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三十六:花季少女命丧无知少年 命丧性石山 在风景如画的厦门市郊,有一个面海而立的石头山,这座石头山名叫后坑桂石 山。天气好的时候,金门岛屿尽在眼中。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早年这里被划属 为军事禁区,绝对禁止外来人进入。这些年随着对台关系的缓和,这块军事基地虽 然没有完全被解禁,但由于这里的石头具有经济开采价值,一些地方采石队便陆续 在这里办起了采石场,于是,便有了民工们的出出进进,再加上这里面朝大海,自 然风景不错,因而也吸引了不少城里人节假日来这里野炊烧烤。石头山脚下驻防着 一些部队,平时哨兵也巡逻,但大都是在晚间。 1999年8 月28日下午五点,在南方的夏季,这个时间太阳还高高地挂在空中, 驻防在这里的卜某、朱某等四位陆军战士上山进行每日的例行电路检修,当他们一 路说着话从山脚下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发现从岩石后面窜出两名中学生模样的男孩, 他们象两只受惊的野兔,慌不择路地背朝他们往山下跑,四名战士觉得可疑,“站 住!”朱某朝他们大喝一声,并从路口截住了他们,“你们到山上来干什么?” 两名男生一脸的紧张不安,“我们是来烧烤的,”其中一名男生朝山脚下瞥了 一眼说,就在山脚下,有一群人正在烧烤,他显然是受到启发,脱口而出。并朝另 一个男生用眼色示意。另一个男生会意连连点头附合着他的话。 战士们的警惕性很高,一看他们手上空空的什么也没带,根本不象是来烧烤的, “你们在哪儿烧烤?” “本来是烧烤的,因为约好了的朋友没有来,我们只好走了。”他们的回答倒 也合情合理。 “请出示你们的身分证。”警惕的战士们还是对他们作了必要的查证。两人取 出了身份证。一个叫林亚亭,1980年出生,一个叫颜俊喻,1981年出生。检查完了 身份证,再一看他俩眉目清秀,一脸乳臭未干的稚气,四名战士便朝他们挥了挥手 让他们离开。 两个男生撒开腿便跑,其中一名姓朱的战士眼尖,他发现了那个叫林亚亭的裤 子上有一块核桃般大小的新鲜的血迹,再加上他们明显慌张不安的表情,立刻意识 到这里面有明堂,他对其他战士说了一句,“看,那个家伙的裤子上有血。” “抓住他们!” 战士们边喊边追了上去,“站住!” 这一叫,两个男生跑得更快了,他们这一跑,证明了他们是心虚的。四名战士 一起抓住了裤子上带血的林亚亭,颜俊喻乘机逃脱了。 “放我走,我什么都没干。”林亚亭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见战士们不放他, 要他说出裤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时,他吓得眼泪都哭出来了,怎么也回答不清楚那 块新鲜的血迹的来源。四名战士便把他带回到连部,向连首长汇报了情况。连首长 听了非常重视,亲自对林亚亭进行了讯问,林亚亭开始还是死死咬住是来烧烤的, 但再次问及他裤子上的血是哪来的时,他一会说是自己摔倒弄出的血,一会说是刚 才和他在一起的朋友不小心弄到他身上的,最后他整个儿地乱了分寸,越说越难于 自圆其说,于是,他的精神开始崩溃,脸上冒出了虚汗,全身颤抖,“我——我杀 了人,就在刚才的山上。” “什么?杀人?”连首长想到了他可能是偷盗了山上的电线,也想到他可能是 和朋友一起干了什么坏事,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人会干出杀人 的事。 “杀的是谁?” “一个叫庄惠蓉的女孩,”林亚亭声音颤抖地说,“我和颜俊喻把她勒死后埋 在了岩石缝里。”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连首长立即安排一个排的战士寻找那个叫庆惠蓉的被 杀死的女孩。一个小时过去了,天黑了下来,战士们没有找到,于是,连首长便让 林亚亭带着去找,很快地,林亚亭把战士们带到一片岩石丛中,从两块巨大的岩石 交接处的石缝里找到了庄惠蓉的尸体。尸体上面覆盖着一些松枝和石块,打开手电 筒,只见庆惠蓉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口鼻流血,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但伸手一摸, 身体还是温热的,连首长马上叫来了军医对其实施了急救,无奈回天无术。 这是一起杀人案件,连首长立即打电话向所辖区禾山派出所报警,刑警吴世能、 林国斌首先赶到现场,所领导和刑警大队长陈天才也随后赶到了案件发生地。经现 场勘察,庄惠蓉是被林。颜二人先用手捂住嘴鼻至昏迷后,又用庄背在身上的背包 带勒住其脖子窒息死亡的。 林亚亭向刑警交待,他是在距藏尸体处十米外的一块平地上和颜俊喻把她勒死 的,见她死亡后,两人一起抬着尸体将其塞进岩石缝里,胡乱找了些松枝和石块盖 了起来。这之后,他们脱下了死者的手表和一枚银戎子及鞋子,顺手扔了,他们这 么做是为了在警察发现后,给警察造成一种侦破上的误导。至于误导什么?连他们 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好玩,有点象电视上的犯罪分子给警察制造假 象的情节。 现场勘察后,刑警们立即把林亚亭带回看守所进行审讯。林亚亭交待了同伙颜 俊喻的住处,刑警立即赶往颜俊喻的家,经搜查,颜不在家,其父母也不知道儿子 的去向。 