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伊拉克朋友们(二) 分社除了沙朗外,还得有一个上晚班的英文翻译,主要工作是给我把伊拉克通 讯社或报纸的阿拉伯文稿件翻译成英文,因为在伊拉克这个阿拉伯国家,英文消息 比阿文消息要慢得多,伊拉克通讯社的英文稿大多是昨天夜里的阿文消息,而且一 到下午两点就停止发稿,所以有一个英文翻译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在伊拉克工作期 间,英文雇员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能固定下来,虽然说给我的工作添了 不少麻烦,却给了一个难得的了解伊拉克人的好机会。我到伊拉克赴任时当时给我 的前任刘加文当翻译的是一个名叫穆罕纳德的中学英语老师。他的英语水平尚可, 但他跟其他伊拉克人一样坚决不用电脑,因为电脑对他来说太陌生了,而是把翻译 的稿件写在纸上然后再交给我。我到了伊拉克后没多久,穆罕纳德就开始缺勤了, 有时候一连几天不来,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老娘病了,在医院里需要做手术,他 得去陪护。后来干脆没有了消息,他家里也没有电话,显然是他炒我鱿鱼了。我只 好让沙朗帮着给找一个翻译。沙朗想起了以前在分社工作过半年多的穆斯塔法,于 是我们试着给他家里打电话,没想到还真打通了,当时接电话的是穆斯塔法的母亲, 她说要把这事转告她儿子,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第二天穆斯塔法就来电话了,说他 愿意干。穆斯塔法由于在分社工作过,所以翻译起来轻车熟路,不但他自己有车, 而且也会使用电脑。虽然说是个熟练工,但他的翻译的确不敢让人恭维,有时候需 要跟他费半天口舌才能弄明白他翻译的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再根据他的翻译进行改 编和发稿。穆斯塔法的职业是个医生,所以我有时候跟他开玩笑说:我常常得对你 翻译的稿件动“大手术”。 穆斯塔法对中国也挺感兴趣,有一次他好奇地问我:鸦片战争是怎么回事?中 国过去的“大跃进”是个什么概念?看来他对中国了解得还挺多。从巴格达大学医 学院毕业的穆斯塔法一心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诊所,为此一直在进行奔波,所以虽 然我们当时给他的薪水是一个月10万第纳尔,但他显然没有把这当回事,上班经常 迟到,或者找出种种理由干脆不来了,让我好不郁闷。我曾经给他出“歪点子”: 你干脆改行得了,对伊拉克的制裁远远没有要解除的迹象,你也出不了国,在伊拉 克当个医生也没有多大出路。他反驳我说:学了那么多年医,一旦都扔掉了,岂不 太可惜了?终于有一天,穆斯塔法告诉我,他接到调令让他去萨达姆总统的家乡提 克里特工作两年。我又得找雇员了。满打满算,穆斯塔法在分社才工作了两个月。 没有雇员使我坐卧不安。有一天我正在房间里焦虑地走来走去,突然发现桌上 玻璃板下面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哈齐姆,穆桑西里亚大学讲师兼翻译,还有联 系电话。我一问沙朗,沙朗说这个人的水平很高,现在在穆桑西里亚大学英文系教 书,以前也来新华社工作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是个理 想人选吗?我马上拨通了哈齐姆的电话,我们答应给他月薪10万第纳尔,后来他就 正式来分社上班了。哈齐姆后来成了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我能写出采访伊拉 克战俘的独家消息就是靠他的帮助。为了能挽留住这个人才,我当时每个月都要多 给他2.5 万第纳尔的奖金。他的水平也不错,虽然说翻译出来的稿件还是零零散散, 但我能基本看懂是什么意思,而根据他翻译出来的相对比较通顺的东西编写稿件就 会方便很多。由于他住在离分社很远的新巴格达,所以我经常不顾工作劳累开车送 他回家,来回得一个多小时,他对此感激不尽。 但是四个月后,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哈齐姆有一天告诉我说他不准备干 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家离得太远,每天他得靠出租车来回,每天至少得花费2500 第纳尔在出租车上,所以尽管每月给他12.5万第纳尔的工资,但其实落不下多少, 而且每天都得这么跑实在是太累。但他确实非常喜欢在新华社工作,他说从我这里 学到了很多东西,他非常希望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托了许多 人,想在分社附近租一套房子,但由于分社所在的曼苏尔区是富人区,即使很小的 一套房子每月租金也要20万第纳尔,而且必须提前付一年的租金,所以只好作罢。 不过哈齐姆向我保证要帮我找一个翻译,他就是后来的雇员埃西尔,他是穆桑西里 亚大学英文系的研究生,我想水平应该不错吧。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