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美国最大通缉犯》 终于,没有悬而未决的案件了,我希望我在联邦调查局的雷达网上永远消失。 我只有一件事要做,将来都是我自己的、由我来创造了。由于经济上的原因,我的 会计师建议我在俄勒冈过完这一年。搬一次家不容易。财务上的原因决定我得回班 德。我以每小时三十五英里的车速,在州际高速公路上开了几百英里。 我在博伊西和贝克市间的某个地方时,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里插进了 一则简明新闻:“今天,杀害波莉·克莱斯的凶手在加利福尼亚一个法庭被判有罪 和死刑。理查德·艾伦·戴维斯毫无表情地站着……” 我伸手关掉了收音机。在沉寂中开完了剩下的旅程。我并不感到满意。没什么 能减轻我失去波莉的悲哀。但至少对于所有爱她的人,现在可以放下这段事情了。 我回班德是不情愿的,我只想隐蔽起来,两个月避不露面。新年过后,我就可 以随便搬到哪里了。但有个地方有我的过去,事实上我一直渴望去看看。 几年前我失去儿子时,牧师建议我在新富斯凯尔教堂种一棵树,那时那里只是 一块空地基。他告诉我,这样我就有个神圣的地方,我可以自己来,和他的灵魂保 持联系。 我踮着脚尖走到院子里。重型车辆毁坏了几年前这个建筑地块的植被,但不可 思议的是,他们一直没碰那株小小的、脆弱的树。现在我的科罗拉多蓝云杉已经高 耸人云、树枝粗壮,挡住了秋天的太阳。 事情好像就在昨天,为纪念我的儿子,十二月寒冷的一天,我打开包在幼嫩的 树根外的粗麻布肥树苗放人泥土。我祈祷它在教堂保护的庇荫下茁壮成长。 音乐从教堂里面传出来,我沉浸在思绪中,礼拜开始了。领座员把我领到拥挤 的房间靠后面的一排座位上,只有很少几个空位子了,我无目的地扫视着众教徒, 却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形象,我突然停下来。 罗伯特就坐在我前面两排。 我确信我们绝不会在教堂这个圣所碰到彼此。这棵树象征着他永远不能面对的 回忆。但他就在那里,在教堂里,一个人坐着。我的脑子里飞速转着这些矛盾的事 情。有可能他改变了吗? 唱诗班开始唱结束的歌曲了,我请求这一排里其余的人让我过去,我想溜出去, 不被发现。从开着的门口射进来的光线是我的目标,我小心地、无声地、一步步往 前走着。只差几英尺就到了,这时坐在最后一排靠过道的座位上的妇女抓住了我的 胳膊。 “你是珍妮·博伊兰,是吗?”她低声说,把我的手握在她手里。“我只是想 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工作,我认为你做的事很重要。”她继续说着,拦住我,双手 握住我的手摇晃着,接着把它转移到她丈夫手里,这时我感到有人轻轻拉我的头发。 “珍妮?”罗伯特问道,我转过身。“我的天,是你!” “罗布!”我装着吃惊的样子,“你怎么样?” “见到你很高兴。有时间喝杯咖啡吗?” “嗯,……好的,当然。在哪里碰面?”我确保我们去一个公共场所,我备好 自己的车以便随时离开。 “嗯,你的爱情生活怎么样?”我们一坐下他就问道。 “很可能比你的要平静得多。”我说,意识到我日程安排上都没有约会这事。 他告诉我他一连串令人失望的交往,耸耸肩,“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没什么值 得回头的。”他说,“只是打发时间。” 他很会讲故事,逗得我发笑,我放松下来,开始感觉到我们之间像老朋友的友 谊失而复得。 咖啡杯空了时,我说我得走了。“你知道,新租的公寓房,空着的冰箱,…… 我需要食品。”我找理由要离开。 “嘿,我也是。”他说,并主动提出陪我到街对过的美食家市场去买东西。很 快,我们又笑了。在过道里,他从我后面走过来;我们的老习惯,他伸出粗壮的胳 膊搂住我,手握住我推食品推车的手,我们一起往食品堆上扔东西时步调一致。在 停车处,他转过身体,把我挤在车边,吻了我。 我把他推开。“你知道,最后一次我去见你时,罗布,因为前车灯看不见路。 圣诞节的时候。难以忘记那个晚上。”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想到那天晚上还恨。那时你从洛杉矾不回 来,记得吗?