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十八:海峡“冰毒”侦破始末 当罂粟、古柯和大麻被加工提炼成一粒粒红色的晶体,这世界便有了罪恶的疯 狂。毒品引起的暴力、凶杀、死亡,甚至艾滋病的蔓延,便成为全球注目的犯罪焦 点。尽管联合国成员国在许多重大问题上的认识不一致,但在对付毒品犯罪上,各 成员国都一致赞同对毒品发起最严厉的攻击和制裁。1990年在美国纽约联合国大厦 召开的第44届世界禁毒会议上,100 多个国家一致通过了禁毒《政治宣言》,宣告 1991年至2000年为联合国禁毒10年。中国,义不容辞地加入了这场世界对毒品的宣 战。 在祖国大陆和台湾,一次次成功的联手缉毒在海峡两岸谱写了一曲曲胜利的凯 歌。 1993年5 月26日下午3 时,台湾刑事局刑否在小琉球海面截获台湾“富胜”号 渔轮,查获安非他命518 公斤,抓获贩毒嫌疑人3 名;5 月27日下午,一架从泰国 经香港飞抵广州的国际航班准点降落,同案主要嫌疑人陈高明落网。 1993年5 月27日下午再时,一架由泰国经香港到广州的国际航班在白云机场降 落。在机场的旅客出口处,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她叫徐云,一位来自贵州的风尘女 子。一年前在深圳姘上比她年长32岁的台湾人陈高明,金钱使她在出卖肉体的同时 也上了对方罪恶的贼船。 23岁的她为自己上演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悲剧。 她知道今天自己出台是来演这场悲剧的最后一幕。“导演”就在飓尺外的监控 室,而周围则布满化装成便衣的刑警。他们和她一样都在翘首等待着这台戏的主角 陈高明出场。只是心情和角色不同罢了,她扮演了一个“诱饵”,周围的便衣是撒 网的“猎人”。 7 时20分,候机坪停稳了她等待的航班。灯很亮,她能清楚地看到年过半百的 情人走下航梯,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闪着狂热的情欲,他几乎是跑着奔向她。但徐云 这一次没象以往那样迎上去投入他的怀抱。她的双腿象灌了铅似的,嘴角扯出的笑 纹比哭还难看,“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在心里犹豫着,她甚至没有勇气承受对 方的目光…… ‘出了什么事?“陈高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祥的阴云。 徐云面如死灰。 “导演”在监控室发出行动的指令。 “请你跟我们来一下,”“猎人”将“猎物”诱到守候在一旁的警车里。 “陈高明,你因犯有制造毒品嫌疑罪被逮捕了!”“猎人”出示了一纸逮捕证。 陈高明想狡辩,见一边的徐云垂下头,便一切都明白了。在被扣上手铐时,他 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长叹:“台湾警方一直追捕不到我,没想到却栽在大陆警察手里。” 此刻,在台湾小琉球海域上,一艘巡逻艇悄悄靠拢了在夜幕中往澎湖港驶去的 台轮“富胜号”,艇上是荷枪实弹的台湾高雄刑警局侦二队侦六组队员。当“富胜 号”察觉不妙想开溜时已经迟了,十二名刑警跃上“富胜号”甲板,出示了搜查证。 很快地,他们从船舱的伪装中搜出了以饲料袋装的结晶安非他命(即冰毒)对包, 总重518 公斤,合台币5 亿多元,折合人民币1.5 亿元。涉及此案的船长黄顺隆, 船员陈隆炎被当场逮捕。与此同时,埋伏在台北屏东县车城乡海口的刑警也行动起 来,逮捕了准备乘竹筏前往澎湖海面接“富胜号”毒品船的林光勇和林光隆兄弟俩。 