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四十二:百万金行大盗落网记 案发八月 八十年代,石狮市以其商品的繁荣在全国闻名遐尔,因而一直素有“小香港” 之称。群英北路,是石狮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和黄金地段,其重要地位宛若上海的 南京路,被誉为旅游购物一条街。来石狮购物的人,不到群英北路,就不算来过石 狮。在这条长达八百米的街上,集中了石狮市最大的六家珠宝金行和百家精品服装 店。 1998年8 月5 日,一大早,这条旅游购物街的店主们便张罗着开门做生意,七 点不到,店门便陆续打开。位于这条街的中心,有一家叫“宝源”的珠宝金行,店 面装修得豪华气派。七点差五分,上早班的女营业员打开店门准备营业,可门一开, 女营业员怔愣得目瞪口呆,只见店里所有的陈列柜全被砸碎了,里面的珠宝首饰全 被洗劫一空,空匣子撒落了一地…… 回过神来的女营业员拨通了报警电话。 5 分钟后,石狮刑警来到了现场。 犯罪分子是破墙而人的。“宝源”金行的后墙紧挨着一片废弃的仓库,犯罪分 子从后墙破开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洞口。从现场遗留下来的千斤顶、螺纹钢筋撬杆、 笔式手电筒等作案工具来看,犯罪分子是用千斤顶先把砖墙顶松,然后用钢筋撬开 砖墙进人的。陈列柜里600 多件价值一百多万的金银珠宝首饰全部被盗。金行的保 险柜被从架子上掀翻在地,上面布满了撬敲痕迹,所幸的是没被撬开,里面价值上 百万的首饰被保住了。 刑警在店内的陈列柜上采到三枚指纹,在一张椅子上采到一枚脚印。遗留在现 场的钢筋撬杆上面标有“广。F22 ”的记号。因为在天亮之前曾下了一场大暴雨, 室外的现场痕迹全被大雨冲刷掉了。 刑警勘查完现场后,映人大脑的第一个联想便是1997年8 月30日发生的“金大 福”金行被盗一案:同是金银珠宝首饰被盗;同是群英北路这条旅游购物一条街 (两家金行相距不到二百米);同是从后墙用同样的工具破墙而人;同是一样的作 案工具;同是夜里作的案,甚至连天气也是相同的——两次发案后都下了一场大雨。 只是,“金大福”损失的比“金源”惨重,被盗首饰价值二百多万。 那起案件在石狮影响轰动,但没有被侦破。 现场的刑警仍是一年前前往“金大福”现场的刑警,勘查完现场后,他们耸了 耸肩相互对视了一下,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们心里最 明白。 无疑,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犯罪团伙所为! 令刑警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并不全是因为感到侦破这起案件的难度,更多的是来 自荣誉方面的心理压力。 谁都知道,石狮市公安局刑警队这几年刑事案件的破案率在全省排在第一位, 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仅1998年4 月至8 月,石狮市刑警便连续荣获了三项全国性 荣誉证书:4 月,中华全国总工会授予石狮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五一”劳动奖章; 6 月,公安部授予其集体一等功;7 月,共青团团中央又授予其“全国青年文明号” 的称号。 如果说这是荣誉方面的压力,紧接着便是来自社会的压力。一年前“金大福” 被盗之事,人们仍记忆犹新,这下,又来了个“金源”被盗,一时间整个石狮沸沸 扬扬…… “‘金大福’破不了,‘金源’肯定也破不了。” “虽说石狮刑警破案素有‘神探’之称,可也有他对付不了的案件。”虽然世 界上并没有百分百破案的“神探”,但对石狮刑警来说,这却是一场考验——一场 摆在荣誉面前的严峻考验! 并案侦查 案发当天,刑警大队便成立了专案组。 市公安局长施文顶亲自召开了专案组的侦破会议。这个从事18年刑警生涯的局 长,曾成功地指挥过震惊全省的“97.1124 ”绑架劫持人质案:“98.1.23 ”抢劫 杀人案的老侦察员,在和大家一起分析了案情研究了侦破方案后,他对专案组的成 员只说了一句话:“石狮50万市民都在看着我们,是骡子是马就看大家的了。” 专案组作出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将“金源”“与一年前的”金大福“被盗案并案 侦查。