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苏伊士危机 苏伊士运河——在埃及沙漠中挖出来的一条连接红海和地中海的一百英里长的 狭窄水道——是十九世纪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它是法国人费迪南德。德。雷赛布的 亲手杰作,嗣后被称颂为“伟大的工程师”。事实上,他完全不是工程师,虽然他 有其他许多成就——作为一个外交家、企业家和事业振兴者。他的才干也不止于此。 六十四岁时,他与一个二十岁的女子结婚,不久即连生十二个儿女。 这条水道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讨论,一直被认为是不可能开凿的。后来德。雷赛 市筹资开设一家私人公司,即苏伊士运河公司,从埃及获得了特许权来开凿一条运 河,实际工程始于1859年。1869年,十年之后,运河终于筑成。英国人很敏锐,一 看到它就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运河大大地缩短了前去英帝国的宝石——印度 ——的路程;英国人懊悔他们在“我们前往印度的公路”(威尔士亲王给它的绰号) 工程里没有一些直接的股份。幸运的是,1875年埃及持有的44%的运河产权, 由于埃及的赫迪夫(埃及统治者的称号)无力清偿债务而在市场上出售。英国首相 本杰明。迪斯雷利以闪电式的速度并在罗思柴尔德银行英国分行的及时资助下,策 划攫取了这些股份。苏伊士运河公司成为一家英一法公司,迪斯雷利在努力完成之 后写了一张简练和不朽的条子给维多利亚女王说,“夫人,您拿到手了。” 运河给旅行者和做买卖的人带来了无穷的好处,因为它把前往印度所需的旅程 时间减少了一半。但是,运河的最大意义是战略性的;说实在,它是英帝国的主要 公路和生命线,把英国与印度和远东连在一起。“保卫通向印度的交通”成为英国 安全战略的根本依据。英国部队常期驻扎在苏伊士运河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运河的军事重要性清楚无遗,那时候英国人在阿拉曼担任警卫以防推进中的隆美尔 前来袭击运河。 但是,在1948年,运河突然失去了它传统的合理根据,因为在那年,印度宣告 独立,不再能根据它对保卫印度或一个正在结束的帝国具有决定性意义这些理由, 来保持对运河的控制。可是,正是丝毫不爽地在同一时刻,运河起了一个新的作用 ——不是帝国的公路而是石油的公路。苏伊士运河是大多数日益增加的波斯湾石油 输入欧洲的道路,它把绕过好望角前往南安普敦的一万一千英里的航程缩短到六干 五百英里。到了1955年,运河全部交通量的2 /3 是运输石油,从而欧洲的石油的 2 /3 通过运河。由于运河的北边有横贯阿拉伯的塔普莱恩输油管和伊拉克石油公 司的输油管,它在国际石油工业的战后结构中是一个关键性的连接环节,并且是正 在大大地依赖于中东石油的西方国家的具有独特重要性的一条水道。 民族主义者:角色找到了它的英雄人物 英国已经控制埃及从而也控制苏伊士运河达3 /4 世纪,开始是通过明目张胆 的侵略和军事占领,然后通过对一连串它庇护的政权进行政治上和经济上的统治。 但是早已存在有一股埃及民族主义的焦躁不安的趋势,这股潮流在战后早期几年里 已壮大起来。1952年,一班军官成功地发动了政变并把骄奢淫逸的法鲁克国王放逐 到里维埃拉。国王尽管无人痛惜,却在那里搞了许多女友和大大地发胖而又出了名。 1954年,纳赛尔上校推翻了1952年政变的有名无实的领袖穆罕默德。纳吉布而成为 埃及的毫无疑问的独裁者。 纳赛尔是邮局职员的儿子并且是一个天生的策划者,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 即十年以前曾经开始他原先的反英花招;从那时起又喜欢玩暗中密谋的把戏。关于 纳赛尔,中央情报局秘密编了一个简介,其结论是“他对搞阴谋活动抱有孩子气般 的兴趣”。甚至在当上国家元首之后,他会对来访者和同事们说他依然觉得他是一 个阴谋家。他也具有抓住和引导阿拉伯世界民族主义的新精神的能力。他曾是摩萨 台的有天赋的学生,善于辞令,能言善辩,运用广播来动员群众和激起十万或几十 万的示威者热烈激动地走上街头。他将成为正在兴起的第三世界国家由军官变成激 烈的民族主义领袖的模范。 纳赛尔的确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献身于埃及的恢复和独立事业。但是他也要 走出去,越过埃及的国境从阿拉伯语世界的这一头到另一头,从北非的西部边沿到 波斯湾的海岸。他的强有力的广播电台名为“阿拉伯人之音”,它的电波穿越中东, 把他的热烈演说传播开去,号召摈弃西方并恐吓这个地区的其他阿拉伯政权。他的 纲领包含泛阿拉伯主义、建立由纳赛尔领导的新阿拉伯世界、消除以色列分裂阿拉 伯世界的楔子以及纠正他所谓“历史上最大的国际犯罪”——制造以色列国。 苏伊士运河——在烈日下弓旧船只通过运河的领港员大多数是法国人和英国人, 他们穿着完美无迹的齐膝的袜子、短裤、笔挺的白衬衫和船长帽——正是在行将成 为纳赛尔的新埃及鼻子底下存在的十九世纪老殖民主义太明显不过的和使人难堪的 象征。可是,象征并不是唯一要考虑的事。正同摩萨台以前的石油特许开采权一样, 运河公司的大部分收费所得都落到欧洲人股东的腰包里,包括最大的股东英国政府 在内。如果埃及能够获得对运河的完全控制权,所收的费将为一个穷途末路的国家 开辟一个新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个国家的新的军人领袖搞民族主义辩术比搞经济管 理的经验远为丰富。 无论如何,特许权的寿命不会长了。条约将于1968年到期,同时英国的势力已 在衰退。按照1936年的英一埃条约的条款,英国目前仍在运河区维持一个军事基地 和一个大规模的供应中心;但是埃及人等不及他们的撤走,正在对他们进行一个骚 扰运动,包括恐怖袭击、谋杀和绑架。为了保护中东而维持一个基地有什么意义呢, 尤其是基地遭受来自原来应予保卫的一块核心领土的袭击?1954年,外交大臣安东 尼。艾登指导了一次谈判;达成的协议是驻在运河区的英国部队将于二十个月内撤 走。第二年,在他继丘吉尔而成为首相前刚两个月,艾登在开罗停留时,他说阿拉 伯语——还使用阿拉伯谚语——使纳赛尔吃了一惊。 当然,希望还是有的,英国政府可以同埃及在合理的条件下保持关系,不过当 纳赛尔试图把苏丹并入他的大埃及时,这个希望就消失了。在华盛顿,对纳赛尔有 比较宽容的看法,政府和许多国会议员倾向于对欧洲殖民国家采取一种在道义上有 优越感的态度,加上有一个愿望,希望看到它们更迅速地摆脱它们的帝国。