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耳 当内特。格尔森乘坐的飞机接近“丘吉尔”号——一艘像冰箱一样在加拿大哈 得逊湾西海岸上凄惨地随风摇曳的军舰——的时候,他当时或许会从飞机上向外望 去,产生出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有的看法:“一片白茫茫,绵延无尽头。” 1957年,美国国家安全局请这位物理学家找到一种截获苏联的那些漂过北极并进入 加拿大的有价值但又飘忽不定的秘密情报的办法。几年来,加拿大一直在“丘吉尔” 号这艘用桩柱固定在海上的船附近建有一个奇特的监听哨位。它就像一把钢叉,耸 立于许许多多固定在北极冻土带上指向四面八方的巨大的菱形窃听天线之上。 然而,两天以来,格尔森和他的一个在国家安全局的同事却没有监听苏联轰炸 机驾驶员可能会发出的情报,而是一直与负责监听的人员待在这艘停泊的军舰上的 军官室里,玩着一种扑克掷骰子的游戏。由于这里独特的大气环境,任何一种信号 都无法接收到,这些信号都被北极的天空像海绵一样吸收去了。格尔森意识到,克 服这一问题的惟一办法就是再向北走,一直向北,离俄国越近越好。于是按照他的 想法,在无人居住的地球的最北端距北极点不到500 英里的一块土地上,建立了一 个名为“警戒”的监听哨。它像灯塔一样,被建在地球最北端一个荒凉的名为埃尔 斯米尔的岛上。这个北极岛的面积几乎是英格兰和苏格兰之和,而永久居民却不足 100 人。这里是一个十足的地狱,长达6 个月的极夜能冻透骨髓。离这里最近的树 木也要向南500 多英里以外方能看到。 直到今天尚鲜为人知的则是在地球的尽头正如火如茶地展开着一场谍报大战— —一场真正的冷战。在这里,两个超级大国在做着最近距离的接触——在寒冷的冬 季,当美国人所在的名为小迪奥米得的岛与俄国人所在的大迪奥米得岛被冰雪形成 的通道连在一起时,这两个超级大国甚至会走到了一起。这里也是这两个大国的 “阿基里斯脚通”;对双方来说,这里太过遥远,生活条件过于残酷,使它们都无 法保持有效的人力防御。美国前空军司令亨利。阿诺德将军曾警告说:“你如果研 究一下地球仪就会发现,最直接的路线(美国与俄国之间)并不是跨越大西洋或太 平洋,而是穿过北极。如果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战争的战略中心将在北极点。” 对双方来说,北极也是进行一场魔幻般的电子窃听战最理想的地方。 在50年代末以及60年代,两个超级大国都在秘密地利用浮冰岛从事间谍活动。 这些贫瘠的荒岛诞生于古老的冰J ;!,由淡水形成,冰层可厚达150 英尺甚至更 多。它们在靠近北极点的地方沿巨大的环形缓慢漂移。经常有一队队的科学家们和 情报官员被派到这些危险的大浮冰块上工作,每次长达一年之久。当这些像鬼船一 样时隐时现的浮冰顺北冰洋的海水迁移时,身处北极的间谍们就利用先进的音响设 备来探测敌方的潜水艇,与此同时,他们还利用特种天线及收报机窃听对方的情报 信号。 这种间谍活动是极其危险的。1958年9 月23日,情报官员、俄语语言专家、北 极生存专家、海军上尉詹姆斯。史密斯乘一架小型飞机来到一个名为“阿尔发”的 漂移监听站。这是一块荒凉的椭圆形漂移浮冰,长不到一英里,距离北极点100 英 里左右。除史密斯外,这里聚集着19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史密斯被派来担任这个 前哨基地的指挥官,时间为一年。可是,在他到来几周后,天气突然变得恶劣起来。 狂风和巨浪掀起的北极风暴来势迅猛,似乎要将这块小小的冰岛击碎。大部分的房 屋建筑和设备都在这个岛上,因此,只好将木结构的房屋向安全地点转移。在转移 过程中,有些房屋因倒塌而损失掉了。 一周以后,第二次风暴袭来。这块大浮冰近1/3 被毁。接着,又一次风暴袭来, 这一次,用史密斯的话说,“异常猛烈”。暴风雪封住了临时搭建的飞机跑道,将 它推向远离营地的地方,并使其被齐腰深的像岩石般坚硬的漂移冰雪所覆盖。尽管 这里长夜漫漫,但由于北冰洋神秘怪异的巨大声响,有时睡觉都很困难。史密斯曾 写道:“你如果站在营地浮冰的边上,就会听到大块大块的冰在被拱起、断裂和倒 塌时发出的沉闷的隆隆声,感觉到它们引起的震动以及时而夹杂着的巨大爆裂声、 摩擦声和撞击声。” 经过艰辛的努力,飞机跑道终于被重新开辟出来。史密斯下令在天气稳定下来 之前将一半的人员转移。先后派出了两支营救队,但由于天气恶劣都无功而返。接 下来,又一次暴风雨袭来了;这已是不到6 周内的第4 次了。冰块的裂缝边缘像花 样剪刀上的锯齿一样,曲曲弯弯地穿过冰层,一直延伸到营地。这个微型小岛有40 %塌裂了,机场跑道也被切断了。在这北极的沉沉黑夜里,有人用手电筒照了照冰 河的巨大裂缝,惊叹道:“有10英尺宽,1 万英尺深。” 不过,队员们还是设法使一部分飞机跑道恢复了正常。虽然史密斯得到警告说 24小时内还将有一次大的风暴,但后来还是交了好运。他得到通知,一架来自格陵 兰土勒地区的C123型飞机将很快赶到。队员们立即抛下所有无法带走的东西,朝飞 机跑道奔去。几分钟后,飞机降落下来,在蓝蓝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白烟。随后,它 载着岛上这20个人和为数不多的物品很快又升人空中。“阿尔发”漂移监听站以及 那里的设备则被永远地丢弃在了那异常严酷、毁灭一切的北极海域。 然而,在北极展开间谍活动的有利之处又是无法否认的。内特。格尔森认为, ‘警戒“永久监听哨位可以使美国和加拿大窃听到只有在北极点附近才能获得的苏 联信号。他说:”’警戒‘在北极接收信号会避免在’丘吉尔‘号上大量信号被极 光吸收的情况发生。它还使西方能够获得苏联通过北冰洋冰群上的定期实验基地观 察站所获得的信号。“负责此次行动的是加拿大的国家调查委员会通讯部,相当于 美国的国家安全局。格尔森说:”国家调查委员会通讯部的唐。麦克利士后来对我 说:“我们不认可国家调查委员会通讯部的存在。’美国国家安全局也坚持同样的 立场。” 格尔森说,这个监听哨一建好,“我们就考虑在30至50兆赫兹的频率上通过极 光电离监听苏联信号的可能性。我们还制定系统的试验计划,类似于苏联以前在浮 冰站上进行的试验。这些试验可以记录以这个频率波段在‘警戒’站接收到的信号”。 根据一份发放给“警戒”监听站人员的小册子透露,无论当时还是现在,该监 听站是“世界上最北端的永久性人类定居点”。60年代初,有约100 人在此受雇。 10年后,这一数字翻了一番;而到了90年代初,其人口已达到约180 人。有厚达半 英里多的冰层覆盖着,埃尔斯米尔岛上的居住者在成群的麝香牛(冰河时代的产物) 和皮毛雪白的狼群面前显得是那样无能。1909年,罗伯特。皮尔利曾经以该岛为基 地进行北极探险。 “警戒”监听站自50年代末建立以来一直是加拿大最重要的针对俄国的监听站。 中国也是一个目标。然而,这个哨位太靠北,无法借助赤道上方的固定轨道卫星与 提太华保持联系。这时,就需要在该岛上更靠南的一个叫做尤里卡的地方建立一个 中继站。而在最近一次对通讯设备加以改进之前,一直需要用大力神飞机每周一次 把所有被截听到的信号磁带送往握太华。 格尔森是国家安全局空间信号情报领域的先驱之一。他说,俄国和加拿大的窃 听人员在某一个地点上差一点就发生了面对面的接触。当时,苏联的一个冰上窃听 站几乎漂移到了“警戒”站附近加拿大的领水范围。从这些窃听站进出的通讯信号 是该接收哨位的靶子。实际上,俄国漂移谍报平台的情报利益如此巨大,以至于俄 国曾举行过一次非常秘密同时也异常危险的行动,其目的是检验这些冰雪地带的谍 报基地的精确程度。 1959年4 月27日,苏联人在其靠近西阿拉斯加的伦吉尔岛与北极点之间的一块 长4.5 英里的浮冰上建立了一个基地,代号为“北极8 号”。在以后的3 年里,这 个北极站以每天约2 英里的速度随着洋流缓慢地向北极方向漂移。在这个偏远的浮 岛上,到处可见俄国人留下的痕迹,比如餐室,它的墙壁上张贴着号召俄国工人忠 于列宁的标语;还有寝室,里面挂满了漂亮女郎的照片。空闲时,那里的技术人员 时常只身穿游泳短裤,站立在冰的边缘拍照,然后把照片带回家。 像美国的“阿尔发”漂移站一样,“北极8 号”建在不断有麻烦的大冰块上。 由于呈锯齿状的冰层裂缝切断了飞机跑道,先后有两次整个营地都需要迁移。1962 年冬,强烈的风暴迫使该站指挥官下令紧急转移。当强大的高压脊有可能会将这个 小岛夷为大大小小的冰块时,基地人员匆忙奔向前来救援的飞机。他们的食物还没 来得及吃完,而且留下了大量的各种装备。由于机场跑道遭到了破坏,所以一直使 用轻型飞机。1962年3 月19日,在使用了1055天之后,这个北极基地终于被放弃了。 从1961年以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海军调查部的莱昂纳得。勒萨克中尉就一 直在参与一项高度机密的计划,其目的就是要弄清楚俄国人在他们的冰上基地使用 了哪种谍报设备。现在,随着“北极8 号”的遗弃,他终于发现了这个绝妙的小岛。 勒萨克的父母是俄国移民;他本人在不到两周前刚满27岁。他在大学读的是地质学, 刚一毕业就被挑选参加了一次赴南极的考察队;这次活动是国际地球物理年系列活 动的一部分。为了寻找更多的冒险机会,勒萨克报名参加了海军预备军官学校。在 获得了金质奖章后,他争取来到一个冰上岛屿执行任务。后来,在被派到华盛顿的 海军调查部工作期间,他得知了有关俄国人遗弃“北极8 号”的消息。 勒萨克意识到,进入这个跑道遭破坏的被遗弃的岛屿并不是多么困难。一个两 人侦察组可以很容易地跳伞进入。困难的是如何把人从那里带出来。这个冰上监听 站没有跑道,用直升机则救援距离过于遥远,而厚厚的冰雪也不适合船只进入。但 这位下级军官有了主意:让飞机低飞把人从空中救走。勒萨克了解到曾经有过一种 方法被用来把中央情报局的秘密特工从像中国那样的他们无法立足的领土上空救出 去。这种方法源于一种从空中把邮袋抓起的技术:将邮袋与一条系在两个杆子之间 的传送绳相连。飞机缓慢低飞到这条长长的绳子上方,然后用一个钩子把邮袋提起, 最后再由机组人员将吊有邮袋的绳子拉进飞机。 这个方法的研制者是职业发明家小罗波特。艾迪逊。福尔顿。勒萨克请他对这 一方法进行修改以用于自己的计划。这个装置很简单,但非常适用。被搜救者可穿 一件销甲,上面连着一条长长的尼龙吊绳。测风气球可将吊绳的长度增加到500 英 尺;搜救飞机可以飞近吊绳,通过与机头相连的一个V 形轭将吊绳抓起。测风气球 会升起,而飞机则可以一点一点地把人拉上来。而被搜救者的身体则会与地面保持 平行。最后用一个绞盘将其拉人飞机上的一个小格子门。先后用沙袋、羊、猪,最 后用真人进行了试验,结果证明这个装置是成功的。 有了福尔顿发明的空中神钩,勒萨克的代号为“科菲”的行动计划获得了批准。 为了能把人员秘密地带进或带出这个俄国人的浮冰岛,勒萨克找到中央情报局求助。 中情局批准他们使用总部设在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以北玛拉那空中花园的中情局秘密 的专门航空公司——山间航空公司的航线。 1962年5 月末,当冬季的温度上升到零度以上时,他们的小组在阿拉斯加的最 北端集结起来了。经过了几天的搜索后,他们找到了被苏联人遗弃的那个崎岖不平 的基地。勒萨克和他的伙伴,曾在“阿尔发”漂移站度过数月艰苦日子的空军上尉、 情报官和俄语语言专家詹姆斯。史密斯两个人登上了中情局B17 型飞机,开始了他 们飞往“北极8 号”的漫长之旅。6 个多小时之后,在24小时的极昼中,他们的飞 机抵达该岛附近。飞机驾驶员,参加过猪湾战斗的退伍老兵科尼。斯格里特当时万 分惊讶。他回忆说:“这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凄凉、最冷酷、最乏味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斯格里特看见了那些地处白垩层的白茫茫的椭圆形小岛以及点缀 其间的小小的建筑物。坐在飞机后部的史密斯和勒萨克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再次检 查了主降落伞和备用伞之后,史密斯第一个跳了下去。