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当云梯竖好时,我们两公婆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去了。我还好一点,关键是水珊 不行。我说:“水珊,将你的勇气拿出来,你不是要和我跑一生的吗?你刚才不是 抱怨嫁给我只有一套睡衣吗?钱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跑出这堵墙就是300多万的 富翁了,我们永远逃亡去吧!起来吧,提拉( 亲爱的) !”水珊被我这么一说,顽 强地咬紧牙关往上爬。我们一前一后爬上墙头,骑马似地坐着,只是将云梯往上收, 准备挪到前面放下时,阿弟爬上天台搜索,往下看发现了我,气极败坏地说:“啊! 想不到……这次……真的给你溜了!” 我放声大叫:“阿弟,谢谢你的关爱。这个家,我们如果跑不掉,可能永远给 你毁了。不管怎样说,我还是保证我手中的钱有一半是属于你的。终有一天你会为 今天后悔的,或许是你的棺材盖盖上的那天,你才知道你必须给水珊道歉、给她下 跪,请求我们的原谅。只是,不知道这种机会还有没有?” 唉,最后,不幸而言中。 警察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掏出手枪,但因为我仅仅是疑犯,他们还不敢放枪。 我从容地爬到围墙外面,拦了一部的士,和水珊远走高飞。 我们不知不觉地谈了近3个小时。小路的叙述很慢,时不时停顿下来,吃一口 我买来给他润喉止渴的西瓜。我们坐在深圳市福田区的中心公园凉亭旁,这里原先 是800米绿化带。凉亭中,有一台录音机卖力地放着流行歌曲,大约有五六十人 自发地在草坪里跳交际舞。 深圳的夜生活是流光溢彩喧嚣多样的,可以说,深圳因毗邻香港的地理之便, 国内陆地最大的出入境口岸之利,白领阶层、蓝领工人以及单身群落的人数之众, 培育并发育了深圳的夜生活市场,使其成为大陆各个城市中的佼佼者。海鲜食街上 的酒楼茶肆,繁街窄巷中的歌厅舞厅夜总会,顶楼或地下室的保龄球馆、健身房、 游戏厅,新鲜出炉的各色网吧,打工仔聚居处的简陋录像厅( 现多数从放录像带改 为放VCD、DVD碟) ,还有高雅的音乐厅、收费不菲的电影院,让追星族狂热 不已的王菲、张学友、刘德华、李玟的个唱会,以及下岗职工一条街夜市等等,不 一而足,异彩纷呈,让你掏空腰包时未必能淘尽烦恼却在淘尽岁月。朋友间的派对, 圈内人士的沙龙等聚会,更接近西方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也不是不要花费银两就 能享受的夜生活。 今晚,疏星淡月之下,相对于火树银花的深南大道要黯淡一些的中心公园里, 一架四喇叭的老式录音机播放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一伙男男女女踏着节拍曼舞, 果真是清风明月不用买,大有“我歌我徘徊,我舞影凌乱”的太白遗韵,给我的感 觉真是好极了。 那架录音机的音色不太好,又是在旷野里,声音随着来来去去的夏夜风的吹拂 忽大忽小,圆舞曲中的华彩乐段有时就是听不清。如果是在谁家客厅,让我听到这 种破录音机,不是我立马告辞,就是必须砸烂这架录音机我才坐下来。但是,当我 在草地上面对一个愿意“彻底坦白”的艾滋病患者,当我作为一个孤独的探访者企 图走进一个历尽艰辛备受折磨的男人内心世界的时候,这种有些失真的音乐,这些 为明天更好的生活而舞蹈者,都让我感到亲切,真实,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