美国人 认为殖民主义的遗迹对西方同共产主义和苏联的斗争是一个巨大的障碍。苏伊士运 河公司尽管它的河道具有经济和战略意义,但它是这些遗迹中最有目共睹的一个。 运河公司的董事长后来痛苦地在美国人面前评论说,“该公司具有出自可悲的 殖民时期的某种发霉的十九世纪味道。” 然而,1955年秋季,关于纳赛尔行动的警告不仅在伦敦而且也在华盛顿日有所 闻,因为消息传来,那位埃及独裁者已经转向苏联集团要求得到武器。这是否意味 着苏联影响的扩大?可不可能苏伊士运河对西方石油和军舰的通行实行关闭?早在 1956年2 月,国务院曾向石油公司提出修改1950年的“自愿协议”的问题——即原 先用来对付伊朗石油供应中断的协议——万一运河因不论何种原因关闭,不让油船 通过的话,这项协议将使石油公司之间及石油公司与政府之间进行合作。可是,对 这些公司来说,政府关于联合行动的建议看来行不通,因为存在着违反反托拉斯法 的威胁。这个威胁决不能认为是空洞无用的;毕竟司法部还在对主要的石油公司进 行反托拉斯诉讼。然而石油公司本身所担心的是供应中断的可能性。1956年4 月, 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委托进行一项研究,如果运河确实遭到封锁,如何把波斯湾的 石油往西输送。 差不多与此同时,英国外交大臣塞尔温。劳埃德在埃及访问纳赛尔。劳埃德向 他说清楚,对英国来说运河是“中东石油联合企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英国是极 其重要的”。对这一点纳赛尔答复说,石油生产国从其石油中获得利润的50%,但 是埃及没有从运河上获得利润的50%。他宣告说,如果苏伊士运河是石油联合企业 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埃及应当同石油生产国一样也享受50%的待遇。然而结果 是,对现存的协议丝毫未作修改。 1955年末,为了试图安抚纳赛尔和充实埃及的经济,美国人和英国人连同世界 银行一起开始考虑贷款给埃及在尼罗河上的阿斯旺建筑一座大水坝。这项规划看来 是在进行。同时,根据两年以前文登已经谈判好的协议,最后一批英国部队在1956 年6 月13日撤出运河区,这就使纳赛尔进一步感到满意。但是,纳赛尔与苏联集团 达成的军火交易已经使华盛顿感到惊恐和不友好,认为埃及人将把他们有限的资源 抵押出去来支付苏联的军火而不是投资于水坝的建筑。再者,这样庞大的规划预期 要带来经济困难和艰苦的工程,从而会导致对资助国家的反感和责怪,也许最好让 苏联受到这项长期花钱的工程的拖累。不管怎样,在美国,反对声浪越来越高。来 自南部的美国参议员对水坝工程是怀敌意的,因为他们怕它会使埃及大大增加棉花 的收成从而同世界市场上的美棉进行竞争。同以色列友好的一些国会议员对向一个 无情地对抗以色列存在的政府提供援助也并不感到兴趣。纳赛尔已经承认那时所称 的“红色中国”,这行动进一步使政府和许多国会议员感到惊恐。但是最后予以解 决的一举来临了,当时共和党的参议员告诉杜勒斯说,只可批准向两个选定的中立 领袖中的一个提供外援:南斯拉夫的铁托或埃及的纳赛尔。不可向两者都提供。杜 勒斯挑选了铁托。艾森豪威尔肯定了这个决定。英国人予以同意。1956年7 月19日, 杜勒斯取消了阿斯旺水坝贷款的建议,使纳赛尔和世界银行感到意外。 “德。雷赛布”代号:纳赛尔的行动纳赛尔感到愤怒、屈辱,急于复仇。他认 为运河收费可以用来作为阿斯旺水坝的资金;在他眼前的这个厌恶的殖民主义象征 要抹掉。7 月26日,在亚历山大,就在他还是少年时代第一次加入反对英国人的示 威的那个广场上发表演说。现在,作为埃及领袖,他一再把诽谤诬蔑堆在运河的建 筑者德。雷赛布的头上。这不仅仅是历史教训。“德。雷赛布”已成为埃及军事行 动的代号;等到演说结束,军队已控制了运河区。苏伊士运河被收归国有。 那是一个惊人、大胆的举动。占领的直接后果是迅速和突然出现紧张局面。在 英格兰,财政大臣哈罗德。麦克米伦在重复他爱读的维多利亚时代小说中的预言时, 恐惧地在他日记中写道:“昨晚和今天一直刮着我记忆中最猛烈的狂风。”在开罗, 纳赛尔确定有必要躲开这越来越厉害的紧张,溜到地铁电影院去欣赏赛德。夏里斯 在《在拉斯维加斯见我》中的表演。 接下来就是三个月的外交界的热闹表演和寻求妥协的徒劳无功的活动。9 月中 旬,在苏伊士运河公司的指示下,曾经不断地引领船只通过运河的英、法领港员撤 走了。领港职业被认为是商船队中最高的工作,伦敦和巴黎的高级官员都推断埃及 人自己无法管理这条运河。说实在,引导一艘船通过运河的确要求相当高的技术, 因为水道狭窄和常有来自西奈的猛烈侧风。但是埃及政府已经多年来坚称埃及人可 以培训为领港员,而且到了国有化时,相当数目的能胜任的领港员已经训练就绪准 备掌舵了,同时苏联集团也急忙地派遣了一些领港员来援助。所以在纳赛尔统治之 下,国有化的运河在一定程度上得以正常地运转。 就在危机刚开始时以及在整个越来越高涨的危机中,英国和法国政府明白地说 明一点:它们不愿意干任何事来阻碍交通,特别是通过运河的石油运输。但是美国 政府的立场又如何呢?在那几个月里,美国的地位看来是模糊的,不仅在英国人和 法国人看来,甚至在一些美国官员看来也是如此。使事情更糟的是,个人之间的赌 气和作风上的冲突引起了艾登和杜勒斯之间关系上的不愉快。在两个人之间发生不 协调的一次会议之后,艾登的主要私人秘书写信给他一个朋友说,“福斯特说话慢, 慢得使主人(艾登)不愿意听他说些什么,而我们的那位说话的风格是那么绕圈子 和难以捉摸,所以对方由于是一位律师和猜不透其正确意思而离开会议。”艾森豪 威尔在他的日记里确定了部分问题之所在。他写道,杜勒斯“在述说时并不特别有 说服力而且有时候看来奇怪地缺少理解,不懂得他的言词和态度可以打动另外一个 有个性的人”。在杜勒斯方面,他和其他美国人一起,发现艾登此人既傲慢又呆滞。 可是他们之间的不协调不止于风格;其中还有具体的怨愤。艾登和杜勒斯在两 年以前曾经为法国的印度支那战争发生过冲突。艾登曾经推动外交解决而杜勒斯对 那种和平解决并不感兴趣。现在,在苏伊士问题上,他们又交换了角色。 1956年8 月,国有化发生以后的几天,杜勒斯重新向英国和法国外交部长保证 “必须找到一个办法使纳赛尔吐出”运河。那种措辞随后的几个月里总是在艾登的 耳朵里回荡,给他安慰。但是美国人却提出了若干在英国人看来是不现实的外交策 略——或者如果以更怀疑和挖苦的眼光来看像是旨在推延英国人和法国人方面要采 取的更为直接的行动。 事实上,美国的政策不是由杜勒斯而是由艾森豪威尔制定的。从一开始,总统 就对美国应当采取什么立场这一点丝毫无疑;在他看来,使用武力既没有保证也没 有依据,政策的实质是阻止英国人和法国人进行军事干预。