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罪的糖果(一) 2000年7 月中旬,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的同志为我们提供信息:说是江浙一带 制售假糖的小作坊有200 多家,冒充的全是国内外比较知名的糖果,销往全国各地。 得到这一消息后,我和另外一名男记者来到了江浙一带制售假糖的聚集地。一下飞 机,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江浙一带美丽的风光,和我一同来的那名男记者就与“线 人”(此次消息来源的提供者)取得了联系。在电话中,我们简要说明了来意,并 希望他能配合我们完成这次的“偷拍”任务。“线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几次“偷拍”的经验,我们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在深入造假分子巢穴时应准 备的资料,包括名片、介绍信等必备的东西,我们在出发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与 “线人”的接头,只是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被“偷拍”方的情况。 在与“线人”的谈话中,我们了解到,江浙一带的制假糖厂大部分都是当地人 的私人小作坊,更有甚者外面打着某某养殖场、某某食品加工厂的旗号,背地里却 做着违法的事情,不知情的人根本就无法猜到他们的这些勾当。 一般正规的糖厂都是用甜菜糖或是甘蔗糖作为制糖的主要原料,再外加一些食 用香精、食用色素等作为辅助材料,成本大概在十几元一斤左右,国外糖在30元一 斤,但这些制假糖厂所用的糖都是没有经过提纯的,再加上工业色素、工业香精、 化学凝固剂等构成,成本只有2 3 元一斤。高额的利润诱使着他们疯狂造假,从最 初的几家发展到现在的数百家。 虽然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在“偷拍”的过程中也有可能会遇到一些突 发的状况,使我们陷入困境,导致整个“偷拍”的失败,所以说“偷拍”的过程, 就像士兵作战一样,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一步走错,可能会全盘皆输。 经过商定,我们打算假扮成北京某大型超市的采购员,深入造假团伙内部。 第二天,我们按照昨天约定的地点和“线人”接上头,为了防止在“偷拍”过 程中被人发现,能够及时逃离虎口,我们特地包了一辆车直接奔向第一个暗访地。 汽车转过无数道小岔口,最终停在了一个小村镇的入口处,车就在村口等着。 我们下了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往前走,这时我们已经把偷拍机的开关打开了, 机器正处于运转的状态。我们首先来到一家食品加工厂,要不是早就知道这其中的 内幕,我还真以为是一家正规的小加工企业,其实这个所谓的食品加工厂不过就是 几间连在一起的小平房,而且房屋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线人”带着我们进到一间房间里面,对坐在桌子面前的一个姑娘说:“你们 张厂长在吗?” 可能是“线人”和他们厂有长期的业务往来,所以小姑娘并没有说什么,就直 接把我们带到了厂长办公室,一位40岁开外的中年男人接待了我们。 “线人”单刀直入:“这两位是北京某某大型超市的员工,他们这次来是想从 您这进点货。” 张厂长没有说话,用他那双贼眼打量了我们半天,看得我们心里直发毛。“线 人”一看形势不对,立即岔开话,说道:“张厂长,您这是干吗,我介绍的人您还 不放心吗?” 张厂长接话说:“你做事我还不放心嘛,不过这种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你们有名片和介绍信吗?给我看看吧。”张厂长说,看来刚才“线人”说的 那番话对他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有。”同行的另一位记者说道,说完就从装摄像机的黑色夹包里拿出名片和 介绍信递给他。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把介绍信和 摄像机装在一块。事后我们这位记者对我说:“你难道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 安全的地方吗?我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故意这样放的。” 看过介绍信后,张厂长说:“北京的几个大型超市我都听说过,你们这个我怎 么没有听过?” 我赶紧说:“我们这个超市是新成立的,还没有开张,现在正在采购阶段。” “喔,原来如此。”张厂长点了点头。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尽量装得特别地沉稳,特别地老道,其实我们紧张 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就在这时,男记者的手机响了。 “喂,是小黄呀,你们那边的商谈情况怎么样,进价给得低吗?我们这还在商 量当中呢,你们别急着定,先看看我们的情况怎么样再说,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咱们商量商量。”其实这只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局而已,就等着黄鼠狼往下跳。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