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二十二:跨国界行动 引渡,是指一国把在该国境内而被他国追捕、通缉或判刑的人,根据有关国家 的请求移交给请求国审判或处罚。 1988年9 月6 日,国际刑警组织A 国国家中心局就中国驻A 国S 有限公司的林 X X 、江X X 贪污、受贿一案与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达成了引渡协议。9 月9 日,四名中国刑警开始了跨国界引渡行动,一张法网从太平洋之滨撒向大西洋。 于是,发生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故事…… 北京,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 卫星通讯室。一份来自国际刑警组织A 国国家中心局的秘密电报经电脑译后火 速送往局长办公室,电报的内容是:应贵国国际刑警中心局请求,你方驻A 国S 有 限公司的林XX、江XX因涉嫌贪污案已被扣留在我首都B 市移民局看守所。我方愿遵 守《国际引渡条约》给予积极配合,望贵方接电后速来办理有关引渡手续。 “立即传真福建省公安厅!”局长飞快地在译电上作了批示:请福建省公安厅 派人前往押解回国。 半小时后,传真被送到福建省公安厅黄松禄厅长的案头上。因为林XX、江XX是 福建省H 公司派驻A 国S 有限公司的代理人,因此,案件管辖权归属福建省。 这是建国以来福建外贸史上一起最大的贪污案,因此引起省委、省政府领导的 高度重视。在省外贸总公司、省监察厅的支持配合下,于1988年5 月28日由省人民 检察院立案,省公安厅负责缉捕罪犯归案。 跨国界引渡,这可是福建省公安史上头一遭,黄厅长感到责任的重大,经厅领 导研究决定,前往A 国执行引渡的任务落在刑侦处刘处长、蔡副科长身上。 挑选是慎重的。56岁的刘处长是一位资历高深的老刑警,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公 安生涯,练就了他冷静沉着、擅于应变、足智多谋的好本领。蔡副科长今年33岁, 是中央警官大学毕业的,风华正茂,办得一手漂亮的案件,很受同行赏识。 9 月7 日,刘处长和蔡副科长乘机飞往北京。 当晚,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赴A 国的引渡方案, 并抽调中心局精明强干的刑警陈副处长和精通法语、多次出席国际刑警会议的翻译 王刚科长参加引渡小组。 9 月9 日晚10时,引渡小组四名成员登上了北京——巴黎的国际航班。 “祝你们一路顺风,引渡成功,为中国刑警争光!”中心局领导到机场为他们 送行。 A 国位于非洲西部,距北京3 万多公里。从飞机离开地面那一刹起,刘处长的 心也悬了空。四十年的公安生涯,办过许许多多奇案、怪案、疑难案子,他是有自 信的。当他接手赴A 国引渡林、江二犯后,阅过案卷,心里很轻松,案犯事实清楚, 作为他的任务只需把人带回来即可,同行的蔡副科长则把这次跨国界引渡称为环球 旅行。但此刻,说不出为什么,一种来自第六感官的不安搅得刘处长心神不定,他 本能地感觉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想着想着,他习惯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 “对不起,飞机上禁止吸烟。”空中小姐上前礼貌地为他掐灭烟蒂。 “哦,对不起,我忘了。”刘处长回过神来,冲空中小姐抱歉地一笑。他的心, 有如烟雾一样久久不能散去。 飞机经过18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于巴黎当地时间上午11时(时差10个小时)安 全抵达戴高乐机场。 “OK,中国警官!同行皆朋友。”验关相当顺利。当彬彬有礼的法国警察从护 照上得知他们四人的身份后,按西方的礼节与他们热情拥抱。这异国他乡的拥抱, 顿然驱散了时差上的不适,他们象老朋友一样握手,问好,亲身体验到友谊是没有 国界的。 中国驻巴黎大使馆的代办将他们从机场接到使馆下榻。吃过晚饭,他们同使馆 有关人员研究安排引渡二犯从巴黎中转回国的具体事宜。 根据回程航班,从A 国引渡二犯于上午6 时抵达戴高乐机场,这期间要在机场 停留8 个小时,才能搭乘巴黎——北京的航班。于是,就出现这样一个问题:人犯 在这8 小时中被搁置在哪? 办法倒有一条,委托法国看守所代管。但是,根据法国法律:凡不是在法国领 土上触犯该国法律的人犯,特殊情况需关押在法国看守所的,需通过内政部等有关 部门的审批。完成这一审批程序最快也要二十天。 此法行不通。 怎么办?把他们看守在机场内?这显然不妥。法国境内的公共场所是不允许外 国警方公然持枪押解戴手铐的人犯的。如果在这期间二犯闹事怎么办?漫长的8 个 小时,谁能保证不出意外?!这在国内算不了一件事,但在国外就显得棘手了。因 为,谁都知道,只要稍一疏忽,国家的声誉就要受到影响。 怎么办?怎么办?! 这简单的一件事着实苦煞了刑警们。 一条条方案被提出来,又一条条被否决了。 最后,只好由我驻法国使馆的参赞出面,通过当地政府部门与机场警方取得联 系,让他们配合,在候机的8 个小时内,协助搞好安全防范工作。 法国警方当即作出友好答复:尽一切可能提供协助,保证我引渡小组及二位人 犯在8 小时的候机时间内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安全中转。 一块石头落了地,引渡小组的刑警们舒展了紧蹩的眉头。到巴黎整整二天了, 才感到饥肠辘辘,原来48小时内他们只啃了几块三明治。因为问题没着落,面对使 馆的美酒佳肴,他们全然没有胃口。 问题解决了,他们购买了第二天巴黎——A 国的机票。晚上,大使馆为引渡小 组举行了饯行酒会。