总统认为这两个欧洲国 家简直不能在埃及建立一个能生存下去的顺从的政府。与此同时,任何这样的军事 干预的意图都会激起不仅是阿拉伯人,还有整个发展中的世界起来反对西方并且反 而使苏联人占便宜,让他们(用艾克的话说)声称持有“世界领袖的衣钵”。再者, 他向艾登说,“纳赛尔靠做戏起家,”最好的方法是让那出戏渐渐销声匿迹。艾森 豪威尔对他自己的顾问们抱怨说,英国的思想“不合时宜”,而纳赛尔则体现了这 个地区人民“把白人打翻在地”的要求。对埃及进行袭击肯定会把纳赛尔变成整个 发展中世界的英雄并削弱那些友好的阿拉伯领袖,从而危及中东的石油供应。艾森 豪威尔一再严肃地劝告伦敦不要使用武力;对他和他的顾问们来说,美国的政策是 一清二楚的。然而事件的发展将证明,美国的政策对政策所指的英国人和法国人来 说并不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对艾森豪威尔最最重要的是,美国必须看起来并不与(即使是间接地)似 乎是要回到殖民统治时代去的主张有关联。相反,埃及的局势也许会显出它能提供 一个在发展中国家的圈子里获得支持的机会——即使它能带来与美国的传统盟友英 国和法国分离的后果。在听完了艾森豪威尔的声明报告之后,纳赛尔对他一个助手 开玩笑地说,“他究竟站在哪一边?” 还有另外一个因素。艾森豪威尔准备参加1956年11月的连任大选。他的政府刚 上台时就结束了朝鲜的战斗,他是作为一个和平者参加竞选活动的,现在他最不想 看到的是出现可能会吓倒选民和威胁他的竞选运动的军事危机。这是一个可怕的错 误,英国人和法国人从来没有真正地把美国总统竞选的日程表作为因素考虑在内。 一方面公开的外交表演在继续进行,另一方面他们也在第二条轨道上秘密地工 作着。 他们正在策划在运河区进行军事干预,虽然他nl都还没有充分作好采取这个行 动的准备。英国人发觉他们在旅游高峰期间必须征用远洋班轮,甚至必须要求一家 私人搬运公司皮克福德公司用车来运输坦克部队。 “我们不想被人扼死” 伦敦和巴黎都强烈地倾向于进行军事干预。法国人认为纳赛尔对他们在北非的 地位是一个威胁。这位埃及领袖不仅怂恿在阿尔及利亚的反叛者,他们在两年以前 已经开始争取独立的战争;还向他们提供训练和供应。法国人决意要挫败纳赛尔和 重新争回德。雷赛布曾靠法国资助而建筑起来的运河。他们已经同以色列人开始了 一个军事对话,因为以色列人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来打击纳赛尔。那位埃及总统也在 建立军备,表面上是为了进行反对以色列的战争。他还在策划游击队侵入以色列, 并已经着手对以色列的南部港口埃拉特进行封锁,这毕竟是一个好战的行动。 但是为什么运河对英国人如此重要呢?答复是,石油是一个关键。运河是咽喉。 1956年的4 月,运河国有化的几个月之前,“B 先生”和“K 先生”——斯大 林死后的苏联领袖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一两人一起来到伦敦。在同他们会晤之前, 文登已经同艾森豪威尔仔细透彻地考虑过他打算对苏联人说些什么,艾森豪威尔也 完全同意。总统劝告说,“我们不应当对任何措施都予同意,这样做会使那头大熊 的爪子紧紧抓住石油的生产和运输,而石油对我们西方世界的防务和经济是生命攸 关的大事。”艾登在与苏联领袖讨论的过程中,警告他们不要干预中东。他说, “对石油一事我必须绝对地坦率,因为我们会为石油而战斗。”为了讲得透彻明白, 他加上了一句,“我们没有石油不能活下去……我们不想被人扼死。” 纳赛尔占领运河使真相毕露。英国的国际金融状况发发可危;它的国际收支很 脆弱。英国已经从世界上最大的债权人变成世界上最大的债务人。它的黄金和美元 的储备只够支付三个月的进口值。英国从中东的石油财产上所得的收入占它的创汇 总额的很大部分,失去了这笔收入将使经济一蹶不振。而且纳赛尔在埃及的胜利也 许会引起与摩萨台在伊朗的胜利一样的反响。英国的声誉将一败涂地而声誉对英国 人非常重要,尤其是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到处在失去地盘。一个凯旋的纳赛尔会继 续暗中破坏和推翻对英国友好的政权并损害英国——以及美国——在整个中东的石 油地位。艾登警告艾森豪威尔说,有一天“纳赛尔可以拒绝供应石油给西欧而我们 将要处在他的支配之下”。 艾登的焦虑不仅在于石油和经济,也在于苏联的力量一下子涌进中东这个真空 的可能性。“文登非常担心苏联在中东的扩张,”一位直接向文登汇报石油事务的 外交部官员回忆说,“美国人不愿把中东从英国人那里接手过去,所以只留下英国 人去担任抵制俄国人进入中东的差使。” 对于石油供应受到威胁和其中涉及的危险性一点,财政大臣麦克米伦同艾登抱 有完全相同的想法。他也相信英国处在一个十分危险和易受攻击的地位。无疑,他 是不会像文登那样在表面上显出焦虑的样子的。实际上,在苏伊士危机的开头两个 星期里,他在日理万机中找时间阅读了几千页的十九世纪小说和另外几干页的其他 作品——简。奥斯汀的《诺桑觉寺》和《劝导》,狄更斯的《我们共同的朋友》, 乔治。艾略特的《教区生活场景》、《米德尔马奇》和《亚当。比德》,然后再接 着几个星期阅读了萨克雷的《名利场》,丘吉尔的《英语民族史》、关于马基雅弗 利和萨沃那洛拉的生平的书以及C.P.斯诺的一本新的小说。麦克米伦后来说,如果 他当时没有阅读这些书,“我会发疯的!”但是他同任何别人一样有力地支持艾登 的预测和需要采取行动的主张。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如果我们对埃及采取强 硬行动,而结果是运河封锁、通向黎凡特地区的输油管切断、波斯湾叛乱以及石油 停产——那么联合王国和西欧‘就认了’。”然而,“如果我们在外交上遭到失败 ;如果纳赛尔‘得逞而逃脱处罚’——加上中东各国在骚乱中把‘石油国有化’… …我们也同样地认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在我看来很清楚,我们应当抓住我 们的唯一机会——采取强硬行动,并从而希望我们在中东的朋友能够站稳、我们的 敌人倒下以及石油得到拯救,可是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莱茵兰”的再现——二十年以后当他们面临苏伊士危机之际,文登、麦克米 伦以及他们周围的人士,还有法国总理居伊。摩勒和他的同事们的脑海里都浮现着 强烈的历史记忆。对他们大家来说,纳赛尔是一个复活了的墨索里尼,甚至是一个 刚出现的希特勒。他们认为在轴心国被打败刚刚十年后,另一个从阴谋家转变成蛊 惑人心的独裁者已经出现,在世界舞台上高视阔步,煽动群众,并为追求实现巨大 野心而推动暴力和战争。