在下降过程中,他的身体遇 到了冰墙般的寒冷空气,使他险些扎在一个俄国人使用过的高高的天线上面。接着, 勒萨克突然降落下来;他感到自己的降落伞的带子被猛地一拽,然后缓缓地降落在 一片柔软的白雪上面。 躺在俄国人的双层床上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他们两人开始对这片幽灵之地进 行搜索。就像人类学家发现了已消失很久的文明一样,他们对眼前的一切吃惊不已。 勒萨克走进厨房时惊呼道:“太可怕了!炉子上还留有食物,只是早已被冻在油腻 腻的煎锅里了。到处是已变干的血迹,旁边的一间储藏室里有动物的尸体,包括死 狗。”他们还发现了供娱乐的影片;墙上贴满了号召极地谍报人员为共产党努力工 作的标语。在随后的两天里,这两个美国人对这块浮冰的各个角落进行了细致的搜 索。他们发现了“北极8 号”情报人员的录像,其中有一个镜头是一个粗壮的俄国 人穿着短裤躺在冰上做日光浴。他们留下的个人物品则说明了这些俄国人匆忙逃走 时的混乱情景。在一封信中,一位母亲叮嘱儿子多穿衣服。他们对那些被怀疑用于 音响侦察的设备及那些很有可能被用于窃听的天线场地和电离技术实验室进行了拍 照。 5 月31日,中情局的一架机头上带有一个奇特的叉状装置的飞机来到这里接史 密斯和勒萨克。然而,那个巨大的浮冰块已经消失了。几天过去了,也派去了多个 营救队,可“北极8 号”已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从飞机上看去,北冰洋就像是 一个因煮过了火而出现裂纹的鸡蛋蛋壳;巨大的冰面已分裂成许许多多碎片。“在 其中一个冰块上,那两个美国人正一边对所发现的东西做记录,一边等待着被飞机 接走。他们的食品充足,而且天气状况也不错。 终于,在6 月2 日,勒萨克听到了飞机的声音。他当时正在把装备用力拖上一 个平底雪橇。他立刻跳起来,扬起胳膊发出信号。当中情局的飞机飞到指定位置时, 史密斯和勒萨克已做好从岛上被飞机拉起的准备。3 只气球已充好了气,其中一只 是为了装有俄国文件、胶片、装备以及其他找到的物品的行李袋准备的。山间航空 公司的B17 型飞机兜了一个大圈子慢慢飞过,毫不费力地抓起了那包战利品。现在 轮到勒萨克了。 飞机上,驾驶员斯格里特正在努力克服水天相连而引起的眩晕。他回忆说: “当建筑物从视野里消失,地平线的确立刻淹没在灰蒙蒙的冰晶笼罩的大气之中。 我当时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好像在真空里飞行的困境。” 在他的下方300 公尺处,勒萨克也遇到了麻烦。他就像一个节日里的孩子,举 着气球,走到一个空地等候飞机将自己拉上去。但当他把那个充满氦气的气球放出 去时,气球突然遇到了一股上升气流。他身上那根尼龙绳本应被垂直拉起500 公尺, 但强风却使绳子角度偏斜了。勒萨克此时已经被轻飘飘地置于空中,而气球却开始 把他拉向一个危险的冰脊。勒萨克的身体弹到了坚硬的雪地上,但却无法使自己停 下来。他疯狂地试图抓住某个东西好使自己不再被拖来拖去。他的头盔歪斜了,挡 住了视线。好半天,他才终于用戴着手套的双手钩住了冰雪的坑洼处。这样,他才 勉强地靠那一点点摩擦力控制着身体并慢慢停下来。 但这时,他还无法使自己保持正常的坐姿;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冰上。过了 片刻,他感到自己被猛地拉起到了空中,不过,这一次不是被风而是被B17 型飞机 提了起来。他在被拉起时所处的位置给他造成了很大麻烦;他被飞机拖着,就好像 被超速行驶的快艇拉着肚子朝下做划水运动。不过,6 分多钟后,“空中神钩”终 于将他从“北极8 号”拉起,并被安全地拉进了这架飞机的尾部。 史密斯意识到了勒萨克遇到的困难,所以就打算靠在一台牵引车旁边,然后再 把气球放开。但他没能抓住牵引车,使自己也变成了一台“雪橇”。他的身体不断 地弹到或撞到凸出的锋利冰块上。在被这样朝着北冰洋方向拖动了200 多公尺以后, 他才得以用脚后跟抓住了一个冰脊。几秒钟后,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彼得。潘 (苏格兰剧作家巴里斯所著剧本中的主角)。他事后回忆说:“我当时飞了起来。” “空中神钩”将他拉起,开始就像是在电梯里,而后则慢慢地使他的身体成水平状。 几分钟后,飞机尾部的机组人员收紧绳索,就像是捕到了一条大马林鱼,这已是一 天中捕获的第三条了。 在华盛顿,分析专家们研究了勒萨克和史密斯带来的300 多幅照片、83份文件 和ZI件设备。他们的结论是:大部分装备的“质量之高可与美国的设备媲美”。他 们还发现一些空盒子;这些盒子是装用于信号情报录音的1000英尺磁盘的。尽管他 们找到了几件与无线电有关的东西和操作说明书,但结果证明并不是用于水下的音 响设备。原本存在的东西很有可能已被从岛上扔到了海里。至于那些已用过的磁带, 十有八九已被俄国人带走了。 在艾森豪威尔执政的最后几年里,国家安全局在财力和人力上都得到了巨大的 支持。到了1961年,该机构已慢慢开始壮大起来。它的预算已达到了惊人的1.162 亿美元,其中3490万美元将用于新型计算机和监听设备的研究与开发。白宫、五角 大楼、中情局以及国务院都越来越多地依靠国家安全局来获取信号情报。尽管还不 能破译苏联高级密码,但这个组织已经成功地掌握了40多个国家的密码系统,包括 意大利、法国、阿联酋、印度尼西亚、乌拉圭,甚至苏联的某些卫星国,如南斯拉 夫。这方面的成功有时需要更多地依靠诡计,而不是密码分析技术或血腥的暴力, 比如土耳其的代码和密码就是买通了在华盛顿的一名密码员获得的。 在全世界,在陆地、海上、空中,甚至太空,国家安全局都在不断扩大自己的 活动范围。在北半球的大部分地区,美国人的监听哨位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捕 捉着来自共产主义的东方和西方的每一个信号。在遍布全球的2000多个截听哨上工 作着6000余名监听人员。 北极地区依然是监听基地的首选地点。在阿拉斯加荒芜并被冰雪封锁的小岛上, 冻得浑身颤抖的监听人员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竖起电子耳朵监控着白令海和西伯 利亚冰冷的边界地区。当监听员麦克。斯多克梅耶接到命令让他到地处阿拉斯加一 个偏远且凶险的名为科迪阿克的小岛端角执行任务时,他心里在想:“我可不能去! 那儿太危险了!”这是一个没有人迹的地方,有的只是凶猛的棕熊,有的棕熊支起 后腿发起攻击时身高可达10英尺。当斯多克梅耶乘飞机降落到该岛一个小小的跑道 上时,他受到了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密码员的热情欢迎。斯多克梅耶回忆说:“他似 乎是沿着雪橇狗的路线来的,他一路上帮我们收拾并扛着水手袋,整整3 个小时。” 翻过一条境蜒狭窄的小路,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一一一位于小岛最东端的叫做切尼克 角的地方。 到了60年代中期,位于切尼克角的这个由于受到冰雕般的冰雪的掩映而变得温 暖舒适的监听站已经有了大约60个人。斯多克梅耶说:“有一只身穿海军士兵毛衣 的名叫山姆的狗时刻保护着我们,使我们不会受到任何在这里出没的野兽的袭击。” 从海上生成的低压团相互撞击着,常常掀起时速达60海里的狂风,滚滚的黑尘使能 见度非常低。 斯多克梅耶在谈到他们的工作时说:“在这个洞一样的地方工作简直无法忍受。 操作盘需要经常性的保护,要随时铲掉上面的冰雪,否则上面的数字就无法看清; 要对付寒流和冰雪,保证使屋子通向外面各处的道路畅通。这里的人们在他们的岗 位上经受了各种逆境的考验。” 在洞的中央是高高的监听和侧向天线的沉重底座。这个装置像一棵钢铁大树穿 过屋顶,捕捉着来自苏联北方舰队的信号。它慢慢地旋转着,反射着北极低低的太 阳光,能够在军舰和潜水艇向它们的海岸基地发送信号时确定它们的方位;然后, 这些军舰和潜水艇的坐标被发送到位于夏威夷的瓦西阿瓦网络控制中心。 这些被截获的绝密情报事后要被撕成碎片并烧成灰后装人罐中。把这些不断增 加的灰罐销毁是基地上最令人高兴的杂事。斯多克梅耶说:“销毁过程中最令人兴 奋的就是把它们处理掉,也就是说把它们抛进海洋——这其实并不容易——或者开 车扔到切克阿克河里,很有可能得在冰上凿一个洞,然后将那些灰倒进去,让大海 把它们冲走。” 这里最艰难的地方要数阿达克了。这是一块陡峭的岩石,消失在阿琉申群岛尽 头的白令海峡之中。监听站的老兵埃得伍德。布莱恩特。贝兹编的一首歌谣表达了 他对此地的回忆:严寒刺骨的碧海远远地浮现冻土带的绿草从雪里和坚硬的沙土中 绽放在寒湿的礁湖上那点点绿营皑皑白雪将它们深藏在小小的活动房屋外面,秘密 的橘色电波就要隐入太空我们的神耳将它们尽收囊中卡尔。比曼在他的旅途当中写 道:“一个生活在这片凄凉的土地上的当地人对我说,这个小岛由于受到异常强劲 的风暴的影响正在逐渐地朝北极圈移动。”比曼先是在哈佛大学攻读艺术专业,后 加入海军,在阿达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一个休息日,他漫步到了距离其所在的监 听站几英里远的一座高耸人云的山峰。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阳光明媚。但在走到 冰冷的大海附近的某个地方时,他迷失了方向,发现自己已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 几天以后,救援人员找到了他的尸体。他被自己在书中所描述过的无情的风暴所困 而无法摆脱。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选择死去,于是用随身携带的枪自尽身亡。 某些监听站被建在冰冷的北极荒岛,而有些则建在山顶或摇摇欲坠地挂在悬崖 峭壁上。其中最秘密的是位于伊朗北部里海上的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监测站。它背后 的山体崎岖不平,巨石遍地;那些白雪覆盖的密密麻麻的球状雷达天线罩使这个监 测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先进的月球基地。这个观测站属中情局,肩负着特殊使命。 尽管在确定苏联边界地区的预警雷达方位方面做出的努力越来越成功,但找到 苏联内部的雷达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时有人想起在卡那维拉尔角发生过的一 件事:在“雷神”中程弹道导弹的一次发射实验过程中,有一个从1000英里以外的 地面雷达发出的信号从导弹上弹了回来并反射到了卡那维拉尔角。中情局曾利用这 一经验研制出了一个代号为梅洛迪的系统并将其置于里海海岸。梅洛迪系统的目的 是将电子情报天线集中对准试飞时的苏联弹道导弹并跟踪它们的飞行轨道。这一实 验的效果比预料的还好。截听天线能够在来自苏联的信号从导弹上反弹回来时捕捉 到来自该国的任何地面高倍雷达的信号。多年以来,地处加勒比海的监测站终于具 备了绘制出几乎所有苏联陆基导弹跟踪雷达电子地图的能力,包括1000英里之外的 发射场使用的反弹道导弹的导弹雷达系统。 然而,梅洛迪监听站在确定预警雷达方位方面并不是很成功,特别是对于一种 新的代号为“高个子国王”的地对空导弹系统。当时,能绘制出所有的“高个子国 王”雷达地图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在发生战事时它可以预防美国轰炸机被敌方击 落。同时,在和平时期,中情局特别希望能掌握所有地对空导弹基地的方位,而此 时中情局进行的用超速超高空飞行器取代代号为“牛车”的UZ型飞机的计划已接近 完成。(SR71型飞机是后来才研制出来的。)由于苏联导弹的飞行速度在不断增加, 并且由于U2型飞机是为能飞越俄国领空而设计的,所以掌握这些极其危险的雷达系 统的确切方位就显得尤为重要。 