六十度的五粮液流进心口火辣辣的,刘处长举杯吐出一句心里 话:“A 国之行风云变幻,来,我提议,为我们引渡成功干杯!” “干杯!” 这一杯酒喝得洒脱,喝出了刑警坚韧不拔的信心。八目交织,流露出来的是充 满自信和战胜一切的决心。 飞机经过8 小时的空中飞行,于A 国当地时间9 时降落在首都B 市机场。 A 国是非洲较为发达的一个国家,这个曾是法国殖民地的国家自独立后,三十 年来发展迅速,几届总统因长期受西方影响均属开明派,执政的宗旨始终围绕着改 革开放,所以,A 国的经济在国际市场上相当活跃,非洲人称她是一颗令人瞩目的 新星,是非洲的骄傲。由于她地处大西洋海岸线上,风光秀丽,四季瓜果飘香,首 都B 市被誉为“西非小巴黎”。 许是地处赤道,A 国人清一色的黑皮肤,充足的阳光赐给他们强健的体魄。他 们性格粗犷豪放,释放着洒脱不羁的野性。 一下飞机,四名中国刑警便领教了A 国警察的风采。与彬彬有礼的法国白人警 察相比,A 国警察让人生畏。你瞧,黑铁塔似的身躯往你面前一站,冲锋枪当胸一 横,一张脸冷峻威严,搜身、验行李……事后,刘处长谈起当时的感受用四个字来 形容:一惊一乍。 为了表示友好,蔡副科长将随身携带的清凉油、小锁扣等小礼物赠送给A 国警 察。道是无情却有情,这些黑铁塔似的警察友好的回报方式也令中国刑警一惊一乍, 瞧他们先是毗牙咧嘴作发功状,紧接着挥拳蹬腿,冲你亮了个武功招势,然后露出 雪白的牙齿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道:“中国,李小龙,武功的OK!” 原来,A 国人很崇拜中国人,中国货在A 国也特别受欢迎。在A 国半个月时间, 引渡小组充分地感受到这一点。每当他们在街头出现,A 国人便会主动围拢上来, 递上当地盛产的香蕉。菠萝,哇啦地又说又笑,向他们索要一些中国做的小艺术品。 由于A 国蚊虫多,清凉油特别受欢迎。 引渡小组下榻在中国驻A 国大使馆。与比他们先来一步调查此案的有关人员汇 集在一起。 当晚,他们向大使馆领导汇报了任务要求,研究了引渡方案,让林、江尽快移 交S 有限公司的帐目,力争20日前将罪犯押解回国。 就在我们把法网撒向大西洋时,一双黑手已先行一步越过太平洋伸向A 国。她 就是这起贪污、受贿案的同伙,林XX的妻子王xx. 9 月5 日,驻A 国某公司的我国 浙江商人陈某回国才一星期,便接到来自北京的一封加急电报:“火速前来!王” 陈某眉头一蹙,从心里诅咒发报人,也不看看时候,这摄氏三十八度的高温季 节已经够受的,从哪里又弄出个火急火燎的事来折腾人。 骂归骂,对方可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陈某第二天赶了个大早,乘飞机赶到北 京。 “你总算来了,我都快急死了!”当陈某马不停蹄地赶到王XX落脚的宾馆时, 这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那张盛气凌人的面孔笼罩着一 层焦虑与惶恐的愁云。 陈某抹了一把汗,半是嗔怨半是讨好地说:“”王大姐,话可别这么说,好象 我耽搁了多少时辰似的。不瞒你说,这张飞机票还是我高价从一位票贩子那儿买来 的,可谓星夜兼程,一分钟都没敢误呢!“ “好好好,别斗嘴皮子了,你明天一早就启程,我已经给你定好了到A 国的机 票。”王XX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里面有一万美金,是你去A 国的费 用。” “出了什么事?”陈某一脸疑惑。 王XX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上个月我从A 国回到北京,H 公司的老板派人收了 我的护照,更邪的是前M 天挂电话到A 国与你大哥联系,那边一直没人接,我估计 你大哥十有八九遇到了麻烦,所以拜托你救个急,去A 国想办法和你大哥联系上, 这有一封信你带上,一切见机行事。” “这——”陈某的心像手里攥着的那一万美金一样沉甸甸的,他在考虑这个忙 当不当帮?从王XX的神态里,他估摸出她丈夫林XX出了漏子。同在A 国经商,陈某 对王XX一伙打着国家招牌私下干违法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怎么,不帮大姐这个忙?”王XX的眸子象猫一样射出咄咄逼人的幽光。 陈某勉强一笑:“大姐别误会,我——” 王XX把脸孔一板:“干脆一点,干还是不干?你大姐是个爽快人,干好了,报 酬还在后面,你好好想想,你在A 国,我哪一点亏待过你?” 王XX说的没错,他们一伙神通广大,S 公司在A 国势力强大,与当地名人、富 商关系密切。陈某在A 国的几宗大生意都是仰仗王XX一伙帮的忙。陈某知道,自己 在A 国要想发大财还得靠工XX这条线,虽然帮这个忙得冒一定风险,但权衡一下利 弊,他终于点头答应了,因为他深知这个忙是值得帮的。 被金钱迷住心窍的陈某,想的很多很多,惟独忽略了一句古老的寓言:贪心的 人想把什么都弄到手,结果什么都失掉了。 送走了陈某,王XX松了一口气。 可以说,导致这起建国以来驻外史上最大的贪污案源于王Xx. 希腊哲学家米兰 德曾说过:“女人是世上不可缺的反派角色;她们有极大的本领去做好事,也有极 大的本领去做坏事。” 王xx就是这样一个反派角色。 43岁的她一副臃肿的体态,乍一看象个家庭妇女,一双肿眼泡耷拉着,在她身 上,你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惟一令人注目的是她那对陷在厚眼皮里的一对瞳仁。 当她凝视一个目标时,那瞳仁出奇地有神,给人一种燃烧着疯狂的欲望之火的感觉。 这疯狂的欲望体现在对金钱的贪婪。 她曾是一个好女人,一个有着二个女儿的好母亲,可自从瞳仁里闪现出这股欲 望之火后,她就变成了撒旦。 她和丈夫林X X 都受过高等教育,1965年他们从上海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双双 分配到北京,1968年组建了小家庭。她和丈夫都从事轻工业品进出口工作。