话中得知董钊骂黄正诚是个草 包,连个小山头都拿不下,现在他这个大草包决定亲自出马了。你们立即插到临汾 至陈堰的公路上去,活捉董钊,……动作要快!” 第29团政委吴效阂当即率部队,一口气跑了10多里,直到距离临汾只剩五六里 处,仍没有看见董钊的踪影。经向当地群众询问才知道,董钊来过,但又跑回临汾 去了。显然是董钊怕被消灭。又缩回乌龟壳里去了。部队不免有点失望。第29团的 副政委康起华骑在马上放声向部队喊道:“同志们,跑了军长跑不掉旅长,我们回 去捉黄正诚去!” 第29团调头就回,刚爬上陈堰村西北一个高坡上,就发现国民党军正在往陈堰 村寨西门转移。黄正诚害怕夜里在野外被吃掉,正在缩回筑有寨墙的陈堰村里固守。 吴效阂未经请示当机决定攻击陈堰,打敌一个措手不及。正在转移中的敌人以为这 是神兵从天降。 当晚,周希汉计划用第28团、第29团同时投入攻击,还调来了旅属山炮连和工 兵部队,准备发起总攻。陈赓当即批准周希汉的整个部署,并嘱咐道:“要活捉黄 正诚。”此后,周希汉的两主力团,从四面八方冲击陈堰村。 黄正诚刚与解放军接触的时候,仍然非常狂妄傲慢。罗列问他情况如何?黄正 诚回答说:“土匪骚乱,何足挂齿,请师座放心。”可当他缩进陈堰村,被解放军 四面包围后,就惊恐万分。他开始妄想凭借火炮等优势火力,向东面和西面方向突 围,但这时解放军已经冲进了村。到24日凌晨,黄正诚的旅部和残余部队已被压缩 到西南角的四个大院里面。他惟一的希望只能指望胡宗南派天兵来救了。 战至24日清晨,整编第1 师的第1 团也被全歼。就在战斗快结束时,陈赓这时 还在指挥所的监听室里,清楚地听见黄正诚向罗列惊呼道:“敌人已经进屋了!… …”话没讲完,传来一声异样的巨响,报话机的音响戛然而止。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陈赓睁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转过头来对大家说:“这 个部队的指挥官并不是草包、饭桶,他们叫‘天下第一军’,对国民党军队来说, 也还不是瞎吹。但对我军来说,它就不行罗!” 这时,罗列仍像招魂一样,连续呼喊黄正诚,“黄旅长……黄旅长……黄旅长 ……” 陈赓回过头对着话筒喊了声:“别叫了,黄正诚已经作了解放军的俘虏了。” 说得指挥所里参谋人员哄笑起来。 至此,临浮战役胜利结束。歼灭胡宗南整编第1 师第1 旅全部,重创第27旅、 第167 旅。胡宗南的“天下第一军”的第一旅覆灭了,旅长黄正诚也成为陈赓的俘 虏了。 需要指出的是,这个中将旅长黄正诚,曾经留学德国,住过希特勒的军事学校, 被吹嘘为“百战百胜的将军”。第1 旅也是蒋家的御林军:全副美械装备,技术比 一般军队都高,士兵都是七八年的老兵,受反革命宣传欺骗蒙蔽的毒害较深。因此, 这支部队非常骄横,连在行军路上,其他蒋军部队遇上它,都要赶快让路。然而在 人民解放军的面前却成了十足的草包。与其旅长一同被俘的还有少将副旅长兼参谋 戴涛、少将参谋长主任顾铁、第一团少将团长刘玉树等。 在捉黄正诚的过程中,还留下了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这在穆欣同志著的《陈 赓大将传》“聚歼‘天下第一旅’”一节中,作了详细记载,兹摘录一段,供欣赏 :陈堰村的枪声停止不久,周希汉给吴效阂打电话,问他们捉到黄正诚没有? 吴效阂回答说:“没有。有的俘虏说黄正诚被炸死了。” 周希汉说:“不可能。