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线人”是个宝(二) 在我们“偷拍”之前,四川《蜀报》的记者老钱已将死猪、死狗的事件调查了 半年之久。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更像一个肉贩子,他专门在家蓄了半年的胡子,晒得 黑黑的脸上,只有一对小眼睛亮亮地直转,透着买卖人的狡猾劲儿。 然而他也许是干得有点鲁莽了,一发现制假窝点,便一头扎进去用照相机一通 狂拍,趁人家还没有醒过味儿来,调头就跑。接着就是一帮人,手拿刀棒追杀出来, 他因早已勘察好地形,一路猛跑,躲过去就万事大吉了。如此行动打草惊蛇不说, 有一次还真险些要了他的命。 在一处制假窝点,他还是那样冲进去一通狂拍,掉头就跑。然而这家的屠户反 应神速,呼啸着追了上来,照相机包太碍事了,跑不快,被抓住准没命,于是当经 过一个柴楼时,他跑进去,看见一老大爷正坐在那里抽烟,他把照相机包往他手中 一放,说:“你把这个藏好,我一会儿再回来拿。”说完一溜烟跑了。等他终于摆 脱了追赶又回到柴楼时,只见老大爷仍然坐在那里,抽着烟,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照 相机包,缕缕青烟在他身边环绕,从柴楼的缝隙间射进一线阳光…… 在邛崃市郊的马路上,我们第一次看见“线人”描述过的那种白底黑字写着 “大量收购死猪、狗”的巨大牌子时,真是惊愕万分!虽然曾想到当地从事这些活 动可能比较公开,但没想到会这么肆无忌惮。同行的告诉我们:“不急,好看还在 后头呢。” 果然,就在我们经过的不到10公里的公路两边,这种招牌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 有些写在路边的土墙上,有的就写在老百姓家门边。 在邛崃市的一个集市,不足3 米宽的小街,竟然在路中心一个接一个摆着收购 的牌子,每个牌子相隔不到5 米。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有一家的牌子竟正对着当地 的法院大门。 我们操着外地口音打听哪里有卖狗肉的,立即引起人们的注意。一位外号“笑 笑”的老板的老婆忙不迭地喊:“这里有,这里有。”这时,我们中的一员已经躲 在车里将钢笔式偷拍机安装调试好。 三拐两拐,她就把我们带到了她家的加工作坊。这是一间不足两平方米、严格 算起来只能算个窝棚的小屋,四处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恶臭,令人作呕,被烟熏得漆 黑的墙壁都开裂了,到处挂着蛛网,泥地上黑乎乎的。 屋中间支着一口大锅,占了作坊的大部分,锅里正烧着开水,一只尚未来得及 褪毛的死狗僵硬地摆在地上。作坊门口有一个大水池子,里面全是血水,泡满了褪 过毛的猪和狗。我们有意捞起来看,其实是给偷拍机的镜头看,肉色都是白兮兮的。 老板娘显然没有对我们产生怀疑,因为据“线人”说,我们几个看起来就像死 猪、死狗的贩子,像极了,当时我们听来还挺失望,但现在倒觉得方便了。 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指着地上的那只死狗问:“这样的狗多少钱一吨?” “6000元一吨。如果你们要,今晚就有货,车也可以给你们找,就在附近。” 看我们有些迟疑,她补充说:“如果是要猪肉,那还有些存货,不过都放在冷库里 了。” 为了证明自己对这些比较内行,我们有意从水池里捞起那些还没来得及加工的 死猪、死狗对她说:“如果是这样的,那可就不行了。” 她笑了笑说:“这个自然,我们一定把它搞得好好的,你今晚要是来取货,我 带你们去我们一家规模比较大的作坊看看,我们的工人都是熟练工,一定会使你们 满意的,今天晚上七八点钟,你们三个来,我带你们去。” 唉!又是晚上,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一点保障也没有,我们只好把 当地“110 ”的号码存在手机里,万一不行了只好向警方求援了。 晚上7 点,我们与早就等在那里的老板娘接上头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对 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周围都有些什么一无所知,真是盲人骑瞎马,只能攻击前进, 没有退路了。 在乘车去作坊的路上,老板娘还不无得意地说:“你们可得感谢我哟,这作坊 一般是不让人看的,你们看了可就又多了一门本事了,这可得收费啊。”说完还吃 吃地笑。 为了稳住这个关键人物,我们不得不顺着杆子往上爬:“没问题,我们以后是 长期的买卖,哪能让你吃亏,你既然放心让我们看了,下次我们要的可就是大量的 了。” 老板娘大喜,一个劲地说:“对,对,这样就好,买卖嘛,讲的就是个信誉, 你们今后可不能和其他人做生意,忘了我们。”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