1978年, 正值改革开放第一年,林XX因业务能力强,加上能操一口流利的法语,被国家派驻 A 国大使馆商务处任商务参赞。 一开始,林XX干得很出色,很快地,他便在当地打开了商业网络,为我国的对 外贸易做出了一定贡献。不久,国内刮起了一阵“一切向钱看”的不正之风,王XX 见一些外派干部家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丈夫除了捎回了两大件,并没有带回 大把花花绿绿的外币。这个一向以勤俭持家出了名的妻子开始对生活不满足了,她 埋怨丈夫无能,为自己不高的工资抚养二个孩子而怨声怨气。丈夫每次回来,俩人 都要为钱的事闹别扭…… 林X X 终于被说动了。在党性与私欲的选择上,36岁的他第一次改变了自己。 为了中饱私囊,他利用职权在生意上做手脚,于是,大把大把花花绿绿的外币平息 了妻子对他的抱怨,他也从中尝到有钱带来物质上享受的乐趣。不久,组织上发现 他的可耻行径,一张解聘书把他召回国。 1983年,正值改革开放高潮席卷全国之际,福建省H 公司为了打开海外市场, 在A 国首都B 市创办了S 有限公司,经营一些轻工产品和农副产品,就在物色人选 时,林XX闻讯托人说情。当时,H 公司只注重推荐表而忽略了组织出面调查这一关, 结果被林xx的简历给蒙骗了。 简历上是这样填的:林X X ,38岁,中共党员,精通法语,有丰富的对外贸易 工作经验,曾任驻A 国大使馆商务处参赞。 年龄、政治面貌、业务专长,再加上A 国是个说法语的国家,林XX便被H 公司 认定是个打灯笼难寻的最佳人选。 王XX因丈夫东窗事发,在单位受到冷落,便和丈夫一同来到福建,并毛遂自荐 和丈夫前往A 国。考虑到她也是个外贸人才,H 公司便同时聘请了这一对夫妇。 手续办得很顺利,他们正赶上了人才引进的好时机,人事部门开了一路绿灯。 H 公司任命林XX为驻A 国S 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王XX为董事兼副总经 理。 H 公司的考虑是周到的,这么一个驻外公司自然不能全权交给一对外聘夫妇来 掌管,他们从公司中选聘江XX为S 有限公司董事兼副总经理。 江XX当时在H 公司的地位是令人瞩目的,被公认为公司的未来接班人。在他的 评议栏目上是这样写的:该同志有很强的党性和事业心,性格内向、稳健,业务能 力强,具有坚韧不拔的自信心和独挡一面的工作魄力,精通英语、法语。 也许,正是基于对他的欣赏和信任,公司将驻A 国的S 有限公司财务大权全权 授予他掌管。 H 公司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引进的是二条贪得无厌、欲壑难填的狼。这二条 “狼”吞食了H 外贸公司三百多万元美金。 1983年4 月林、王两人飞抵A 国。 S 有限公司设在A 国首都B 市,对江、王来说,A 国是陌生的,但对林XX却是 故地重返,这儿犹如他的根据地,他对这里的商业网络了如指掌。第二次来A 国, 林XX的心态是不健康的,在一次贸易聚会上,望着曾在一起共事过的大使馆同事, 他流露出的是一副“胡汉山回来了”的报复架势。 为了博得H 公司的好感和信任,林XX一开始使尽浑身解数,在S 有限公司资金 不足的情况下,凭借当年在A 国建立的关系网,打开了以A 国为中心通向扎伊尔、 中非、尼泊尔、马里的渠道,每年贸易额达500 万美元。 林XX的第一步达到了。H 公司对他颇为赏识和信任,将产品源源不断运往A 国, 由他全权处理。上海、浙江、山东等地的外贸公司慕名而来,通过他打通A 国市场。 于是,大量资金纷纷汇到S 公司户头,他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江xx为H 外贸公司能引进这样一个人才作为自己的搭档而高兴。 这期间,林XX、王XX夫妇对江XX倾注的关心超过了一般同志。三人同住在一幢 豪华的别墅内。这是一幢仿西班牙建筑的别墅,一流的装修,一流的配套设施,生 活用品一应俱全,楼里还配有小酒吧、音乐录像厅,十二分的浪漫情调。在这里, 王XX扮演的不仅仅是一个副总经理的角色,她对江XX的吃住料理绝不亚于对丈夫。 江XX对此感恩不尽。岂料这是一个圈套,江XX在不知不觉中堕入了他们设下的陷阱。 每逢节假日,林XX常常私下塞给江XX一笔不小的西非法郎供他外出花销。 把江XX拉下水是林XX的第二步。林XX夫妇的目的是把S 公司作为他们个人发财 的招牌和摇钱树。而江XX作为S 公司的财权大臣,自然是他们要争取的对象。否则, 一切计划将付之东流。 狼就是狼,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 一次偶然的机会,江XX发现了这么一件事:H 公司出口了一批货,经林XX之手 卖了出去,可事过三个月,这笔款迟迟不进帐,江XX碍于情面,几次欲问都感到难 于开口。但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出现了这类情况,而且数额巨 大。江XX考虑再三,终于把它端了出来,当时林XX显得很尴尬,王XX出面解了围, 说这些钱是用于资金周转,去做另一笔生意。 江XX听后很生气,指责这样做是不正当的,如果确系用于资金周转,也该同他 通个气,他是负责财务的,应当知道一切资金的去处。 “你误会了,”王XX用眼色支走了丈夫,使出女人的绝招,她紧挨江XX身边坐 下,堆起一脸媚笑:“这事要怪先怪我,是我不让老林提前告诉你,就是因为怕你 劝阻,实话说,生意场上那有象你这样死心眼的人,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我们三人多 分一点‘你说什么?”江XX瞪大眼睛,象看陌生人一样望着王XX,“这样做是犯法 的。” “犯法?哼!”王X X 一撇嘴,“照你这么说,我们早该坐班房了。就拿我们 住的这幢小别墅来说吧,国家给我们三人的补贴还不够支付租金哩,更不要说我们 每天花在吃喝上的钱了……” “那我们花的钱是哪来的?”