你们大炮、炸药包响的时候,我还听见黄正诚和罗列在 报话机上说话呢!一定要好好搜索!” 按照旅和团的命令,部队到处都搜索遍了,把俘虏中一些穿马靴,模样像大官 的讯问过了,仍不见黄正诚。及至东方发亮,部队撤出战场以后,吴效阂带了几个 参谋,来到俘虏集中的一片树林里。只见这些直到昨天还是骄横霸道,不可一世的 蒋家御林军,如今个个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答拉着脑袋坐在树底下。有的还呆呆 地望着陈堰村。这个时候,十几架吊丧的美造蒋机,正在陈堰村上空兜圈子盘旋; 从浮山方向来援救的敌一六七旅,往陈堰村发射着送葬的礼炮。 吴效阂注目环视,忽然在俘虏中发现一个上身穿士兵衣服,下身着呢裤、脚穿 皮靴的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这人低垂着头,偷偷地往另一个俘虏背后 挪动,神态很不自然。吴效闽问他:“你是做什么的?”对方慌忙回答说:“书记 官,我是书记官。”他发现吴效阂正在盯着他的裤子和皮靴,连忙解释说:“我确 实是书记官。这裤子、皮靴是我去年在西安结婚时朋友送的。……”他因做贼心虚, 越解释破绽越多。经过查对,揭穿了他的伪装。黄正诚用手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说:“我要见你们的陈赓将军”。 望着他这副尴尬相,吴效阂冷冷地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谈吗?” 一问了半天,他才“罔顾左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打仗不按规 矩。”这大概是胡宗南系军官的通病,前次我军在闻夏地区歼灭胡军第31旅时,曾 经传出一个笑话来:俘虏大队经过闻喜横水镇,镇上的老百姓围住观看。有人问一 个被俘的连长说:“你们中央军不是厉害吗?怎么被解放军捉住了?”这个连长狡 辩说:“不是我们不行,而是解放军打仗‘超过’了战术原则,我们还没有拿起枪, 架起炮,就把我们捉住了。”这种蠢猪式的诡辩,当场引起人们的嘲笑。如今,这 位学过希特勒操典,受过美国人栽培的中将旅长,也对陈赓的指挥才能挑战,发出 同样的‘’埋怨“,想用这些蠢话遮掩他们被歼的真实原因。他在这里,理所当然 地受到同样的嘲笑。和吴效阂一同前来”搜索“黄正诚的、这个团的副政治委员康 起华又问了黄正试一句:”规矩?什么叫规矩?“ 黄正诚念念有词地说:“你们不按操典,偷偷摸摸,乱冲乱打,……摆开阵势, 凭我们的武器装备,你们是打不赢的。……‘” 为了让黄正试头脑清醒一些,康起华严正地说:“黄正诚,收起你那套规矩、 操典吧!你们打的是反革命战争,不得人心,不管按什么规矩打,使用多么好的武 器,你们注定要失败的!” 这次谈话就此结束了,黄正诚被押送下去。 当陈堰战斗完全结束,第一旅彻底被歼的时候,陈赓满怀喜悦地打电话给周希 汉:“这次部队守得住,攻得下,打得漂亮,纵队党委已经决定传令嘉奖。但是, 要防止敌空军前来报复,你旅应留少数部队打扫战场,并且监视临汾之敌;主力迅 速撤至原出发地休整待命。” 周希汉高兴地说:“坚决执行!” 陈赓说:“你把黄正诚带到纵队指挥所来。……” 周希汉按照陈赓的命令,指挥部队撤离陈堰后,带黄正诚来到纵队指挥所。 这个时期,陈赓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眠了,却还毫无倦意,一见黄正试就问: “你是黄正诚?” 