你说你要让两个人都有时间考虑考虑。我以为那不过是个借口。我心 里觉得你不会回到我身边来了。我开始了堕落的生活。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听到纱 门关上,接着往外看到你的车在车道上离去时是什么感受。“ 他把脸转过去。“那天晚上在那里的那个女人,珍妮,她不过是副麻醉剂。你 得相信我。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了你。” ‘你难过的方式很有趣。“我说,我突然意识到当时有可能是什么情况,我尽 力避开这个想法,胃缩成了一团。 “我注视着你的成长,”他说,“做很重要的事情,引起大家的关注,新闻界 的关注,大家的敬重——对一个人的自尊形成很大的压力,你知道吗?你奔走于整 个国家,挽救生命,我在做什么呢?我在赚钱,也就这样了,我得不到你的敬重,” 他摇了摇头,“甚至我自己也不能敬重自己。” 他往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回来。“但是你,你一直活得很正义、很有意义。” “也许是。但是,看看我,罗布——它让我失去了一切,你,我们的家,我们 所有的计划……” “不,没有。珍妮。它给了你一切。一切真正重要的东西,每次你的车在家门 前的车道上停下来时,我因为这一点对你的憎恨又多了一些。” 我心的伤口几乎一直没有愈合,很久后听到他这话,心里感到宽慰,尽管我不 知道他是否真的变了,还是只是一个高水平销售人员的精心构思。这次我睁大了眼 睛,心存戒意地答应再见他。 罗布过得很好,他住在一个高尔夫球场边、一座幽雅、高耸人云的房子里,周 围是阳光明媚的平坦球道,一排排的松树,可望到山脉的景色。我们生火、烧饭、 欢笑,就像我们过去那样,像我们怀念的那样。他请求我回家来,但我不能答应他 ——还不能。 圣诞节时,我给他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只是一块简单的白色测湿板和一 句话:“我送你的礼物——一块洁净的石板。” 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美国最大通缉犯》的执行制片人兰斯·赫夫林打了电话 来。我感到我最后一些不解的事情清楚起来了。“电视台记者”——这是那个十七 岁的孩子许多愿望中还没实现的一条。 赫夫林请我签约做这个节目的记者,报道这个节目记录的未破案件的罪行和调 查工作。他说他们想让我下一季加入进来,然后利用一个合适的案件做背景,把我 介绍给全国观众。我们等待的过程中,又来了个电话。 “我是《丽泽·吉本斯》节目里的朱莉。我接替了黛比·阿尔波特的位置。黛 比现在是《内部消息》的制片人。丽泽想让你来洛杉矾参加我们正录制的另一个节 目。我们想让你作为鉴定见证人的专家参加这个节目,能行吗?” 时间方面很合适。我需要空间距离来考虑一下罗布和我下一步怎么走。他们要 我下个星期早些时候到那里。我给《美国最大通缉犯》打了电话,留下了我的地址, 然后逃开俄勒冈的冬天,在洛杉矾暖和了几天。 派拉蒙影片公司在麦尔罗斯的摄制场比很多我称之为家的地方感觉起来都熟悉。 我向门卫、化装师、制片人和舞台工作人员打招呼,穿过制片厂的后门走到摄影场 我的位置上。 一个因犯强奸罪被判二十年徒刑的犯人刚服了一半刑,正坐在台上,我坐在他 旁边。他一直说自己无辜,但是无济于事,他失去了工作、妻子,自从他十年前人 狱后,孩子就没再和他说过话。判决的具体根据?见证人的认证。 接着发生了奇迹。DNA 测试清楚地证明了他的清白。但是警方安排了一队人让 受害者辨认,后者指出就是他。但是,见证人的记忆被多次破坏了吗?谈话中有没 有对见证人进行什么暗示或引导?这一活生生的例子显然证明了见证人的认证错得 多厉害。 他不是唯一的例子。辩方律师的研究表明有百分之三十被判刑的、正服役的人 事实上是无辜的,他们蹲了监狱,因为人们对见证人认证一事知之甚少。记忆真的 会受外界影响吗?确定无疑,我眼前的事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也是这一点造成的后 果。 “你知道吗?”我们等着商业广告结束时,他低声对我说。“我原谅了那个使 我蹲监狱的女人。但我是个诚实的人,你知道,一直是。