江XX一脸迷惘。 “哪来的?还不是老林想的办法,还有你每次外出轻松的费用,”王XX停顿了 一下,瞳仁射出狡黠的幽光:“你又不是傻瓜,老林不印钞票,哪来的那些……” “别说了!”江XX感到大脑一片浑沌,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 这以后,他曾矛盾过,想向国内组织反映一切,但是,他没能抵住金钱的诱惑。 《伊索寓言》有这么一句话:良知殒落之时,即是自我毁灭的开端。 江xx的不幸在于他的良知殒落。 魔鬼的引诱,有时胜过上帝的召唤。 江XX就是这样堕落了,他开始挥金如土,过着奢侈的放荡生活。在他的起居室 里,到处是黄色淫秽图画和录像带。从他的卧室里经常传出他与当地黑人妓女放荡 的淫笑声。 从1984年10月至1988年5 月,他们三人共同贪污25,053 ,217 西非法郎。其 中林得14,792 美元,240 万西非法郎;江得13,491 美元,245 万西非法郎;王 得14,792 美元,240 万西非法郎。此外,林、江二人共同贪污25川美元,受贿200 万西非法郎。其中林个人贪污700 万西非法郎。 这期间,他们拖欠国内货款340 万美元(其中福建115 万。广州54万、天津40 万、浙江62万)。 三人把这些货款的大部分以私人名义分别存人瑞士银行和A 国U.T.B 联合银行。 他们的贪污手段有下列几种:一、将国内发来的货卖了后,收入的外汇私分掉 ;二、虚报支出。如1987年,他们以支付当地商人阿米希酬金为名,私吞1 ,114 万西非法郎。王X X 还以虚报支出会议伙食费贪污10万美金;三、以降低货物单价 进行贪污。如1983年3 月,山东省轻工进出口公司与A 国一商人签订2000打胶鞋的 合同,货到后客户不赎单,压仓一年多,林XX与山东轻工业进出口公司密谋串通, 把总货款68,400 美元压至25,000 美元委托给一商人处理,林、江从中各得200 万西非法郎。 四、做假帐。 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疯狂地进行贪污。当地商人了解到他们贪婪的习性后,便 用金钱、名贵首饰、钻石等向他们行贿,以达到低价从他们手中进货的目的。国家 损失了,却中饱了他们的私囊。 这期间,H 公司也发现了一些苗头,如货发出去,款收不回,几次催款,林、 江借故搪塞拖延。公司几番电告他们回国讲清楚,他们推说业务脱不开身而拒绝回 国。 从1987年11月至1988年3 月,H 公司先后M 次派人前往A 国查帐,林、江、王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假账应付,变着法儿抵赖,由于地处异国,查帐进展不顺。 林、江、王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他们以为天高皇帝远,H 公司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贪污、受贿。 对贪婪的人来说,金钱的欲壑是永远填不满的。 然而,法律不是儿戏,H 公司岂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逍遥法外?! 1988年5 月28日,福建省人民检察院对林、江、王进行立案侦查,在省委、省 政府及有关领导的支持下,公安机关的配合下,通过各方面取证,证实林、江、王 的行为已触犯我国刑法第155 条、第185 条,构成贪污、受贿罪。 林、江、王也察觉到形势不妙,开始准备后路,他们把贪污的大笔款项移存瑞 士银行,并委托黑道组织办理赴加拿大的移民手续以及做好在加拿大开办公司的准 备工作。一旦露馅,便潜逃加拿大,逃避法律追究。 就在这时候,王XX在北京的家出了点事,几次电报催她回国处理。这件事,王 XX着实犹豫了一阵子,二年前,她每次回国俨然国王驾到,H 公司捧着,供着,接 风洗尘酒一桌接一桌……现在可不然,公司已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弄不好闹个自 投罗网,遗恨终身。 林xx和江xx也有同感,劝她不要回国。 “豁出去了,回!”王XX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对丈夫说,“二个女儿不办来 A 国,这后顾之忧永远没完。趁这次回国把二个女儿赴A 国定居的手续办了。”她 和丈夫都明白,一旦他们的事被国内诉诸法律,二个女儿的命运就不堪设想了。 三人一合计,同意王xx冒一次风险。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行程安排得人不知鬼 不觉,王XX甚至连回程的日期也没通知家里,怕H 公司知道了找上门来。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从王XX踏上中国领土第一步起,便进入了我侦 察人员的视线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侦察人员没有和她正面接触,只是由聘她的H 公司出面, 以组织名义找她谈话,指出他们在外经营不得当,要她如实反映S 公司的帐目。王 xx以为H 公司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便一口否认,并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责怪H 公司对他们不信任。 面对她的表演,我侦察人员对她采取了欲擒故纵的策略,秘密观察她的下一步 行动。 王XX也觉察到情况不妙,她开始加紧应变活动。首先是将藏匿在家里的大量美 钞、西非法郎以及名贵首饰、高档电器秘密地分散转移到亲戚朋友家,然后找关系, 托人为二个女儿办理赴A 国的护照。 为防止万一,H 公司以她不适合再留聘A 国的理由收缴了她的护照。