台湾中正机场,最精彩的一幕也降下了帷幕。这位穿越海峡,在大陆制造毒品 的首号毒枭董群能从香港飞抵台湾准备接“冰毒”时被守候在机场的台湾国际刑警 擒获。 毒枭越过海峡,与境内的不法分子一拍即合,在肮脏的交易中编织着一张黑色 的蛛网。 陈高明,别名“高仔”,化名林宝光,现年55岁,台湾澎湖县人。这家伙早年 当过兵,后从事西药研究和买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相。中年时 因西药生意不景气,背了一屁股的债,整日泡在酒桌赌场,并染上了毒瘤。 毒品,无不例外地掌握在不法的黑道分子手上,吸光了所有积蓄的陈高明,上 了瘾后已是欲罢不能。于是,也便上了黑道的贼船。因为他精通化学医药,黑道人 物看上了他一手实验室的绝活。当时是1983年,正是吸毒之风蔓延台湾岛的猖撅时 期,毒品在台湾的售价是世界之最。所以,黑道制毒业处在最鼎盛的阶段。以提供 毒品和最优裕的生活条件为交换代价,陈高明答应了为台湾黑道分子制毒。 陈高明的制造绝活是“冰毒”。 “冰毒”,是一种市价仅低于海洛因的毒品。它属于软性毒品,是兴奋剂“安 非他命”的延生物,化学名称为“去氧麻黄碱”,成结晶体,与普通冰块相类似, 所以被冠于“冰毒”的名字。“冰毒”的毒性胜于海洛因,长期滥用会出现失眠心 跳过速。精神失常等症状,严重损害人体的心肺、肝肾等内脏功能,甚至造成死亡。 1983年陈高明先后制作生产120 多公斤的冰毒,以每公斤6 万元台币卖给高雄 “大展公司”老板黄光鸿,由黄老板组织人通过冲浪运销日本。陈高明从中获取700 多万元暴利,一眨眼成为“百万富翁”。这手“绝活”使他身价倍增,岛内毒枭对 他如蝇逐臭,他也就财源滚滚。 陈家四兄弟,陈高明是老大,老二当渔民,老三在台中当家庭音乐教师,老四 在台北当爵士乐师。成了“百万富翁”后,他挥金如土,花大把大把美钞供儿子去 美国留学,光宗耀祖。 1986年,这个地下制毒黑社会犯罪集团被台湾警方破获,陈高明也没能逃脱法 网,他坐了6 年的监狱。1992年3 月,刑满释放的陈高明在台北大酒店宴请了他的 黑道哥们,尝尽了监狱苦头的他感慨万分的宣布:从今以后“金盆洗手”,收山不 干了。5 月,陈高明化名林宝兴,以投资者的身份来到了大陆,在深圳他结识了来 自贵州的风尘女子徐云,在宾馆里包了一个套间,终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没过 多久,台湾高雄最大的毒枭董群能亲自潜到深圳找到了他,要陈高明与他合作制造 “冰毒”。其实在陈高明出狱后,董群能已经专门找过他多回了,要他重操旧业, 陈回绝了。想不到,人到大陆对方还找上门来,可见黑道人物的触手有多长,陈高 明的心不由得一颤。 “我已宣布‘金盆洗手’不再出山了。”陈高明再次回绝。 “那你就不懂黑道规矩了,只要上了这条道,那就由不得你了。干也得干,不 干也得干。”董群能在黑道上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台湾警方追捕他多年,每次 都被他狡猾地逃脱了。 “既然我能找到你,你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董群能加重了威胁的语气。 “我已经50多岁了,我害怕蹲铁窗的滋味,再说,第二次被抓住会被杀头的。” 陈高明心有余悸,他不想再冒险。 “放心!这回咱们不在台湾干,就在大陆。你马上物色一位制毒专家一起干, 找个偏僻的地方,谁也不会发现的。你只要再干上一年,我保你稳赚百万。” 