现在我找工作填表格时, 他们总问我是否犯过重罪。我只能告诉他们,是的,否则我就是在撒谎。一旦我在 这个框里打了记号,工作就和我无缘了。我出狱已经一年了,还没找到工作。” 一个无辜者的十年光阴,甚至更长——没法计算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他是上千 例中的一例。由于见证人的记忆被破坏了,由于错误的认证,有时无辜的人们失去 了自由,凶手和强奸犯却常得以逃脱,同时罪行受害者的数目继续上升。 我一直以为事情都在变化。至少学术界是如此。但是受传统束缚的刑事司法制 度还不愿意跟上来。 科技方面的某些进步甚至只是帮助了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继续保持下去。大多 被称为“最新水平”的计算机软件程序绘制面部综合画像时,是从存储的成千上万 个游离于整体外的五官里选择出一套,再拼凑起来,买一张磁盘就行,不需要任何 训练。广告宣传中有一本一本的范例,展示笔记本电脑绘制的迈克尔·杰克逊和帕 梅拉·安德森的脸多像他们本人,警方受这些鼓动,争相购买,好像这和从创伤受 害者的记忆中寻找细节的复杂过程有什么关系一样。尽管计算机绘画软件日臻完美, 却不能分析隐匿在记忆活动后的心理机能,这种高科技手段不过是在制造灾难。 由于伊丽莎白·洛夫特斯及其同事的辛勤工作,现在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见证 人的记忆多容易受到影响。DNA 测试推翻了原判,以无可争辩的事实进一步证明了 这一点。 如果原告方律师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的对手会很乐意从这一点着手。他们得 到了很好的报酬,会考虑到各个方面,积极采用任何有效的新途径;他们正慢慢懂 得如何利用记忆破坏这个漏洞,更有效地推翻原告的论证。 这样,他们把破案工作中的漏洞作为“技术性细节”处理,争取——有时是正 确的,有时是错误的——无罪的判决结果。当然,是先出现了错误,他们才对人的 记忆活动规律产生了兴趣,但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可以开创法律方面的先例,可 能会成功地引起一场变革。 我是希望错误发生之前就着手改变这个办案系统。 节目又开始了,丽泽坐到舞台边。加勒特·莫里斯第二个发言。莫里斯是个喜 剧演员,曾是《周六晚上现场直播》中的一员。他经历过一次残酷的抢劫。说到自 己的沮丧时,他双手举到空中大声叫道:“现在看看今天上午我们洛杉矾这里有什 么消息:比尔·科斯比的儿子被人枪杀了!”他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很震惊。 恩尼斯·威廉斯·科斯比,二十七岁,1997年1 月16日,星期四早晨一点四十 五分在贝莱尔405 高速公路的坡道附近被杀。 比尔·科斯比是美国的电视之父,这一点——现代生活中现实和娱乐的界线都 模糊了——使恩尼斯成为大家的兄弟。这个消息使整个国家极为震惊。 节目录制结束后,我冲回到旅馆房间和《内部消息》来的黛比·阿尔波特及其 摄制人员见面。但他们走进门时,《美国最大通缉犯》制片组打来一个电话,请我 报道科斯比一案。我匆忙结束了这次会面,扔下这些人,去见另外一些人,为在洛 杉矾市区帕克中心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做准备。 我手里拿着第一套新闻媒体发给的证书,旁边站着《美国最大通缉犯》的制片 人、摄影师和音响师,我成为国家广播电视行业的一名记者,我多年的梦想实现了。 但我们要报道的事实让人如此沉痛,这使我的喜悦黯然失色。 警长威利·威廉斯走到讲台后公布了最新消息。不到十二小时前,恩尼斯·科 斯比发现他的梅赛德斯牌折篷汽车左后轮胎没气了。他停在高速公路的一个下坡道 附近修理,用手机打电话告诉了他朋友,他正在去她家的路上。她来到他停车的地 方帮他,用她捷豹牌汽车的前灯照亮他的车后部让他换轮胎。夜里很冷,她坐在汽 车里等着,这时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她半开着的司机座位旁的车窗。 