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她姐家住了五天,我实在无法接受那同情的恩赐,决定带水珊离开。我们打 的士到汕头市区,经过市卫生检疫局时,我本来想带水珊进去检查,车到门口,我 终于害怕了,让车子调头到了海边。我们站在海边眺望,不远处是新建的沿海大桥。 汕头大桥正在合龙阶段,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前进,大桥将汕头的两岸连成了 一体,而我和水珊的爱情与婚姻以及一切却在断开。 我抱着水珊的肩说:“水珊,我想自杀!” 水珊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说:“我很绝望。”在此之前,水珊在我家中受到一些不平等的待遇,或许 跟我有关系,因我回家创业心切,偏偏将家业搞垮了,回家的两年内我白白花掉7 万块。两年来,我做过安利销售,呆过上海,在老爸那儿还透支了1万多。目前她 不能有孩子,因为1995年10月,我们回国三个月后,她流产了。你知道吗? 在泰国,水珊一直对避孕药过敏,我们一直使用安全套,我想,这或许是日后水珊 查出没有感染病毒的原因? 海浪一个个打到岸边,海风呼啦啦地吹得脸生痛。我们目前的境况真的很难。 我告诉她,我绝望了,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很绝望的事情,夸大生意亏本的事实。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在生活中始终不如意的水珊绝望了,她也想到了死。 冥冥中仿佛又有人在拯救我们。刚好这个时候,身后有音乐响起,是休闲的少 年在海边放潮州音乐,那种绝妙的声音如同那日的晚霞。在美妙的音乐中,我僵死 的灵魂似乎又复活了。而水珊反而下定决心要跳海。她冲过来抱住我说:“要跳一 起跳,我现在下去,你跟着下去!” 要说绝望,我们真的是绝望了。我从泰国千里迢迢回来,由于生意失利,加上 被我弟弟搞惨,手头已非常拮据了。虽然还有2万多私房钱,那是要给她妈妈的, 我娶她的时候,她和她父母都没问我要过一分一毫,这两万块是作为还她父母恩用 的。今天我们陷入生活的绝境,她不但不埋怨我无用无能,还愿意陪我一起死,她 想跟我了却这段情,以死来相许。正当她催促我跳的时候,我被音乐声唤醒了,我 抱住她说:“不能跳下去,今天没有钱,我们还有明天嘛!你想想,在泰国那么困 难的时候,我们没有生活费,我叫你去跟别人剪线头,你都肯去……我们不是熬过 来了吗?”我一边说,一边哭,看着水珊。 小路哽咽了,他的眼圈有些发红。我默默地望着他,思绪随着他在三年前汕头 初夏的海滩起伏。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我对他的了解越来越深,我不能确定他说 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个随意说谎的人。因为,我在以后采访水珊 的过程中,他说的许多事情都得到了验证。同时也明白了,小路为什么如此爱水珊。 水珊是那种柔弱、小巧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牺牲一切。 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男人有体现不完的力量和尊严。 小路接着刚才的话又向我叙述起来。 我忽然醒了。我知道我至少有三门本领,可以渡过难关,我要通过三五年光景 的奋斗,给水珊留一些遗产。我想,就算水珊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她因为感染得晚, 也一定活得比我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