西方领袖们的主要经历曾是两次世界战争。对艾登来说, 通过外交来防止悲剧发生的失败经验始于1914年。他后来写道,“我们大家都在某 种程度上带着我们这一代的烙印,我的烙印是在萨拉热窝发生的暗杀事件以及由此 而导致的一切。”他回顾1914年那些危急的几个星期里协约国所实行的外交和政策 时又说,“重读这些记录而不感到我们对总是落后一段负有责任,这是不可能的。 ……总是落后一段行程,致命的一段。“ 各国政府未能及时作出反应这一点,通过三十年代所发生的事件,甚至更深刻 地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1956年是希特勒违反条约的义务而把莱茵兰重新军事化的 二十周年。英国人和法国人原可在1936年阻止希特勒的行动。希特勒那时会失去他 的势头和威信,甚至可以被推翻;这样,几千万人不致丧命。但是,西方强国没有 采取行动。再者在1938年,西方国家没有支持捷克斯洛伐克,相反姑息在慕尼黑的 希特勒。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希特勒原本也可以被制止,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骇人 大屠杀也可以避免。 艾登在1938年勇敢地辞去外交大臣的职务以抗议对墨索里尼和希特勒采取的绥 靖政策。现在,在1956年的夏季和早秋,在他看来,纳赛尔正在开始大家都非常熟 悉的扩张计划。对艾登来说,纳赛尔的《革命的哲学》读起来像希特勒的《我的奋 斗》。纳赛尔也想建立一个大帝国,在他的书里他强调阿拉伯世界在同“帝国主义” 斗争中应当使用由控制石油带来的权力——石油是“文明的重要的神经”。纳 赛尔宣称,如果没有石油,工业领域里的所有机器和工具都仅仅是“一块块的废铁 ——生锈的、静止不动的和没有生命的东西”。艾登曾经试图妥协。关于英国部队 从运河地区撤出的问题,他在1954年与埃及的解决协议中曾经投入过他个人威信的 很大影响,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受到他自己的保守党中一部分人的相当厉害的攻击。 现在,他认为他已被纳赛尔出卖了。同希特勒的诺言一样,纳赛尔的许诺分文不值。 违反国际协议而占领运河,这是不是又一个莱茵兰?进一步迁就和抚慰纳赛尔会不 会是另一个慕尼黑?艾登不想从头再经历这一切。他的两个弟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 中丧了命;他的大儿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杀。他对他们和其他死去的几百万人 怀有歉疚,因为西方国家于1914年太迟缓懒散,没有站出来制止那时的危机,而在 三十年代则又太无决断,没有制止希特勒。如果必须对纳赛尔使用武力的话,宁早 勿迟。 摩勒总理曾经被关在布痕瓦尔德的德国集中营里,他的想法与文登相同;比利 时外长保罗。亨利。斯巴克也这样认为,在危机期间他写信给英国外交大臣说, “我不愿向您隐瞒我常受到记忆的困扰,想起了在希特勒时期刚开始时犯下的错误, 为这些错误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上述的类比在华盛顿就不如在西欧那样发人深思。但是如果在如何对待纳赛尔 问题上得不到一致的意见,西方国家为了应付苏伊士问题上的决斗可能引起的石油 危机至少在起草应急的计划。艾森豪威尔授权建立一个中东紧急状态委员会,它被 授予的职责是研究如果运河被阻塞,如何向西欧供应石油。司法部对参加这个计划 的公司赐与有限度的反托拉斯指控的豁免权,但是不足以让它们共同合作来分配供 应量和交换信息——关于石油需求、油船以及为了增加供应的联合经营所必需的其 他一切后勤资料信息。然而这个委员会同英国石油供应顾问委员会和欧洲经济合作 组织就应付危机的计划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总之,石油公司认为西欧需要的大部分石油可以通过在西半球增加的生产来满 足,这样做就要求美国和委内瑞拉大量增加生产。7 月的最后一天,新泽西标准石 油公司的执行委员会收到它在4 月间委托进行的调查研究的报告,内容是如果没有 苏伊士运河,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这项研究所建议的不是建造更大容量的油船而 是从波斯湾的源头,通过伊拉克和土耳其直达地中海的一条大口径的输油管。这条 输油管的成本估计为五亿美元。可是有一个小障碍,那就是时间问题;要花四年的 时间才能建成。而且过分依赖输油管也有危险,不多几天之后叙利亚作为对西方的 警告,停止石油通过横贯阿拉伯的塔普莱恩输油管二十四小时,这就证明过分依赖 输油管的危险。 9 月间,艾森豪威尔在发给艾登的电报中坚称,“使纳赛尔成为一个比他本人 远为重要的人物”是有危险的。对这一点,外交部的常务次官伊冯。柯克帕特里克 爵士尖锐地回答道:“但愿总统是正确的。但我深信他是错误的。……如果纳赛尔 在巩固他的地位并逐渐获得对拥有石油的国家的控制权,而我们却袖手旁观,那么 根据我们所得到的信息,他能够使我们遭难而且他是决心要这样干的。如果中东的 石油一年或二年不给我们,我们的黄金储备就要消失。如果我们的黄金储备消失, 英镑集团就要解体。如果英镑集团解体,加上我们没有石油贮藏,那么我们就不能 在德国或者,说实在,在其他任何地方维持一支力量。我怀疑我们能否支付我们的 防卫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费用。而一个不能为自己的防卫提供经费的国家也就完蛋 了。” 在同一个月里,由于苏伊士危机还在酝酿,一个艾森豪威尔十分赞赏的富有的 得克萨斯石油企业家罗伯特。安德森,作为总统个人的使节秘密前往沙特阿拉伯。 其目的是要使沙特人对纳赛尔施加压力,令其妥协。在利雅得时,安德森警告 沙特国王和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说,美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技术进展,将产生比石 油远为低廉和效率更高的能源,有潜在的可能使沙特和所有中东的石油贮藏分文不 值。 如果运河一旦成为敲诈的工具,美国也许会被迫把这种技术提供给欧洲。 沙特国王问道,这个代替品可能是什么呢? “核能,”安德森回答。 