她一看这个陌生人,被眼前的这张脸吓坏了,他离她只有几英尺。她的反应是 踩油门,往前开了一小段路,几分钟后又回来看看恩尼斯是否没事。她无论如何也 想象不到那样的恐怖情形,恩尼斯躺在路面上,死了。 “警察目前对她的身份保密。”威廉斯警长对挤得满满的一屋子记者说。“见 证人受刺激太厉害,不能约她谈话。” “但他们至少有个见证人!”我对卡尔,节目的专家制片人说。《美国最大通 缉犯》出于礼貌,很快主动对洛杉矾警察局说了我可以为他们绘制嫌疑犯画像。 尽管,首先得见证人同意采访她。 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摄影人员开车带我到恩尼斯被害的犯罪现场。这样我能 清楚地知道见证人会说什么话,因为我们都了解这里的情况。混凝土路面上新鲜的 血迹清楚地显示出思尼斯倒下的确切位置。夜空无云,和二十四小时前完全一样, 淡淡的一弯月牙害羞地挂在海岸边。 我们把车停在前一天晚上见证人的捷豹牌车停车的地方。我坐在驾驶员的位置 上,看着制片人向我走来,他模仿那个陌生人的动作,弯腰敲我半开的窗子。 弦月朦胧的光线,高速公路上路灯的光亮,和前面开着的、浅颜色的行李箱内 壁反射过来的明亮的光束正好在眼睛的高度,光线足够了。根据案情报告,见证人 的视力没有受酒精或毒品影响。看清那个形象的条件不可能再好了。 要准确绘制那个人的形象,乃至他皮肤的质地。每个需要的因素都具备。 见证人对自己离开现场可能感觉到有些内疚,这会使她情感复杂,会使她更愿 意听从办案人员的话,会让她特别容易接受暗示,记忆特别容易遭到破坏。我们需 要非常谨慎地对她,不仅要画下她脑中的形象,也要对其进行保护。如果以某种形 式毁坏或改变了它,就有可能毁了她辨认嫌疑犯的能力。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案件缺少物证,比如凶器,可以想得出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杀害恩尼斯的 凶手有可能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事情发生两天半后,也就是在1 月18日,星期六下午三点,洛杉矾警察局又召 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美国最大通缉犯》制片组匆忙赶到宾馆来接我。全国每一 家新闻机构迅速来到这个城镇,来报道预料中的爆炸性新闻。记者们对新闻抱的希 望很大,希望杀害恩尼斯的凶手已经被捕。 但是,威廉斯警长庄重地走进了帕克中心礼堂,在讲台后落座,说三天以来破 案工作一直紧张地进行着。但令人失望的是,还没有任何嫌疑犯,“因为见证人,” 他说,“受刺激太严重不能约见。” 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只有附近另外一个见证人看到有辆车一直在那里, 这一点被认为和这案子没有关系。我们整理好摄影机,解散了,这样工作人员就可 以晚上和家人一起过。 那天晚上我去了罗迪欧大道大卵石段旁边我喜欢的麦考密克和施密克饭店。在 户外阳台上的取暖器下找了个座位坐下。主人比尔·麦考密克走过来,伸出手, “你是珍妮·博伊兰,是吗?几年前我在多伦多的警长会议上见过你。是你画了杀 害恩尼斯·科斯比的凶手的画像吗?他们今天晚上刚发布。” 科斯比一案的见证人几天前被约见过,恩尼斯被害后画像很快就做好了,画像 上的日期说明了这一点。但洛杉矾警察局星期六晚上才发布。威廉斯警长下午三点 在记者招待会上告诉新闻界见证人仍然不能约见,在这之后仅几个小时,画像就发 布了。 这幅画像采用的是传统的绘画手法。画上是男性中很普遍的一张脸,脸形呈管 状,不成比例,没有区别与他人的细节,而这一点从见证人的有利位置应该很容易 看到。 尽管只是一张缺少具体细节的嫌疑犯画像,但见证人已经被约见过和画像已经 绘制好这两点在任何关于此案的记者招待会上都没发布过。只有洛杉矾警察局知道 他们为什么对这些情况保密那么长时间。也许他们认为见证人参与谋杀了,也许他 们怀疑她的话,或者是他们在奥·詹·辛普森案后的两年里过得很艰难,他们想改 善他们的公众形象,所以希望在没有任何外界帮助的情况下破解这个案子。 