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 再婚访谈之五为离婚三上法庭,真爱如歌,法也容情 我叫晓雨,是北京丰台区19中学的教师,我与妻子是1990年结的婚,那时的她 温柔、美丽,是个小鸟依人式的女孩。 1992年,结婚两周年的时候,我们准备生一个孩子。就在我们全家人都在静候 妻子怀孕的佳音时,有一天妻子却被同事抬着进了家门。我还以为是妻子怀孕后的 反应,忙送她进医院检查,可结果却让我瘫在了医院门口。 妻子的脊柱上长了个骨肉瘤,目前已压迫了神经,她突然瘫痪就是因为这个原 因。我们全家人包括她的父母都不相信这个事实,我到处找权威的医院和大夫看妻 子的CT片,可结论几乎是一样的。而且,如果不动手术,一旦瘤子破裂,妻子生命 都保不住,这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医生的警告每天在我耳边轰轰作响。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无所适从。她的父母找到我,要我尽快在手术单上 签字,他们说哪怕女儿瘫了,他们来照顾,也不要女儿这么年轻就死去。我同妻子 商量,她总是默默地流泪一句话也不说。她明白自己只有听从命运的安排了,可她 还那么年轻,只有24岁。 面对妻子的泪水,我恢复了男人的勇气,我在手术单上签了字,我想无论什么 结果,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1992年6 月20日,妻子被推进了积水潭医院的手术室,八个多小时后妻子在昏 迷状态中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对我们说瘤子已经切除,可她脊柱以下的神经组织 也全部被剥离。如果瘤子是良性的,她还可以活下来,可如果是恶性的,将来很难 保证不扩散,医生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妻子一直昏迷了十几个小时才彻底醒过来,当她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她绝 望地要往病床下翻,她说她不要这样活在人世上,成为亲人们的累赘。可是,胸部 以下全失去了知觉的她根本动不了,她就是想死没有别人的帮助都不可能。 十天过去了,瘤子的切片报告出来,是良性的,但由于位置长得太特殊,这一 次手术还是从此让妻子成了高位截瘫病人。 出院前夕,妻子抓住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晓雨,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这 种样子已无法再尽一个妻子的义务,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可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做 一个母亲,我们还是离婚吧,我回母亲那儿住,你再找一个健康的女孩结婚,我… …不能耽搁你一辈子啊!” 妻子说着号啕痛哭,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妻子,她 是那么柔弱无助,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刻离她而去, 我对妻子说:“琳,别说傻话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是福是祸我愿意 为你承担,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直到你重新站 起来那一天。” 我的话让妻子不再哭泣,她信任的目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献身精神。 出院以后,妻子跟我回了家,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和妹妹经常帮我照顾她, 我一边上班一边随时照料她,我很快就消瘦得不成样子,学校领导看我实在吃不消, 便主动提出帮我找个小保姆,费用由单位来出。因为我在学校带的是毕业班,即将 考大学的孩子们容不得我在业务上三心二意。 妻子回家的三个月以后,一个从河北慈县找来的19岁女孩月月走进了我的家门。 这是个健壮、质朴的农村女孩,有着很开朗的性格。她一来到我家,便使我减 轻了很多负担,妻子大小便失禁,像婴儿一样不得不使用尿布,可月月从来没有嫌 脏嫌麻烦,随时让妻子更换洁净干松的尿布片,她把妻子伺候得挺周到,妻子对她 很满意。 我那时正好忙着给学生们搞复习提纲,准备考前模拟题,每天忙得很晚才回家, 妻子有些不高兴。 有一次我又回来得很晚,发现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晚饭也没吃,我以为发生 了什么事,月月把我拽到厨房悄悄对我说我的岳母刚刚来过,数落女儿不把我看紧 一点,早晚我会扔下她不管,到时候,他们可没办法照顾她一辈子。妻子听了这些 话越想越伤心就哭了起来,月月怎么劝也劝不住。 我当时也很生气,心想岳母怎么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毕竟妻子是一个失去 所有指望的人。 过几天,等妻子的情绪稳定下来,我诚恳地对她说:“琳,你要相信我,我是 不会对你做背信弃义的事儿,等这个毕业班参加完高考,我就提出申请不再做班主 任,那样会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你,你现在正处在恢复期,千万别胡思乱想影响身 体。” 可没等我说完妻子就嚷嚷:“你别骗我了,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恢复得像以 前那样,这辈子我要在床上一直呆着,如果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好,我们还是离了吧, 我不想连累你一辈子。”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