这一着确 实出乎王XX的意料,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如此一来,在A 国5 年的心血岂不是一 枕黄粱梦?! “妈的,老娘我再办一本!”王XX眼里射出凶狠的目光,岂能就此坐以待毙。 她上跳下窜,托关系搞护照,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只要不发生意外,签证关一过, 她便可以溜之大吉。 王XX好不得意。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张无情的网已罩住了她。 9 月3 日,她打电话到A 国,想通知丈夫做好安排女儿的事宜,从中午12时一 直挂到第二天,对方老是没人接电话,一开始,王XX以为二个男人熬不住寂寞,外 出寻花问柳,可整整一天都没人接电话,二人总不至于连家也不回吧!一种不祥的 预感顿时袭向王XX,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话筒那边传来的铃铃回音响得颤人, 犹如丧钟在鸣叫,王XX丢掉话筒,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她电报召来了陈某,想作一番垂死挣扎。 在大西洋那边,被套在阿里的林XX和江XX并不甘心就此落网,他们暗地里与撒 网人做着一场无形的较量,企图打一场国际官司,挣脱法网。 看守所就设在A 国安全局楼下一间约二百平方米的大房子里,关押着一百多号 肤色各异、男女混杂的外国人,打骂嬉笑,划拳猜酒,一片乌烟瘴气。看守的黑人 警察眯着眼坐在门口打瞌睡,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任其自然。 林XX、江XX龟缩在铁窗一角,与同室的在押犯相比,他们倒不失为二个文明犯 人,西装革履,鼻梁上各架一副金边近视镜,面对面无言地吸着烟。林XX长着一张 小白脸,看上去斯文洒脱,江XX紧闭双眼,A 国男人追时髦在上唇上留一小撮胡子 以示风度,江XX也仿效留了一撮,看上去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张网撒得如此之快,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给罩住了。 当A 国警察出其不意地将一副冰冷的手铐扣上他们的手腕时,他们曾一度感到 绝望。 所幸的是这儿的看守所并非隔绝自由的囚笼。他们买通看守,向外传递纸条, 乞求当地一些有名望的朋友和商人出面解救。他们放出风声,制造舆论,把他们被 抓说成是一起政治报复,声称他们得罪了国内公司某些领导;如果A 国政府不出面 保护他们,他们就会被押回中国杀头。 这一番舆论的确蒙骗了不少A 国人,自然也引起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关注。 于是,每天都有数十人前往看守所探望他们,送酒送烟送吃的。一些当地商人还向 我驻A 国大使馆提出要保释他们出狱。 关押期间,他们得知中国警方不久会前来引渡他们回国受审,便买通警察,潜 回S 公司,拆开大门上的封条,闯进办公室,毁灭了一些重要单据,将大量原始帐 本、现金转移了出去。 陈某正好这时飞抵A 国,林X X 看了于X X 的亲笔信后,将转移出来的二捆帐 本及一大包美钞交给陈某,考虑到陈某住处不太保险,林XX便交待他转给一位叫S 的台湾商人。 做完了这一切,林、江两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们通过关系,高价请来律 师,企图打一场国际官司,以逃脱法律的追究。 他们还订立攻守同盟,认为只要双方不松口,警方拿不到证据,一切都将化险 为夷。 9 月是A 国的冬季。对长期生活在摄氏40度的地球赤道上的A 国人来说,9 月 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享有“西非小巴黎”的A 国首都B 市,座落在大西洋西部的海岸线上,风光秀 丽,商业繁荣。从某个角度上来说,A 国是整个非洲的缩影,在这里,你可了解到 整个非洲的发展史,欣赏富有特色的非洲建筑群以及浓郁的乡土人情。 置身于这样一个新鲜美丽而友好的异国城市,引渡小组真想轻松地饱览一下大 自然的美丽风光。然而,他们想到此行的重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抵达A 国的第 M 天、他们便前往A 国安全局(即警察局)进行礼节性拜访。 安全局局长因外事活动不在家,由副局长和国际刑警组织A 国国家中心负责人 色洛克出面接待。 陈处长代表国际刑警中国国家中心局向二位同行赠送了中国警徽,并对A 国安 全局作出的协助表示感谢,然后提出我引渡小组的打算:双方尽快办理引渡手续, 将林、江二人带回国。 副局长听完我方意见后,让色洛克亲自负责办理此事。 色洛克年近四十,身材魁梧,精明稳健。此人不但是个刑侦行家,还是位擅长 外交的铁腕人物。他对我刑警的到来表示了一番友好的的热情欢迎,当话题转入实 质性交谈时,他的回答叫人揣摸不透,“人,我们是同意你们带走的,但是,什么 时候带走,要等安全局局长回来才能定。” 刚才副局长授权色洛克办理此事,为什么推说等局长回来定呢?刘处长心里掠 过一丝不安,他问道:“局长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明天上午你们能见到。”色洛克回答得很含糊,“你们先回去,明天 上午8 时来这儿等消息。” 15日上午,引渡小组如约前往,色洛克耸肩摊手:“很抱歉,局长因公务脱不 开身,我作不了主,只好让你们再等了。” 