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4月,北京传言要封城 大约在4 月上旬,北京城内开始流传有关非典的各种说法和猜测;到4 月中旬, 流言已经“铺天盖地”;4 月22日前后,部分城区出现了“抢购”潮。4 月23日, 谣言说北京要封城。北京市政府公开辟谣,封还是要封的,但决不是封城。同时颁 布通告,依法对本市受到非典污染的场所采取隔离措施。北京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以 及北方交通大学、中央财经大学的部分居民楼被隔离,隔离人数近万人。在医学上, 隔离的定义是切断病源与易感人群的联系,是切断传染源,保护健康人群的一项有 力措施。 5 月17日零时,人民医院结束了长达22天的隔离。 5 月中旬,第一次走出隔离区的百感交集的人民医院院长吕厚山,主动要求接 受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的采访。 4 月6 日,人民医院第二例非典病人来就诊,这是位64岁的老太太,姓秦,自 述头晕,胸闷,摔了一跤。呼吸科习医生给她听诊,肺部有杂音,胸片“白肺”, 高度疑似。可秦老太一口咬定没有接触史,也没到过疫区,一星期都呆在家中,只 去了一趟超市。这样,就收进观察室。当时医院没有隔离区。不是不想建,是没有 地方。只有一个有窗户的观察室,在天井旁边。观察室除秦老太外,还有3 个病人。 第二天,西城区流调组到医院,说秦老太家好几个非典。吕院长让赶快隔离,把秦 老太病房里别的病人撤出来。可这时已经晚了,一发而不可收。与秦某同一个观察 室的3 个人都发病了,其中一个心衰病人,被收到病房,三天后发病,本来心衰就 可能有肺部的改变,也没有引起警惕。抢救他时,倒下11名工作人员。几天之内, 传染了几十名,滚了雪球。 据吕院长介绍,作为综合性的三甲医院,人民医院出名的科室不少,骨髓移植、 白血病,我们的成人白血病和小儿白血病都很出名。像我们眼科的手术很出名,像 我们的关节科也很出名(吕院长本人就是国内著名的骨关节病专家),像我们的肝 移植虽然上得很晚,但是几年一下子就变成了国内第二,北京第一。有这么多出名 的科室,又位于市中心,所以门诊量非常大,日门诊量在4500到5000人,年门诊量 130 万,急诊量一年6 万,每天观察的病人就有100 到200 人,这个数字在北京市 能排在前几位。而人民医院是老医院,空间特别小,病房住满了以后,病人就堆在 楼道里,甚至坐在院子里输液。到4 月中旬,北京疫情加重,非典病人越来越多。 在医护人员纷纷倒下的极困难的情况下,人民医院没有拒诊一个病人。有的发烧病 人照了片子后走了,医生一看有阴影改变,马上打电话把病人找回来。 非典病人一天比一天多,又转不出去,又不能推诿,又不能拒收,人民医院只 能在医院里不断地建一些“隔离区”,可人民医院的房子太紧,没有能建隔离区的 地方,惟一能做到的是拆掉了锅炉房、洗衣房,还不得不利用了急诊科的医生值班 室,改建了三个临时非典病房,30多个小时后收治非典病人。就这样匆忙上了阵。 非典病房成立的当天,三位值班医生没地方睡觉,在冷板凳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又 照常工作。 吕院长说,我们后来分析,如果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知道非典是怎么回 事,怎么传染的,厉害到什么程度,应该需要防些什么,那我想我会准备得很好, 决不会造成这样的失控局面。上级的文件传达了,医护人员上岗前也培训了,都知 道非典要来。但纸上的非典和实际碰到的非典不一样的,我们对这种烈性的呼吸道 传染病真的是没有认识。防护措施也尽量去做了。批了去买防护服,当时的情况非 常匮乏。就为这些事我曾经跟后勤拍桌子,我真的是急了,货订了,但是到货就这 么一点点。我说你买白布做,白布也买不到。逼得我们把手术衣作为第一层,病号 服作为第二层,然后再穿防护服,我们只能尽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