解决办法必须到月球上去寻找。科学家们认为,沿直线传播的“高个子国王” 雷达信号在一天中或早或晚会与月球相遇。他们的计划就是在这些信号从月球上反 弹到地球上时将其捕获。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们建立了一个复杂的名为“捕捉者 之手”的设施。于是,在新泽西的一个叫摩尔城的地方,一个半径60英尺的巨大卫 星抛物面天线瞄准了月球表面。与该卫星抛物面天线相接的是高敏感度的被调至 “高个子国王”频率的电子情报接收器。这样,当地球与月球公转和自转时,就会 逐渐观测到所有“高个子国王”雷达并标到图上。 还有一些监听哨位就像花朵一样绽放于非洲的沙漠地区。在利比亚有一个名为 “惠勒斯”的空中基地。在这里,长达500 英里的沙漠在三个方向包围着在这里的 美国特工人员,而500 英里以北即是地中海。一名在50年代被派往6934空军基地雷 达机动中队的监听人员说:“当沙暴(他们将其称之为‘朝向凤’)袭来时,这里 的气温可高达110 —120 ℃。空气好像完全停止了流动,你会感到全身发烫。”不 过,这个地处沙漠的监听站却是窃听苏联高频电讯信号的理想位置。他说:“在利 比亚期间,我们可以洞察俄国人的一切,从海参成的潜水艇船坞一直到日本海。” 在盟军曾轰炸过的地区也竖起了许多天线。在德国和日本,几十个监听哨在敌 方以前的海军和陆军基地的废墟上建了起来。在柏林市郊的托非尔斯堡,推土机把 战争的废墟推成了一个人造大山;在山顶上的制高点,美国陆军安全局修建了一个 监听哨位,成为冷战时期美国国家安全局窃听苏联和东德电讯信号的最重要的电子 耳目之一。这个被称为“地面站”的哨位曾两次获得国家安全局颁发的全球最佳监 听站称号的殊荣。 在80年代中期的几年里,令监听人员感到困惑的是,每年都有同样两个星期他 们会收到在别的时间无法得到的来自东欧集团国家的关键信号。最后,他们才弄明 白,这两个星期正好是美国文化节。有人突然注意到那个巨大的费里斯转轮。身为 陆军上尉的监听人员比尔。麦克高文说:“它就如同一个大天线。我们接到的信号 非常清晰。有一年我们甚至找到他们,请他们(把它)再在那儿放一个月。” 不来梅曾经是强大的德国海军舰队在北海的港口,此时,它已成为以苏联阵营 的战舰和潜水艇为目标的又一个主要窃听基地。曾在此工作过的监听员奥布雷。布 朗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情景。他说:“我们努力捕捉每一个信号。有时信号非常非常 弱,所以就得竖起耳朵,把音量调到最大。” 在监听室里,监听人员在获悉有关较大的苏联船只——如巡航舰和战舰——的 信号时,就会对它们的具体情况进行分析。一旦截获了俄国的信号,监听人员就会 用西里尔字母打字机将其打成五个字母的密码组。布朗说:“在那儿工作的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任务,有各自的收听频率。在不来梅,截获的都是苏联、东德和波兰等 国在与其国内港口联系时发出的信号,大部分是俄国的信号。” 不仅每个人有自己的任务,而且还有三至四名监听人员负责搜索方位。布朗说 :“他们的任务就是坐在那儿不停地一个频率一个频率地搜索,对整个无线电频谱 进行扫描、复制并查找资料,以弄清它们的含义。因为有时频率是变化的,所以如 果不间断地进行扫描,就可以发现它们。所以担任频率搜索工作的通常都是最优秀 的监听员。” 为了监视东德海军在波罗的海的活动,在一个名为“托登多夫”的小村子里架 设了一个监听站。“托登多夫”意思是“死亡之村”。这个被浓雾笼罩的基地位于 一个名为基尔的港口城市北端,共有150 名海军监听员。在这里,这些自称为“托 登多夫快乐青年”的小伙子们住在靠煤炉取暖的营帐里,吃的是牛肉三明治和鸡蛋 菜汤。 为了更好地监视共产党国家,技术人员经常驾驶着流动监听车或卡车去一个名 为费马恩的小岛。在那儿,他们要克服各种不利条件搭建临时监听站。其中一个 “快乐青年”说:“我们得在刺骨的雨水中用力把庞大的天线系统搬到两吨半重的 卡车顶部;我们得把肉、汤或罐装意大利面条放到炉子上加热,用咖啡壶煮鸡蛋, 在冰冷的驾驶室里钻到睡袋里打个吨儿;或者得跟着重达五吨的设备,忍受从轻便 发动机发出的永不停止的轰鸣声……那些日子真是难熬啊!水罐里的淡水是有限的 ;最近的浴室也有10英里远,而只有当任务结束后返回托登多夫时才能洗上个淋浴。” 后来,他们还利用几辆双轮拖车大小的卡车在德国里维埃拉的一个叫达默的地方建 起了一个监听站。一名负责测距的监听人员在描述达默时说它是“信号很多的地区”。 西德的其他一些监听站都紧靠苏维埃阵营的边境或建在悬崖峭壁上。 在对北约认为是主要入侵通道的捷克斯洛伐克地区所发生的华沙条约国家的军 事部署进行跟踪时,美国陆军安全局迅速地在西德附近的一座山上建起了一个监视 基地。满载高灵敏度窃听。录音和密码破译设备的卡车被送上飞机运到地处巴伐利 亚森林上博根山的一个3500英尺高、名为埃克斯泰因的山峰。在这里,他们竖起了 电子情报塔,用水泥固定住形状怪异的天线,支起了警告牌和像大号乒乓球似的雷 达天线罩。曾被派往上述地区一位名叫哈里森。华莱士的信号专家回忆说:“之所 以把基地建在埃克斯泰因是因为这里从悬崖顶端往东视野开阔,能一直看到1200英 尺远。”到后来,这里几乎成了窃听车辆的停车场;这里已拥有人员约100 名,包 括俄语和捷克语专家以及十几个信号分析专家。 对于被派往这里的人们来说,生活是异常艰苦的。时速达70英里的暴风雪撕扯 着这里的小小的拖车和匡西特式房屋,并将它们埋在8 英尺厚的大雪中。华莱士说 :“山上没有自来水,用来冲咖啡、热巧克力和洗浴的水都得用5 加仑的水罐运到 山上。至于卫生条件,只有一两个茅坑的木搭厕所;到了冬天就会结满巨大的冰柱, 而粪便则顺着悬崖边儿滚落下去。” 埃克斯泰因是荒凉的,但也有令人兴奋的时候。华莱士说:“在埃克斯泰因度 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就是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当时,苏联军队野蛮地入侵捷克 斯洛伐克去镇压那里刚刚开始的暴乱。埃克斯泰因向国家安全局提供了这次入侵的 每个细节。在对1973年爆发的有苏联插手的埃以战争的窃听方面,这个边远基地也 发挥了关键作用。在这里截获的电讯信号表明俄国人当时正在计划加强其在布拉格 的华约国的武器装备,然后将它们空投到埃及。” 飞越西德上空的飞机也是获取苏联阵营电讯信号的重要渠道。为了便于将人员 和装备运到就像孤岛一样处于苏联占领区的西柏林,两国谈判代表同意开辟三条狭 长的空中走廊从而把西柏林与西德连接起来。对国家安全局来说,这三条空中走廊 就如同“金脉”。它们总共20英里宽,覆盖了西德大约1 /6 的领土。美国空军的 C130E 型和CM7G型飞机经常出没于上述领空。它们伪装成定期货运航班,而实际上 载有窃听装备,秘密地监听着共产主义阵营的电讯信号。 驻扎在西德威斯巴登空军基地的7405秘密增援中队承担着这些飞行使命,行动 代号为“玫瑰溪”、“石溪”、“跳蚤溪”等。这个飞行中队仅在1967年上半年就 飞行了213 次,飞行时间为915 小时,共截获5131个信号。在这些往返于西柏林的 飞行中,机组人员操作着各种收报机、录音机、信号分析器和定向仪。作为“火枪 手狐步计划”一部分的国家安全局的专门设备也被安装在了飞机上。这些飞行使命 的目的是确定敌方的雷达系统并对它们的电脉冲信号进行认真分析,以便一旦发生 战争,美国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就可以躲避敌方的对空武器,避免与它们相撞或骗过 这些武器。 由于具备了对东德领空进行深度侦察的能力,基地人员截获了有关俄国雷达系 统的大量情报。一份情报报告指出:“国家安全局的‘火枪手狐步计划’提供了有 关‘高个子国王’雷达的准确测量数据。在这一计划实施过程中截获的大量有关这 种雷达的‘不同寻常’的运行模式表明苏联的军事行动的复杂性超出了先前的估计。” 还有一些截获的信号暴露了苏联用于制导地对空导弹的“奋桑”雷达的技术参数以 及用于制导俄国57毫米和85毫米口径对空火炮的新型“火罐”雷达的确切方位。1967 年6 月,当以色列发动“六日战争”时,“渡鸦”监听站侦察到东德的导弹装备正 被运往接近西德边境的地区。 土耳其也成为国家安全局的一个主要基地,主要原因是土耳其与苏联导弹实验 场距离很近。1957年,在伊斯坦布尔东南约37公里濒临马拉马拉海的一个名为“卡 拉米塞尔”的村子附近建起了一个监听站。后来,还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笼形天线。 而在外面附近的咖啡馆里,土耳其农民喝着自酿的酒,叼着呛人的水烟袋或抽着当 地的“叶尼哈门牌”香烟。 1961年4 月12日上午9 点07分,监听站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就在这一刻, 在更靠北的地方,巨大的“东方1 号”火箭从发射架上腾空而起。乘坐这艘巨型宇 宙飞船的是尤里。亚利克塞耶维奇。加加林,27岁,来自斯摩棱斯克附近一个名为 克鲁什诺的村庄。他父母是农民,而他则被其他宇航员称为“发现宇宙的哥伦布”。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将人送上太空。由于担心发生失误或不幸,苏联政府将这次升 空作为高度机密始终未予透露,只是在加加林安全返回后才做了宣布。尽管此事高 度保密,但卡拉米塞尔的监听员们却对这次升空和飞行的每个瞬间都做了成功的监 视,包括加加林与苏联宇航控制中心的对话。 一位曾在卡拉米塞尔基地搞监听的专家说:“我们无法直接从航天飞机上得到 信号,因为它与空间站之间的信号都加了密码。不过,借助卫星,我们就可以窃听 俄国宇航中心内部未加密码的线路,而且可以窃听到宇航中心与宇航员通过这些线 路的对话,因为他们的宇宙飞船后部肯定装有话筒。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特别频率, 而我们能将它锁定。” 监听员杰克。伍德是监听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载人太空飞行实况的有限几位西方 人之一。他说:“对俄国载人太空计划的监视是当时我们的第一号使命。虽然差不 多40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当通过耳机听到尤里。加加林的声音时自己的兴奋之情 ……我们都收听着这一历史瞬间。加加林说的话大意为:”我看到了你们并听到了 你们的声音,很好!“‘不过,这次太空飞行险些以悲剧告终。当宇宙飞船即将重 新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其推进装置的两个部件未能按计划分离,所以太空舱开始失 去控制而旋转起来。在宇航中心,加加林的指挥官叶夫盖尼。卡尔波夫上校气坏了, 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道:”机械故障!!!“卡尔波夫好像看到了灾难。”别慌! 紧急情况!“不过,10分钟后,那两个部件脱离了,宇宙飞船稳定下来并安全着陆。 在日本,二战期间盟军轰炸的硝烟还未散尽,美国的窃听专家们就开始在这里 建立他们的基地了。负责寻找一个理想之地对俄国、中国和北朝鲜进行监听的是驻 东京的国家安全局太平洋分局局长、密码破译领域的先驱、海军上尉韦斯利。莱特。 他想起了位于菲律宾科雷希多岛上的山洞,也听说过在富士山附近的一片稻田里有 类似的山洞。这些山洞曾被日本用来存放对美军船只进行空中打击的鱼雷。莱特认 为现在这些山洞可以用做针对共产党的秘密监听基地。这些山洞地处农村,电噪低, 是收听信号的理想位置。 而在当时,富士山附近山洞的情况却是一团糟:地面上的积水有三英寸深,用 来移动鱼雷的已经锈迹斑斑的高架栏杆还没有清理走。不过,这里逐渐地有了生气 :安装了照明设备;SP600 型高频收报机搬了进来;布置了警卫;又建起或修复了 几处房屋。