这话不假,陈高明比谁都清楚,制造“冰毒”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再次动心 了,他许诺过要给徐云买一套高级公寓。他明白年届花甲的自己要抓住一位妙龄女 郎的身心只有靠源源不断的金钱。于是,他答应再次挺而走险。 当晚,他打通了从台湾到泰国定居的巫乐益的电话。巫乐益也是制毒行家,一 个要钱不要命的黑道分子。接到电话后,巫乐益答应第二天飞往深圳当面商淡。 第二天傍晚,三人见面谈妥了制毒分成条件,即一切资金由董群能负责,巫负 责技术指导,陈负责全面。同时,相中了另一个叫曾松涛的大陆漳浦人。 曾松涛,原为漳浦县木材公司职工。1987年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1992 年初,曾到汕头经商,结识了“台商”董群能。见钱眼红、利欲熏心的曾松涛给董 群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董群能认定曾松涛会与他合作。 果不其然,见面后曾松涛立即答应在家乡为董群能租赁厂房。当董群能直接了 当告诉曾松涛租厂房的目的是制造“冰毒”时,曾起先有点犹豫,但一听说每月能 得到报酬3000元人民币,外加事后成分3 %的红利时,嗜钱如命的曾松涛兴高采烈 地答应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曾松涛便把董、‘陈、巫、徐四人带回他漳浦县家里 住了下来。随后带他们看了县木材公司、物质局仓库、粮食局霞潭仓库等场地。一 路轿车开道,董、陈、巫作出一副台商巨贾来大陆投资的派头。每到一处便一掷千 金请客送礼。旁边再有一个曾松涛当吹鼓手,一时间蒙得当地政府信以为真将他们 视为财神爷一路亮绿灯。 最后,他们相中了属于粮食局的霞潭仓库作为制造“冰毒”的厂房。因为这仓 库远离县城,座落在偏僻的山脚下。签定租赁合同时,他们以独资开办“仙妥化学 有限公司”生产“洗洁剂”为名义,付给漳浦县粮食局第一年租金15万元人民币。 台湾毒枭与境内不法分子同作发财梦,在漳浦设置的地下窝点开始了罪恶的 “冰毒”制作。同时,将罪恶的触手延伸到晋江市内坑镇霞美村。 合同签订后,查群能等既没按外资办厂规定到县有关部门申报项目审批,也不 到工商局注册登记,就急急忙忙地接管了霞潭仓库,着手制造“冰毒”的前期准备 工作。 巫乐益负责全套制毒工序的设计,曾松涛出面请来了泥水工、电工,按照巫乐 益的设计,在仓库里砌了五口密封水池,安装了实验室。同时,以生产“洗洁剂” 为名雇请了外地技术人员来制作安装缓冲罐,压滤吸滤桶、搅拌器等设备,并招收 了一批当地农民当生产工人和保安人员;陈高明则负责到上海、汕头。漳州等地购 买化学配剂和器材。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准备就绪,就缺主要原料“X 素”了。 “X 素”是国家卫生部明文规定属严格控制不准私自销售的医药原料。到哪儿 才能弄到呢?这帮人马挖空心思四处打探。得知邻县——东山县某外贸公司仓库存 有一批现货,便由董、巫亲自出面,包租了一部“的士”连夜赶往东山县,敲开了 某外贸公司负责人的家门。一番见不得人的交易后,这位负责人在没有办理任何手 续的情况下以每吨62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他们500 公斤“X 素”。 1992年9 月5 日晚9 时,第一批“冰毒”在霞潭粮食仓库开始投人制造。巫担 任技术指导,高薪聘来的农民工戴着橡胶手套,脸罩防毒面具开始了操作。