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形如鬼魅的盗者(一) 2001年7 月,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在北京市郊有一个盗版光盘中转站, 这里每天走(销售)的盘最少也得有个几千上万张,而且主要是以软件、游戏和VCD、 DVD 为主,也有不少黄色光盘。为获得最准确的第一手资料,记者组决定先期踩点, 然后再设法进入。 下午5 点,记者在“线人”指引下来到了这个中转站所在的闹市。“线人”指 着市场入口的一个公用电话摊告诉记者:“你看到了吗?那个守电话摊的老太太是 他妈,专门把风的。只要有人来查,老太太立马通风报信,里面的人完全有时间将 东西藏起来,一般来说,那个小院里只放2000多张盘。你看到刚才推三轮车走的那 人了吗?那人是他内弟,专门运货的。如果他老婆在家,他的大部分盘都会堆在家 里,成箱成箱的,一箱就是一万张,每天晚上都有车往这里送货(盗版光盘)。” 点总算踩好了,但如何接近却成了大问题。“我跟你们说,如果你们贸然进去, 肯定什么也搞不到,搞不好还会被打一顿,你看到没有,外面那些摊主不是他亲戚 就是他哥们儿,这家伙以前进过局子,是这一片的打架王,他还上过大学,学的就 是计算机,后来是因为打断同学三条肋骨才给开除的。” 一听这个,确实心里有点发毛。 同行的记者胃口更大:“最好能把他的进货渠道摸清楚,顺藤摸瓜将这条黑链 打断。” 根据当时的情况分析,做到这一步真是难于上青天,一来我们没有跟踪手段, 二来时间上也不允许。不过,我们还是设计了几套方案,比较可行的方案是反向跟 踪,即跟着前来送货返空的车追踪到其发货点,再由发货点追踪到盗版生产点。但 这一方案的致命弱点在于,如果不法分子不是自行运输,而是临时雇佣货运公司的 车那就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再三考虑并经领导同意后,决定实施这一方案。但是,这一方案的实施前提是 必须进入这个中转站拍摄到可靠的第一手资料才行。如何进入呢? 记者与“线人”一再讨论商量,经过反复地做思想工作,“线人”最后答应帮 忙,但只能带摄像记者一人进入,并且要求记者越少说话越好,同时对后期的跟踪 暗访表示爱莫能助。 当夜,暗访小组不敢马虎,对机器进行了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将所有电器充 好电,并带上两盘120 分钟的磁带以防万一。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进入的还是外部守候接应的人都不轻松,进入者冒着生 命危险工作在最前沿,守候接应者心惊胆战,一来担心里面一旦暴露导致机毁人伤, 二来担心能否有充分的能力设法将受困人员、设备安全救出。这两种角色,两种滋 味,都是一样的恐慌。 此次进入的记者是小张。守候人员通过望远镜看着小张随“线人”进了那小院。 因为是熟人,那位被称为“李哥”的盗版光盘中转商没有任何怀疑。这倒方便了小 张,只见他一手托着个水杯,在屋里屋外转了个遍。 “李哥,上次的98(WINDOWS )好些个不灵,我那边好些个老客户都找我退换 了,那么多盘全砸手里头了,要不这次便宜点?”一个正在拣盘的商贩开口说话。 “就你每次进的那点货,每天200 张都出不了,我还不清楚,少跟我来这个, 就这个价,爱进不进,我跟你说,你全北京找去,上哪儿进这么便宜的货,你小子 还跟我废话。老规矩,大家都一样,累计返点,你还照1 块8 算,以后多了再说以 后的事儿。老张,这次要多少,这儿新来了一批美国大片,你那边不是卖得不错嘛, 听说你现在都吃上大客户了。” “哪里,哪里,刚开始。”被称为老张的人面露喜色:“你不知道,打入那些 高层写字楼多不容易,成本高,成本高。” “切,看你美的。孙哥,你这儿是1200(张),凑一整,算2000得了。” 正当小张心花怒放拍得过瘾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的的”声,小张当 时真吓呆了,只差没尿裤子了,我的妈呀,也不知道是电池没电还是卡带子了,报 警声音虽然低,但那声特怪,人对这声儿一般都特敏感。好在“线人”灵机一动: “切,就你丫那破手机,老没电,真他妈的烦,扔了得了。”否则小张真可能变成 大馅饺子了。 如此火爆的场面让小张看得瞠目结舌,出门半天后还在跟守候人员描述里面如 何之火爆。“线人”一出门就叫苦不迭:“你们都拍着了吧,打这往后就没我事儿 了,干你们这玩意可真是玩命活,哥们儿服了。” 事已至此,如果单纯通过公安等执法部门对这一窝点进行查抄意义不大,结果 只能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反而对不法分子起到了预警作用。经请示,领导指示不 惜代价,务必将这条盗版黑线一举拿下。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