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贡湖的悲哀 一直以为西藏是寒冷的,除了密布着冰峰雪岭外,便是无边的旷古荒原。当别 人告诉我西藏易贡有着青青茶园时,我颇为吃惊。有人说易贡茶场是西藏唯一的茶 场,有人说是西藏建起的第一个茶场,也以人说是世界海拔最高的茶场,众说纷纭, 各执一端。无论如何,易贡有茶场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参观过内地的许多茶场, 私下很想去易贡,看看那儿的茶场是否和内地一样。 16日上午8时30分,我们从波密县城出发,往通麦方向赶。途经一小湖,水波不 兴,湖面平静如镜,四周挺拔的冰山,投影水中,极为雅臻,颇有韵味,看扎西把 车子开得飞快,不好请他停车拍下这个景观,我只好在心里惋惜不已。 中午到达通麦,照例是每人两大碗面条,吃起来照样香喷喷,味蕾根本不似平 时那般娇气与挑剔。看来,纠正挑食的一个最有效的办法是让挑食者每天累一些, 也不给他好吃的,这样过一段时间,保证他逮着什么吃什么,而且吃什么都香。 饭后,邀上李渤生等先期出发,当然是徒步。队长高登义特地叮嘱我们一定不 要远离公路,这是出于责任和好意。我们“着重”答应了。其实,用不着他嘱咐, 我们谁也没有这个胆子,因为谁也不愿被抛在野外,谁也不愿意给考察队添麻烦。 对考察队顺利完成任务而言,后者尤为重要。 走到通麦大桥西侧,看见一座木制二层小楼,还有一根栏路杆,横在路中。原 来这是一个监管站,检查进出易贡木头的车辆。正谈论间,车跟上来了,我们分别 上了车。 车子离开川藏公路,沿着山路开往西北方向。路很不好走,到处是沟坎、石头、 泥巴和遗弃的树木。虽然越野车的越野能力很强,但碰到如此恶劣的路面,我们的 车也只好减速,在无奈中颠簸着。旁边是易贡河,水流湍急,响声震耳。与我们见 过的东久河、帕隆藏布江不同,易贡河水质混浊,也许是上游水土保持差,加上水 流过急的缘故。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达易贡。只见一列列青砖瓦房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屋脊高挑,颇有规模与气势。我又是一惊,这远离川藏线的易贡怎么会有如此规模 的房子呢?老队员介绍说,自治区党校曾设在此处,还曾一度传闻要将自治区首府 迁到这儿,因为易贡海拔低,气候温和,植物茂盛,是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当下 释然:原来如此! 党校搬迁后的原址成了现在的茶场。站在主楼前,放眼远望,一片相当大的开 阔地后面是易贡湖。让人奇怪的是易贡湖全然没有湖的气势,除几洼积水之外,就 是白白的细沙滩。我见过资料,得知易贡湖是西藏著名的外流湖,湖水面积约22平 方公里,湖体呈河道型,湖面海拔约2000~2220米之间,湖长17公里,平均宽度1.3 公里。按理,易贡湖不该是我眼前这个样子的呀! 面对我的困惑,研究人员王维痛心地说:“从前的易贡湖确实不是这样的。” 王维是研究大气物理的,十多年前,他和高登义在通麦和易贡进行过气象观测,通 过施放探空气球去了解雅鲁藏布江的水气情况,并首次提出水气通道理论。一次在 易贡,由于泥石流的暴发,王维等被堵住了,和前方失去联系,没有吃的,就上山 采蘑菇充饥。王维说:“你不知道,那时的易贡湖,可是波光粼粼,烟波浩淼。湖 后的高山又像横空出世的天墙,倒映在湖中,美极了。这次来西藏,我就特别想看 看易贡湖,没想到她成了这个样子,真叫人难受。” 不用说王维的痛心,没有见过易贡湖以前风采的我也惋惜不已。易贡湖原来是 一块肥沃美丽的盆地。居住着数十户藏族同胞。易贡湖自西北向东南流经这里。100 年前,也就是1897年的一个夜晚,一次大型的冰川泥石泥爆发,堵塞了河道,淹没 了村庄,形成了这个长条形的湖泊。村里很多人死于这次泥石流,幸运者只有三人。 就是当时在山坡上露宿的三个放牛娃逃脱了这次劫难。同时他们也成为这次泥石流 的见证人。美丽的易贡湖畔,系着一个悲哀的故事,如今,她又面临着一个悲哀的 结局,那就是逐渐消亡。