情况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刘处长思路敏捷,察觉到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想在这里等待不是办法, 便提出先与林、江二人见面。色洛克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 在色洛克陪同下,他们来到了楼下看守所。 看守所大门洞开着,百来号在押犯在里面乱轰轰地说笑打骂。看守正与一位女 犯人谈得津津有味,一位来探监的人同他打了个招呼,他连眼皮抬都没抬便示意对 方自己进去。 见到这一幕,四位中国警官心里一咯噔,不约而同地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 事实验证了他们的预感。 当他们的目光与坐在看守所一角的林、江相触时,对方反应冷漠,仿佛早就知 道他们要来的消息,嘴角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似乎还流露出一种较量的自信。 刘处长顿然有种来迟一步的感觉。 色洛克用法语同他们打了个招呼:“请二位出来一下,你们政府派人来想同你 们谈谈。”看得出,他们之间关系很捻熟。 色洛克对他们的会面似乎很感兴趣,自始至终一直在一旁陪着。 陈处长、蔡副科长分别对林、江进行讯问,刘、王威严地坐在陈、蔡两旁,向 一人说明他们的来意,要他们在一天内将S 公司的帐目移交,然后一道回国。 “不!”林XX气势汹汹地跳起来,“凭什么要引渡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你们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刑律,构成了贪污受贿罪。”刘处长义正辞严。 “那是诬陷,是H 公司对我们打击报复。”江XX虚张声势附和道,“我们抗议!” 刘处长出示了检察院立案调查的部分证据,一下子把林、江两人的嚣张气焰打 下去了。 双方沉默了几分钟,林XX重新抬起头,抛出抵挡的理由:“这些证据有出入, 退一步来说,即使有这么回事,我们愿在A 国受审,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A 国的领 土上,我们有权不接受中国法律的审判。” “请问,你们是不是中国政府的贸易公司派驻A 国的?”蔡副科长目光咄咄逼 人。 “是的。”二人点头应允。 “好,那我告诉你们,你们作为一个国家干部,持中国政府护照,由H 部门派 驻A 国经商,虽然身在异国,但你们的权利义务没有变,作为一个中国公民,自然 要受到中国法律的约束。不错,你们是在A 国领土上犯的法,但你们侵犯的是中华 人民共和国的利益,你们使H 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试问,中国法律没权追究你 们吗?!” 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话说得林、江两人哑口无言。 色洛克在一旁脸露信服之态。 林、江恼羞成怒,耍起了无赖,他们借口在A 国有许多债权债务,非他们不能 解决,并不时地向色洛克投去求援的眼神,企图达到不移交、不回国的目的。 色洛克的表情始终是暖昧的。 返回大使馆已是晚上8 时,引渡小组全无食欲。到A 国一开始便不顺利,大家 忧心冲忡。安全局局长不出面,色洛克闪烁其词,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奥妙? 从14日一直等到18日,他们仍未见到局长。 莫非局长在有意回避? 引渡小组又一次召开了会议,如果局长故意回避,那问题就复杂了。 幸好这一担心是多余的,精通法语的王刚从当地报纸得知,9 月15日有三个国 家的总统来B 市访问,局长在为总统们的安全忙碌;17日是A 国粉碎政变的纪念日, 全国放假三天,这期间正是局长最忙的时刻,因而局长推迟了会面。 果然,19日一大早,局长的助理打电话通知中国驻A 国使馆:局长约见时间安 排在上午9 时。 安全局局长身材魁梧,性情豪爽。半小时的会见,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热情友 好的微笑,他先是为他的迟迟会见表示道歉,继而表示愿对林、江的引渡提供一切 方便。最后,询问引渡小组有什么要求? “我们希望能马上办理引渡手续。”刘处长表情严肃。 “这个好办,”局长马上叫过色洛克,“下午3 时,你负责按有关规定办理这 事!” 引渡小组松了一口气,四人相视一笑,如负重释。五天来,他们脸上第一次绽 出舒心的笑容。 风去突变。 下午3 时,引渡小组四人准时来到色洛克办公室。色洛克热情地说:“你们来 了,好,咱们这就去看守所,让林、江先办理S 公司的帐目移交,然后再办引渡手 续。” 总感到有点不对劲,办理移交是中国内部的事,色洛克干吗那么热心?还兴师 动众地请了二名当地懂中文的会计师,说是要帮助移交帐目。当刘处长他们谢绝了 这一好意时,色洛克强调说这是A 国的规定,只要在A 国的领土上犯法,不管是当 地人还是外国人,A 国政府有权参与调查。 这事还没理出个头绪,5 分钟后又冒出个更绝的一招。 到了看守所,林、江二人向色洛克提出要请律师。 按A 国的法律,这个请求是正当的。可林、江作为外国人,也完全可以不适用 这种当地人的法律。双方都明白,一旦在当地引起诉讼,问题就十分棘手。 色洛克避开引渡小组成员的目光,欣然同意林、江的要求。 为了避免与色洛克正面冲突,引渡小组暂时采取了忍让态度。 一刻钟后,二名当地律师来了。 那场面,谁都清楚是一场早已串通好的戏。 律师哩哇啦说了一阵。王刚给同伴们翻译。律师是林、江聘请的当地律师。他 们认为林、江一案有出入,作为林、江的代理人,他们有权将此案按A 国法律程序 起诉。 “岂有此理!”刘处长让翻译告诉律师,林xx和江xx是中国政府部门派来的干 部,是中国公民,他们触犯了中国刑律,中国方面有权将他们引渡回国按受审判, A 国的律师不应干涉。 