颜的父亲是一位出租汽车司机,虽然刑警没有对他说儿子犯了什么罪,但他从 警察的神情里意识到了儿子一定是干了挺严重的坏事,这位父亲很明智,他在法与 亲情之间选择了法,主动带着警察到他儿子可能去的同学和亲戚家寻找,一直找到 下半夜,都没有儿子的任何消息。 警察和颜父分手时,颜父向警察保证,一有儿子的消息,他们立即通知警察。 回到家已是下半夜,颜俊喻的父母一直在电话机旁守到天亮,这对父母惶惶不安地 在一起猜测着儿子究竟犯了什么法?他们认为儿子可能偷窃打架耍流氓,也可能开 车闯祸撞了人……他们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杀人,而且是为了 钱杀人。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妈妈有工作,爸爸又开出租车,一家人在厦 门算得上是小康人家了,颜俊喻虽说没考上大学待业在家,但他要什么父母给什么, 每月的零用钱都在几百元……在他们眼里,儿子是属于比较老实一类的,由于个子 长得瘦小,性格也显得比较内向,朋友交往也不多,所以父母平时对他也没操多大 的心,现在突然出了事,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颜俊喻从桂石山逃跑后,一直不敢回家,因为他害怕林亚亭把杀人的事坦白出 来,这样,警察就可能到他的家抓他。为此,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回家的好, 他在想,也许林亚亭能瞒过那些当兵的,那样他就能平安无事地被放回来,然后他 们再继续原来的打算去向庄惠蓉的父母勒索20万…… 想着想着,他的肚子饿了,他来到了平时最喜欢吃的麦当劳快餐厅门口,一摸 口袋,钱包没带出来,怎么办?他想到去找父母和亲戚同学要些钱,但脑袋一转, 便打消了这一念头,他想到的是林亚亭吉凶未知,万一他供出了他,他去找他们岂 不是自投罗网?!于是,他给一个平时并不经常来往的朋友挂了电话,说他遇到了 一些麻烦,要借50元,并让朋友送到莲板路口的麦当劳快餐厅。这位朋友并不知真 相,所以很快地就把50元带来借给了他。颜俊喻拿到钱后,立即进了麦当劳买了一 份他平时最喜欢的麦香鸡套餐,吃着吃着,他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此刻的他方真 正意识到了害怕,他杀了人,杀了人是要偿命的,这么一想,他全身发抖,寒气从 脚直袭向周身,眼前开始不断闪现出庄惠蓉那张被勒得口鼻出血的脸和死不瞑目的 双眼…… 他在大街上一直徘徊到天亮,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怖,以至于整个精神都崩溃 了。到了第二天中午,他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于是,他挂通了家里的电话,把自己 杀人的事告诉了父母,“我怕,我该怎么办?” 父母听到后惊愕了,儿子杀人,在法律上,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们就这么一个 独生子,面对情与法,父母的心情是矛盾的,但他们最终选择了法,投案自首是儿 子惟一的出路。 一个小时后,他们把儿子从大街上直接送到了禾山派出所。 案发始末 一切都是怵目惊心的,这是一起经过策划而又偶然的案件。 庄惠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挖好了的陷阱原来早已等待了她整整一个月,眼看 不知怎么把她骗进这个陷阱而正准备放弃时,她的一个传呼,把自己送进了他们的 陷阱。 16岁的庄惠蓉是个单纯美丽的少女,二个月前,初中毕业的她报考了福州警官 学校。不久,她接到了福州警官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位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的 女孩高兴极了,她为自己圆了警官梦而欣喜万分,自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她立即把 自己的喜讯告诉了她所有的同学和朋友,让大家一起分亨她的快乐。8 月28日,临 行的前一天,这位重感情的女孩在家里拿着电话记录本挨个给平时关系较好的同学 朋友打电话辞行。她又想起了两个半年前新交的朋友,打完电话后,她突然想起了 二个月前刚刚结识的两位大她两岁的男朋友,这两个人就是林亚亭和颜俊喻,虽然 交往时间不长,但她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她想到应该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并 向他们作临行前的辞别,于是,她找到了林亚亭的传呼号码后,给林亚亭打了一个 传呼,此刻是28日中午1 点30分。心地单纯的庄惠蓉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传呼就 让她在仅仅3 个小时以后惨死桂石山。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林亚亭和颜俊喻在一块吃饭,他们两人从小 就常在一块玩,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因为大学没考上且又找不到工作,两人便经 常在一起聊天吃饭,偶尔也到舞厅桑拿潇洒一下,因为他们在家都是独生子,双方 父母经济条件都不错,林亚亭的父亲是卖猪肉的,平时给林亚亭的零花钱也不少, 然而,比起那些在酒家舞厅一掷千金的人,他们那一点零花钱便算不上什么了。