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二十六:来自香港的紧急协查通报 1999年3 月四日下午4 时,福建省公安厅警刑总队接到从北京国际刑警组织中 国国家中心局转来的一份来自香港警方的紧急协查通报:“偷车集团成员,男,K , 香港身份证号码:G307899 (9 ),出生日期:1967年3 月2 日。最近在我方偷得 一批奔驰、宝马及丰田20座小巴,从水路运抵福建省福州市的马尾港。K 将这批失 车分别载人多个集装箱货柜里,并以PVC 胶管报关从我方出口,现已得知这些货柜 已经到达马尾港的补税仓。K 是以一个叫‘X X 贸易公司’的名义将这批失车伪称 是PVC 胶管出口的,并由美丰船务有限公司托运,此批货柜的货柜编号如下:22696101 -000 ——07——98——7 216poXIMMXXMM5-7 INVOICE NO.GI ;TDgXES封条编号 :11352 这批货柜到马尾港已有一段时间,悉请贵方协助查证此批货柜内是否藏有 我方之失车,我方不胜感激。” 刑警总队长洪小福接到通报后立即将侦破任务交给反盗队。 4 时30分,反盗队副队长罗坚贤带领侦察员林祥庆立即赶往福州马尾港。 顺线追踪 在马尾公安分局,周副局长召集刑警大队的侦察员全力协助省厅反盗队尽快破 案。同时,周副局长和林祥庆迅速与马尾海关的领导取得了联系,当晚7 时,马尾 海关关长在听取了案情通报后,立即表态协查此案。可当他接过香港警方提供的集 装箱货柜号码时,这位关长的眉头皱了皱:“不对呀,集装箱号码是有统一的国际 性编号规范的,每个集装箱货柜编号的前四位是英文字母,后七位是阿拉伯数字, 可香港警方提供的这份编号却是一组不规范的数字编号。” 难道是案情有诈?或是一出恶作剧举报? 不!这不可能! 专案组决定怎么也得弄个水落石出。他们认为香港警方提供的这一情报不可能 有误,问题出在这一组数字编号上。他们决定就这些数字与马尾海关的所有集装箱 货柜编号进行查对、当他们把这个想法告诉海关关长时,关长认为这样做不亚于大 海捞针,因为马尾海关每天进出的集装箱货柜都在二千个以上,香港警方提供的这 个集装箱是在一月份进来的,这就说要在几万个集装箱货柜编号中进行查找。 “即使是大海捞针,也要把这针给捞出来!”林祥庆向关长表示,这针他们捞 定了! 关长把他们带到海关电脑调度室,所有进出马尾海关的集装箱货柜数据全在里 面。 此时是10点15分。 林祥庆和马尾分局刑警大队长林振和副大队长林秋英坐在电脑操作员的身边, 对几万个集装箱编号进行搜索比对。他们盯住电脑屏幕,在相关数字组合之间搜索 排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从数字比对中查出了他们要找的那个集装箱货柜。 把这个编号的货柜提货单调出来一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这么几行字: “品名:PVC胶管 收货单位:XXX发区 报关小组:许小姐 联系电话u7 X X X X X X 发货单位:香港美丰船务有限公司 到货日:1999年1月16日。 此时是深夜12点30分,专案组向关长提出了开箱检查请求。关长马上叫吊车工 到集装箱货场,将压在底层箱号为FHOK2000集装箱吊出来检查。打开集装箱的货柜 一看,赫然人目的是崭新的四辆奔驰轿车。在打开之前他们和关长还有些犹豫,担 心里面装的不是被盗轿车。现在,一切都得到了证实,侦察员们眼睛为之一亮,亢 奋驱逐了他们所有的疲劳,他们决定乘胜追击,连夜驱车赶回福州,查找收货单位 及收货人。 调查结果令人失望,收货单位是假的,“确切地说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单位。 此刻是午夜2 点25分,林祥庆决定从查找那部联系人的手机作为突破口。 周副局长带领刑警队一帮人马和专案组会同作战,经过了一个小时的调查,他 们找到了登记购买此手机的户主。这个人叫A ,29岁,男,住X X 新村X X 幢X X X 号。他们敲开了这个单元房的门,发现户主不是A.原来,这房子在6 年中已多次 易主,房主是新搬迁进来的,他们并不知道A 是谁? 侦察员们并不气馁,他们在查“137 XX X X X X”手机时,发现在购买此手机 时留有另一个联系电话:75 X X X X X. 这个电话的区域位于鼓楼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直接与查获的嫌疑手机和住宅电话通话。 凌晨4 点15分,侦察员们敲开了鼓楼区一住宅单元的门。开门的是A 的父亲, A 正在屋里睡觉。 侦察员们当即传唤了A ,A 交代了自己五年前曾到香港打过工,因为受不了工 作的苦,在香港混了一段日子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便又返回了福州。 