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密林 按原定计划,我们中排龙出发,用两天的时间,徒步到30多公里外的扎曲,中 途要宿营,但考察队事先没有通知具体的宿营地点在什么地方。也许是走着瞧,到 了晚上,沿途找到合适的营址再说。 一路上大家干劲很足,我们这次彻底丢掉了越野车,没有了它的颠箕和方便, 反觉得既兴奋又新鲜,因为这毕竟是徒步奔向世界第一大峡谷的第一天。 我们沿着帕隆藏布江边的山崖小路往南走,路的右边是陡峭的高山悬崖,左边 是轰鸣呼啸滔滔奔流的江水,山势高低起伏,狭窄的小路在半山蜿蜒曲折的往前伸 展。我们科学探险队的于宪光副队长虽然个头不高,但精力特别充沛,像一匹骁勇 的骏马一直勇往直前,遥遥领先于队伍。 队伍经过了吊桥之后,江水便处在我们的右边,左边则是悬崖峭壁。自然结合 的队伍中,分为多个“梯队”。于宪光等属于“第一梯队”,速度较快,一下子窜 得没了影。我们上午8时30分出发,中午曾在一个建有三座小木屋的地方稍加休息。 因为走得太急,累得我们满身是汗。坐下后,山谷风吹来,又倍感寒冷。为御寒, 队友们又纷纷收紧领口。午餐吃得是压缩饼干,喝的是矿泉水。由于做工的精细, 压缩钮比几年前要好吃些,咬一口略带炒米的相味。或许是因为太累啦,我还想吃 点别的什么。摸了摸挎包内的巧克力,本想把纸剥了放到口里,转念一想,后面还 有好长一段路途,于是咽了咽口水,又把它放到远处。 这是真正的便餐,而非内地会议所谓菜肴丰富的“便餐”。之后,我们又接着 往前走。于宪光等仍然奋力向前,继续在“第一梯队”。走着走着,我、李渤生、 何乎平聚成小分队,因为同样走得较快,当属于“第二梯队”。直到下午4点,我们 走的一个周围地势比较缓和的路口。这时,站在路边的一个民工示意我们往左侧的 河滩走。没弄清为什么,我们三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一个堆有软沙的10多米高的 徒坡,再往下是一大片平坦的白色沙滩,约有100多平方米。往南是一大片砾石滩, 像被什么着意染过一样,红红的。砾石大小不一,密布在帕隆藏布江边,形成条带, 约四五十米长。大的有北京吉普那么大,小的也有石凳那么大,石头表面的棱角都 被磨得很光,闲适滔滔的帕隆藏布江中上游什么地方把它们搬运而来。我们踩在石 头上面跳跃着,艰难的向前走。 此时我们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踩在这种光滑的石头上,又左掩相机,右挎提 包,很是费劲。我们三个人中李渤生走得最快,总是把我们俩拉下一大段距离。不 一会儿他钻到林子里,我在后便拼命的叫他慢行,生怕他走得没了影。一方面我怕 他迷路,走进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另一方面也担心他和我们失散。因为我们不知 道这些原始森林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刚才拐向沙滩前的那条小路是平直向前延伸, 还是沿着山势,向上几百米后再南行。如果是后者,我们走入原始森林不但难觅前 进的路,还有可能被直立的峭壁挡住。 我过去从没在原始森林中跋涉过,以前到过黑龙江省伊春的原始森林,只限于 在路边行走,后又爬上了望台眺望茫茫林海。说真的,我对原始森林有一种恐惧感, 一想到森林里的蛇、蚂蝗、荨麻等我就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我和何平平都赶到森林边上。我对他说:“算了,咱们还是退回 原吧,回到刚才那条小路吧。”但看看李渤生,还在一个劲地往前狂奔。我们俩只 好在后边跟着,也进入森林。在原始山林里永远不会看到一小块裸露的土地,不是 厚厚的枯枝败叶,就是或盘转或横长的粗藤。还有数不尽的朽木上,布满了苔藓和 地衣。林子里散发出刺鼻的阵阵霉味。为防止路滑和被藤子绊倒,我们每迈出一脚, 都探探是否踩实,然后才能移步。这是考虑到一旦站不稳时,又不能随便抓身边讨 厌的荨麻。至于旱蚂蝗是否已贴附身上,我已顾不及。李渤生还在前进。有时回首 招呼我们俩一声,有时又听得他踩拍枯枝发出的嘎巴声。森林里是阴暗的,密密实 实的树冠遮去了太阳,浓浓的湿气,充溢林间。我们在林子里折腾着,树高林茂, 根本找不着道路,我都快绝望了。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突然听见走在前面的李渤生喊道,他已经看见路了。 我们精神为之一振,赶紧加快速度,向前奔去。终于,窄窄的一条羊肠小道出现了。 向北望去,正是我们拐向沙滩前的那条路的延伸。此时的路,对我来说是那么的亲 切,好像是处于绝望中的人突然遭到一棵救命草一把。其实我们在林子里并没有走 多长时间,只是20多分钟,而坡距只有50多米,我显然是多虑了。 这时,民工过来说,要倒回去,在前面的沙滩宿营。此时“第一梯队”一拨人 早已没了踪影,有人用对讲机呼于宪光,于回话说,他们已经冲出了五六公里。 我们按原来的小道返回沙滩。我想过的脚在沙滩上走走,便把鞋和袜子全脱了, 哪知经阳光曝晒的沙滩很烫脚,只好又穿上袜子。这沙滩是好地方,到了夜间,睡 在上面,即十分清爽,又可免遭旱蚂蝗的侵袭。 接下来的时间是我们忙着搭帐篷,有些新队员第一次搭帐篷,不知如何才能将 它支起来,我过去曾远征过南极,去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所以搭帐篷对我来说算是 驾轻就熟。搭时先把卷好的篷布在地面展开,然后把套管型的龙骨拉长,呈对角线 平铺好。两个人一摁,形成弧度,再把套管两头插在篷布底垫四角的金属孔内,摁 在地上。帐篷的另一个对角,照此办理。支好后,把系在帐篷左右两侧和后面的绳 子绷直,再用锚钉固定在地上,这帐篷就算搭好了。帐篷前边有门,门上有拉链, 门的上部还有通气孔。门有两层,一层可以用拉链拉实。为了充分透气和防蚊虫, 也可只拉严布满纱眼的内门。我们所用的帐篷有六七种,比较讲究的帐篷方还有“ 客厅”。 大伙正在搭帐篷之间,于宪光回来了,他一个劲的埋怨不事先通知他,让他们 几个人白白跑了很多冤枉路。 这一件事引发我的联想。为避免盲目性,考察队领导事先应该做好宿营规划, 如果有老队员到过扎曲,询问一下他们以前宿营在什么地方,然后派位轻装的民工 先行,在宿营点示意考察队员停步。据我所知,到过扎曲的老队员并非没有。即使 一位没有,也可以在时间上做些限制。如先行的队员,到下午几点几点,不要再继 续前进,要就地等待,以便于后来者共商并确定宿营地点。还有,如果谁体力好, 报名先行,任何队员不要超过他,他负有选择宿营点的责任。显然,考察队这些组 织工作出现了疏漏。否则,作为副队长的于宪光就不会一味向前冲,白跑了许多冤 枉路。我们也不会误入原始森林,惊恐地在密林里做徒劳无益的挣扎。说真的,因 此吃些苦头倒没有什么,就怕导致意外,那会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