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齐拉山惊回首 色齐拉山位于波密的东久和工布的足木宗中间,海拔为4728米,属念青唐古拉 山脉,是尼洋河与帕隆藏布江的分水岭,为川藏公路所跨越。 按照’1998首次徒步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科学探险春季预察行动计划的形成, 我们应是先到派,再去大峡谷,最后才赴波密。12日夜,考察队决定改变路线,怕 的是一旦雨季提前到来,再来波密及帕隆藏布江下游一带山势险峻的地方,与滑坡 和泥石流相遇,必然会影响这次考察的圆满完成。这是基于晚饭后,考察队派出多 次赴藏的关志华、李渤生去墨脱县设在林芝的办事处了解情况后,做出变动计划的。 考察队决定先去波密,再去大峡谷大拐弯,最后去米信的派。 13日早晨,考察队从八一镇出发前,又全队去拜访墨脱县驻林芝办事处。县长 普巴、常务副县长何玉成接待了我们。县长是门巴族人,他说:“早就听说考察队 要来,一直想去拉萨找你们,想不到在这儿见了面,真让人高兴!欢迎你们来考察, 你们的到来,会对墨脱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带来好处,所以我特别高兴。”副县长是 汉族人,讲起话来词汇更为丰富些,他说:“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大部分谷段在我县, 但过去我们对它的价值没有认识清楚,这两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你们这次来墨脱县考察,不管是民工的派出,还是有其他方面的需要,只要你们提 出要求,我们一定尽力加以协助。”听到县领导这些充满真诚的话语,我们热烈鼓 掌。我们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待到秋季大批队伍来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穿越时,没 有波密、林芝、米林,特别是墨脱县委、县政府的支持,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座谈延误了启程的时间,直到中午11时,我们才开车向通麦方向前进。根据林 芝地区领导的要求,林芝电视台和宣传部也派出了一辆新式的北京吉普车随行。 过了林芝县城,我们很快就进入了色齐拉山。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行驶,路 旁两侧的植物使我颇感兴趣。一是成片的毛竹,修长纤细,恍若置身于水乡江南; 二是路旁的杜鹃花,花儿开的虽仅有酒瓶盖大小,但一丛一丛的,着实让人喜欢。 色齐拉山东南部与念青唐古拉山和喜马拉雅山东端相接,西北部与高原面向连接。 夏季,印度洋暖湿气流被高大的喜马拉雅山所阻挡,在西南季风的作用下,被迫沿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北上,进入高原腹地,从而导致色齐拉山温凉而潮湿。这里的年 降水量600~1000毫米,降雨的时间集中在植物生长期的5至10月份。潮湿的气候, 使得山体植被生长茂盛,种类繁多。这也是得以看见充溢着浓郁江南气息的毛竹等 植物的原因所在。 越往上,山体越陡,郁郁葱葱的冷杉高大挺拔,满山遍野,有的是深绿色,大 部分则呈淡黄色,因为挂满了棉纱一样的松萝。松萝是菌类和藻类的结合物,靠湿 润的空气及光合作用生成。它是无根的,攀附于树上,对树木无害。近12点,对讲 机突然响了,坐在前车的一位队友突然呼叫我:“张继民,张继民,前面发生雪崩, 前面发生雪崩。”我赶紧回应:“我听到了,听到了。我明白,明白。” 下车前去查看,雪崩规模虽然不大,但在路上形成了一堵雪墙,一辆大卡车陷 在雪堆中。队友们都下车去推,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卡车依然纹丝不动。恰在 此时,迎面开来了一辆大客车,司机用粗绳把大客车与货车连上。于是,客车后退 拖拉,我们也在卡车后面使劲推,终于成功了,笨重的卡车驶出了雪堆。卡车一过, 我们的车也跟着轻易地过去了。我们乘坐的是越野车,马力大且轻便,是没有陷入 雪堆之虞的。 见到插在雪堆中的经幡又在中飘动摇荡,这表明色齐拉山到了。汽车拐入背风 的东坡,只见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半个山野,车子只能沿着深深的辙印缓缓行驶。 自进藏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深的积雪,此时我们特别希望下车拍几张照片,但扎 西师傅坚决不让。他告诉我们,此时车一停,恰好是被山遮住的地方、迎面来的车 看不见,会继续开过来,路窄不能会车,双方处于退不能退,进又不能进的状态, 加上路滑,一不小心,就会滚到山下。扎西正说着、汽车尾部不受控制的来回摆动, 旁边就是深不可测的坡底,一旦滚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们个个战战兢兢的,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天不负,我们总算平安到达山下,悬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路太险,我太紧张,竟然忘了感受在海拔4000多米山口时的身体反应。看来当 时肯定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我的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 回望色齐拉山,悬崖陡峭,白雪皑皑,川藏公路穿行其间。不用想象,便可知 道当年筑路工人们修建设此段公路时的艰苦。色齐拉山是川藏公路东段通往拉萨的 最后一座大山。1954年,筑路人员在“保证今年把公路修到拉萨”的口号鼓舞下, 决心提前打通这座大山。9月间,这里的山下就开始落雪结冰。为了争取在大雪封山 以前完成这一工程,战士和工人们背着工具、帐簿和粮食,在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原 始林区开路前进,于10月份赶到工地,把约定开工的时间提前了五天。 为了开通道路,筑路人员在山坡的原始森林里,伐掘了几万株树木。与此同时, 在山顶施工的战士们也冒雪昼夜工作,提前劈开了几十米的石崖。施工中,他们还 遇到几公里长的泥沼草地,为解决这个难题,筑路者掀掉草皮,挖除了一两公尺深 的稀泥,填上石灰,然后用树干铺好木排路基。在修筑山西麓的一段泥沼泽地的路 基时,不论是下雪的清晨还是刮狂风的傍晚,筑路战士们在腿上抹一点防冻油膏, 就下到结着薄冰的泥沼里工作……筑路人员的艰辛换来了色齐拉山公路的修通,路 经川藏公路者应永远铭记着这些筑路人员洒下的血与汗。 色齐拉山西坡达则村旁的本日拉山,是西藏本教的圣地,也是西藏的四大神山 之一。每逢藏历8月10日,来色齐拉山转山朝拜的人,常常从四面八方涌来,并举行 规模盛大的转山活动,称为“娘布拉酥”(请神求宝之意)。试想,若无当年筑路 人员的辛劳,又怎能有今日来往色齐拉山的便利呢?对那些为修这条路默默无闻奉 献过的人们,我们是应该心存感激的。 下午1点多,来到东久。在一略为干净的饭馆,我们歇息用餐。吃的是面条,每 人两大碗。饭后,人人都说好吃。其实,只是加点肉丝的汤面又能好到哪里!主要 是饿的。屈指算来,我们已有六七个小时粒米未尽。 出东久,沿东久河前进。抬头仰视,高山耸立,林木茂密。此处的植物资源丰 富得让人惊叹!路边,腐烂的大树上长满青苔。呈浅灰色的废弃的十多米长的断木 到处都是。东久河里,横七竖八地浮着从上游漂下来的树木,有的地方竟盖于河水 之上。 这里的林木真是太多。在我们就餐的东久餐馆后厨房,就见到地板、顶棚、墙 体全用新的并且还散发着木香的木板拼成。有队友见状,拍了一张照片,号称“体 会一下全木结构的感觉”。感觉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 每天窝在用混凝土与砖块构成的房间里,又被建筑物与器具散发的大量化学元素包 围着,越来越远离自然。这是祸还是福?好像强调哪一点都成立。看来,现代文明 的发展也有误入歧途的时候,实在应引起人们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