几十个菱形天线被摆成玫瑰花形状,将共产党的信号一网打尽;不断旋 转的转换器使监听人员能够选择适合接收目标信号的天线;沿着山洞的围墙是一排 排的金属架,上面摆放着粗大的黑色电缆,曲曲弯弯与收报机相连。很快,长长的 7 层复写纸带就在打字机上每天24小时地敲打着一行行的俄文和密码组。在毗邻的 一幢房子里有更多的监听位置。这里以前是餐具室,没有窗子,地上铺着弹性砖, 每个监听位置上方都装有球状灯。 到了1965年,这里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海军监听站,这里的1000多名监听员密 切注视着苏联和其他共产主义国家上空的通讯信号。如有临时任务,监听员们还要 登上舰艇深人到目标国家的水城附近;或者乘坐EPMB型电磁探测飞机到苏联的大港 海参威附近或其他地方进行窃听。在这些海上和空中行动完成后,监听员们把含有 被截获信号的7.5 英寸磁带带回基地;然后,语言专家们戴上耳机花几个小时的时 间对信号数据进行筛选,将有价值的情报送往国家安全局。该基地有一个很大的图 书馆,里面摆满了外文词典、各种书籍和杂志。同时,基地对整个太平洋地区实行 网络控制,可以收到从加利福尼亚到冲绳岛的所有监听站发出的定向报告。这样, 这个基地就可以通过三角测量法测定太平洋几百万平方英里范围内苏联船只以及潜 水艇的确切方位。 建在日本的众多监听站中有一个位于东京以北400 英里的三泽空军基地。这里 是日本人以前为向阿拉斯加派遣远程轰炸机建立的北方基地;后来,在战争的最后 几个月里,被用来训练破坏盟军飞机的敢死队员;但随着美军的逼近,舰载“恶妇” 战机对三泽基地的建筑物和飞机跑道进行了数天的轰炸,接着BMg 型飞机又进行了 空袭,这样,整个基地事实上已完全被毁。不过,日本人一投降,工兵团迅速进入 这里,把这个先前针对盟军的基地变成了窃听中国和俄国东部的重要监听站。 同时,为了窃听中国的信号,美国在中国大陆以东300 英里的冲绳岛上建立了 一个监听站。在这个名为托里的基地驻扎着隶属第51特别行动指挥部的窃听人员, 而电讯和密码破译专家就在附近的联合信息处理中心K 碌着。他们的目标之一是中 国军方和外交电讯信号。曾于60年代中期来此工作的陆军监听员戴维。obe 说: “这个监听站的保密是一流的。当你离开这个大楼时,你和你的同事绝不会透露所 做过的任何事情。这儿的工作分工极细…。。加果你需要进入不该进入的地方,必 须得安排一名陪同。” 离这里不远是一个巨大的天线场,矗立着的菱形天线覆盖了整整3 平方英里; 在一座山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笼形天线。窃听在无窗的操作大楼里进行。帕克说这 里“一周7 天,一天24/J ‘时都播放着音乐,目的是为了掩盖有可能走失的无线 电信号”。在大楼的人口处和长长的走廊里是一间间的莫尔斯电码监听室,里面的 人员各司其职,每间屋子即是一个部门,中国的相应部门即是它们各自的窃听目标。 每个监听人员面前都有两台R ——390 型收报机,其中一台接收一个目标,称 为“控制机”。当“控制机”收不到信号时,监听员就用另一台收报机搜索另一个 站,称为“分站”。同样,每副耳机都与不同的收报机相连。不容易处理的是,有 时这样的“分站”多达10个。 有些目标是确定的,而有时监听员们得转动旋钮寻找新的目标。大的目标包括 来自中国的密码——长长的四个一组的数字。一旦收到这类密码,监听员就将其打 在6 层复写纸上。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名主管对窃听人员进行监听,以确保他们不仅 是在复制那些被称为“鸭子”的容易捕捉但无任何价值的信号。帕克说:“如果主 管觉得你只是在浪费时间复制‘鸭子’,他就会通过对讲机告诉你:”别理那只鸭 子,帕克!继续用旋钮搜索!“‘当时,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正在猛烈地撕扯 着中国社会,监听人员的耳机里也响彻着这场革命发出的声音。一个监听员说:” 我们每天都会收录到同样的声音。比如,那里的人们反复引用毛主席语录,好像是 在搞某种个人崇拜。他们都着了魔,每个人都得有一本’红宝书‘;他们可以随便 翻开一页或其中的一段向别人引用,然后说’我比你的共产主义觉悟高‘。“就像 红卫兵一样,监听员们每人手头都有一本”红宝书“。 这个监听员接着说:“他们也是人,也有人性。你每天从早到晚都听到同样的 声音,所以你就会逐渐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怪异、禀性以及所有的一切;你会了 解他们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的那些声音的含义;你会逐渐了解这些声音是否有了什 么变化。” 帕克说:“他们完全知道我们在收录他们的信号并试图摆脱我们的跟踪。他们 有他们的锦囊妙计,而我们有我们的一定之规。通常,我们会不停地转动旋钮进行 搜索,绝不放掉任何摩尔斯电台的信号。无线电波里的信号太多了,像语音信号、 摩尔斯电码、电传打字信号、灯塔信号、传真信号(向报纸和广播电台传送图片画 面),等等。可以说,无线电接收的声音范围几乎是立体的。我们使用‘上’、‘ 下’和‘底下’等词描述目标与信号的关系。有些声音来自背景的固定点。某个监 听员会经常对另一个伙伴说:”你的分站(目标)在电传打字机下方,频率为3.5 兆赫兹。‘对方马上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最难录制的通讯信号当属外交通讯密码了。帕克说:“外交通讯信号最为重要。 分析专家要求这些信号越清晰越好;如果做不到,就不让你干。”有一次,帕克截 获了某个使馆人员在用英语传送信号,极为详细地描述说使馆正遭受袭击,并且一 群骚乱分子正在砸开他的密码室的门。“这个小子真是疯了,或许小命都丢了。我 总是在想他到底怎么样了。我也在琢磨那些骚乱分子是不是除了进行某种阻挠之外 还有其他企图。而在这头儿,我也一直在玩儿命;有两个长官就站在我跟前命我不 要漏掉半个信号。我在6 层打字纸上每打出一页就立刻扯下来被他们传看。这次使 馆行动最后终于结束了。” 在冲绳岛也有空军的监听人员在窃听中国的空中信号。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就是当美国的信号情报飞机飞到中国大陆沿海附近或偶尔深入其领空时进行窃听。 这样的飞行一天两次,或从台湾岛北部的台北起飞或从南端的台南起飞。监听员罗 伯特。维利曾参加了从“托利”基地起飞针对中国的窃听行动。他说:“在整个飞 行过程中,我们的地面站对试图爬升高度以阻挡美军侦察机的共产党的战斗机中队 进行窃听。对于飞行员们来说,这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当我们的飞机超出对方某 架战斗机的射程范围时,他们的‘米格’战斗机就会奋力追过来并在我们下方尾随, 直到另一个飞行中队赶来接替它追赶。不过俄国产的‘米格’飞机在飞行高度上与 我们的侦察机简直无法相比,所以一般来讲,无法对我们构成真正的威胁。” 不过,有的“米格”飞机有时或许会有好运。维利回忆说有一次他们收到从台 湾的一个监听站传来的一份电文。他说:“电文详细地描述说在中国大陆上空我们 的一座空中侦察平台被中国的一架米格一21型飞机击落。米格飞机驾驶员猛地陡直 上升到最高飞行高度而出现在了我们的飞机上空,并在这一瞬间射出了空对空火箭。 当时一直在监听敌机驾驶员的语言专家报告说听到那个驾驶员说:”已飞到2 万米 的高度……火箭已发射!我打中了它的屁股!我打中了它的屁股!‘意思已经很清 楚了,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这场游戏的结果是严重的。所发生的情况被立刻 通过密码电传发报机传到了冲绳。上级命我们监听任何来自中国地面站的有关这次 飞机被击落的信号。“ 维利说,当飞机被击落的消息传开后,“无线电监听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像葬 礼一样。这一刻就如同美国人听到‘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悲惨结局时一个样。那 架飞机上的一些人曾与我们一起在语言学校里学习过;他们都是像我们一样的飞行 员,是我们的兄弟,不管我们认识他们与否。要不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当中任何一 个人都有可能在那架飞机上。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人们沉默着,脸色阴沉。 我们没能弄清是否有生还者。我想没有。但我们再也没有得到有关这件事的任何消 息,因为我们没有‘知道的必要”’。 挑选秘密基地的位置得靠科学,但同样要依靠直觉。前国家安全局研究部门的 负责人霍华德。坎佩思说:“在确定监听站的方位时要知道哪些地方最理想。最理 想的位置往往是意想不到的。监听站是否可用井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反过来也一 样。”有时,监听一个目标的最佳位置是在与该目标完全相反的地方,也就是对点。 坎佩恩说:“当无线电台发出电波时,电离层就如同一个谈话室一样将其包围并集 中到对点。我们则可以在此处进行接收。不幸的是,地球上的陆地过于集中,至少 有一半的地方其直径的一端都是水。因此说,合适的位置并不是很多。” 有一个地方接收效果近乎完美,那就是非洲东部崎岖不平。强风劲吹的厄立特 里亚沙漠。这里是地球上最炎热的地区,地形呈极端化——灰蒙蒙的山脉像堡垒墙 般地从宽阔、岩石林立的草地上陡直升起;一望无际且植被稀少的低地与辽阔的沙 海融为一体。1943年4 月30日,当时正处二战中期,美国陆军少尉克雷。利托顿在 非洲北部寻找合适的无线电台的位置时来到了这里。试验表明地处赤道以北、海拔 7600英尺的厄立特里亚几乎是一个音频漏斗。于是,这里很快建起了一个监听站以 及一个大型中继站。在埃塞俄比亚的阿斯马拉附近地下用10英寸厚的防弹混凝土墙 做保护建起了监听室。 60年代初,一列卡车顶着热浪和滚滚黄沙拉载着6000吨重的钢材来到了这个秘 密基地。当时,厄立特里亚已与埃塞俄比亚结成联邦。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要建立一 个名为“卡纽”的基地。“卡纽”为埃塞俄比亚语,意为“从混乱中建立秩序”。 在这里有两个巨大的卫星抛物面天线,用来捕捉从月球上反射回来的苏联信号以及 从地球轨道卫星上传来的其他信号。其中一个卫星抛物面天线直径为85英尺,另一 个或许将成为同类中最大的可移动物体——直径150 英尺,矗立于一个不断旋转的 基座顶部,可以跟踪月球上的弧线。在建好之后,它将像一个巨大的圣餐杯从沙漠 上拔地而起。这是献给上帝的礼物。 此前,“卡纽”基地发生了或许是美国国家安全局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罢工。1957 年1 月,亚瑟。阿道夫松穿着一件暖和的夹克衫从大雪围困的德国直接赶到了基地。 又过了一年,他和其他监听员搬进了一幢新的监听大楼。但这次转移却引发了对整 个基地针对个人行动的许多条例和限制措施的制定。阿道夫松说:“这个监听中心 在我们搬进新的基地后不久举行了罢工(1957年12月)。罢工大约持续了4 天,没 有人收听任何信号。” “由于连续三四天未将任何通讯信号传到华盛顿,一架满载国家安全局人员的 飞机来到了基地,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健身房开了全体会。他们问我们有 什么要求,我们有些人大着胆子说了,他们不满的事包括哨位指挥部对非常轻微的 违纪行为予以取消军衔和特权的处罚;不允许我们拥有汽车和摩托车;限制任何人 员离开基地,等等。