黄正诚先是低头不语,以后抬起头来,畏怯地望着陈赓:“您是……?” 陈赓爽朗地答道:“我是陈赓,你们胡先生在黄埔跟我同期。” 黄正诚连连点头说:“久仰,久仰!……” 陈赓又问:“你们本来是想消灭我们,现在被消灭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不知 对此作何感想?” 黄正诚带着非常丧气的神态,又把先前曾在二十九团谈过的话意重复地说: “自从进入解放区,我军就像瞎子一样,不了解贵军情况。贵军对我军的行动了解 得很清楚,又善近战,我们火力还未展开,就遭到贵军的攻击,……” 陈赓先已经从吴效阂那里知道黄正诚的托词,没等黄正诚讲完,就打断他: “是不是还有点不服气?” 黄正诚悻然答道:“我的部队还没有摆开就被歼灭,不能说明贵军高明。” 陈赓严肃驳道:“我就是不许你将部队展开!” 黄正试听到这句声色俱厉的话,望着面有愠色的陈赓,慌忙低下头去。 陈赓又说:“你们发动这场战争,是不得人心的。你们的装备再好,火力再强, 也一定要失败。……” 黄正诚谦卑地坐在一旁,洗耳恭听,再没吭声。 陈赓这时转变话题,向他询问有关蒋军内部的一些情况,并且说明我军宽待俘 虏的政策,加以劝慰后,着人将他带走。 整编第1 师“精锐”的第一旅被歼,引起国民党军内部的极大惊恐。胡宗南痛 惜其发家老本的覆灭,大发雷霆,急从陕西加调两个旅增防晋南,并于10月3 日亲 自乘飞机到达临汾“整饬军纪”,进行“检讨”,同时部署北犯,又被陈赓粉碎。 而临浮战役胜利的喜讯传到延安,毛泽东于1946年9 月25日向全军各部队首长 发出《关于陈赓纵队作战胜利通报》,高度评价这次胜利的重要意义和陈赓卓越的 军事指挥艺术:(一)我陈赓纵队三个旅九月二十二日至二十三日与胡宗南之第一 师第一旅(即老一师,全部美械化,是胡的最嫡系),在浮山城附近激战两日,该 旅被我全部歼灭,同时胡部第一师之一六七旅全部及二十七师之一团,被我击溃, 损失惨重。 (二)晋南战场,蒋军八个旅约六万人,而我军只有三个主力旅及一个地方旅, 兵力上敌占绝对优势,四、五倍于我。除七月间被我歼灭二十七师之三十一旅外, 此次又被歼灭一个旅及击溃一旅以上,再次证明只要在指挥上集中优势兵力,可以 坚决歼灭敌人一路,并可继续取得胜利。至八月间陈赓纵队攻占洪、赵、霍、灵及 汾西五城,共歼阎军万余尚未计算在内。望以此例教育部队,鼓励士气,坚决歼敌。 “ 1946年9 月26日,延安《解放日报》又发表以《向太岳纵队致敬》为题的社论, 指出这次胜利的三大原因时说:“第一是该部与当地人民有血肉不可分的亲密关系” :“第二是太岳纵队指战员的沉着坚定,英勇善战”:“第三是陈赓和王新亭将军 之指挥有方,机动作战,一不斤斤于一城一市的得失,而专心致志于消灭对方有生 力量,善于出敌不意,出敌无备。” 至此,在解放战争开始后的3 个月中,陈康纵队连续作战,三战三捷,先后歼 灭了胡宗南军队两个多旅、阎锡山军近三个旅(师),共2.5 万人。同粟裕部队在 苏中前线的七战七捷,南北辉映,振奋人心。 1946年10月1 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指示《三个月总结》中指出,解放 战争头三个月我军歼灭国民党军队共计25个旅,胡宗南两个旅都是陈赓指挥所属部 队歼灭的,阎锡山的4 个旅(师)中将近3 个旅(师)是陈赓部队歼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