A 在预审中拒绝交待任何问题,他认为他什么也没干。细心的侦察员从他的穿 着打扮、言行举止判断出他的经济情况不佳,一番惦量后,职业的本能使他们产生 了一个共识:A 充其量不过是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这样一个人不具有干用集装箱走 私汽车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收货联系人留下的是他的手机电话? 利用集装箱从境外走私偷盗汽车,能从事这种犯罪的显然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 而且不是一些等闲之辈。四辆奔驰轿车,那可是价值300 万呀!再说,他们能以假 冒品名“PVC ”报关人关,显然这个团伙神通广大。 A 并不具备接货人的能量。 也许A 是被这个团伙的某个人利用了,这个人利用他的身份证办理了手机。 这么一想,侦察员改变了预审策略,把攻势定位在A 开户买的那部手机上。 果然奏效!第三天下午,A 交待了他用自己的身份证为香港一名叫K 的男子购 买了两部手机。 为什么买两部手机?手机落在谁手上使用?审讯工作步步逼进,A 没有了退路, 供出了在香港打工时与一些专门从事偷盗汽车的犯罪团伙有来往,K 就是其中一个。 A 告诉侦即,就在他被抓当晚的上半夜,还与K 在一起喝酒。他说K 现在就住在XX 区其堂哥家。A 说他并不知道这次K 从香港来福州干什么? 全案侦破 当天下午4 时,侦察员在XX区一住宅里抓获了K.这个案件破得迅速漂亮!整个 案件的侦破历时不到23个小时——K 交待得倒也痛快,他承认自己是这个集装箱的 提货人,他的任务是负责把这个集装箱提出来。香港发货人一次性付给他的报酬是 10万元。他只负责提货,其它的事和他无关。 “可货到了有两个月了,为什么你还没把它提出来?” “出了些麻烦,”K 告诉侦察员,“是这样,我在福州认识一个叫XX的人,这 个人神通广大,他能搞到一些假提货单把货提出来。去年12月,香港运过来四辆偷 盗来的车,装车的集装箱就是通过他提出来的,香港发货方给我十万元提货报酬, 我付给了XX八万,自己从中赚取两万。这次我又找到了他,但出了些问题,他说他 害怕不敢再干。 “这次你负责提取几个集装箱?”侦察员紧紧追问,从香港发过来的协查传真 件中,提供有四个集装箱。 “四个。”K 交待。 侦察员让K 把提货单交出来,K 交待了一个意外的插曲。“提货单现在不在我 手上,两个星期前被抢走了……”他说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内幕——属于从事这方面 黑道的内幕。“两个星期前,我带着提货单来到福州,因为提不出货来,我便去了 一趟深圳,在那里,我被绑架了。对方也是一个和香港有联系的偷车团伙,他们事 先向香港方面预付了买车的钱,等香港方面把偷来的车运进境内,但是,香港方面 出了问题,没有按时交货,所以他们绑架了我。后来我在深圳的亲属以黑对黑的手 段绑架了他们的人,他们这才把我放了出来。我身上的提货单就在被他们绑架时搜 身拿走了。脱险后的第二天,我便来到了福州,想通过其它办法把货提出来。”他 告诉侦察员,帮他提货的还有一个叫H 的,根据他的交待,侦察员当天将H 抓获。 同时,林祥庆带着侦察员马不停蹄地再次赶到马尾集装箱货场,在海关的配合 下,把今年1 月份从香港运进来没提走的集装箱货柜全部打开检查,果然从中发现 了三个装有偷盗轿车的货柜。一个货柜装有旧“宝马”、“绅宝”、“大众”、 “丰田中巴”各一辆;一个装有崭新“宝马”、“美洲豹”各一部;一个装有十几 辆各种名牌的解体轿车,总价值计600 多万。在这些被盗的轿车中,有一辆奔驰轿 车是1 月5 日购进报的牌,13日被盗,26日便被运抵福州的马尾港。这充分说明这 是一个集盗、运、销“一条龙”的盗车集团。 当我侦察员把侦破消息通报给香港警方后,香港警方于4 月15日派出一名高级 警督和一名警长飞往福州,5 月8 日,这位警长和一名奔驰公司设在香港的总公司 的技术员前往存车地,对被盗的车辆进行发动机的检查。检查结果证实这些车均是 从香港偷盗的。 8 月16日,省厅反盗队长黄建国和马尾公局分局周副局长专程前往香港落实此 案的查证。 10月14日,香港警方高级督察李家超率领一行五人专程前往福州与福建省警方 办理此案的移交手续,把认定的四部在香港被盗的“奔驰”轿车用集装箱运回香港。 李家超代表香港警方对大陆警察迅速破获此案表示敬佩和感谢。公安部五局的孟处 长也专程前来参加移交手续。省公安厅副厅长牛纪刚接见了以李家超为首的香港五 名警察。 目前,我侦察员正在对此案作进一步侦查。从这起案件中,我们发现了许多问 题,里面涉及到我们一些部门的业务管理还存在着许多问题,亟待我们有关方面解 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