沙特国王和费萨尔亲王曾经读过核动力的材料,两人中看来谁都没有对这个警 告产生什么印象,也没有表示什么忧虑,担心沙特石油无法在世界能源市场上进行 竞争。他们对安德森的警告不理不睬。 同时,英国和法国的作出决策的关键人士对用外交手段解决危机的前景抱怀疑 的态度,现在前景都集中在联合国身上。他们的结论是,只有军事力量才能对付纳 赛尔并制止他的“莱茵兰”的打算。采用武力1956年10月24日,英国和法国的高级 外交和军事官员,包括各自的外长,在巴黎郊外塞夫勒的一所别墅里与以色列的最 高级代表团秘密会晤,以色列的代表中包括戴维。本一古里安、摩西。达扬和希蒙。 佩雷斯。这三个国家达成共同谅解:针对埃及的威胁和军事压力,以色列将发 动一次军事打击,穿过实际上无人居住的西奈半岛直指苏伊士运何。英国和法国则 发表一份保护运河的最后通碟,如果战争继续的话(看来肯定是要继续下去的), 他们将侵入运河区来保卫那条国际水道。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最终目的是要求运河问 题的解决得以实现,以及如果可能的话,在解决过程中推翻纳赛尔。 以色列与法国之间比以色列与英国之间存在着远为密切的理解,因为在英国的 官场里,对以色列和犹太人怀有相当大的反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艾登本人对阿 拉伯人和阿拉伯文化怀有一种好感,并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对他的私人秘书 说过,“让我在你的耳边轻语,我喜欢阿拉伯人,不喜欢犹太人。”现在却准备同 那位自封的阿拉伯世界的领袖作对。对比之下,财政大臣哈罗德。麦克米伦认为犹 太人“有个性”。但是在塞夫勒,英国外交大臣塞尔温。劳埃德和他的助理却带着 鄙弃的态度来对待以色列人。实际上,此前的几个星期内,英国也曾考虑支援约旦, 如果战争在以色列与约旦之间爆发的话,并且为此警告过以色列人。法国人之所以 在塞夫勒带头把以色列入拉入英法计划方面,其中一个原因是想保证英国和以色列 在同埃及对抗的中途,不至于因约旦问题而互斗。 在塞夫勒达成的秘密协议的前一天,埃及和叙利亚成立在埃及控制下的联合军 事指挥部。第二天,约旦同意联合军事指挥。木已成舟,一切都定了。然而又出现 一出政治和个人混合的戏。它是一串类似的能够使苏伊士危机进一步复杂化的戏剧 中的一出。10月24日,塞夫勒会议的同一天,红军部队开进布达佩斯去镇压在匈牙 利爆发的一场反对苏联控制的革命。 接着安东尼。文登的医疗发生了情况。1953年,在胆囊手术过程中,一个粗心 大意的外科医生把他的胆管弄坏了;虽然在随后的几次手术里进行了修补,正如他 有一次说的“在里面安置了大部分人造的东西”,也留下在压力下再犯病和受痛苦 的可能性。后来有人说,这种情况,说真的,会慢慢地毒害头脑。更糟的是,文登 从此以后为了胃痛必须经常服药,还经常服用兴奋剂(显然是苯丙胺)来抵消止痛 药的效果。这些药物治疗在那个时候还不太清楚有什么相互作用和副作用。艾登给 别人的印象是他非常激动不安。在纳赛尔占领运河之后,两套药物的服用量必须大 大增加。10月初,艾登垮了,体温升至华氏106 “,被急送医院。虽然后来10月的 大部分时间他回到了指挥职位上,但他仍有病态并且药物治疗不断加重。有人就看 出了他在性格上有所变化。一位英国情报官员私下对一个美国同行说,”唐宁街的 老友告诉我,咱们那位老头儿感到很不自在,而且紧张得很。“有时候,文登设法 从紧张和他自己的病痛中找出一些安慰,方法是安坐在唐宁街10号他妻子的起居室 里双目凝视着电影制片人亚历山大。科达爵士送给他的德加的作品——一个在洗澡 的姑娘的铜像。 艾登不是唯—一个感觉到病痛的影响的人。1955年艾森豪威尔有过一次心脏病 发作,后来在1956年6 月又患回肠炎动了手术。所以在逼近的对抗里,大西洋两岸 的两位主要演员身体欠佳。还有第三个也快加入他们的行列了。 经过几个月的迟疑不决和拖延耽搁,事情开始迅速发展。10月29日,以色列发 动进攻,把塞夫勒协议付诸行动,进入了西奈半岛。10月30日,伦敦和巴黎发出了 最后通碟并宣告他们占领运河区的意图。同一天,俄国部队撤出布达佩斯,许下诺 言不再干预。下一天,10月31日,英国人轰炸埃及飞机场,埃及军队开始越过西奈 半岛急促撤退。 整个苏伊士行动的发生对美国人是意料之外的事。艾森豪威尔在南方进行竞选 活动期间首先获得以色列进攻的消息,极其恼火。艾登出卖了他;他的盟国故意欺 骗他。他们这样漫不经心也许会促成一个远为广泛的国际危机,包括同苏联发生直 接冲突在内。他们已经这样干起来了,而美国正全力以赴地进行只有一个星期就要 来临的总统选举。艾森豪威尔非常生气,他打电话给唐宁街10号,并亲自给了艾登 一个“下马威”。或者可以这样说,至少艾森豪威尔自己认为他是这样干的。事实 上,他大发雷霆,把接电话的艾登的助理也当作首相本人;总统也不等那个接电话 的说明自己的身份,把谴责的气话一股脑儿倒在那不幸的助理头上,没等助理请艾 登来接电话就把电话一挂了事。 11月3 日,挨到杜勒斯被急送医院;诊断结果是严重胃癌,他的胃被切除了相 当大的部分。因此,现在重要演员有三个病了。从11月3 日起,杜勒斯不参加了, 美国外交政策的日常事务掌握在副国务卿小赫伯特。胡佛手里,此人曾经组成伊朗 财团并在伦敦被认为对英国人抱有反感。 由于后勤问题、计划不当和艾登的动摇不定,英国和法国部队几天后才能进一 步采取最后通碟上所说的行动,对运河区进行侵犯。与此同时,纳赛尔不折不扣地 在能造成最大破坏的地方迅速采取行动。他把十余艘装满石块、水泥和空啤酒瓶的 船沉入河底,有效地阻塞了运河水道,从而掐断了石油的供应,而石油供应的安全 正是这次进攻的直接原因。叙利亚的工程师接到纳赛尔的指令,破坏了沿着伊拉克 石油公司输油管的泵站,石油供应进一步减少了。 为了防止如果纳赛尔封锁运河造成石油短缺而在英法联合进行筹划的几个月中, 英国人一直推定美国会挺身而出以美国石油来弥补缺口。这个推断经证明是一个很 大而且具有决定性的错误,这个错误估计也不亚于他们置美国总统选举日期于不顾 的错误。艾森豪威尔不允许紧急时期的供应安排付诸实施。他对助理们说,“我倾 向于这样的想法,哪些人开始这个军事行动,就应该让哪些人自己去解决石油问题 ——可以这样说,他们是自讨苦吃。”石油会给华盛顿提供惩罚其西欧盟国和对它 们施加压力的手段。艾森豪威尔没有向美国的盟国提供石油,而是要加以制裁。 到了11月5 日,以色列人已在西奈半岛和加沙地带巩固了控制并取得了蒂朗海 峡。同一天,英国和法国部队开始向运河区进行空中袭击。在联合国的一位英国外 交人员回忆说,“我记得艾登来过一个电话并听到那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清脆和 贵族气派的口音说,‘伞兵正在降落’。