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三十二:神秘的缅甸大佛 1999年9 月30日凌晨,福建省公安厅缉毒处成功地侦破了自1997年以来最大的 一起毒品案,抓获贩毒嫌疑人四人,缴获高纯度海洛因3 公斤,价值78万人民币。 案始三月 南方小城闽侯县,连下了半个月梅雨仍不见天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阴晦的湿 气,沉闷得令人压抑。在闽候的一套公寓里,住着一位在当地被小混混称为“大哥” 的人物,此人名叫李大财,36岁,一副膘蛮凶狠的土匪长相,肥头大脑,一脸横向。 此人出生在闽侯县白沙的一个小乡村,高中没毕业便辍学混迹于社会,从打架斗殴 无事生非到吃喝嫖赌走私贩毒,是闽候县最大的毒品批发商,在他麾下聚集了当地 几十名流氓地痞。李大财这段日子一直憋气得很,由于警察加大打击贩毒吸毒的力 度,当地许多吸毒者被抓到了戒毒所强制戒毒,来这里买毒品的人日渐少之,他这 个最大的毒品批发商生意越做越不景气,最糟的是,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好象有人在 盯他的梢,为了安全起见,他暂时停止了毒品批发。批发一断,他的经济来源也断 了,平日里习惯吃喝嫖赌的他就象吸毒者中断了毒品一样显得焦虑燥烦,再加上连 续不断的梅雨天,一大早醒来的他象只困兽似的在屋里来回走动就在这时,一个从 泉州挂来的电话犹如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使他全身亢奋,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挂电 话的人是他的一个朋友,不久前,他要这位朋友为他找一个够份量的买主,朋友便 为他牵线搭桥,介绍他认识了一位叫郑某的东北大汉。此人三十出头,一脸凶像,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是专门做杀头买卖的一个主儿,天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只要 能来钱,他说他喜欢“玩大的”,象枪支毒品,“单”越大越刺激。李大财对他的 底细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是在为一位大老板办事,这个大老板是个什么生意都 敢做的黑道人物,手下雇佣着一大批象郑某这样的“马仔”,专门为他干违法犯罪 的事。 李大财和郑某通过几次电话后,大有相识恨晚的感觉。 李大财在电话中问郑某近期是否需要相当数量的“白粉”?他说他的老板最近 要从缅甸进一批这样的货到福州。 郑某一听到“相当数量”,体内的荷尔蒙便一下子扩展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有多少?” “十公斤!”李大财最后还加了一句,“老板这次进的货是高纯度海洛因。” 十公斤这一数量,再加上是高纯度海洛因,干了十几年贩毒买卖的郑某一听眼 睛都直了——这可是上百万的买卖呵! 李大财虽然干了十几年的毒品批发商,但是,都属于小打小闹,因为他所在的 XX县毕竟是一个小城镇,用量不大,每次他进货也只能在三五百克,从中批发赚取 的数额不过是几千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不能再这么小量批发下去,一是钱赚 的不多,而且危险性大。然而由于他本人缺乏大笔资金,所以他一直在想找个大的 主儿做他几单大买卖,狠狠赚他一笔后洗手不干。现在眼看着梦想成真,李大财岂 有不兴奋之理?李大财并不愁货源,因为他有一个从小在一个农村长大并一起读书 的好朋友林章来,他在云南瑞丽和妻子经营当地盛产的玉镯生意,经常往来于福州, 表面上他是做王镯生意,暗里却做着毒品买卖。李大财与他在这方面有着长年的交 往,他批发的大部分货便是林章来为他提供的。 他在电话里向郑某保证他能搞到货,并让郑某到XX县与他具体面商。 第二天,郑某和福州人王某如约来到了XX县,这家伙包租了一部出租汽车,到 了XX县后住进了豪华宾馆。李大财没有轻易相信他,长期在这条道上走的他非常清 楚弄不好就会掉人警察设的圈套。