我们永远无法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我们确实知道,那几天里,这 座城市充满恐怖,大家深深为恩尼斯的家人担心,但杀害恩尼斯的凶手却在不受羁 绊地游荡在什么地方,关于他的线索也模糊了一些。 推迟发布的画像发布之后,科斯比案件的见证人立即采取了类似犯罪案件中的 举动。尽管她是见证人,不是嫌疑犯,她还是在圣莫尼卡防御性地为自己找了一位 高级律师,据洛杉矾警察局发言人说,没法再约见到她了。见证人的记忆现在已经 模糊,还是没有嫌疑犯。剩下的一个希望对这案子的结果很关键——希望见证人脑 中的形象还没有完全褪去,这样她就还有认出嫌疑犯的能力——如果最后还能抓到 嫌疑犯。 雪接连下了三天,第三天我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班德。一切都埋在刚下的一英尺 厚的雪下面。我走进罗伯特的前门时,他正把火烧得旺旺地等我。 尽管没等什么电话,我到了之后还是习惯性地把我的电话转移到他房里。电话 铃一响,我本能地拿起听筒。 “我是联邦调查局心理测试部的玛丽·加拉格尔。”打电话的人说。我看了看 罗布,他正跪在河岩石旁添煤拨火,想让我暖和起来。 “我是在纽约给你打电话,这儿有个紧急情况。”她迅速说,“我们需要你来 帮忙破一个重大的系列强奸案。我给你说一下目前这里的情况:最少有二十三起案 子,我们通过DNA 测试,已经确定无疑地把其中十三个串了起来,正在争取更多进 展。几乎每个案件都绘制了画像,但这些画像都没用。甚至连两幅看起来像的都没 有。但我们可以肯定至少有十三个强奸案是同一个人作案。” “是谁?”罗伯特问。 “是我的电话,”我对他说,我走到厅那边他的办公室里,轻轻关上了门。 “纽约市警察局的特别行动组在办这个案子。”加拉格尔继续说,“他们在大 街上布置了警察、秘密特工一一每个周末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找这个人,发疯了。现 在,上东部每一个十八岁至六十九岁的男性都是嫌疑犯。除了性别之外,我们特别 行动组的人都不知道在找什么样的一个人。老天,他们甚至不清楚他是哪个种族。 现在有些人被不同的警察拦住过很多次。热闹的场面,我们面临的局面是受过大量 骚扰的人们可能会起诉。种族问题正冒出来,新闻界开始对此进行报道。糟透了。 “我们知道你做这类事情方法不同,希望你帮我们弄清楚,为什么每幅画像都 是一个不同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认为这些见证人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我认为。 “这个畜生作案有一定规律,我们估计他很快又会作案了。”加拉格尔说。 “毫无疑问,他会再次强奸。请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请你到这儿来,好吗?” 整个吃晚饭的时间,在餐厅里,我一直看着桌子对过火光中的罗伯特。我看着 他笑,看着他呼吸,看镇的动作,一直在想我接下来说的话他会是什么反应。晚饭 刚吃过,我就告诉了他联邦调查局的电话。 “该死,珍妮,”他吼叫道,他把玻璃杯砰地放到桌上,强烈的怒火爆炸开来, “我是说,你一走出那个天杀的门,你就不想着回来,你听到了吗?” 在那一刻,我又回到了我如此努力要摆脱的过去。但我接着意识到,一切都不 同了,一切都变了。这一次,我不感觉到我不得不走,这一次我想走。 我环视罗伯特满是新家具的新房子,他漂亮的新油画,他所有的“东西”—— 人可能需要的这些奢侈和物质的舒适,我现在一点都没有。我知道我要永远离开这 一切了。 接着,我的眼睛落到我们中间闪烁的烛火上,我想起那些孩子的灵魂,他们的 照片我还有;想起生活里那些故事的结局,它们改变了我;我想起那些悲剧,事实 上它们使我在精神上比我曾经梦想的还要富有。 “我要走了,”我最后平静地说,“我不指望你能理解。” 我们沉默地坐在他的餐厅里。窗外,雪花落在宽宽的路面上,在松树枝上堆起 精致的一堆一堆。月光照在宝石一样的雪花上,在房间里投下淡淡的阴影。我只是 希望这些能让他明白我心中他就是不懂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