第一次 制造巫乐益投人了50公斤的“X 素”,操作的农民工根本不知道自己从事的是一项 罪恶性的工作,只是对这种把五花八门的原料混合在一起进行所谓的“洗洁剂”的 生产过程有些好奇罢了。这些原料经过搅拌加温冒出一股股黄浊色气体同时夹杂着 呛人的酸味。一会儿,工人便受不了,一个个被呛得直流泪。二个小时后,他们个 个头疼胸闷,无法再操作下去。原来是巫乐益安装的密封池出了故障致使毒气外溢。 第一次的制造失败了。 有二名操作人员第二天即发现手臂溃烂,头疼发烧。仓库周围的树木第二天全 部被毒气毁灭,昨天还是翠绿的叶子全部变黄落了一地。地上的草也全枯蔫没了生 命。 50公斤的“X 素”加上各种原料,整整4 万元的本钱,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董 群能暴跳如雷,大骂巫乐益是个笨蛋、废物,陈高明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因为巫乐 益是他推荐的。 董群能要陈高明亲自动手干。9 月13日,陈高明开始了第二次制作,每天晚上 从10点开始到凌晨2 时,这样连干了4 个晚上,成功地完成了第一道工序100 公斤 “X 素”的加工。由于仓库的试验面积小,再加上加工时冒出的烟在厂房里难以散 发,所以他们想到了几公里外的林美村狮头山。这是座荒山野岭,无人过往,不必 担心被发现。于是,他们雇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先把仓库里的原料运到林美村曾松 涛的朋友家,到了晚上再运往狮头山进行加工。 连续干了二个晚上,除去巫乐益失败的50公斤,450 公斤“X 素”第一道工序 的加工全部完成。当天他们便把加工出来的液体运到附近的一个石窟内进行第二道 工序的提炼。只用了4 个晚上,第一批183 公斤的“冰毒”制作出来了。 183 公斤“冰毒”,成本30万,可在台湾的市价却值M 百亿台币,即折合人民 币六千万元,名副其实的一本万利。 董群能喜笑颜开,在大功告成飞回台湾前,他和曾松涛制定了在海上交接这批 毒品的方法,取出一张台币和一张港币,将其对折撕成二半,自己持一半,一半留 给曾松涛。董群能告诉曾,他回台安排好前来接运的渔船后,即来电通知曾把“货” 送往指定海面,接头暗号就是凭两张对半的纸币。 10月24日,曾松涛接到董群能从台湾打来的电话,于25日深夜雇了一艘渔轮按 约定从晋江围头码头将183 公斤的“冰毒”送到指定海域交给前来接运的台轮。 尝到甜头的陈高明,实现了他对姘妇徐云许下的海口,在深圳为她购置了一套 豪华公寓。也就在这时,他与巫乐益的矛盾激化了。因为巫在制作上的失败,董群 能认为雇他已失去价值,原先许诺的报酬和分成没有兑现。作为中介人的陈高明, 既没有为他说话,还在许多事上瞒着他,巫乐益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在一次激烈的 争吵后不告而别。董群能和陈高明私下密谋商定为防止不测再设一个制作点,于是, 他们将触手伸向晋江市内坑镇霞美村,以同样的手法租赁了一家盆钵厂的厂房,秘 密地开始了第二窝点的“冰毒”制作。 自古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台湾毒枭尽管诡计多端, 最终还是逃不过群众的眼睛和人民警察的正义之剑。 台湾毒泉在漳浦地下窝点作恶,引起人们的警戒。1992年10月6 日,有人持举 报信到漳浦县公安局,一定要亲自见局长。林斌局长接到举报信后,十分重视,当 即召集副局长李进席、一科正副科长林安顺、戴俊杰研究秘密立案侦察。因举报信 内容只有线索,没有确切的人头对象和地址,侦查困难。