据我所知,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人受处罚,但整个哨位指挥部, 从长官到牧师,都被撤换了。” 到了1967年,埃塞俄比亚正企图将厄立特里亚从一个基本上有很大独立性的联 邦成员变为它的一个省,因而在厄立特里亚引发了反埃塞俄比亚政府的抵抗运动。 国家安全局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紧张态势,担心厄立特里亚的政变有可能威胁到基地 的安全。于是,国家安全局既想对埃塞俄比亚政府进行窃听,又想对反政府的一方 进行窃听。然而,国家安全局早就有规定,即不对所在国进行窃听。由于有一些埃 塞俄比亚人的工作地点离“卡纽”基地很近,所以他们感到对该国进行窃听会很快 泄露出去。而如果发生上述情况,整个基地就有可能被驱逐出去。于是,国家安全 局找到了英国的政府电讯指挥部,请他们进行窃听。 当时,英国政府电讯指挥部最近的一个监听站地处红海对岸的英属殖民地—— “亚丁”(现为也门的一部分)。而英国人也遇到了难题。在他们撤出该殖民地前 几个月,这里发生了内战,各派政治力量都在试图控制这个新兴的国家。通常,国 家安全局应当在美国驻亚丁使馆进行窃听,但又担心美国使馆因此遭到驱逐,特别 是如果新政府是马克思主义的政府,而事实果真如此。不过,英国人被允许滞留, 或许只是为了帮助澄清行政问题。故此,最后决定通过在亚丁的英国高级公署办公 室对埃塞俄比亚政府进行窃听;而一旦亚丁独立,该机构则会成为英国使馆。 在经历了艰苦的行程后,三名政府通讯指挥部的监听员抵达亚丁基地。这个监 听哨建在一幢大楼里的一个密室。监听人员伪装成通讯专家,天线被伪装成旗杆。 其中一个名叫乔。凯恩的监听员说:‘国家安全局给这个基地下达的首要任务自然 是窃听埃塞俄比亚军方的信号,因为他们有可能会策划一场政变。“因为埃塞俄比 亚的紧张气氛不断加剧,所以最后决定将监听站整个撤出。终于,在10年之后的1977 年,巨大的天线被拆掉了,监听人员被接回了国家安全局。 浩瀚的大海也需要监控,以窃听俄国船只和潜水艇,因为它们时常在这里出没 并突然发出信号。在大西洋与非洲和巴西的中间有一个名为阿森松的岩石岛。这个 荒凉小岛由火山喷发堆积而成,从深蓝色的海浪中拔地而起,就像是停泊在海床上 的一艘巨型航空母舰。这里,茂密的植物与火山石堆积的蛮荒之地交织在一起,被 当地人称为“着过火的地狱”。然而,这个英属小岛却是窃听数百万平方英里大海 的最理想之地。故此,英国政府通讯指挥部设在海外的“中央信号组织”认定这里 是建立重要的高频卫星监听站的最佳位置。 要在北太平洋找到一个比中途岛更隔绝的地方建立监听站应当说是很困难的。 中途岛是一片环状珊瑚礁,位于加利福尼亚与日本的中间。这个隐没在大海中的岛 屿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桑德岛,方圆3 英里,建有飞机跑道;另一个是东岛,为 一片沙地,方圆不到1 英里。监听哨位就建在东岛。海军监听员菲利普。扬森在谈 到第一次乘飞机抵达这里的情景时说:“我向外望去,在我们的下方只有太平洋的 白色浪涛。当飞机不断降低高度时,我好像感到飞机在水上着陆,因为惟一可见的 就是水。”被派到这个基地的人员驻扎在一个曾在二战期间遭受过轰炸的老电影院 里。扬森说:“你站在岛中间旋转360 度,能见到的都是大海,除了有建筑物阻挡 视线以外。” 在监听室里,监听人员窃听着苏联船只和潜水艇的信号并试图用高频测向仪确 定它们的方位。中途岛太小,无法安装巨大的笼形天线,于是,他们就使用垂直导 线。然而,收听效果出奇的好。扬森说:“这里被海水包围,信号很多,是一个好 的选择。”到了夜班,监听员们的时间分为两部分:窃听俄国人的信号和为大家洗 衣服。岛上的18名成员有个最大的嗜好,就是收集一种彩色的玻璃球;这些球是老 式的日本鱼网上的浮子,它们时常被海水冲到岸边。游泳是很危险的,因为水里有 鲨鱼。与监听员们为伴的是一种大海鸟,数量众多;一项调查表明,它们的数量超 过20万只。这种大鸟就是信天翁,黑白相间的躯体,黑足,翼展可达7 英尺。它们 以优美的姿态飞向地面,但着陆时总是遇到麻烦,往往来个倒栽葱。 广阔无垠的印度洋从非洲东部海岸一直绵延至亚洲东部岛屿和澳大利亚海岸。 对这片水域的窃听尤为困难。要解决这一问题,就需要将岛上的所有居民赶走,把 这个殖民地从英国人手中接管过来并开辟成为一个最严格的禁岛。 早在60年代初,英国政府就对地处印度洋中部的一片贫瘠偏远的群岛产生了浓 厚的兴趣。这片群岛名为查戈斯群岛,是毛里求斯人生活的地方——一个几乎被人 遗忘的角落;这里也是英国一片较大的岛屿殖民地,南北相距1200英里。随着毛里 求斯岛民要求独立的呼声日益高涨,英国以一种无法解释的理由同意给他们以自由, 外加300 万英镑,条件是他们放弃对这片毫无价值且距离遥远的沙洲和环形珊瑚礁 的拥有权。毛里求斯政府接受了这一条件。事后,伦敦对此只悄悄地做了一个简短 的宣布,未对外界大肆渲染。英国在努力使它的偏远领土摆脱殖民主义束缚的同时, 却出人意料地建立着一个新的殖民地。这片一串圆点一样隐没在数百万平方英里大 海之中的小小的查戈斯群岛,将成为英国的印度洋领地。 协议上的墨迹未干,英国政府又返回头来,同样悄悄地将这一殖民地拱手让给 了美国人,而且是无偿的,期限为50年。英国的目的是要建立一个暗中的“防御设 施”。它的这一做法在议会没有引起任何争议,对外界也未做任何披露。因为美国 需要保守秘密,所以在1965年至1973年之间,当地的约2000居民必须得从岛上赶走, 而在这里,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人已平静地生活了几百年了。50年代末,一位游客来 到这个当时尚未成为美国殖民地的群岛,据他说:“这里有城堡、刷成白色的商店、 工厂和作坊,绿草周围有木瓦屋顶的和茅草屋顶的农舍,还停放有摩托艇。”一位 岛民说:“因为美国人要在此永久待下去,于是我们被集合在岛的前面。我们不想 离开这里。我们在这里出生,我们的父辈和祖先也都在这里出生并埋葬在这片土地 上。” 尽管这些岛民都是英国臣民,但当美国国家安全局准备进入的时候,他们被全 部赶了出去,过起流离失所的日子。英国作家西蒙。温切斯特愤怒地写道:“无论 是伯爵、国王,还是任何人,都没有给他们任何保护或帮助。” 相反,英国政府对已成为群岛承租人的美国五角大楼的旨意卑躬屈膝、奴性十 足,他们把岛上的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孩子都赶了出去,将这些迷。民恐惧的人们 迁到了毛里求斯群岛和塞舌尔群岛。英国官员没有征得岛民们的同意,他们没有告 诉岛民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只是我行我素, 把整个生活区毁掉,命令他们离开他们的工作和家园,然后把他们塞进船舱,将他 们带向遥远陌生的地方。他们践踏了两个世纪的生活和两个世纪的历史;他们将 “不法刁民”送进监狱,送到维多利亚(塞舌尔群岛)和路易斯港(毛里求斯)的 码头区,然后,以帝国余孽所特有的傲慢,很快地将他们彻底遗忘。 1973. 年春天,国家安全局的一些官员和14名来自三个秘密军事组织的监听人 员及分析专家来到了这个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一一迪戈加西亚岛,开始进行收听试验。 这个岛由一片薄薄的马蹄状的环形珊瑚礁组成,两段的最长距离有37英里,时常被 汹涌的海浪吞没。 国家安全局的这个小组代号为“帆索”;队员们支起了天线,包括被称为“推 动者”的一个小型笼形天线。另外,国家安全局还用船将一辆可移动窃听车运到岛 上。很快,苏联人就开始来此打探消息,要弄清楚美国人意欲何为。“帆索”队的 队员蒙迪。瑞兹说:“一艘苏联拖网渔船一直在监听基地附近逗留,这艘船是由苏 联海军的斯维尔德洛夫级巡洋舰派出作短暂侦察的。” 格里格。麦克亚当是最初来到迪戈加西亚岛的海军修建大队成员之一,参与了 最早的一些建筑物的修建。他说:“我们住的是海边的茅屋,有很多驴肉和鸡肉罐 头,还有双钻啤酒和蓝带啤酒。每隔几周就有一船啤酒运来,但如果你不赶紧到俱 乐部来(一间活动房屋)抢走几箱,你就没有好运了。”他接着说,即使在最初, 俄国人就对这些建筑物表现出了关注。“我们的一个无线电台经常为一直在此出没 的俄国拖网渔船播放‘返回苏联’的曲子”。 在迪戈加西亚岛,被戏称为“巫师”的秘密技术人员在位于C 区的一幢没有窗 子的“海洋监控大楼”里忙碌着。这个大楼是全球“先进海洋监控战术系统”的一 部分,代号为“超级巫师”。在这里,他们提供着印度洋与高度机密的“白云”卫 星计划之间的通讯联系。这里拥有信号情报卫星云图,能够窃听在浩瀚的海洋里航 行的船只和潜水艇并确定它们的方位。此外还设有“高频测向部”,负责监视大海 的四面八方,可覆盖数千英里的范围,捕捉着显示苏联海上活动的任何电波。 海军秘密技术人员斯蒂文。福斯伯格是这些“巫师”之一,曾两次来过迪戈加 西亚岛。他说,尽管这个基地与世隔绝且地处偏远,但有一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特 遣舰队时刻保卫着这个海洋侦察基地。他说:“由于他们的保护,这个基地从未遭 受过袭击,以后也不会。偶而晚上无事可做时,他们时常用子弹上膛的0.45寸口径 手枪玩儿‘拔枪’的游戏。有一天晚上,有个家伙拔枪时无意中抠动了扳机。为了 掩盖自己的行为,这位海军陆战队队员报告说是狙击手的枪声。结果,海军陆战队 队员们一下子警觉起来。巡逻兵乘着卡车拿着扩音器到处巡视着,叫人们回到屋内, 其他人则全副武装,子弹上膛,在屋顶上一字排开。如果你走近军营,就会有人大 喊:”快进去,子弹上膛了!‘接着就是M16 式步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再后他们就 高喊:“向后转,离开这儿!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迪戈加西亚岛戒备非常森严。有一次,当一条私人小帆船在穿越印度洋时停靠 在基地附近沿岸要求补水并对船进行紧急维修时,该船被要求远离该岛。虽然最后 这条船被允许停留至天亮,但一直被一只探照灯照射着。天刚亮,巡逻艇就迫使这 条帆船回到了大海深处。根据英国与美国1966年达成的协议,任何人没有命令都不 允许进入该群岛的任何一岛。 到了1989年,“海军安全小组”已经在全世界建起了48个监听哨位,其中15% 的人员在海上,拥有船只90艘。 为了防止对英国监听站的依赖(正是这种依赖部分地导致了苏伊士运河袭击事 件),国家安全局扩大了它的覆盖面,直到地处地中海东部理想的地点塞浦路斯。 与此同时,它开始将天线对准中东,而不是完全对准苏联阵营。它在塞浦路斯首府 尼科西亚的北、东、西三面都建起了监听站。在卡拉瓦斯,大约50名斯拉夫语专家 在对苏联和东欧进行窃听。在米亚米莱阿、耶罗拉科斯以及特罗多斯山附近也都建 起了监听站。在南海岸的阿克罗蒂里,监听人员捕捉着中东战争的信号,同时也窃 听着和平谈判的进展。在尼科西亚,信号情报人员以使馆为基地,将截获的外交电 文传回国家安全局。在1990年的海湾战争中,监听站也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并且在 寻找身陷黎巴嫩的人质行动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最难监控的水域——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水域——当属巴伦支海。这片漆黑、冰 冷、凶恶的北极水域面积达50万平方英里;它就像俄国头顶上的一个冰群,聚集着 俄国最隐蔽的秘密。在这片只有白、灰、黑三种颜色的寒冷世界里,粗大的、玛振 色的潜水艇巡视着这片宽广的水面,搜寻着大西洋底美国潜艇的踪影。这里也是新 型导弹和核武器的试验场。这里冬季冰层很薄,使俄国北方舰队得以一年到头地进 行海上军事演习,而这里的天空就像是苏联空军的鸟舍一样。这里的空中充满了信 号。