因为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段、作案目标、作案工具如出一辙,可以推断为同一 伙案犯所为。从现场勘查及遗留的痕迹物证来看,外来流窜作案的可能较大,但也 不能排除内外勾结的可能性。 专案组开始了紧张的内查外调。他们采取“立足本地”的侦查方案,在对店里 的12名员工进行排查的同时,充分发动群众,把重点放在调查外来人口上;另外, 根据现场有撬窃保险柜痕迹的情况,专案组专门组成一个小组前往近几年来曾在石 狮撬窃保险柜的犯罪分子的老家——江西、湖南、四川、贵州、广东等地寻找串并 案线索。 一个星期后,各类信息陆续反馈到了专案组:8 月4 日中午,三个讲普通话的 男青年在石狮侨联大厦一五金商店购买了一个红色千斤顶;同日,有一操外地口音 的男青年在石狮的友谊商店买了四支笔式手电筒。但是,提供线索的人都因为来买 东西的人太多而记不清他们的具体特征。 对12名店员的排查也有了结果,她们是清白的,嫌疑被排除。 在石狮范围内的调查没有发现这方面的嫌疑人。 辗转江西、湖南等地的调查小组行程几万里,摸排了数以千计的嫌疑人,其结 果虽与本案无关,但从中破获了在石狮作案的30多起刑事案件,抓获了二十几名在 逃犯。 专案组的刑警们并没有气馁,他们向全国有关地市有关部门发出了15op份协查 通报,撒开一张疏而不漏的法网。 他们把遗留在现场的那把“广F.22”钢筋撬杆作为查找的重点目标。 “广F.22”的“广”字显然表明此钢筋的制造产地,但“广”字所涵盖的范围 太广了,全国以“广”字打头命名的地市就有上百个,上百个地市少说有上千个生 产厂家。虽说不上大海捞针,但这网要是撒下来,其工作量也毫不亚于在大海里寻 针。经过反复分析研究,专案组决定把调查重点放在广东、广西、四川、江西。并 向国家冶金部及重点调查的省冶金厅和所辖的钢铁厂发函调查,同时还请了专家对 “广F.22”进行鉴定。得出的结论是:“广F.22”不是正规厂家所生产。 不是正规厂家生产——这问题可就麻烦了。算起来,在这些调查的地市县里, 单是正规厂家就有数百家,不正规的厂家那可就不计其数了。刑警们虽然感到头痛, 但他们并没有退却。他们通过多方了解,得知有一道关口可以掌握这类非正规厂家 生产的工具,那就是当地的技术监督局质检站。于是,专案组印发了数以万份协助 查找函件发往各地技术监督局的质检站。 功夫不负有心人。9 月8 日,广东省河源市技术监督局XX质检站反馈此钢筋系 该辖区XX钢铁厂制造。 产地找到了,可专案组的刑警们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犯罪分子有可能是 河源市人,也可以是外省来河源打工的人。借大一个地级市,数百万的人口,可谓 人海茫茫,查找起来不亚于大海捞针。 专案组立下军令状,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犯罪分子揪出来,绝不能让其逍遥 法外!刑警们马上与河源市警方取得联系,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专案组了解掌握 了当地有一部分盗窃案件系使用挖墙人室的作案手段。 作案手段相似,是否可以推断在石狮作案的家伙就是当地这伙盗贼呢?或者说 他们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专案组大胆地作了这样一个假设:盗窃嫌疑犯系被打击 处理过、在石狮呆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河源籍人。这个假设如果成立,侦查目标就相 对明确了。 专案组组长李育怀当即向局领导作了汇报。局领导听后马上作出指示,把侦查 主攻方向放在被我打击处理过的广东河源人身上。 整整一个星期,刑警的足迹踏遍了全省所有的监狱看守所,查阅了数以万计的 刑事档案,从中排查出两名重点嫌疑人:一名叫谢红舜,31岁,广东省河源市东源 县船塘镇人;一名叫谢文可,和谢红舜是老乡,并且同龄。档案记载,这两人曾因 1990年在石狮挖墙入室盗窃一杂货铺上万元财物而被判刑10年,送龙岩监狱劳改, 现已提前释放。 刑警调出两人的指纹,与他们正在调查的两起金行被盗的现场指纹进行对比鉴 定,结论与二谢的指纹是相同的。这就是说,谢红舜与谢文可就是盗窃石狮“金大 福”、“金源”价值300 多万金银珠宝首饰的犯罪嫌疑人。 目标锁定后,专案组下一步的工作就是组织展开追捕。 