漳浦县公安局及时将情况 报告漳州市公安局。市局领导决定火速抽调一科副科长蔡浙平和侦察员林玉清前往 漳浦与林、戴二位同志组成精干的秘密侦查小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董群能从台湾派来他手下的一名毒枭蔡居元潜人大陆,配 合陈高明租下了晋江市内坑镇霞美村一家偏僻的盆钵厂厂房,在那里安装了制作 “冰毒”的第二个实验室。这次,他们准备要放手大干一番。 10月25日,陈、蔡二犯再次叩响了东山县外贸公司某领导的家门,提出要一次 性购买“X 素”1300公斤。这位领导在得到“好处”后再次满足了他们要的数量。 三个月后在陈高明的亲自操作下,第二批1300公斤的“X 素”又提炼出纯“冰 毒”510 公斤,价值人民币1.4 亿元。 狄更斯说过:“恶必不可避免地受到它本身内部发展规律的消灭。”在台湾遥 控的大毒枭董群能由于内部走漏消息被台湾缉零刑警盯上了梢。 这边,侦查小组经过艰苦的暗访摸底,很快把调查范围缩小在绥安镇内。几天 后,他们从侧面调查发现霞潭仓库有台湾人在那里生产化工原料。10月11日、12比 他们暗中进入霞潭仓库生产现场拍照、取证。从了解的人员结构、生产工具、原材 料分析,台湾人可能在这里制造“冰毒”。侦查小组向县、市公安局领导及时汇报 了他们的判断。市局领导批准对制毒嫌疑分子董群能、陈高明、曾松涛立案侦破, 同时做好布控工作。此案代号为“106 ”专案。 侦查小组在国道324 线379 公里处的绥安镇城关粮站仓库设立秘密布控点。在 这个布控点,他们发现了主要生产工人杨某,便顺藤摸瓜在当地群众帮助下找到了 杨家附近二个秘密生产点。作案的地点弄清楚了,可作案的时间、主要原料来源、 毒品的去向等仍是一团谜。于是侦察人员走遍了漳浦的旧镇、霞美、东山、厦门、 汕头等地查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从蛛丝马迹中把董、陈、曾等犯在漳浦作案 的时间表准确地列了出来,同时弄清了制毒原料的来源、毒品的去向。 不亦乐乎地穿梭于漳浦——晋江两个制毒窝点的陈高明,自巫乐益不告而别后, 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晋江完成了510 公斤“冰毒”的制作后,他便飞往香港,在 那里和董群能碰头。狡猾的董群能决定暂停在大陆的制毒工作。陈高明知道回台湾 不安全,便高价买了一本新加坡护照,改名林宝兴直接飞往泰国隐居起来。 徐云在这段日子里则住在深圳那套陈高明为她购置的豪华公寓里,用电话与陈 高明联系。 为了做到人赃俱获,一网打尽,漳浦县公安局没有惊动霞潭的制毒窝点,悄悄 地继续进行侦控。对曾松涛侦查小组则长期在其家周围设置监视点,进行日夜蹲守 侦查,把他使用的电话、寻呼机、车辆的号码—一搞清。尤其重要的是,台湾毒袅 陈高明在深圳的寻呼机号码及与姘妇徐云的联系电话,都被侦查小组所控制。 于此同时,晋江市公安局也发现了他们设在晋江后坑霞美村制造“冰毒”的地 下加工点。 于是兵分两路,一路由南安市局负责查控官桥镇所有旅社,寻觅台湾毒枭陈高 明的踪迹;另一路由泉州市局、晋江市局、两级边防共几十名警察直捣外号“白猪” 钟XX的盆钵厂,并搜捕霞美村所有涉嫌人员。 第一路人马行动迅速,但台湾毒枭陈高明已人去楼空。专案组人员查到陈高明 与一个名叫徐昌秀的姘妇一起住过官桥镇的豪星、恰国两家旅社,3 月底离开旅社, 去向不明。 第二路人马双向出击。 “白猪”钟XX的盆钵厂设在霞美村的机耕大道边,毗邻钟家宅院及原生产队废 弃的粮食仓库,占地面积约为1575平方米。