前后不过一百年而时间,相对于漫漫的历史长河而言,这 仅仅是弹指一挥而已,怎能不让人慨叹呢? 易贡湖为什么会趋于消亡呢?原来,易贡湖湖盆发育在经过冰川作用的河道宽 谷中,湖内水流缓慢,淤积架速,从上游和支游带来的泥沙不但促进了洪积扇和湖 滩地的发育,还导致了湖心滩的出现。如今的易贡湖,在枯水期已不成其为湖,只 有在雨季,出现一定的积水,还有些湖的样子。这是环境恶化的结果。想想罗布泊 消失了,青海湖的大面积缩小,均表明人类生存环境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边缘,实 在应该引起警觉。 抛下惹人伤心的易贡湖,我来到杨逸畴生的气息的茶场。山风吹来,绿浪滚滚, 采茶女工清脆的笑声不时传入耳中,精神顿时一振。我想拍一张满意的画面,扭头 看看摄影专家杜泽泉是这怎样寻找角度的,希望得到他的点拨。没料到往日里活生 生的他却趴在一棵树上,有气无力地,偶尔举了举相机又放下。原来,他吃了队友 给他的一个的苹果,只是简单的擦了擦就吞了下去,才吃出拉肚子的病来。可见, 野外考察尤其是要注意饮食。因为在行动中接触不洁的东西多,又没有包括洗手在 内的“洗”的条件,同时面临着就医条件差的问题。一旦病了,轻则一个人受罪, 重则科学探险队受累。基于以上考虑,我采取的办法就是多吃蒜。藏东南的大店小 馆都有蒜,只要提出上些蒜,服务员一会儿便端来一盆。在一些小餐馆,我看店主 忙不过来,索性自己到厨房里找蒜。那里的独头蒜,竦得人往往胃区疼痛低,但忍 它三四秒钟,也就过去了,受益的是全天,以及全考察过程。 任我努力,也未找出易贡茶场与内地茶场不一样的地方。一条条茶垅,并排的 或作南北向延伸,或做东西向延伸。茶园滴翠,枝盛叶茂,管理得很好。我从一份 资里看到,1994年,茶场就实现利润90多万元,年产绿茶10万多公斤。4年过去了, 不知茶园具体状况到底如何。我找到茶场负责人询问,由于语言不通,问不出个所 以然。我又提出:“你最好给我找份茶场的材料看的。”于是,就有了手中的这张 广告页,现摘出几段以飨读者: 珠峰圣茶——茶国极品。 珠峰圣茶生长于北纬30度,这是一处专出名茶的“神秘纬度”,杭州、洞 庭、庐山、太平、屯溪、邛崃,以及与绿茶极品珠峰圣茶相对应的红茶极品—— 祁红的产地祁门,也正好处此纬度。 珠峰圣茶与同类名茶相比较,更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处——她生长于喜马 拉雅山东部易贡湖畔,清澈见底的湖水与雪白的全球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形影相 映。在人类生态环境日益遭到破坏的今天,珠峰圣茶的这一片生长地被公认为 地球上污染最少的“最后一块净土”。阳光充足,空气清新,土壤适宜,雪水 如从天降,浇灌孕育了这一产品。 珠峰圣茶岂止不见于《中国茶经》,甚至不见于产地的《波密县志》。皑 皑珠峰下这一片碧绿,起于何时?源于何地?属于何种?竟成茶国茶乡千古之 谜,唯有西藏世代口头相传演唱世界第一长篇史诗的老艺人充满自信地告诉人 们:自大唐贞观十年(公元641年)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和亲带来了蚕种与巧匠 进藏以来,珠峰下便平添这一片碧绿。 眼睛睁得大大的,前后看了个够,也找了个遍,愣是没有在这广告页上找到“ 珠峰圣茶”的厂家——易贡茶场的电话。广告页上竟然没有厂家的电话,也没有此 地的邮政编码。这广告能起哪门子作用?在西藏,有许多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其 必然的结果是,意欲买茶者,无从与易贡茶场联系。我这当记者的想从易贡茶场再 补充些材料,以便更为全面的介绍一番这个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有些特点的易贡 茶场,同样找不到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