于是,他有意把接待郑某的第一顿饭安排在当地 县公安局对面的一家饭馆里,李大财知道警察工作忙起来常常回不了家就近在这个 饭馆用餐,他的用意是想以此来证实一下郑某是不是卧底的警察? 然而,郑某也不是一个吃白饭的人,他也对李大财怀着十二分的戒备之心,当 他发现这个饭馆的对面就是公安局时,立刻掉头就走,并对李大财吼了一通,他说 他怀疑李大财是想把他卖给当地的警察…… 李大财连赔不是,双方见面后并没有立即进入实际性的交易,他们都对对方怀 有一份戒备,这一次见面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了解交往。第二天下午,郑某离开了 闽候县,他们约好下个月见面,李大财这边去组织货源,郑某那边去筹钱。 他们的这一切活动,全进入了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禁毒处侦察员的视线里。禁毒 处的柳忠民副处长当即召集缉毒队队长赵鲁进进行研究布署,立案调查。 缅甸进货 这之后,郑某又来到XX县几次,有时是包出租汽车,有时是自己开一辆日本进 口的大霸王旅行车。李大财很狡猾,他对郑某进行了两次尾随跟踪,想看他是不是 有尾巴或是从事什么其他可疑职业?一直到了六月份,他才排除了对郑某的怀疑。 这之后,他与林章来联系上,让林章来为他组织十公斤的海洛因。 7 月,林章来定期答复他可以为他进货,但狡猾的林章来认为一下子做十公斤 的货太冒险,虽然他相信李大财,但他毕竟对郑某不了解,所以,他对李大财说, 第一次先做少一点,事成之后再做大数量,这也是对郑某的一次考验。李大财同意 林章来的想法。两人见面商谈后,最后定为先做三公斤,每公斤三十万。 林章来与李大财见面后,立即启程云南瑞丽,在与缅甸交接的边境处,他认识 了一个当地的大毒枭张国。张国是龙陵人,十几岁便加入黑道组织,专门从事毒品 交易,十几年下来,与缅甸的黑社会关系相当密切,林章来和他认识后,通过他结 识了缅甸边境的军警人员,多次以做王镯生意为名进入缅甸境内做毒品交易,他在 福州有一个毒品点,地点是在台江区样板工业区5 号楼309 号房,这里也是他小姨 子的家,他往来于云南就落脚在这个地方。38岁外表一副瘦弱斯文的他在十五年前 携妻子孩子前往瑞丽边境做玉镯生意,其实,做玉镯生意是假,实际上以妻子开玉 镯店遮人耳目做毒品生意是真。他到龙陵找到了张国,把他要的货和张国说了,因 为三公斤海洛因进货需要一大笔钱,李大财目前无法提供,只能找张国,让他先提 供货源,等出手后再把钱给张国;张国因为和林章来有过多年的生意往来,对林章 来也比较信任,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他和林章来谈定了价钱,每公斤以22万的 价格由他负责直接把货送到福州给他,至于林章来卖多少他都不管。谈完后他让林 章来回家等待接货。他告诉林章来,保证在9 月中旬把货送到福州。 林章来回到福州后,立即把情况反馈给李大财。 此时是八月。李大财又和郑某见了两次面,他把数量告诉了郑某,说第一批只 能先做三公斤。郑某说三公斤就三公斤,但时间不能再拖了,因为老板已经有些急 了,毕竟他们已等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了。 林章来担心夜长梦多,立即与李兴发联系,让李兴发尽快发货,李兴发答应了, 但等了半个月,林章来见货还没到,他急了,便亲自前往瑞丽找到了张国。张国让 他在瑞丽住了半个月,然后让其弟张红和林章来一起乘昆明至福州的火车回福州, 临行前,张国才告诉林章来,货已派人送到了福州,寄存在火车站一家个体经营的 小件行李寄存处。张国让其弟张红一同来的目的很明白,是让他们交接后把钱直接 交给张红。林章来立即把这一情况通报给李大财,让李大财通知郑某准备好钱作好 交接准备。 9 月26日中午皿点,林章来和张红在福州火车站下了车,他们来到小件寄存处 取走了两个纸箱,然后把两个纸箱带到了台江区祥板工业区5 号楼309 房林章来的 小姨子家,打开纸箱一看,是两尊木质黑色佛象,他们撬开佛象底端用木板片钉死 的木板,掏出里面的塑料袋,三公斤海洛因就在里面。这之后,林章来让张红和他 一起住在小姨子的家里,他们把货重新装进了佛象,就放在床下。 