这是一片用条石垒直围墙、较为宽敞的 简易厂区,里面是一些普通工棚。围墙外一处处排沟口流出污水,被污染的腐蚀的 甘蔗地、发黑的泥土、枯焦的植株、小草,显出许多制毒的征兆。 警察们踩过空地上一洼洼的污水,进入用竹杆支起油毛毡搭成的工棚,看到到 处是盛放化学配剂的绿漆大铁桶、塑料罐容器。棚区一角放置生产毒品用的两个褐 黑色的大反应锅、两台大型冰箱、一台“高宝”洗衣机。地面上零乱散弃的红色胶 吸管。橡胶手套、蜂窝状漏斗、上面印着日本美女像的乳罩形防毒面具……棚区拐 弯处是一条长长的、原来用来烧制盆钵的窑道,现在成了毒品原料仓库。生产工具、 空塑料桶罐、瓶盒、残余的化学配剂,遍地狼藉。 就是这座半露天的厂棚,在短短时间里制造出了510 公斤冰毒! 一大堆犯罪证据陈列于警察的面前,参战警察们一个个精神倍增。大家分成几 个小组,把制毒设备、残余化工制剂,—一清点人档,造册登记,获得了大量的第 一手证据。 黎明时分的霞美村,一片空膝。几个搜捕的民警分头行动,悄悄在各自的“对 象‘前后门、窗户、屋顶一堵,参与制贩毒品的涉案人员一个个手到擒来,共12人, 其中有参与制毒生产的”工人“钟金笔、钟振南、钟荣伟等人;有既当”工人“又 兼炊事员的”白猪“之父钟长白,以及有包庇嫌疑的”白猪“之妻尤育治。惟独” 白猪“钟XX漏网了。 一群庄稼佬,当初受高薪诱惑,被“白猪”拉来做“工”,如今懊悔不及。 也就在这一天,晋江霞美村搜捕还有另一重大收获,从经常用摩托车载台湾毒 果陈高明出人南安官桥的钟振甫家中,搜到陈高明的照片。钟振南提供了陈高明的 姘头在深圳有落脚点,印证了南安市局查访官桥镇豪星、恰园两家旅社所得的线索。 这为缉捕台湾毒枭陈高明提供了方向。 泉州、晋江两级市公安局派出精干警察开赴深圳,迅速取得深圳市局及深圳边 防的协助,对陈高明姘妇徐云的落脚点进行秘密查控。结果再次证实,台湾毒枭陈 高明目前不在大陆。专案人员暂时没有触动他的姘头,继续严密侦控。 话分两头,专案组分析了目前阶段侦查、追捕工作情况,认为:该案制毒策划 组织者、技术指导、提供场所、参与制毒、运输毒品人员已基本清楚,但制毒原料、 设备来源仍没有眉目。因此,除了目前已掌握的两岸人犯之外,一定还有尚未露面 的罪犯。对“5.5 行动”落网的人员审讯,除了提供一些陈高明的线索,还没有原 料、设备来源的线索。估计这些较为核心的情况,只有“白猪”钟xx和吴良其才可 能知晓。当务之急是做好这两个人家属的工作,促使其归案。 由于“白猪”介人案情较深,他老婆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嘴巴一 时还撬不开。 泉州边防支队专案组人员进一步动员吴良其之妻。吴妻团前段提p 张较有价值 的纸条,有立功表现,这次也愿意配合政府做她丈夫的工作。 5 月8 日、9 日吴良其及另一名搬运毒品人员洪国显向泉州市边防支队投案自 首。 吴良其提供了关键性的线索。 1992年8 月,吴良其到停泊围头港的台轮“满盈祥”号拉生意,结识了内坑镇 霞美村的“白猪”钟XX. “白猪”向吴良其介绍了一名叫“刘则中”的30多岁的台 湾男子。“刘则中”当时表示有机会要“提携”吴良其。此后“刘则中”果然介绍 吴良其认识“台湾老板”董群能、蔡居元、陈高明等人。不久“白猪”又找到了吴 良其,说:“董群能他们有批货,经刘则中举荐要请你运。货是麻黄素。”吴良其 不知道“麻黄素”为何物?只听“白猪”说是“化工原料”,便问:“到哪里运? 运到何处?”“白猪”说:“去东山县运来霞美。”吴良其想了想说:“东山太远 了,有没有近一点的?”“近一点的下回再说吧。”这个“下回”就导致了1993年 4 月24日凌晨,“白猪”雇吴良其将21袋半的“冰毒”(诈称麻黄素)送上了台轮 “富腾号”。 