摆在国家安全局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把一架天线及录音机带进这个地球上最秘密、 保卫最为森严的地区。 午夜已过。这里黑沉沉的,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借着从一个低低的信号 灯发出的昏暗红光,乔治。卡西迪正开始把铁灰色的油漆厚厚地涂在潜水艇高高的 潜望塔上。这时已经是1965年9 月中旬。北极海冰冷的浪花落到他的身上,在他的 黑色粗呢上装上结了一层露水般的薄膜。一小时后,这艘巨大的SSM52 美国潜艇的 塔楼两侧都被漆好了。名为“鲢鱼”号的美国潜艇的秘密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早在一个月前的8 月17日深夜,卡西迪向国家安全局行动部大楼的一间地下办 公室报到,并询问他的绝密行动的代号。这位前情报信号监听员回忆说:“我们的 使命之一就是将得到的所有对火箭的遥测数据带回来。”当时,白宫对苏联弹道导 弹技术的进展极为关注。在靠近巴伦支海的中程弹道导弹基地作飞越极点的发射极 有可能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惯常情况。美国的侦察机也时常进入这一地区捕捉信 号,但这些飞机太显眼,所以敏感的行动都会停止,直到飞机离开。捕捉遥测数据 一一将有关导弹发射情况的关键数据传回控制中心——的惟一方法就是潜人。必须 出动潜水艇深人到这片或许是地球上最危险的苏联领海。 为了掩盖这次使命的真实性质,甚至瞒过机组人员,卡西迪和其他三名监听员 戴上了无线电人员的臂章。给他们的命令中甚至从来没有提到他们将被派去的船的 名字;命令上只写着“美国注册船只”。而实际上,该船是有着20年船龄的柴油潜 水艇,名为“峨鱼”号,停泊在康涅狄格州新伦敦的海军基地。尽管在外表上与其 他潜艇毫无二致,“够鱼”号潜水艇的电子干扰天线杆上却连接着窃听天线,并在 驾驶指挥塔底下的潜望镜中装有一台特别发报机。 这些监听员不算是正规船员中的一员,而是哪里有空就挤在哪里。“我待在前 鱼雷舱里,和18枚鱼雷、6 条鱼雷发射管在一起,”卡西迪说,“我的床是一块胶 合板,夹在两枚马克24型有线制导鱼雷中间,每枚鱼雷的弹头都装有500 磅炸药。 旁边还有两枚核弹头鱼雷,上面各有一个标签:”国防部发射‘。“ 9 月末,“鲢鱼”号终于抵达俄国科拉半岛的活动区域。在拥挤的铁桶般的潜 艇里一切都是冰凉、肮脏和寂静的。为了确保无线电不发出声音,通讯设备上的电 子管被拆卸下来锁进了保险箱。更为不便的是两个海水淡化蒸馏器中有一个出了故 障。于是,每个人都给了一个盛番茄汤的大桶每天打一次水用来洗浴。接着,又有 一半的加热器出了毛病。卡西迪回忆说:“我至今还记得当时躺在我的床上不停地 用手抹去从头顶上的鱼雷淌下的冰水的情景。” 虽然问题很多,但行动在继续着。在漆黑的、徐徐移动的海浪下面,“绍鱼” 号一点一点地朝着目标——邻近俄国海岸的一座戒备森严的岛屿一靠近;在那里, 俄国人在进行大量的导弹试验。白天,潜水艇以蓄电池为动力,在水面以下62英尺 的潜望镜深度悄悄地航行。一旦无源声纳指示水面上没有船只,带有侦察设备的天 线杆就升到水面以上6 英尺的地方。 卡西迪说:“如果是白天,我们就缓慢行驶以不留下航迹,因为要是潜艇在水 下的时速超过4 海里,就会在水面上激起漩流。”到了晚上,他们就把柴油发动机 发动起来,升高通气管为船员们提供新鲜空气并为电池充电。潜水艇离目标越来越 近,早已过了12英里的领水限制范围,离海滩只有几英里远了。透过潜望镜,船员 们可以看到粗壮的俄国妇女在晾衣服。 在潜艇控制室一个紧闭的门后面临时的侦察地点,监听人员就像野鸟观察者一 样监听着信号的信息。他们努力识别重要信号——震颤的、来自主要雷达和遥测系 统的嘎吱嘎吱声音——和由于无线电受到干扰而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卡西迪说: “我们过去一直经常性地练习接听苏联不同的雷达录音带,所以,当我们听到信号 时就可以识别它们。我们在每一次行动之前都要训练收听技术人员在巡逻时制作的 磁带。”同时,他们还对从情报信号收报机的橘红色屏幕上闪烁的波状电波进行测 量和拍摄。 卡西迪回忆说:“我们有一种特别的设备,它由8 至12台小型发报机组成,可 以收听苏联遥测信号的频率。在这次行动中,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遥测数据信号。 不过,任何能录到的信号都有用,因为它们都被输进数据库中。这些收报机与录音 机连接,这样,每当听到来自岛上的遥测信号时,我们就可以马上把它录下来。我 们听到了很多火力控制雷达信号。我们有能力监听12至14个频道的信号。”为了对 付苏联的语音通讯信号,还派去了一名俄语专家。 最大的担心是被俄国人发现。因此,船员们格外认真地进行观察和收听有无苏 联飞机、船只或潜艇靠近。因此尽管“绍鱼”号潜水艇所处的位置很危险,但几个 星期过去了,一切都很正常。然而,10月末的一个漆黑的凌晨,卡西边听到辐射式 雷达发出的声音,表明他们头顶上方有一艘苏联图一95“熊式”战略轰炸机。这种 大型轰炸机带有后掠翼和四台大型涡轮螺旋桨引擎发动机,具有很大的破坏力。几 乎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信号,表明俄国的一艘驱逐舰正朝“绍鱼”号的位置靠近。 卡西迪向舰长大声喊道:“我收到了雷达信号,虽然很弱,但说明我们上空有一架 图一95型飞机,海面上有一艘苏联潜艇。” 情况越来越严重。卡西迪回忆说:“接着我又听到‘刷刷’的声音。我意识到 这种声音是从苏联‘狐步’或‘威士忌’级潜水艇的水平螺旋雷达上发出的。在把 这一情况报告了艇长后,我们降下了所有的天线和桅杆。此时是凌晨时分,我们在 使用通气管,也就是说在使用柴油发动机。于是我们改用电池发动并准备了战斗岗 位上的鱼雷,之后开始下潜。我们知道,至少有一架苏联飞机、一艘驱逐舰并很有 可能还有一艘常规潜艇。” 舰长下令下潜到300 英尺,并隐藏在一层稠密的盐水下面以使敌方的声纳信号 偏斜。这时潜艇以4 海里的时速向南航行以脱离危险区。到了下午,由于危险已经 过去,潜艇便回过头来向自己的活动区域一一俄导弹试验区域附近——行进,并于 转天清晨抵达目标位置。然而,此时又遇到了一个新问题:当潜艇朝水面上升时, 舰长透过潜望镜看到了奇怪的一幕——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粗大的原木。此时,进行 信号侦察已不可能。卡西迪回忆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升起电子干扰桅杆, 因为桅杆上有这些微型天线伸出来;如果天线碰到木头,它们的密封性能就会遭受 破坏。”他怀疑这些木头是俄国人有意地抛到海里以阻碍美国潜艇的间谍活动。 艇长将“给鱼”号下潜更深,沉到300 英尺以下,藏到更浓的海水层之下,那 里可以使声纳信号偏斜。潜艇以Z 节的速度向南以避开危害。大约到中午,危险显 然已经过去,“姹鱼”号又掉头驶向导弹试验岛屿附近,第二天凌晨到达。但是又 发生了新的问题,当潜望镜升到水面的时候,艇长看到了奇怪的现象。他向四方隙 望,上面到处都漂浮着原木。问题已不在监听信息。“我们实在不能把电子干扰杆 升到那些东西当中……那就会破坏那个天线的密封性,”卡西迪回忆说。他怀疑俄 国人是故意把那些原木放下去,借以阻止潜水艇的间谍活动。 艇长决定继续他们的行动。他指挥“鳝鱼”号驶向该岛海岸的另一区域并升起 了含有窃听天线但经过伪装的电子干扰桅杆。然而到了这时,俄国人已在积极搜索 入侵者。近黄昏时,卡西迪又一次听到了不祥之音。这一次的信号表明此时有两艘 苏联驱逐舰,其信号强度达到最高的5 级;这说明这两艘驱逐舰几乎就在他们的头 顶之上。卡西迪朝舰长喊道:“收到信号!两艘战舰。”接着,声纳系统显示附近 还有一艘潜水艇。艇长立刻命令下潜并启动鱼雷发射器。几枚白色的4 英寸炮弹从 侧发射管发射出去。这种球弹发射到水中能产生大团气泡以掩护潜艇逃离。卡西迪 回忆说:“我们当时发射了有20枚这种球弹,剩下的只有祷告了。” 在控制室里,卡西迪清楚地看到约4 英尺外的深度仪上是红色的350 英尺的标 记,表明潜艇处于考验深度,即潜水艇的安全极限深度。令他惊恐的是,仪表的指 针正在超过这个标记。这时,潜艇在继续下潜并开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朝 操舵手吼道:“我们不能下潜到35O 英尺以下!” 操舵手也吼道:“这是艇长的吩咐!” 卡西迪突然大声喊道:“哦,上帝!我们的船在下沉!船进水了!”他听到头 顶上方发出“砰”的一声,接着,冰冷的海水就打到了他的头上。所幸的是,仅仅 是通气管在漏水,使聚集在管道里的大约5 加仑水流了出来。 潜艇在继续下潜,深度已达400 英尺,离泥泞的海底已经不远了。这时,声纳 人员听到正在他们上方搜索的苏联船只发出“砰砰”的巨响。这时,舰长命令大家 保持绝对安静。卡西迪说:“在这个深度,除了回转仪和驱动塔尖运转的电机以外, 一般要关闭其他所有的系统。所以当时灯光被减少了,加热器停止了工作,厨房的 炉灶关了,液压制动器也关闭了。”由于液压系统停止了运转,这时就需要两名水 手靠舵柄上的小扳手控制潜艇的航向。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雄鱼”号在巴伦支海的深处悄悄地移 动着,而声纳系统仍然显示水面上有大型船只的存在。突然,一名声纳员说听到了 深水炸弹的爆炸声。舰长命令船员们把鞋脱掉以减少噪音。卡西迪说:“舰长命令 我们不要撞击任何物体,如喝咖啡的杯子等。潜艇里没有了一点声音,就像是坟墓 一样。” 逐渐地,潜艇里的浑浊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并发出恶臭。舰长命令我们打碎二 氧化碳吸收剂装置——一种盛有粉末的罐子,可以喷洒在双层床上以吸收空气中的 有害气体。然而,随艇医生警告说潜艇内的氧气含量正越来越低,情况很危险。包 括卡西迪在内的一些船员昏迷了过去,必须立刻抢救。这时,两个大滤毒罐被搬到 潜艇中间;按医生的要求,感到头晕的船员应在与滤毒罐连接的防毒面具上做几次 深呼吸。 因为没有电,厨房里只有花生酱、饼干和饮料,但大家几乎连走到厨房的力气 都没有了。卡西迪回忆说:“当时我们呼吸极为困难,甚至懒得从前鱼雷舱走到相 距100 英尺的厨房,因为呼吸太困难了。那100 英尺得费多大气力啊!况且潜艇里 又冷又湿。所有这一切使我们动弹不得。我们更不能将潜艇浮出水面,因为俄国人 就在我们上面;声纳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上面有4 艘舰艇,或许还有一只潜水艇。” 过了大约十二三个小时,那种“砰砰”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但为了确实肯定苏 联船只已经离去,我们又熬了一个小时。之后,“银鱼”号慢慢地向上升起。卡西 迪说:“艇长当时说我们可以浮出水面,但他要我们再花一个小时搜索和监听。他 命监听员们15至20分钟换一班岗,在确实肯定水面上没有船只后再将潜艇上潜。我 们从不同的波段搜寻着飞机的信号。当艇长和副艇长像大家一样确信没有任何信号 后,我们上升到了潜望镜深度。这时已是黎明时分了。透过攻击镜和常规镜,我们 未见到任何异常。大家立刻高兴起来。他们升起了带通气管的桅杆……这是在水下 这么长时间后大家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新鲜的空气太洁净太纯了,这时吸进去 可能对你的肺还有损害呢。” 由于大部分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苏联人又紧追不舍,舰长决定返回新伦敦。 抵达那里后,几十卷被监听的信号磁带被双层包装后由信使送到国家安全局进行分 析。