那是一个不真实的世界,犹似他是从火星 上打来的电话。”在前一天,苏联部队重新进入布达佩斯并野蛮地着手粉碎在匈牙 利的反叛。正巧苏伊士发生问题,这就杜绝了西方国家对匈牙利的起义和苏联的干 预作出任何有效的一致反应的可能性。说实在,莫斯科甚至丝毫也不感到窘迫或害 臊,以辱骂方式谴责英国人、法国人和以色列人是“侵略者”。苏联人还恫吓要进 行军事干预,甚至也许要对巴黎和伦敦进行核打击。艾森豪威尔说得很清楚—— “像白天过去黑夜必然来临那样丝毫不爽”——任何这样的攻击,结果将是对苏联 进行毁灭性的反击。 炼狱尽管艾克作了答复,美国政府对英国、法国和以色列怒气未消。从华盛顿 发来的电报的信息没有变动,依然是不赞成军事行动,英国人和法国人必须停止行 动。11月6 日,艾森豪威尔以压倒的优势获得了对阿德莱。史蒂文森的胜利。同一 天,英国人和法国人同意就地停火;到那时候他们仅仅沿着运河获得了一个立足点。 对他们来说,战争还不到一天,可是战争的目的——使用运河不受限制——已 经失去。但是华盛顿说得很明白,停火是不够的。他们必须撤走。以色列也不例外, 不然的话,它将面临来自华盛顿的经济报复。艾森豪威尔对他的顾问们说,迫切需 要的是,不要“使阿拉伯人对我们大家都恼火”,因为他们可以对来自整个中东的 石油来一个禁运。 没有美国的支援,整个西欧很快就要缺油。冬天即将来到,存货只够使用几个 星期。西欧3 /4 石油的正常运输路线由于失去运河和中东输油管两条运输线而中 断了。此外,沙特阿拉伯实行了对英国和法国的禁运。在科威特,破坏行动使那个 国家的供应系统都关闭了。消息传到英国内阁的埃及委员会说,美国正在考虑对英 国和法国实行石油制裁,哈罗德。麦克米伦高举双臂说,“石油制裁!那就完了。” 11月7 日,英国政府宣告石油消费必须减低10%。艾登在走进下议院时,反对 党工党报之以嘘声,该党原先赞成对纳赛尔采取强硬政策,现在突然改变了观点。 议院中的批评者现在宣告,如果要发配给票证,应当印上安东尼。艾登爵士的肖像。 11月9 日,艾森豪威尔同国家安全委员会碰头,开始考虑对欧洲人的援助。他 谈到使各石油公司在一个主要供应方案上进行合作。他微笑着说,“尽管我的司法 部长是顽固倔强的,”他会发给各公司一张证明书来证明它们是为了国家安全的利 益而经营的,从而保障它们不受反托拉斯的起诉。但是,如果各石油公司的头头为 了参与这个方案而入狱了,事情会怎么样呢?总统大笑起来说,那么,他会赦免他 们的。但是他也十分强调地说明,这一切都仅仅是应急计划。但在英国人和法国人 实际上开始撤出埃及之前,任何石油供应紧急方案绝对不会付诸实施。欧洲人强烈 地抱怨说,美国将通过“把它们留在炼狱”的办法来惩罚英国和法国。国际上的石 油公司看到短缺日益严重,请求艾森豪威尔政府让中东紧急状态委员会付诸行动。 但是正如一位石油公司总裁所说的,“政府干脆拒绝了。” 英国在另一方面显示出经济上的脆弱。它的国际金融地位不稳,苏伊士的军事 进攻一开始,马上发生了英镑大挤兑。英国人坚称这挤兑是得到艾森豪威尔默许的, 也许得到他的支持和甚至由他煽动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美国的促使下,拒绝伦 敦要求紧急财政援助的请求。在华盛顿的英国大使馆的经济官员向伦敦报告说,他 在华盛顿寻求迫切需要的财政援助时“到处碰壁”。他还说,美国人“看来决意要 把我们作为顽皮男孩来对待,必须吸取教训,事先没有得到老奶奶的允许不能自行 其是”。 到了11月中,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开始到达埃及。但是艾森豪威尔政府表 示炼狱还未过去:中东紧急状态委员会不会付诸行动,除非所有的英国和法国军队 都撤出埃及。石油短缺的情况看来逼近眼前了。艾森豪威尔写信给他战时的同事、 英国将军伊斯梅勋爵(他现在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头头),谈到“自由世界已经 卷入的悲哀”。他“并不是对西欧的燃料和财政窘境漠不关心,远远不是这一回事”, 可是他重申他不想去“招惹阿拉伯世界”。他还说,刚提到的考虑是“一件极端需 要审慎的事务,还不能公开谈论”。伊斯梅回电感谢艾森豪威尔所给的信息,但是 秘密地警告他“来年春天,北大西洋公约的部队也许由于缺乏石油而实际上动弹不 了”。最后,在11月底,伦敦和巴黎保证从苏伊士迅速撤走它们的部队。这样,艾 森豪威尔才批准让中东紧急状态委员会付诸行动。美国人胜利了。他们在英国人和 法国人已经在纳赛尔手里遭到失败和羞辱的包袱上,再踩上了一脚。在这整个棘手 的事情中,纳赛尔是唯一十足的赢家。 可是11月中,当英国和法国部队还在埃及境内时,外交大臣塞尔温。劳埃德去 沃尔特。里德医院看望杜勒斯。至少根据劳埃德的回忆,紧接着便是一次非常令人 费解的谈话。 “塞尔温,你为什么停下来了?”杜勒斯间道。、“你为什么不搞到底,把纳 赛尔拉下来?” 劳埃德发愕了。毕竟,就是这同一个国务卿,他在表面上尽他可能阻止英法行 动,而他的政府在行动一开始后就有效地把它刹住了。 “哎呀,福斯特,”劳埃德答道,“如果你仅仅向我们使个眼色,我们也许可 能干下去了。” 杜勒斯回答说,他不可能这样做。 “石油上扬”和“糖缸”:克服危机12月初,运河封锁以后一个月,在英国和 法国受挫以及整个西欧处在能源危机边缘的时刻,紧急供应方案终于付诸实施了。 “石油上扬”,当时是这样称呼的,是欧洲各国政府及石油公司与美国政府及 石油公司之间的一次合作行动。 大部分的中东石油生产并未中断。问题首先是一个运输问题。解决的办法是发 掘其他供应来源。由于距离较短和航行时间也较短,一艘油轮从西半球运油到欧洲 的数量是从波斯湾绕过好望角运油到欧洲的数量的两倍。于是,紧急状态委员会的 主要重点是把油船来一个全面重新部署,以便使西半球再度成为欧洲的主要供应来 源,正如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期那样。油轮的路线重新规定,各公司都可以使用, 供应互换互惠——一切都为了一个目的,把石油运输尽可能搞得最快最有效。 在欧洲,也作出了大量的努力来保证紧急供应——这一供应被称为“糖缸”— —在各国之间能平等分配。欧洲经济合作组织(后来称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 立了一个石油紧急状态小组,实际上它在作出分配,分配依据的公式反映了苏伊士 危机前的石油使用量、储存水平以及当地的能源供应情况。“石油上扬”的补充措 施是实行配给和其他一些“需求限制”。比利时在星期天禁止私车行驶。