从雇运的时间及运回的地点推算,第一次雇运的、“货”是真麻黄素(即制毒 原料)。“白猪”及“刘则中”均参与购买、贩运。 吴良其还提供了“刘则中”的落脚点一一厦门市莲花新村。 5 月9 日晨,泉州市边防支队的专案人员直奔厦门“刘则中”的老巢,扑个正 着。 “林华民,你不要演戏了!”专案人员威严地戳穿了“刘则中”的假面具。 原来此人真名叫林华民,化名“刘则中”。本是台湾湖县西屿乡一名土伦无赖, 投到毒枭董群能麾下充当马前卒。他长住厦门,开了一家服装店作掩护,人模狗样 地以“台胞”自居。“金屋藏娇”当然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包了一个名叫王莉的19 岁暗娼。莲花新村某幢住宅便成了他的“逍遥宫”。 泉州边防警察的降临,惊破了林华民的春梦。当下他与王莉同车被解往泉州。 林华民也算是个“大陆通”。在他多年的大陆生涯中,这是第二次栽在人民警 察手里。1989年8 月他因涉嫌参与一起自大陆贩枪过海峡的案件被捕,后因犯罪证 据不足被释放。然而那一回的厦门看守所号房,林华民没有白蹲。他结识了关在同 号房里的“白猪”钟XX. 一个贩枪支,一个贩文物,臭气相投,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那一回,他顺利地蒙混过关,而结识了“白猪”被认为是“因祸得福”,因为“白 猪”引荐他在董群能手下“当差”,住春楼、享艳福,怎料到好梦不长反过来又闹 个“因福得祸”呢! 警车驶离厦门地界,沿着林华民熟悉的路线行驶。多少回,他穿梭于厦门、泉 州之间,为董群能、蔡居元等人编织毒网。此刻,他思绪万千:董群能、蔡居元这 些人都是老手,谋划可说是天衣无缝。究竟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呢? 1992年,早春的台湾高雄市,乍暖还寒。刚刚服刑4 年。获得假释的董群能驱 车由老家屏东直奔高雄,他一下车就被蔡居元接到家里,为他设宴压惊。 席间,董群能把酒慨叹:4 年前,他栽在一桩抢劫案里,一人牢门,度日如年, 好容易捱到今天。盯着清亮的酒液,他那双牛眼透出不定的幻影。“是重操旧业还 是另弹别调?”当然,在他那丑恶的灵魂里,访惶绝不意味着悔悟。对于人生的追 求,他只有一种希翼:疯狂的攫取,贪婪的暴发。路在何方? 蔡居元笑咪咪地欣赏着董群能的窘态。他要的正是他这种情绪,但他更赏识这 个矮胖子董群能的玩命的性格。他以他们这伙人特有的方式表达这份赏识——掏出 一叠钱推过去。 “老弟,放心!有我锅里的,少不了你碗里的!一起干?”蔡居元抹了一把嘴 角的酒星说。 “一起干?!”董群能睁大那双牛眼,掩饰不住狂喜。他早就羡慕蔡居元:贩 毒发大财,豪赌掷万金,花钱如流水。董群能放开粗短的手指,一下子将那一叠钞 票耙了过来,举起酒杯:“干!” 董群能和蔡居元堪称黑道里手,靠一根裙带拴着,几注毒品往来,大发特发。 董群能的野心如同他的身躯一样“横向膨胀”。他不满足于“二道贩”:“干伊母! 头道钱怎么能留给别人来赚!” 当蔡居元听了董群能说出的一番计划,茅塞顿开,着实自惭虚长了几岁。 “咱们要弄就要到大陆弄,那边地广人稀,神不知,鬼不觉,弄好了运过来。 要弄就弄新玩意儿,就弄安非他命2 大陆人恐怕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行咧,老弟!”蔡居元连声称绝。数次大陆之行,他很有把握:大陆人对这 种毒品的确陌生得很,原料可以从地下渠道搞到手,台湾销售更不成问题。多年的 贩毒生涯,蔡居元编有一张贩毒黑网。