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女”撩开面纱 雄踞在藏东南的南迦巴瓦峰以它险峻奇伟、峻峭挺拔、难以征服而备受科学探 险队瞩目。同时又因为它常年云遮雾罩,如同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被人们赐以美 名“羞女峰”。此外,由于它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奇特的天工巧合使之神而又神。 这些,都深深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中外科学探险队,他们或想攀登或想考察或只想目 睹它的芳容。只不过收获差异太大,有的人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有的人满载而 归,不虚此行。 在藏族人民心目中,它是一座“神山”,是神仙居住的仙境。关于它,在当地 流传着很多美丽的传说,其中南迦巴瓦峰山麓格嘎村的一位老人讲的故事最为扣人 心弦。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青藏高原东南一带各种毒蛇怪兽兴风作浪,残害生灵, 弄得人民困苦不堪,于是,上天就派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兄弟俩镇守在这一带。哥 哥南迦巴瓦驻守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儿南岸,弟弟加拉白垒驻守在北岸,它们隔江 相望,南北对峙,日夜忠实守护着藏东南的万千生灵。很快,各种毒蛇怪兽销声匿 迹,从此天下一片太平,但南迦巴瓦自视有功,日渐滋长骄傲情绪,不把周围的众 神放在眼里。而勤奋好学、埋头苦干的弟弟长得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强壮, 武艺也越来越精,大有超过哥哥之势。性格怪戾、心胸狭窄的南迦巴瓦对此十分忌 妒,竟在一天夜里,趁加拉白垒熟睡之机,偷偷过江,砍掉了弟弟的脑袋。从此加 拉白垒峰成了断头山。据说位于林芝县附近的德拉山就是那颗人头变成的。南迦巴 瓦因此得逞,成为藏东南群峰之首。然而,如同所有作恶者一样,终要搬起石头砸 自己的脚,南迦巴瓦的罪行很快便被上天知道了,为了惩治他的罪过,上天令他停 在江边,终身服役。这些神话传说,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性。 想看到并摄下神奇而美丽的南峰,一直是我们这些科学探险队队员的心愿,特 别是快接近派时,这一愿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因为据以前的考察证明,南 迦巴瓦峰不是那么容易拍摄到的。有些资料说,本世纪初,曾有少数外国探险家从 印度来到南峰,想目睹它的雄姿,拍一两张珍稀的照片。谁知天公不作美,南峰好 像成心跟他们捉迷藏似的,等了整整一个多月,它依然云雾重重,千呼万唤始终未 曾一展其容,他们只好望山兴叹,败兴而去。我国有些考察队员为了拍到它的照片, 也曾在此地坐镇等候,三四十天过去,他们始终未能尽意,最后不得不沮丧的离开 这块伤心地。因此,南峰才被冠以“羞女峰”之名。 我们从八一镇赶到派时,已是下午两点多。接着,去米林县进行接洽工作的队 领导也回来了。从驻地往东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好似被砍掉了头的鞍型双峰山—— 加拉白垒峰。为近山所挡,则看不到南迦巴瓦峰。 据日落还有两个多小时,有队员迫不及待地提议,应沿着雅鲁藏布江向大度卡 方向转一转,即使不能拍摄到南峰,也可以沿途看看地形地貌。队领导答应了。差 不多5点时,我们乘坐的4辆丰田越野车奔向大渡卡。汽车沿着盘山道拐了个大弯后 向东奔去,沿路还是同样的高山、江水,但多了阶地。快接近大渡卡时,发现此处 有大片桃花正竞相开放,十分喜人。我正欣赏这艳丽的美景,突然听见队友说:“ 南迦巴瓦峰路露头了!” 眼前,被人称为“羞女峰”的南迦巴瓦峰大大方方地把它的美容展现在众人面 前,银峰雪线,历历在目,锥形的峰体,是那么雄伟,峻峭,宛若一个魁伟的卫士。 山腰浮云缭绕,使整个山体时露时现,又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薄薄的浮云, 就象少女身上裹着的轻纱,衬托得南峰既纯洁而又端庄。 神山南迦巴瓦峰敞开了它的胸怀,慷慨地向队友们展露了它的真容,并用热烈、 期待的目光迎接人们对它的赞美。谁也没料到,盼望已久的南峰竟出奇不意地给我 们来了个意外的惊喜,令人们措手不及。大家连忙举起相机,选好角度,随即响起 一片“咔嚓、咔嚓”揿快门声。拍了五六张之后,队友们才会过神来,原来大伙都 欢喜过度,竟没注意到这个地方其实不太理想,据离南峰似乎远了些,不能很理想 地把南峰的雄姿拍摄下来,如果再近些,说不定效果更佳。于是大家连忙收起相机, 催促司机赶快往前开。 车飞快地驶下了一段很长又很徒的徒,拐了个弯,来到南迦巴瓦峰西麓的格嘎 村。