这边,郑某告诉李大财,他的老板已备好了这笔钱,在谈到价格时,郑某认为 每公斤三十万价格太高,要求低一点,李大财推说他做不了主,他说货是从“老板” 那儿拿的,价格已经谈定了。郑某听后,坚持要见这位供货的老板。而这其间,林 章来正好人在云南,李大财便推说找不到林。然而,郑某坚持一定要见到林才做这 单货,李大财只好找到了刚下火车的林章来,林章来听了有些生气,因为他是单线 同李大财联系的,做这行的很清楚,这是杀头买卖,所以他们在联系上是慎之又慎, 尽量做到不露面就不露面,保持单线联系。现在见李大财对买主说出了他,林章来 不得不同意和郑某见面。 见面时间安排在9 月26日下午四时,地点是国安大厦酒吧。 9 月26日上午,郑某便从泉州开着大霸王旅行车赶到福州,下午四时,在李大 财的安排下,他在国安大厦的酒吧与林章来见了面,在场的有四个人,福州人王某 急于想从中拿点介绍费。他们一直谈了五个小时,定下价格由每公斤30万减为每公 斤26万。林章来提出先看钱再谈交货的时间地点,但郑某不同意,他认为这样不公 平,既然林章来提出要先看钱,那他也要先看货五个小时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协定, 钱货同时到位。定在30日午夜在华福宾馆门口的停车场交接。 交易谈妥后,林章来与郑某完全放松下来,几杯酒下肚,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 感慨。郑某是个十足的年青人,他酒后吐真言,告诉林章来他不甘心永远当“马仔” 的角色,他想有机会自己干,赚它一大笔钱偷渡出境到国外去潇洒,并向林打探能 否帮他实现这个梦?林向郑拍胸脯保证说他能帮他做到这一点,他告诉郑某自己干 这行有十几年了,如果郑某愿意,他可以通过缅甸的关系,把他带过境,他说他和 缅甸边境的一些武装军人关系很好,这一单若做成了,接着再干一单大的,狠狠赚 它一大笔钱,然后带他从缅甸出境……两个人越谈越投机,林章来告诉郑某,缅甸 那边的毒品很便宜,若是郑某出去后,他们还可以合作,由郑某直接从缅甸进货, 他这边搞批发,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活动早已被我缉毒人员盯上了。 午夜收网 9 月30日午夜零点,郑某的大霸王准时到了华福宾馆的停车场,但林章来这边 的出租车却迟迟未到。郑某下了车等了一会,大约二十分钟后才见到李大财和福州 人王某出现在宾馆门口,两个人两手空空,林章来没有按约定带货乘出租车前往。 郑某一见没按约定的方案做,便上车要走,李大财不让他走,说林老板一会儿就到, 林老板是让他先来看是否有钱。郑某便指着李大财的鼻子大骂他们不守信用,并说 不干了,上车就要走人。李大财连连赔不是,原来,林章来留了一手,他们刚才全 都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林章来先让李大财和王某下车,目的是让他们观察一下有 没有盯梢的,再证实一下郑某是否带钱来?他自己带着货仍留在出租汽车上。 在李大财一再赔不是下,郑某同意让李大财和王某上车看钱,他拉开一个大塑 料袋,里面是一打打的百元面钞票,看完之后他便下了车打电话和出租车上的林章 来联系,告诉他一切OK,让他马上带货前往交接。 此刻,柳副处长正坐镇在华福宾馆二层楼的一间房里指挥抓捕战斗,十几名缉 毒队员在柳副处长的带领下化装守候在四周。分管刑警的牛纪刚副厅长指示参战的 行动人员,在他们进行交接时一网打击,做到人赃俱获。 十分钟后,林章来乘坐的出租车开进了宾馆,在距离大霸王五米处停了下来。 林章来下了车,他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带,就在他要上大霸王车和郑某一手交货一手 交钱时,柳副处长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侦察员把这伙毒贩郑某、王某、张红— 一抓获,林章来想逃跑,被追上来的化装成保安的侦察员小黄和小张逮了个正着。 在林章来的手提包里,缴获了三公斤的高纯度海洛因,在郑某的大霸王旅行车 里,缴获人民币78万元。 目前,缉毒人员正在追捕大毒袅张国和那个运送带毒品佛象的贩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