那二名律师对此早已做好了应付的准备,他们拿出一本国际法,翻开有关1933 年《国际引渡公约》第二条规定:“被请求引渡的人如果是被请求国的公民时,是 否将其交出,由移交国依照法律或情况斟酌决定。如不将被告交出,移交国有义务 对该被告就此被控之罪起诉。” 这一着的确邪乎,擅于应变的刘处长,此时也给难住了。他知道,强行带人只 会把事情搞僵。 律师脸上泛着狡诈的奸笑。 林、江则掩饰不住一脸得意之色。 紧接着的帐目移交又令引渡小组捏着一把汗。色洛克派了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 前往S 公司办公室监督林、江移交,二名当地会计师眼睛睁得滚圆。原来,他们参 与帐目的移交是想从中找出S 公司的岔子,看中国的公司在当地的生意来往中是否 有偷税漏税? 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中国驻A 国大使馆的灯火彻夜通明。 这一晚,大使馆的同志和引渡小组及有关专案组成员召开紧急会议,根据突然 变化的形势,他们分析了其中原因并研究了下一步方案。 他们认为,情况复杂,但并非山穷水尽。 刘处长首先谈了他的看法,首先可以肯定,A 国警方同意我派人来办理引渡手 续,说明A 国是持支持态度的,对今天出现的问题,可以理解为林、江两人的最后 挣扎。他们用金钱买通律师,疏通个别警察,企图引起一场国际官司,达到不回国、 逃避中国法律制裁的目的。所以,我们下一步要通过大使馆做A 国政府有关部门及 警方的工作,取得他们的协助,阻止律师的介人。第二,考虑到此案发生在国外, 林、江也身处国外。从今天的帐目清查中,A 国的会计师基本上肯定了我方在A 国 不存在偷税漏税,但继续查下去,难免会发现林、江与当地商人的一些不法交易,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按当地法律对林、江起诉,造成拖延时间,节外生枝。因此, 移交工作最好就此结束。 大家热烈发言,设想是多方面的,最后一致认为:尽快将林、江二犯引渡回国。 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引渡小组和大使馆人员分兵二路,一路做警方工作,制止律师介人;一路由大 使馆出面,照会A 国外交部,告知押解二犯回国的具体事宜,请外交部通知A 国有 关当局为我引渡提供方便。 形势很快出现了新的转机。 色洛克的态度逐渐明朗起来。9 月23日,他明确表示协助我方将林、江带回中 国处理,并在制止律师的介入做了大量工作,平息了一场刚拉开帷幕的诉讼。 就在这期间,陈某也主动向我引渡小组投案自首,交出了林。江要其代转的二 大包原始帐目。这个家伙,几天来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引渡小组的活动,见林、江一 案没有起死回生的希望,想到林、江回国受审必将牵涉到他,便前来自首,并交代 出林。江委托他将三包东西转给台湾商人S 一事。这个狡猾的台湾商人只接受了一 包11万美元的现金。见机不妙,三天前携款逃离A 国。 陈某还向引渡小组反映,林、江二人已用金钱买通了在美国旧金山的一个政治 避难者协会的有关人员,做好了营救林、江的准备,当地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权组织 协会会员也在为他们四处奔走,做营救前的舆论准备。 这一情况不容忽视! 大使馆和有关人员商定,为了引渡的顺利和安全,将引渡时间秘密定在9 月27 日。 那边,关在看守所里的林、江正在作垂死挣扎。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旧金 山政治避难者协会。几天来,一些神秘人物频繁出人于看守所,与林、江交头接耳, 行动诡秘。林、江二人象孤注一掷的赌徒,脸上挂着投注前的不安与企盼。 这边,我引渡小组内紧外松,白天不紧不慢地上街散步,给人造成一种暂时不 会走的假象。其实,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惟恐出了什么岔子。 为了防止意外,9 月26日下午,我驻A 国大使馆的李大使先后拜访了A 国政治 局委员和内政部长,告知押解林、江二犯回国的时间,请他们给予协助配合,保证 安全引渡。 A 国内政部长热情友好地接待了我大使,对这次引渡行动表示支持,答应为我 引渡二犯提供一切方便,保证安全引渡。 A 国——巴黎的航班起飞时间是晚上门时50分。 27日下午3 时,我引渡小组前往国际刑警A 国国家中心局办理林、江二犯的引 渡签字手续3 时20分,双方在引渡书上签了字。A 国代表为色洛克,中方为王刚。 5 时,他们返回大使馆,用了晚餐,将行李打好包,然后分兵二路:一路由刘 处长亲自前往机场办理登机前的行李托运及登机手续;一路前往移民看守所押解林、 江二犯。 当陈副处长、王刚、蔡副科长等人来到看守所大门时,二个自称当地人权组织 的中年人要求接见,我方当即拒绝。二人便窜到看守所里,对林、江耳语一番,只 见林、江频频点头,绝望的脸上泛出希望的神色。 当蔡副科长让林、江二犯在引渡文件上签名按手印时,他俩露出了一副等着瞧 的挑衅态度。 由此而知,还有一场好戏在后头。 11时45分,高飞机起飞只剩下5 分钟了,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着直驶机场, 停在巨大的机翼下。门开了,戴着手铐的林、江二犯在副局长和色洛克的亲自押解 下走下车来。 “谢谢!”刘处长握紧色洛克的双手,“谢谢你们的合作!”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色洛克挥手告别,“祝你们一路平安!” 当飞机升至海拔一万米的高空时,凭窗远眺,美丽的A 国夜景尽收眼底。引渡 小组的四名成员这才想到半个月来为了工作竟没能好好地欣赏一下这美丽的“西非 小巴黎”。