追捕二谢,第一个任务就是先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三千里追捕 根据调查所掌握的线索,两名嫌疑人的落脚点有两处:一处是他们的老家河源 市东源县船塘镇;一处是广东韶关市。因为谢红舜有一个姐姐嫁到石狮,而其与谢 文可都有一个哥哥在广东韶关市里,从事的都是屠夫行当。 于是,专案组组成二个追捕组,刑警们分兵两路,一路直抵广东的船塘镇;一 路前往与湖南、江西两省相邻的韶关市。并迅速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请求协助。 前往韶关市的追捕小组,日夜兼程,三千里路程不到两天时间便赶到了。刑警 们直接前往谢文可哥哥住的李仲村,当地警方向追捕小组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谢红舜与谢文可常往来于李仲村,两人常常是形影不离。 11日凌晨1 点,追捕小组与当地刑警共16人悄悄进入了李仲村。他们迅速包围 了谢文可哥哥的三间平房。在睡梦中的谢文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便被戴上了 手铐。在另一间平房里,刑警们还抓获了另外一名嫌疑人,经谢文可交待,这个叫 谢建新的嫌疑人是谢红舜的堂弟,是盗窃“金源”的同伙。谢文可向刑警坦白,同 伙谢红舜就租住在距此地1 公里外的另一出租私房里。5 分钟后,刑警将谢红舜擒 拿归案。 这一网收得漂亮! 当晚,在谢文可与谢红舜租住的私房内,刑警们从他俩的衣服口袋里、抽屉里、 米缸中、床铺下,搜到了数百件仍带着价格标签的价值上百万的金银珠宝首饰。谢 文可还交出了藏匿在天花板上的一个铁盒子,里面装有一百多件钻石戒指。谢建新 从厨房的煤气灶下取出他把所盗的金首饰熔成一块重达一斤的金块。 被抓获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对盗窃“金源”金行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谢红舜和 谢文可同时承认了1997年8 月30日“金大福”金行被盗系他俩所为。 案情大白 这两起以谢红舜为首的百万金行大盗案终于侦破了。 石狮刑警无愧于他们的荣誉,他们用实际行动再一次书写了石狮刑警的辉煌! 谢红舜交待,“金大福”金行是他和谢文可两个人作的案,“金源”多了一个 同伙谢建新。谢红舜从小便染上偷鸡摸狗的毛病,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还喜欢玩 女人。刚结婚不久,便因偷盗被判了10年徒刑。7 年后,他提前释放,在老家没住 几天便来到石狮,在石狮,他打了几天工,觉得太辛苦,便弄了一辆小推车卖起了 烤鸭,赚了些钱,可全用来嫖暗娼了。眼见石狮到处是大款,日子过得风光,他便 再次把“脱贫”的目光放在偷盗上。这一回,他选择金行作为目标,用他的说话, 偷盗风险大,被逮着十有八九都得坐牢,那滋味不好受。自己坐过,体会很深。他 认为,既然偷盗都得坐牢,要偷索性偷得大大的,抓了也值。于是,他邀上同乡谢 文可,谢文可也因偷盗蹲过监狱,出来正愁没钱花,经谢红舜一说,两人一拍即和, 当即返回老家,从广东河源买来钢筋撬杆作为偷盗工具,于8 月25日坐车离开河源 回到石狮,在石狮的五金店里买了千斤顶和夜间照明用的笔式手电筒。据谢红舜坦 白,用千斤顶挖墙作案,是受到了当地盗贼的启发。经过3 天的踩点,他们把目标 选定在群英北路的“金大福”金行。这家金行的后墙紧挨着一所小学,白天学生上 课人多不易下手,但夜里学校空无一人,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于是,他们于30日午 夜动手,先用千斤顶把砖墙顶松,然后用撬杆把砖块捅开钻进去偷盗。那天午夜下 了一场暴雨,他们将陈列柜里和保险柜里价值300 多万的1400多件金银珠宝首饰全 部洗劫一空,两人当场把300 多万的首饰对半分了,然后乘着黑夜和暴雨逃离了石 狮。在广东,他们将价值2 万多元的钻戒以3000元的价格脱手,先后卖了30多万, 然后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眼看花得差不多了,谢红舜贼心又起,和谢文可再次来 到石狮,这次他邀上了堂弟谢建新,把罪恶的黑手再次伸向金行…… 古谚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谢红舜一伙三人终于为自己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