闯荡多年,也操纵着一帮狐群狗党。毒资自 然不在话下,这雪球滚来滚去,哥俩早已是腰缠万贯。高雄是安非他命的发源地。 冰毒的开山祖扬南山虽然已暴毙高雄看守所,但与他并肩的毒来陈高明却不久前假 释出狱,只要找到他就行了。两人当下商议,先将岛内的毒网串牢,然后出资金、 出技术,打过海峡去。 于是,董群能回到屏东,拉上同乡、同伙赌棍林光勇(29岁,屏东车城人), 敲定水陆走私路线:船到车城人海口,由同伙、杀人犯廖裕鹏(41岁,屏东车城人) 驾竹筏接驳上岸,再由董群能开车送往高雄仓库存放。 于是,在福建省公安厅缉毒办公室的协调领导下,漳州、泉州两市公安厅研究 制定了破案方案,分别于5 月5 日和9 日捣毁了台湾毒枭董、陈、蔡等犯设在漳浦、 晋江两处制造“冰毒”的地下窝点,缴获了大量制毒设备和化学配剂,抓获台湾不 法分子李福报和境内12名涉案人员。 同时,公安部向全国发出了逮捕陈高明的通缉令。 听到风声的台湾大毒枭从香港给藏匿在大陆的蔡某打来电话。让他将早早转移 出霞美村制毒窝点的510 公斤“冰毒”在指定日期送往“富胜号”台轮上。 这一切,自然没逃脱早已盯上他的台湾缉毒刑警。于是便有了开头小琉球海域 巡逻艇截获“富胜号”台轮的一幕。 为了尽快将陈高明捕获,福建省公安厅缉毒办制定了一套诱捕的方案,用徐云 作“诱饵”。5 月27日,当毒枭陈高明持新加坡护照改名为林宝兴从泰国乘飞机经 香港至广州时,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幕情景——陈犯被守候在机场的福建省公安 厅缉毒刑警当场擒获。 台湾毒枭董群能、陈高明等人在大陆制造“冰毒”犯罪活动终究躲不过人民群 众的炯炯目光,逃不脱共和国的恢恢法网。 值得一提的是,海峡两岸警力的通力合作使案件的最后破获漂亮圆满。在审讯 阶段,两岸警方均以最快速度将案犯的口供相互传真过来,为最后的结案划上一个 漂亮的句号。经过审讯,这些毒品犯罪分子都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他们为自己 敲响了丧钟。 但,人们切莫忘记:海峡并不平静! 并非多余的话80年代初,毒品问题只存在于云南、广西、贵州、四川。广东等 少数省区,而到了1989年,全国所有省、市、自治区都发现了毒品犯罪问题,且出 现境外毒品多头人境,全面渗透,急剧上升的趋势。 福建毗邻港澳,拥有全国1 /5 的海岸线,与台湾仅一水之隔,具有特殊的地 理位置。国内外贩毒、制毒集团把福建作为毒品走私的重要通道,因此毒品问题十 分突出。 由于福建与台湾隔海相望,一衣带水,台湾人参与的毒品犯罪在各种商人中所 占的比例渐渐加大。一些台湾毒犯以开商场。娱乐厅、化工厂为掩护,从事制贩毒 品的犯罪活动。 毒品如恶魔,向人们张大狰狞的血口;毒品似瘟疫,向我们美好的家园蔓延; 毒品是孽种,威胁着我们伟大的共和国的明天。 毒品的死灰复燃,说明了人类改造自身的进程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禁毒,世纪之交的共和国面临的又一场严峻的考验。 1987年,联合国总部在纽约召开第42届联合国大会,确定从1988年起,每年的 6 月26日为“国际禁毒日”。 1990年11月,我国在靠近毒源的边境省区出现贩卖、饮食毒品问题和侦破了几 起特大国际贩毒案之后,采取有力措施,成立了国家禁毒委员会,同年12月28日, 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了《关于禁毒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