现在,只有借助这一尺见方的小窗口来弥补这一遗憾了。月光下,大西 洋的海岸线象一条境蜒的墨色长带,将星光闪烁的B 市紧紧护在身边;海面上,波 光粼粼,与B 市五颜六色的灯火交融在一起,美丽而又壮观。 林、江二犯一上飞机便紧闭双眼,他们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从那不时颤动的面 部肌肉看得出,他们在企盼着一场不平静的风暴的到来。 这是一架双层的454 型大客机。引渡小组及林、江二犯在下层的前舱。机舱内 很静,由于是午夜,大部分人都闭着眼睛在打瞌睡。刘处长则毫无睡意,职业上的 敏感使他隐约地感到这异常静寂的机舱内正流动着一股不安的浊流。 他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同伴,他们都说有同感。他们告诫着自己:“千万不可掉 以轻心!” 这期间,刘处长对林、江二犯进行了一场政治说教,希望他们不要在押解途中 闹事,指出只有老老实实听引渡小组指挥才能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否则罪上加罪, 后果自负。 八小时的空中飞行,一路平安无事。 9 月28日清晨,法国当地时间6 时整,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中国驻法国大使馆的三名参赞、代办早早地在机场等候。 一下舷梯,大家便觉察到气氛有些异常,机场四周显然加强了警备力量,每个 警察看上去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中。 全副武装的流动哨在机场上来回穿梭着。 林、江二犯一下飞机,便被五名身材高大的法国警察前后左右护卫起来。使馆 的同志告诉大家,林、江被引渡的消息通过美国旧金山政治避难者协会传到巴黎, 巴黎是中国在国外的非法组织“中国民联”的活动中心地,他们一接到消息,便串 通当地的所谓政治避难者协会,企图在机场制造一场国际事件,以达到营救林、江 二犯的目的。现在,有几十名记者聚集在机场周围,围观者数千名。他们准备林、 江一露面,便按事先制订的方案行动。 计划安排是这样的:林、江一见记者面,便高呼冤枉,把中国对他们的引渡说 成是一场政治迫害,然后请求人权协会出面干涉,通过舆论制造一场国际事件,达 到所谓“政治避难”的目的。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为了保证阴谋的顺利实施,有二位配合此行动的人 权协会会员,和林、江二犯乘同班飞机从A 国出发,坐在同机的上层舱里,准备在 情况发生意外时起里应外合的作用。 法国警方也掌握了这一情况。当他们明白了这一事实真相后,明确向我大使馆 表态,尽一切力量配合我警方,提前做好机场安全保卫工作,让那伙人的计划落空。 凌晨4 时,在闹事者到来之前,法国警方对机场各个人口处实行严格把守。非 持当天机票者不得进入候机厅,任何人不得挨近停机坪。又派出巡逻队,对机场周 围严加防范。 戴高乐机场雄伟壮观,占地20万平方米,每个国家的航空公司的航班飞机都有 自己的卫星停机坪。从A 国卫星停机坪到中国卫星停机坪,中间距离二千多米。在 法国警察的秘密护送下,林、江二犯被安全送到中国卫星停机坪。 同机二名准备闹事者见大势已去,灰溜溜地败兴而去。历来被认为神通广大、 无孔不入的记者,尽管他们费尽心机,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没能打动警察, 碰了一鼻子灰。 在这段时间里,我引渡成员的心个个吊在嗓子口,引渡胜败在此一举,一旦林、 江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法国警察的配合协助,由于他们的严密防范,使得林。江二犯精心策划的 一场阴谋化为泡影。 10时整,中国民航飞机抵达戴高乐机场。 10时5 分,机上乘客全部离开机舱。此航班下午4 时返回中国。按规定在逗留 期内,任何人不得提前登机。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在中国民航驻巴黎机场办事处孙主任和当地警察协商下, 同意我引渡小组成员及林、江二犯先行登机。 根据1963年9 月14日在东京签订的国际公约中规定:“航空器登记国对在该航 空器内所犯的罪行和行为有权行使管辖。”同时规定该航空器属于该国领土,外国 人不得侵犯。 登入机舱,引渡小组成员如释重负,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从法律上来说, 现在他们已进入了中国领土。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掠过全身,半个月来的异国他 乡的风风雨雨,使他们对祖国这一概念有了深切的理解。 林、江二犯犹如输尽老本的赌徒一下子瘫软下来,林XX脸色灰白地发出绝望的 嚎叫:“完了,一切都完了!”江XX冷汗如雨,上唇那撮小胡子随着脸部肌肉的痉 挛一颤一颤的,好一幅悲哀的可怜相! 正是:贪心的人想把什么都弄到手,结果什么都失掉了。 9 月29日下午4 时30分。飞机安全抵达北京机场。 国际刑警中国国家中心局的领导前往机场迎接他们凯旋归来。 “你们辛苦了!”望着眼眶泛红的四名刑警,中心局领导致以亲切的问候。当 晚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举行宴会,欢迎远涉重洋胜利完成任务的四名中国刑事警官。 “这是一次不平凡的旅行,一次奇特的战斗!”刘处长感慨万千地说,“从太 平洋东部到大西洋西部,这张网真可谓天网呀!” 林、江二犯被押上了警车。 同一天,王XX在北京被收审。法律是无情的,法庭将对他们作出公正的判决。 人们,警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