法国把石 油公司的销售额限制在苏伊士危机前的70%的水平上。英国对石油征收新税,结果 造成汽油和燃油价格上升以及伦敦出租汽车费涨价,后来人们永远挂在嘴上称之为 “苏伊士六便士”。发电厂接到劝告不用石油而改用煤作燃料;到了12月底,英国 实行汽油配给。 尽管油轮的部署是第一位的问题,石油供应本身仍然落在后面。据估计,西半 球的生产必须大大提高来满足欧洲的需要——需要额外供应的石油大部分来自美国, 那里有很多生产能力受到限制暂时停产。国际上的石油公司走遍美国原油市场搜集 可能取得的额外供应来满足“石油上扬”的需要。但是各个公司和各有关政府都没 有估计到得克萨斯铁道委员会,它几乎使谁都感到惊愕,几乎完全拒绝在1957年严 寒的冬季增加一些生产,并基本上关闭了受限制而暂时停产的油井。这里就出现了 独立生产石油的公司同主要的石油公司之间旧日斗争的一个新的角斗场。正如新泽 西标准石油公司董事会的内部备忘录所微妙地指出的那样,铁道委员会代表了得克 萨斯的独立经营的石油公司,“他们的利益通常来说,完全是国内利益”。该委员 会害怕内地的原油和汽油存货堆积,如果欧洲不来购买额外的石油,油价就会压低。 当然,它要的不是任何别的,而是价格的提高,决不是价格的降低。 该委员会拒绝显著增加生产,这触发了反对的风暴。英国石油公司的埃里克。 德雷克称之为“不亚于欧洲的一次灾难”。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一位欧洲代 表说那是“很糟的”,并且可以导致该公司对欧洲的供应下降50%。文登和麦克米 伦两人都亲自抗议得克萨斯铁道委员会的政策,英国报界谴责深埋在得克萨斯铁道 委员会心里的这种不可知和神秘的使然作用。《每日快报》发表文章说,“不额外 给油——得克萨斯哲人如是说。”尊敬的得克萨斯铁道委员会委员汤普森上校并不 踌躇,一拳来一脚去,他回答英国的抱怨说,“我们已经给它运去许多桶原油,但 是我们所得到的只是批评说我们没有按照它的吩咐大力相助。很显然英国目前仍然 把我们看作是它的一个省或领地。” 得克萨斯独立的石油公司的情绪明显地有了好转,因为他们从大公司和市场得 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在得克萨斯的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附属公司亨布尔公司 深怕供应短缺,宣布它把在油田所购的石油价格提高每桶三十五美分。其他公司竞 相效尤;从得克萨斯独立生产公司那里获得了额外的石油,对“石油上扬”方案的 供应也就上升。但是不久掀起了新的谴责浪潮——这一次是针对石油公司的,它们 被控勾结起来共同涨价。在短缺面前,价格上涨必然发出两个信号:增加生产和降 低需求,两者不仅在苏伊士石油危机期间是受欢迎的,并具有积极性,而且为使 “石油上扬”方案行得通,这也许也是必要的。然而,由于它们既是石油又是政治, 涨价引起了很多的争执并且导致国会听证会上十分激烈的争论,意见记录长达两千 八百多页,以及司法部对二十九家石油公司的新的反托拉斯起诉。该案在1960年终 于遭到否决,因为一位联邦法官裁定说,加价有“经济上的正当理由”,政府的证 据“并未超出怀疑的程度”。 “石油上扬”方案涉及大量的协调和熟练的后勤工作。它依靠曾经在第二次世 界大战期间参与盟国大西洋石油供应系统的工作经验和人员。不过,大量的官僚主 义和行政的复杂性问题必须加以克服。一大帮子政府、公司和供应委员会必须制订 指导方针,整理和交流情报,并须保证使方案实施得当。其中存在着很多的混淆和 辨别不清之处;但“石油上扬”方案执行得很好,看来几乎不费什么劲。事实上却 并非如此。嗣后,有一家公司的总裁试图说明,如果认为在一个危机期间,“你什 么都不用干,只要按一下电钮就万事齐备”,那是会导致错误结论的。这是一个告 诫,它应当被牢牢记住,如果将来再发生什么危机的话。 到了1957年,石油危机终于接近尾声,主要由于这“石油上扬”的方案起了出 乎意料的效果。失去的石油供应的几乎90%都已补偿。在欧洲,立即执行的避免浪 费的保存措施,加上那年天气暖和,失去的供应的其余部分也补足了,所以实际的 短缺还是很少的。总之,欧洲的经济当时并没有像后来那样受到石油中断的打击。 1956年,石油只占能源消费总额中的20%左右。虽然有变动,欧洲主要仍旧是 燃煤经济。这样的情况后来才改变。 1957年3 月,伊拉克石油公司的输油管部分地重新开通,到了4 月,苏伊士运 河已经清除了障碍,足以让油轮恢复通行。纳赛尔胜利了;运河现在毫不含糊地属 于埃及,由埃及经营管理。虽然埃及的领港员穿戴得没有像他们的前任英国和法国 领港员那样挺括,他们十分胜任这项航运任务。波斯湾的石油生产者渴望供应能重 新运转;科威特曾经由于无法运输石油而生产下降一半。4 月间,美国政府中止 “石油上扬”紧急方案。5 月中旬,英国政府结束汽油配给,然后终于勉强采取步 骤,指令“英国船只使用苏伊士运河”。这样,苏伊士危机真正过去了。 “艾登爵士”的下场美国参与此事的一个成员后来对危机有这样的记忆:“苏 伊士的那几个月真是一段奇特的时光。其中有高雅的喜剧、卑劣的阴谋和深刻的悲 剧,但大多数是悲剧——是对个人来说,也是对国家来说。”它对首相安东尼。艾 登——纳赛尔称他为“艾登爵士”——来说,构成了他的一个个人大悲剧,他在那 时候以前已经积聚了一个非凡的记录,包括预知能力、勇气和外交手腕,但是他的 声誉却不光彩地同纳赛尔凿沉到运河河底的一些船只一起沉没了。曾经长期准备担 任首相一职的艾登在危机的整个时期中,不断处在情绪紧张的状态之下。互二月, 当危机还在火头上时,他的病迫使他去牙买加长期休假,住在詹姆斯。邦德这个人 物的塑造者伊恩。弗莱明租给他的一所房子里。他从牙买加回来后,医生告诉他, 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他去就首相之职。从圣诞节到新年这一段日子他是在契克斯首 相别墅里安静地度过的,在那里思考他的未来。那时候他写信给一位朋友,把自己 描述为“就是这样不后悔……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很少几个人——如果有的话——把 这些事件比作1936年——然而又是这样的相像。”1957年1 月,他提出辞呈。 首批中第一个被告知这个消息的是哈罗德。麦克米伦,他住在隔壁唐宁街*号 ;是文登召他进入唐宁街10号前边的小会客室的。麦克米伦在日记中写道,“我现 在还能想象他在那个令人难过的冬日下午的情景,看来依然如此年轻、愉快、温雅 ——这一切典型地体现1914—1918年战争时期他所享有的最佳青春的情景……那次 可怖的大屠杀的幸存者往往感觉到他们负有一种特别的责任,像宣誓担任什么职务 的人们一样。