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罪的糖果(二) 电话的及时打入,使张厂长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他也开始把话转入正题。一切 进展都很顺利。但是仅仅靠拍的这些镜头,还无法将他彻底地曝光,所以我们提出 去他的厂房看看。 张厂长迟疑了一会,没有答应。幸亏我早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我对他解释 说:“不是我们不相信,只是这次我们需要的量大,不看一下你们的生产情况,我 们也不太放心把这么大的订单交给你们。” 也许是不想失去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吧,张厂长想了一会,终于答应了,还决定 亲自带我们去厂房视察。 这个所谓的“厂房”其实就是一个上百平方米的大仓库,所有的工作程序都在 这里进行操作,原料和生产出的成品到处乱堆乱放,中间只留有一条小小的过道让 人走动。几台已经生锈的造糖机凌乱地摆放在一边,一个熬糖用的大铁锅也是黑乎 乎的,墙角里还堆着好多成品糖果和一些废弃的商标,像上海的“大白兔”奶糖、 “喔喔”奶糖、英国“邱吉尔”迷你水果软糖、泰国的“榴莲糖”等我们耳熟能详 的糖果商标,在这几乎都能见到。几个工人正蹲在地上负责把这些糖果分门别类地 装到箱子里,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也都一一记录到了我们的摄像机里面。 仓库另一侧,堆放着一人高的包装箱。 我和男记者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要拍的都已经拍完了,可以 撤了。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必要再耗下去,我们假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 张厂长说:“不错,今天先谈到这,我们回去汇报一下,明天给您答复。” 张厂长一听,急了,以为我们是在推脱他,赶紧对我们说:“大家出来做生意 就是为了双赢,你们放心,有钱大家赚,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为了我们以后更好 的合作,你们的那份,我会在当初谈好的基础上再多加1 %。” 我们一边和他应对,一边迈开脚步往外走,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那我们 就惨了。 出来以后,我们紧接着又来到另一家假糖制造厂,我们以同样的方式取得了老 板的信任,并获得了去厂房的机会。相比之下,这一家厂的生产条件远远不及刚才 去的那一家,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就是他们的生产车间、原材料及成品仓库,制 糖工具、原材料散乱地堆在肮脏的地上,制糖工具上积着厚厚的一层污垢,又脏又 臭的厕所旁放着熬糖用的大铁锅,原料堆放地离厕所不足3 米远,仅有的两扇窗户 上沾满了斑斑霉菌,从里面已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整个环境脏得令人作呕,而 造假者就是在这种环境里用劣质原料生产出糖果,包上国内外名牌企业的包装注册 商标纸,运往全国各地坑害消费者。 首战告捷,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这样的成果令我们兴奋不已。到 了一个安全地带,激动的我们已经来不及等到回宾馆,就给当地的质量技术监督部 门拨了电话,要求他们对这个村镇的造假窝点进行查处,质检局的同志很快就同意 了,并表示明天一早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围剿他们。 往往事情开始进展得过于顺利,总是在预示着会有一些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回 到宾馆,我们迫不及待地拿出偷拍机,想一睹我们的成果,结果磁带从头转到尾都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画面。这下子真的让我们两个目瞪口呆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 状况呢?至今我也没有弄懂到底是什么问题。 怎么办呢?今天是不可能回去重新拍摄了,只有等明天。 一个晚上没合眼,就等着第二天能够再拍上些东西,以弥补今天的损失,但是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当我们第二天和质检局的同志赶到那两个工厂的时候,所有的 人都已经人去楼空,这一切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清晰而且真实的梦。昨天来的 时候,制糖设备、原料、包装箱、各种商标纸都堆在这间面积不大的厂房里,工人 们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还在我的脑海里打转;而今天呢,中间只不过就相差十几 个小时,再次见它,已经是另一番模样:100 多平方米的厂房显然经过了清理,所 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堆在墙角的一堆废弃商标纸也都荡 然无存。昨天看起来还显得格外拥挤的厂房,今天却突然变得如此的宽敞,地面被 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小摊还没干的水迹。 在回北京的路上,我们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两个工厂在一夜之间就 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这中间到底是谁泄漏了秘密呢?不可能是“线人”,惟一的可 能就是在质检部门内部存在与制假糖厂有勾结的人。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