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两个女人的心思<副标题> 午饭以后,春妮在王秀琴的陪同下,从师长葛东生的住处回来,正赶上连队集 合,两人就躲到门外的墙根下,眯着眼睛看。只见战士们都全副武装,精神百倍, 迅速地跑到大街上,列队待发。 一切迹象都表明,快要打天津了。 王秀琴本应是整日陪伴春妮的,只因为今天下午宣传队排练歌剧《白毛女》, 得赶回宣传队,就走了,丢下春妮一个人在家。一个人无所事事,脑子就闲不着, 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事实上,春妮自打跟葛东生见面的那一刻起,心里一直就是七 上八下,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自打与葛东生分手以后,她恨过他,但又一直幻想 着有朝一日,葛排长会回来把她接走。现在葛排长回来了,她却又觉得不可能破镜 重圆。转而一想,葛排长当了这么大的官,却还没有结婚,难道他心里还想着我不 成?也许是要把我接走吧……春妮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 晚饭后,王秀琴回来时,春妮已经在炕上躺下了。 春妮已为王秀琴焐好了被窝,王秀琴匆匆地宽衣,关了电灯,钻进被窝后就赞 不绝口地说道:“真暖和,真暖和,大姐你真好。” 春妮的出现,王秀琴早有思想准备。她绝不怀疑葛东生会与春妮重温旧梦,也 不担心葛东生会与春妮结为夫妻,夺去她的幸福,这一点王秀琴是完全有把握的。 然而作为一个正当青春妙龄的女人,同她所倾慕的男人从前的情人躺在一条炕上, 心里总是不太得劲儿,有一种像是吞了苦药的感觉。 春妮的心里也并不那么平静,翻江倒海一般。葛东生不是她的男人,但当初毕 竟做过她的男人,可现在竟被躺在身旁的这个姑娘占去了。有人说,女人的本性是 嫉妒,春妮虽然也清晰地意识到她根本不可能再得到葛东生了,可是他对王秀琴也 感到有一种不舒服,心灵中似乎隐隐地藏着一种敌意。 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接着又响起一连串的爆豆般的枪声。王秀琴说: “开打了,是打外围据点。” 春妮没有吱声。王秀琴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在春妮的枕头上捅了一下:“你睡 着了吗?” 春妮说:“没有。” 王秀琴说:“你听,外面打得多热闹!” 春妮问:“什么时候打天津?” 王秀琴说:“快了,先打天津的外围据点,等把那些外围据点都收拾干净了, 为部队扫清了前进的道路,就该打天津了。” 春妮说:“你可不知道,天津的老百姓早就盼着解放军解放天津,天天盼啊!” …… 一轮明月已经升上来了,升起的月亮把玻璃窗照耀得光明灿烂,致使躺在炕上 的两个女人,彼此都能看清面目。王秀琴总想多知道一些葛东生与春妮过去的一些 事情,谈话的热情很高,而且一任自己的想法追问下去。春妮则警惕起来,开始对 她同葛东生的关系避而不谈,只是敷衍地应着。如此,王秀琴也就觉得有些兴趣索 然,几乎是再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远处还不时地传来稀疏的枪声,使人想起那里还在战斗。 “你男人现在干什么?”王秀琴突然问道。 “他死了。”春妮答。 “他死了?”王秀琴惊愕地禁不住叮问了一句。 “是的,他死了。”春妮重复道。 春妮没有了男人,这不能不引起王秀琴的警觉:葛东生现在还是独身,而春妮 又是死了男人的寡妇,这意味着什么?况且两个人又有旧交……不过再一细想,王 秀琴觉得也不至于,时过境迁,两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彼此的条件相差甚远, 可谓是天壤之别,想再凑到一块儿怕也不那么容易。 “你有孩子吗?” “有一个,儿子。” “多大了?” “十四岁。” 王秀琴现在感到踏实了,心说,葛东生怎么也不会讨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做老 婆的。 这时,远处的枪炮声已经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