就是带着这种精神他和我进入了政治。现在,在这些年来的长期服务 以后,在他的权威达到最高峰的时刻,他被一种神秘的然而无可避免的命运打下来 了。”惊愕之余,麦克米伦经过相连的通道悲哀地走回到唐宁街11号财政大臣的住 宅。第二天早晨,在11号的房子里,他坐在格莱斯顿的肖像下静静地读着《傲慢与 偏见》来安抚他的灵魂,直到一个请他去王宫接受首相大权的电话把他打断为止。 苏伊士对英国来说,是一个分水岭。它将在英国文化、政治和国际地位上造成 严重的破裂。然而苏伊士事件并不预示英国的衰亡,而是说清楚已经发生的事情是 些什么。英国不再属于世界强国中的最高梯队。两次世界大战的流血和国内的分裂 不仅已经大大地耗尽了它的金库,还消磨了它的信心和政治意志。艾登对他在苏伊 士事件上所做的事无疑是对的。几年以后,伦敦的《泰晤士报》谈到艾登时说道, “他是认为英国是一个大国的最后一位首相,也是面对一个证明英国不是一个大国 的危机的第一个首相。”这话等于是对一个帝国的墓志铭,同时也是对一个人的心 情的描述。安全可靠的前途:输油管对油轮苏伊士危机引起了国际石油工业界的深 思。尽管运河重新开放通行,石油公司不再相信它们可以倚靠它。各公司和政府之 间对建筑更多输油管的问题展开了大量的讨论。但是叙利亚封锁伊拉克石油公司的 输油管一事已经表明输油管是多么易受阻挡。很明显,油管不是对安全运输这个压 倒一切的问题的唯一解决办法。要冒的风险太显而易见了。1956年就苏伊士运河作 为颈喉要害进行激烈讨论时,有一点没有予以十分注意:如果运河和中东输油管易 受袭击,有一条可供选择的安全道路——绕过好望角的路线。可是,为了经济和实 用起见,利用这条路线向西欧供应石油将需要大得多的油轮。可是,在石油工业界 的一般看法是,从物质上讲,这样的大油轮无法建造。但是日本造船厂利用内燃机 和更优质钢材方面的进步,很快证明是可以建造的。壳牌石油公司的常务董事约翰。 劳登回忆说,“在1956年,制造油轮的人说再大的油轮成本太高,燃料费用也 太高。 使我惊奇的是,日本人却多么迅速地在制造这些油轮!“它们经证明不仅非常 经济,还能提供必要的安全。于是,超级油轮也是苏伊士危机的后果之一,正如英 国的影响、威信的衰落和纳赛尔地位的上升一样,是危机带来的后果。正如一位英 国官员所说的,”很明显,油轮不那么容易遭受政治上的风险。“结束苏伊士问题 上的分裂随着苏伊士危机结束,英国和法国方面仍旧对美国人怀着怨恨。1957年初, 英国驻华盛顿大使尖刻地评论说,艾森豪威尔”对于殖民主义、联合国和作为政策 行动的言辞的效果怀着童子军式的见解……为挽救他的健康的需要,加上他的天然 的倾向,使得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懒散的(也许是最受尊敬的)总统之一“。 在危机期间,美国的重点放在试图提高它同阿拉伯石油生产国打交道的地位。 艾森豪威尔本人就非常重视“把沙特国王树为中东地区的一个主要人物”以替 代纳赛尔,并且强调地向阿拉伯石油生产国说明美国的意图是努力“恢复中东石油 在西欧的市场”。除了这个考虑以外,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支持中东稳定的亲西方政 府作为对付苏联扩张主义的堡垒。英国和法国当然同意这些战略性目的。它们与美 国之间的分歧在于手段,而不是目的。 然而在大西洋两岸都认识到需要愈合苏伊士问题上的分裂。这个过程由于这样 一个事实而大有帮助,即新任的首相是哈罗德。麦克米伦,他的“镇定自若”逐渐 为人所知,虽然他后来也承认在内心里他常常“受到神经性忧虑的痛苦”。他同艾 森豪威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经一起工作过而且互相维持友谊和高度尊重。当 麦克米伦被提名作为文登的可能继承者时,艾森豪威尔把他描述为“一个正直的杰 出的人”。不知怎的,麦克米伦的母亲出生在印第安纳一个小市镇里这一点并无损 害。麦克米伦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在苏伊士危机上得到了难受的教训之后,他说, “我们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握在华盛顿的统治者的手里。”这完全是事实。麦克米 伦在接受艾森豪威尔的良好祝愿后回答说,“等待着我的头痛的事很多,对此我没 有什么幻想,但是三十三年的议会生活把我锻炼得相当坚强,我希望它没有影响我 的幽默感。” 中东和石油问题当然是最麻烦和使人头痛的两个问题,再加上与美国的联盟有 了裂痕。医治这个创伤的正式程序还得在艾森豪威尔同麦克米伦在百慕大举行的会 议上产生。会议是1957年3 月在“海中”高尔夫俱乐部举行的。麦克米伦在准备这 个会议时,石油问题总是在他脑子里盘旋。他要了一张标明各石油公司在中东的位 置的地图,也要了一张这些公司本身的“家谱”。石油和中东安全两个题目互相搅 在一起,形成了会议的主要议题。正如艾森豪威尔后来说的那样,关于石油进行了 “一些十分坦率的交谈”,包括促进建造超级油轮的可能性问题。苏伊士危机的教 训使所有西方国家看到了中东多变的不稳定性;现在在百慕大,英国人强调维持科 威特和其他沿海湾国家独立的重要性,它们的统治者看来都十分脆弱,容易发生纳 赛尔式的政变。会议双方都同意英国需要尽它一切的可能去保证波斯湾的安全。麦 克米伦称中东石油是“世界上最大的天赐财富”,他敦促两国政府合作来取得这个 地区的长期和平和繁荣——他说,类似它们在战时曾经有过的那种“共同处理的方 式”。 百慕大会议确实弥补了英国和美国之间的分裂。艾森豪威尔和麦克米伦都答应 互相“自由地”进行私人通信,每星期一封。这两个国家毕竟在中东有共同的目标。 但是正如苏伊士危机已经戏剧性地表现过的那样,在未来的岁月里,正是美国 的权力而不是英国的权力将取得支配的地位。 1970年,苏伊士危机之后十四年,英国保守党赢得了大选,爱德华。希思成为 首相。他在唐宁街10号为艾登,如今是阿冯勋爵,举行了一次晚宴。苏伊士危机期 间,希思曾是艾登党内的组织秘书。对艾登来说,他回来作为唐宁街10号的上宾, 这个夜晚充满着美好的柔情感伤。希思作了一个机智诙谐和温和动人的演讲,艾登 起身即席致答词。他特别为英国人民祈祷上帝——愿他们也许会在北海底下发现 “一个油湖”。那正是他们在1970年刚开始要干的事,虽然他们未能及时从中得益 来防止爱德华。希思有朝一日又遭到一个能源危机而下台。如果英国人在1956年早 知道或者甚至猜测到有这样一个油湖存在,那么那一年的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