毕 竟那是小钱,花起来不够潇洒。这天他们在一起吃饭,两瓶啤酒下肚,便商量着怎 么去弄大钱,过上有钱人的潇洒生活。想来想去,他们想到电视里常播放的一些警 匪片,认为绑架最来钱,于是,他们先定下绑架勒索的数额——一次20万。定完了 钱数,下一步就是物色绑架对象。他们拟定了好几个,最后都觉得不太理想,因为 他俩的个子都比较瘦弱,所物色的对象都是男的,伯到时万一难于对付,制服不了 反而弄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就在这时,他们想到了前不久刚刚认识的庄惠蓉。 庄惠蓉的父亲是个包工头,家里很有钱,庄惠蓉又是个女孩子,容易制服。可是, 他们并不知道庄惠蓉家住那里,也不知道她家的电话,联系不上庄惠蓉,这事便搁 了下来。 真是鬼使神差。那天林亚亭接到传呼,当他回电话得知对方就是庄惠蓉时,心 里大喜,他问了庄惠蓉家里的地点和联系电话后,便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让她马 上到家里玩。庄惠蓉没有多想便马上答应了。林亚亭大喜,放下电话后立即给颜俊 喻挂去了电话,颜一听,立刻赶到林亚亭家,见面后,他们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于 是,决定就在当天对她下手。不一会,庄惠蓉来了,林亚亭与颜俊喻热情接待,又 是茶又是点心的,庄惠蓉很感动。坐了一个多小时,庄提出要回家,林、颜岂能放 过她,于是,他们临时决定,把庄惠蓉骗到桂山去吃烧烤,一是那里离家不远,二 是那里人少便于下手。庄惠蓉本想不去,因为她还要准备明天到福州的行李,可是, 林、颜骗她说,他们已经同其他同学约好了,这些同学已经去准备烧烤的东西了。 庄惠蓉见他们如此热心,便答应了,但想到自己穿着裙子不便爬桂山,便提出回家 换条裤子。颜俊喻表示同意,他当即骑摩托车载庄惠蓉回去换裤子,他这么做是担 心庄惠蓉会突然变卦。他把庄惠蓉载到家后,庄回家里换了裤子,并背了一个外出 的小背包,此时是下午3 点50分,她的父母还在睡午觉,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儿 这一走竟是永别,而庄惠蓉身上的背包,竟成了他们勒死自己的工具。 颜俊喻把庄惠蓉载到联丰商城门口,让她在那等他,然后他赶到林亚亭家里去 载林亚亭,林亚亭在颜俊喻走后准备了一把水果刀带在身上,两人碰头后再次核实 了庄惠蓉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们是这样商量的:把庄惠蓉弄到桂山,将其制服后作 两手准备,一是让她活着,在他们向她的父亲勒索20万时,让她说话证明她在他们 手里;二是万一不好制服,便把她杀了再向她父亲进行勒索。三个人一块来到桂山 后,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把庄惠蓉带到了山顶上的一片岩石后面,庄惠蓉和他 们聊了一会,问他们的朋友怎么还没来?林、颜骗她说他们在街上买东西会迟一点 到。单纯的庄惠蓉没想到就在这时他们对她下了毒手,林亚亭捂着庄的鼻子,颜俊 喻扯庄身上的背包带子,勒住庄的脖子,庄惠蓉奋力挣扎着,一米六五的她力气很 大,林、颜两人见难于制服她,便用劲把她勒死。庄惠蓉至死眼睛都圆睁着,因为 她至死也没有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杀她? 他们把庄的尸体移到岩石缝里,在抬尸体中,从庄鼻子里流出的血沾到了林亚 亭的裤子上,他们寻找了一些树枝盖住尸体,然后又搬来一些石块压在上面。做好 了这一切后,他们准备给庄的父亲打电话进行勒索,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有声音传 来,是从山下走上来查线路的战士,他们以为是刚才作案时被发现了,两人拔腿就 跑,这一跑,惊动了四名战士,于是,便发生了前面的一幕。 纵观他们整个的杀人过程,更象是在玩一场儿戏,从萌发犯罪念头到实施作案, 他们想到的是怎么样摹仿电视里的情节,而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他们的动机很简 单,就是要过那种一掷千金的生活,虽然父母给的零花钱不少,但他们认为那些钱 不够玩潇洒,于是就去绑架勒索杀人——为了20万。 这个案件的发生是发人深思的,包括他们的父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孩 子会为了钱去杀人,在他们看来,孩子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零花钱,而且也从不缺钱 花。最终,他们还是为了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用少年的单纯和无知来解释这一切 显然是苍白的,他们的父母在哀叹,他们问自己、问所有的人、问社会为什么?他 们都有一种找不到答案的迷惘? 法律是无情的,面对法律的审判,这两个少年会怎么回答呢? 笔者在深思,面对经济发达带给人们的负面影响,面对这些渲染暴力的影视, 面对犯罪的年轻化,这是一个值得人们探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