就像大多数的行动一样,监听人员从来也不会知道国家安全局从他们的危险使 命中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没有“知道的必要”。在美国“鲸鱼”号潜水艇 的历史上,1965年这一页被删掉了。 在整个冷战时期,类似的行动一直在进行着。甚至到了2000年末,巴伦支海仍 然是美国潜水艇的首要窃听地区。那年夏天,美国“孟菲斯”号潜水艇——6000吨 级攻击型潜艇,船首呈子弹头形一一悄悄地驶离它在康涅狄格州格劳顿的大本营, 消失在大西洋冰冷的白帽浪下。该艇的目标是俄国北方舰队在近10年里最大的一次 军事演习。在参加本次模拟战的50艘战舰和潜水艇中,有一艘名为“‘库尔斯克” 的核潜艇;这个钢铁打造的庞然大物有双层外壳,长度相当于波音747 飞机的长度, 载有二十几枚“花岗石”型掠海式巡航导弹和鱼雷。“库尔斯克”号是俄国人的骄 傲,是俄国海军史上最先进的潜水艇。 8 月12日星期六早上,载有118 名船员的“库尔斯克”号驶离科拉半岛,在大 海的波涛下以大约60英尺的潜望镜深度航行。此时,美国人的“孟菲斯”号潜水艇 处在离它不远的位置。它关闭了雷达,窃听着俄国潜艇的一举一动;它的装有天线 的桅杆露出水面,就像巨大的灰色长颈鹿的脖子。而在潜艇里面,监听员们搜索着 静电信号以及舵手们的谈话,声纳人员则在将对方船只发动机发出的声音标绘下来。 11点28分,潜艇的声纳天体仪——一个与舰首相连的巨大的像高尔夫球一样的东西, 内含1000多个水听器——记录到短促而猛烈的重击声。2 分15秒后,巨大的爆炸声 使在水下的“孟菲斯”号上的麦克风猛烈地晃动起来。这次爆炸异常猛烈,相当于 两吨TNT 当量的炸药,甚至连远在2000英里外的地震台都测到了这次震动。 大爆炸使“库尔斯克”号的前鱼雷舱被炸出了像一间屋子大小的洞,有着光滑 弧度的船首变成了锯齿状的罐头盒,并使整个船体迅速下沉。当时未被炸死的水手 也只能多活几个小时。这次灾难的起因很有可能是导弹或鱼雷的爆炸。但考虑到美 国潜艇在巴伦支海进行窃听时惯用猫捉老鼠的手段,俄国高级官员认为是美国潜艇 先撞后逃的结果。 6 天以后,“孟菲斯”号浮出水面,悄悄地驶人挪威的一个港口。他们带回来 的匆忙做成的信号磁带被送往了华盛顿。经分析认为,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一悲剧 的起因是潜艇内部发生了大爆炸。同时,这些磁带也证明了在危险异常的巴伦支海 深海海域继续进行窃听活动的巨大价值。 在这些名字很绕嘴的监听站在一些遥远的地方纷纷建立起来的同时,在更靠近 本国的地方也建立了监听站。在一个古老的英属领地,一个大型笼形天线拔地而起, 就如同现代的“石林”。现在的贝德福德郡那时叫做“奇克桑茨普里奥里”,可以 追溯到“征服者威廉一世”时期。 奇克桑茨普里奥里曾经是吉尔伯丁的道士和修女们的修道院。到M 战时,它已 成为皇家空军的秘密监听站。1948年,美国空军进入这里并开始对苏联的通讯系统 进行窃听。到同年12月中旬,奇克桑茨每天截获的信号为30000 个5 位数密码组; 然而,3 年后,这一数字一下子上升到每天200000组。 奇克桑茨的通讯安全人员也开始对美国的通讯信号进行窃听。这一行动的目的 是为了通过对空军的声音信号、摩尔斯电码及电传无线电信号进行分析以查找违纪 行为。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能够监听到这些信号或捕捉到即将采取的行动的线索, 那么,苏联的监听人员也同样会得到这些信号和线索。 里查森伯爵于1953年从位于密西西比州基斯勒空军基地的电讯技术学校毕业后 就加入了安全部队。在他面前是安装在一个架子上面的超级SPd00 型高频发报机。 他的工作就是慢慢地转动收报机上的那五六个黑色刻度盘,搜索美国空军误发出去 的敏感信号,或查找出通过伪造语音密码企图掩盖分类信息的电讯人员。这些监听 到的信号将被列人“信号传输安全报告”并递交到军法处,而违纪人员将受到严厉 的训斥和警告。据一位前奇克桑茨监听员介绍,“大多数惩戒都有违常情,通常是 ‘下不为例’一类的话,而安全部队后来被认为是比华约国还危险的敌人”。 还有一个笼式天线建在苏格兰的一个名叫埃兹尔的村庄。这个村子位于格兰扁 山山麓,在阿伯丁以南35英里。这个监听站取代了位于德国不来梅和摩洛哥的监听 站并很快成为陆军和空军的窃听基地。它的主要目标是行踪诡秘的苏联商船队。 在集中力量在共产主义世界周围建立强大的电子屏障的同时,国家安全局对南 半球的大部分地区——南美洲和非洲——的监控尚不够严密,这便是在这里建立一 个海军信号情报基地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监听船从干船坞滑出时,他们就会张开天 线,打开窃听设备,对这些地区进行监控。而对于这些地区,建立陆地监听站或进 行定期的空中行动都困难太大或距离过于遥远。 因为对不来梅监听站每天千篇一律的工作已感厌倦,奥布里。布朗主动提出去 国家安全局正在布鲁克林的海军船厂进行改造的船只上工作。在一个冬天的午夜, 他赶到了船厂。登上灰船壳的“牛津”号,他看到甲板上散落着乙炔罐、焊接吹管 和一桶桶的铁铆钉。在弗吉尼亚的诺福克海域进行了试航后,这艘船于1962年1 月 4 日出航,驶向信号密集的南美洲进行首次窃听行动。 当时,美国官员担心的是在古巴掀起的共产主义的“狂潮”会蔓延到整个南美 大陆。1 月末,在乌拉圭的埃斯特海滨胜地,美洲国家组织成员国的外长们正在这 里制定计划,提出召开会议对这一问题进行讨论。美国国务院认为可以以此为契机 推动反古巴的集体行动,比如通过决议,使所有仍与该国保持外交和商业关系的国 家中断它们之间的关系。因此这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牛津”号的首次使命。 当“牛津”号向南行驶的时候,监听员们就对某个指定目标及英属圭亚那的政 府通讯线路进行窃听。这一地区是很敏感的区域,因为它是我们的亲密伙伴——英 国的地盘。 “牛津”号夹杂在其他满载羊毛、皮革和纺织品的货船中航行。它到达拉普拉 塔河口北岸的蒙得维利亚时,几乎未引起任何注意。在船上的甲板下面,监听员们 利用无线电和收报机时刻监听着在距他们以东几英里外的海滨胜地参加会议的各国 代表们的电话和电文。 随后,他们将船向西,朝拉普拉塔河上游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行驶了一段距离。 情报信号专家乔治。卡西迪说:“我们将进入港湾去窃听微波线路,而要想窃听成 功,就必须将接收天线置于他们的发射天线和接收天线之间。所以我们要进入港湾。” 卡西迪还参加了“牛津”号以后在南美洲的行动。对于含有大量电话和其他声音的 微波通讯,情报信号监听员们使用一种被称之为“里卡姆”的设备;这种设备在接 到某个信号后可将这个信号分解到数百个频道中。卡西迪回忆说:“当时接听的是 南美洲的军事通讯信号,所以我们把它们录进磁带录音机。” 除了收报机以外,还有十几台打印机一字排开,将被截获的电传信号打印出来。 卡西迪说:“如果打印出来的是5 位数字密码,我们就知道有了收获;如果是西里 尔字母,那可就是一个巨大的收获;我们会请船上的语言学家去搞懂它们;如果收 到的信号频率以前从未出现过而且是5 位数字密码,那我们就把它们记录下来,然 后送到国家安全局。” 电子情报场地还有一种甚至连船长都不知道的“秘密设备”,尽管并非出于国 家安全的考虑。虽然禁止在船上安装电视机,但监听员们却自己组装了一台小电视 机并将它与一架旋转截听天线相连。电视机被涂成了灰色,上面写有“特别进入” 的字样。卡西迪说:“连船长进来检查时都没发现船上有一台电视机。” 在首次南美之行中,“牛津”号在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后就驶向了它的下一个 目标——阿根廷巴塔哥尼亚南部的一个大型核研究站。然而,在奥布雷。布朗看来, “天气条件太糟糕了,我们无法进入指定位置。我们试了好几天,但最终还是无功 而返”。 不过,在沿岸地区,监听员们还是截获了这样一条消息:阿根廷总统已被推翻。 他们迅速发了一个快件给国家安全局,但由于大气条件的原因,理应在3 至5 分钟 发出去的信号却花了好几个小时。布朗说:“我敢肯定,当这个消息传到那里时早 就成旧闻了。”尽管这艘船配有月球反射抛物面天线,但据布朗介绍,这个天线很 少能奏效。他说:“月球反射行动只不过是个封面故事而已。我们只有一两个人干 那个活。我们以前可能用过一两回,但那不过是个样子货。” 在向北航行的时候,在离海岸50多英里的地方,他们遇到了麻烦。布朗说: “当我们驶离阿根廷海岸然后航行到某个地方时受到一条阿根廷军舰的追赶,因为 我们的船上没有挂国旗。他们无法识别我们的船,不知道我们的国籍。这是阿根廷 海军的一艘比较老的船只,但也是军舰。它追赶我们是想弄清楚我们是什么船。船 上不挂国旗是很少见的,而我们这艘船的桅杆上什么都没挂。所以我们要立即逃脱。 这样,他们的船在后面追赶着我们,而我们也一直在监控着这条船收到和发出的任 何通讯信号;他们的信号都是摩尔斯密码。最终我们摆脱了对方的追赶。” “牛津”号的另一个使命就是设法确定南美洲间谍的方位;他们似乎是在用业 余无线电爱好者的蹩脚无线电传送信号。布朗说:“于是我们又开始踏上这一愚蠢 的征程,去监控那些可能是用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蹩脚发报机相互传送信号的南美 间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最后,“牛津”号抵达里约热内卢。巴西因在拉丁美洲影响很大所以也成为国 家安全局的一个重要目标。巴西大选定于5 月举行,为此,中央情报局已经花了几 卡车的钱试图秘密地影响大选的结果。通过它的几个伪装机构,中央情报局已经把 大约1200万美元,或许多达2000万的钱用来支持反共产主义的候选人。 窃听人员的运气不错。巴西海军欢迎国家安全局船只的到来,并允许其停靠在 巴西的海军基地。更令人高兴的是,这只船被要求停泊的地方正好位于巴西两条敏 感的海军通讯信号的微波线路之间。据布朗介绍,这一停泊地点“使‘牛津’号上 的情报信号人员能直接收听到所有巴西海军的微波通讯信号。我们把停泊在港口时 收到的所有信号都录了下来”。 在经由加勒比海返回美国的途中,“牛津”号的监听人员们经常收到国家安全 局的指令,要他们密切注意法属西印度群岛马提尼克岛首府法兰西堡与非洲西部国 家塞内加尔的达喀尔之间的通讯线路。多年来,马提尼克岛的作家、前共产主义者 艾梅。塞泽尔一直在领导着该岛的独立运动。他与塞内加尔总统利奥波德。塞达。 桑戈尔都是反抗法国殖民统治的黑人运动发起人。乔治。卡西迪说:“我们每次监 听到信号,他们也都要求录制。他们的组织与苏联人有某种关系。我们截获的信号 都是密码组。” 卡西迪还说:“我们有很多次得到国家安全局或海军安全局的指示。他们总是 说:”这是一些收听频率,要密切注意。‘这就像是打猎;这就是我们的思维模式。 我们就是在船上打猎,当打到猎物时我们就会高兴。“ 像南美洲一样,非洲也成为了国家安全局海军窃听活动所覆盖的范围。 在最初的时候,国家安全局计划的间谍船只为体积小,速度慢,平民驾驶的拖 网渔船,而不是像“牛津”号那样的大型漂浮监听船;这种船的样板应该像经常游 七在卡纳维拉尔角宇航发射中心和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大型潜水艇基地的苏联拖 网渔船。当时曾参与“海军特别作战计划”、现已退休的海军上尉菲尔。巴克鲁回 忆说:“我在五十多岁时被召到华盛顿,他们问我是否可能对苏联海军的调动进行 监控。他们想让我造一条渔船,要带有电子设备,当苏联海军在加勒比海活动时用 它进行监控。他们问我是否可行。我回答说:”我想这是可行的,不过一切得从零 做起。我并不因此而高兴,但如果你们决定这样干,我相信我们最具有这个能力。 ‘不过,这件事从此就没了下文。“ 国家安全局并没有建造小型拖船,而是决定以小型的旧货船组成窃听船队。特 别行动组前负责人弗兰克。雷文说:“可以说我是国家安全局在这一领域的先驱。 这是在我参加到特别行动组后搞的最早的项目之一。我们当时想要建造的是一种可 以在海岸线上不慌不忙、从容行驶的速度缓慢的民用船。”特别行动组专门负责对 非共产主义国家的窃听活动。 第一艘海军侦察监听船是“巴尔德斯”号;这艘船长350 英尺,比起“牛津” 号无论是体积还是速度都要差很多。事实上,这艘船的呼叫信号就是“赶骆驼的人”。 该船由民间的军事海运局管理,而不是美国海军。它靠一台直排式1750马力的柴油 机为动力,配有一个螺距6 英尺的6 英尺螺旋桨。 1961年12月,“巴尔德斯”号抵达南非的开普敦;在那儿,它成为国家安全局 的“非洲皇后”。到此时为止,这艘甲板上和桅杆上天线密布的船只已经是久经沙 场了。这艘船1944年建于明尼苏达州德卢斯的里弗赛德造船厂;它的大部分航行都 像是一辆海上货运卡车,围绕海岸线往返运输成桶的钉子和大包的棉花。该船的名 字取自一位二战时期的勋章获得者,此人在战争快结束时在法国罗森克兰茨的一次 战斗中牺牲。 雷文说:“该船在处女航中首次截获了中国的遥测数据。”在开普敦,它对苏 联的导弹试验进行了窃听。当位于土耳其和伊朗的监听站搜集到在卡普斯京亚尔进 行的有关中程弹道导弹发射的遥测数据时,“巴尔德斯”号肯定正游七在南大西洋 ;在那里,当导弹飞向西南方向的目标地区——也就是现在的纳米比亚时,它可以 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有关这些导弹的信号。 “巴尔德斯”号抵达开普敦后不久,名为“鲁滨逊中尉”的第二艘船也投人了 使用。名为“约瑟夫穆勒中士”的第三艘船正在改造中。原计划要改建更多的船, 但遭到了海军官员们的反对;他们主张国家安全局未来的间谍船只必须为海军船只。 弗兰克。雷文说:“他们对‘巴尔德斯’的速度意见很大。但如果风向适宜,这艘 船的时速可以达到6 海里。可他们认为,如果太平洋出了事而你的船却在大西洋, 那就无法及时赶到那里。这就是争论的焦点。” 结果,国家安全局将使用类似干“巴尔德斯”号那样的民用船只的计划改为建 造类似于“牛津”号那样的海军船只。对这样的决定,雷文强烈反对。他的理由是, 民用船只远不那么引人注目。他说:“‘巴尔德斯’是我理想中的船,这种船就应 该行驶缓慢。它是一个十足的大澡盆。我们常常开玩笑说,我们应该在船头的两侧 画上浪花,好让人感觉到这只船在走。” 在“牛津”号即将成为国家安全局在南美洲的电子耳目的同时,“巴尔德斯” 号也将成为它在非洲海岸的一座移动监听站;它的优势在于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这 种海岸运输船时速只有8 至10海里,正好是“牛津”号的一半,但它每年所需费用 要比后者少大约50万美元。同时,由于不为海军所有而且是由民间船长指挥,所以 类似“巴尔德斯”号的船只在行动中少了许多官僚主义和低效率。它们在海上运行 的时间更长,而且船的大修可以在国外港口而不必在美国海军的修船厂进行。 从另一方面看,“牛津”号速度更快,这使它在必要时能更加迅速地做出反应, 也使它可以在尾随可疑的外国船只时起到声东击西的作用。“巴尔德斯”号有4 名 军官、91名士兵,而“牛津”号有军官6 名、士兵110 名;更强的信号情报人员配 备使它得以对付并监听更多的目标通讯信号。 对于国家安全局的“非洲皇后”来说,将大量的被截获的情报信号送到指挥部 是一个大难题。在沿东非海岸进行窃听的过程中,“巴尔德斯”号往往要驶人港口, 然后由船员穿便装拿着装有信号情报的文件袋赶到最近的美国使馆。之后,这些文 件将由外交信使乘飞机送往国家安全局。但有些港口附近没有美国外交机构,如肯 尼亚的蒙巴萨。这时,就得由船员乘飞机把材料送到内罗毕,因为内罗毕是距离最 近的美国使馆。令国家安全局深感忧虑的是,这些船员没有外交豁免权,所以那些 文件袋有可能会被海关官员打开或没收,而这样一来,海关官员就会了解到他们的 国家政府的秘密情报。国家安全局的一份报告在谈到这一问题时指出:“某些敏感 材料的泄露有可能使美国处于非常尴尬的处境。” 在“巴尔德斯”号沿非洲海岸缓缓航行的过程中,法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 以及俄语的语言专家们就对这片处于混乱中的大陆进行窃听。在坦桑尼亚波涛汹涌 的印度洋海岸,监听员们小心地转动着旋钮,希望能捕捉到达累斯萨拉姆与哈瓦那 之间的通讯信号。1965年4 月,古巴革命领导人格瓦拉头戴橄榄绿贝雷帽,嘴里叼 着雪茄,在一队游击队战士的护卫下悄悄抵达刚果。当时,被暗杀的帕特里斯。卢 蒙巴的支持者们正在展开一场斗争,反对约瑟夫一德兹利。蒙博托以及支持他的美 国人和比利时人。格瓦拉认为这场斗争是全世界反帝革命的继续。他们来刚果的目 的是对这一斗争提供支持井指导这里的游击战。 监听员们知道,达累斯萨拉姆是这些游击队的通讯中心;他们从这里收到古巴 领导人卡斯特罗的指令,然后将其发送到密林深处的游击队基地。格瓦拉也通过这 条线路报告他的进展情况并提出提供给养的请求。每天7 点、8 点和23点,格瓦拉 的一名无线电报务员就要与位于基戈马密林的游击队进行联系。 不过,格瓦拉也意识到了无线电台的粗心或过于频繁的使用所带来的危险。他 曾对一名报务员提出警告说:“在我看来,一天三次与古巴进行通讯联系,一天两 次与达累斯萨拉姆联系显得太多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无法保持通讯畅通 了,因为我们的汽油会用光,密码随时有可能被破译;况且飞机可能也会确定我们 基地的方位。除了技术条件外,我建议你研究一下,对于重要情报是否可能每天一 次在固定时间与基戈马进行联系,每两三天与达累斯萨拉姆联系一次。如果可以, 那我们就可以节省汽油。报务员要在夜间发报,而且无线电台要有预防空袭的措施。 我觉得你提出的使用短波的建议很好,这样一来,使用的密码既简单又可以经常变 化。” 尽管有格瓦拉的警告,但他收到和发出的信号还是轻而易举地落入了“巴尔德 斯”号编织的罗网之中。 就这样,小小的“巴尔德斯”号监控着一片辽阔的大陆。随后,一艘类似于 “牛津”号的大型移动监听站也加入了进来。这艘名为“自由”号的船只与“巴尔 德斯”号一样,在二战期间身经百战;此外,在随后的朝鲜战争中它也功勋卓著, 曾18次单枪匹马往返于太平洋海域,向正在那里作战的美国军队运送物资。这艘船 的船身已是锈迹斑斑破旧不堪了。这样,在1958年终于被弃置于海军的废料场里。 然而5 年之后的冷战时期,这艘船又被重新征召服役,并装配了4 挺0 石英寸口径 的机关枪,船头2 挺,船尾2 挺。事实表明,它所投人的下一次战争最为惨烈。 当“巴尔德斯”号在非洲东海岸缓慢航行的时候,“自由”号也正在非洲的西 海岸活动;它的45根天线时刻接收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在刚果河河口附近的平静 海面上缓缓航行时,监听员们看到有大量的碎片和瓦砾被冲到海里。一名船员说: “‘自由’号上的船员们觉得他们会看到有尸体漂上来,因为这里死人的事是每天 都在发生的。”由于有几十英里的海洋把他们与危险的河岸隔开,所以船员们感到 他们的位置还算安全。但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像每天早上一样,博比。林格到了餐厅,迅速地吃了早饭,然后到甲板上呼吸 一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再过几分钟就要集合了。但是几个小时后,一阵巨痛使 他无法站立起来。随船医生认定林格得的是阑尾炎,需要立刻动手术。但在手术之 前先得使用麻醉剂。当麻药一点点地从注射器里进入他的体内时,林格却开始猛烈 的扭动着身体。如果麻醉剂不起作用,那么手术就没法做。 在“自由”号与大西洋舰队指挥部取得了紧急联系后,最后认为只有一种办法 能救林格的命:必须把他送到刚果共和国的首都布拉柴维尔(不要与蒙博托的“刚 果”混淆),将有美国海军的飞机等候在那里将他送到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的医院。 但这就意味着“自由”号得朝着危险的刚果河的上游航行,深人到他们一直在窃听 的疯狂地带。对于这艘满载间谍的船来说,这将是一段凶险的航程。 “自由”号的船长丹尼尔。维兰德命船驶向宽阔的刚果河河口。约瑟夫。康拉 德这样写道:“它就像是一条伸展开蟋曲身体的蛇,头在水里,尾巴消失在土地的 深处。”尽管维兰德掌握的这条河的图标已经陈旧过时,但他敢肯定,如果他们的 船靠近这条河道的中心,船就不会搁浅或触礁。当浩瀚的大西洋被甩在了身后,苍 翠的海岸合上了,就像一把绿色的铁钳越来越近。当这艘死气沉沉的灰色船只如同 一个笨拙的游客消失在非洲大地时,生命的痕迹便从四面八方一下子涌来。在这里, 几十条用巨大的硬木树干凿成的独木舟在水面上跳跃着随波而动。在那些大一点的 平底船上,商人们兜售着乌龟、编幅以及成筐的各种虫子。在远处有一条双层“顶 推船”,推着五六只驳船。这些驳船上挤满了人,总共差不多有5000人,就像是一 座漂浮着的城市。这条“顶推船”的目的地是斯坦利维尔,要抗蜒1200英里进入密 林深处。 当“自由”号到达布拉柴维尔时已经是深夜了。维兰德船长关闭了发动机。抛 了错以后,船员们迅速地放好了紧急扶梯,然后轻轻地把林格抬下来送上了一条小 船;小船把他接到岸上后又送上了正在那里等候的飞机。 当紧张的气氛过去后,船员们立刻意识到在此停泊并非易事。在他们的船头四 周正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小船和驳船。很快,这些船只就成了一种障碍。河的对岸, 与布拉柴维尔相对,就是利奥波德维尔,它是另一个刚果,也就是蒙博托的刚果的 首都。多年来,布拉柴维尔一直是若干支反抗利奥波德维尔政府的派别的大本营。 眼前这只船队就是从布拉柴维尔派来的,目的是要在早上对这里的船只进行检查。 利奥波德维尔的官员们唯恐“自由”号在秘密地为布拉柴维尔的游击队输送武器。 允许这些他们一直在窃听的目标船只上的人上到他们的船上进行检查是不可想 象的,但又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的船上到处都是秘密监听的情报和磁带,那上面甚 至可能含有这些检查人员的说话的声音。于是,那些最重要的情报在编成密码后被 立即发送给了国家安全局和位于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的大西洋舰队司令部。海军的电 文答复说他们不反对检查,而国家安全局却像得了中风病。当时在船上的一名密码 专家罗伯特。卡萨里说:“国家安全局局长答复说万万不能让检查人员登上‘自由 ’号!” 他们立刻制定了摆脱检查的计策。船员们拉上了窗帘,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电 灯,最大限度地减少声音并停止了所有甲板上的活动。卡萨里说:“这艘船实际上 已经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夜里11点,船上的绞车开始起锚。他们的计策是让 刚果河的水流将船从陆地拉向河里,然后让船顺流而下。当铁锚被拉起,船开始转 动起来时,它的陈旧的船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当船头对准河心后,他们启动了 发动机,速度被调到了一档;这时,从船头至船尾都开始震动起来。“自由”号晃 晃悠悠地向前驶去并开始加速,朝那些不堪一击的小船猛地撞去,船上的那些刚果 男人和女人一下子栽到了漆黑凶险的河水之中。卡萨里回忆说:“我们听到了以前 从未听到过的木头发出的巨大的爆裂声以及别的声音。对此,我们只能认为‘自由 ’号将这些小船和驳船撞毁是因为它在寻求大西洋的庇护时遭到了这些船的阻挡。” 当终于被告知“自由”号已经驶出了刚果水域并已进入公海时,船上一片欢腾。 卡萨里说:“我们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并终于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