雅鲁藏布江流到此地之后,好像突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原来比较开阔平静的 江水,到此一下变得咆哮起来,翻起朵朵白浪,紧贴山麓,猛地向东流去。到了格 嘎村,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深入了世界第一大峡谷。 突然看见冒出来这么多车子,好多老乡都惊奇的围了过来。这时,队友杜泽泉、 杨逸畴等发现来人中有一老汉很面熟,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过去协助他们考察过的 德钦老人,这老汉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藏袍,戴着一顶旧毡帽,满脸风霜,约70风的 样子,很和气。老汉也同时认出了他们,便迎上来,很热情地大声问他们问好,看 来他们之间交情不浅。 他乡遇故知,杨逸畴很高兴的拍拍老汉的肩膀说:“你真的还认识我吗?” 老汉眉开眼笑,大声说:“认识,认识,我们前几年不是一块上看过温泉吗? 你们考察队的备用品,还多次由我来保存。” 杜泽泉也迎上来了,前几年他们也曾经风雨同舟,有过一段不解之缘。这一次 见面,大家都非常激动,互相问好之后,就手拉手,又说又笑共同沉浸在对往事的 回忆中。 周围的人显然被这种范围所感染,又有其他藏族同胞围了上来,坐在旁边静静 的看着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我为他们久别重逢而改高兴的同时,也深感此地民风 之朴实,大有戏剧舞台上那种又见当年老八路之感。 杜泽泉他们正指着远山谈论之时,李渤生突然提出要留在格嘎村,不想再跟考 察队一块回到派的驻地,以便争取时间,第二天直奔直白,进一步深入的大峡谷考 察。我当时很惊讶,觉得他的举动真是了不起,因为他没带任何装备,事先也没做 准备,留在格嘎村,就意味着要跟藏族老乡一起吃糌粑,喝奶茶,盖居家的被子。 这在我们这次考察中还是个先例,精神可嘉。看来,他是临时突发奇想,否则不会 穿一双旧皮鞋来到格嘎。在这样一个山陡路险的大峡谷,穿皮鞋考察不单是折磨自 己的双脚,甚至可以说难以远行。我正琢磨该如何劝他收回这个主意,没想到他突 然说要跟我换鞋,要把他的旧皮鞋给我,他穿我的胶鞋。 这个主意不错,我坚决支持。我把鞋子脱给他,他忙弯下腰系系鞋带,蹬了蹬, 说道:“哎呀!你这鞋有点小。”我的鞋是41码,他的鞋比我的稍大。我笑着对他 说:“你就凑合穿吧,讨饭吃还嫌馊。你的鞋我还嫌大呢。” 考察队事先有这样的设想,到派后,个别队员深入直白进行考察。李渤生自告 奋勇,显示了他对科学、对事业的挚爱,以及可贵的奉献精神,让人敬佩。 李渤生准备和藏族同胞回村,队友们这才发觉格嘎村地处低洼地带,它东边是 一二百米高的土崖,把人们的视线都给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南迦巴瓦峰。看看表已 经晚6点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落山了。大家见势不好,赶紧后撤。决不能等明 天,说不定是个阴雨天气,很难说南迦巴瓦峰会像今天这样慷慨地满足人们的心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伙迅即坐回车上,动作之快有如强敌来临。接着司机 加大油门,车子发出阵阵轰鸣,一溜烟离开了格嘎村。 大伙回到原来的高坡,重新选好角度,准备拍照。谁都觉得刚才白白跑了这么 多冤枉路。怨谁呢?只能怨自己的眼睛。有人说眼见为实,其实也是相对而言。这 视觉差异太大,完全徒劳的把自己支配到低洼地。 拍了好多照片之后,队员们仍意犹未尽,觉得此地角度太单一,只有远山,没 有近景相衬。接着又开始往回撤,约撤出两三公里。这时往左边一看,发现下边是 一块非常大的平坦阶地,周围是群众用栅栏隔起来的墙。我们试图顺着一条小路从 一家院子里穿过去,发现门是锁着的。正好来了一个老乡,我们就问他能不能把门 打开让我们过一下,他愉快地答应了。我们径直穿了过去,来到一块约五六百平方 米的阶地。这里比较平坦,属于歇茬的耕地,地面上长有很多桃树。往西的阶地, 是群众砌起来的石头墙,里面种着绿油油的麦子。为了挡牛挡马,墙上放着三四十 厘米厚带刺的枝条。 真是踏破鞋靴鞋无觅处。我们发现,在这儿拍摄南峰,角度是最好的也是最美 的。南峰全貌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清晰可见。整个峰体呈巨大的三角形。 峰体西面,是断壁悬崖,格外险峻奇伟。而它的北面,则坡势较为平缓些,但同样 如锯齿,似刃脊。整个山体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银峰雪岭,在夕阳的辉映下,更是 美仑美奂,堪称一绝。山间,不时云雾蒸腾,依山而绕,来回飘动,令人赏心悦目。 在这儿,以绚丽多彩的桃花作为近景,阶地上,还有一群牛羊,星星点点,散落在 绿地之中。远近结合,虚实相生,更平添了南峰的几分姿色。所有的拍摄者都感到 莫大的满足。直到太阳快落山,光线暗淡下来,无法再拍照时,大家才互相呼唤着 离开。我足足拍了两卷胶卷,李永键比我更甚,他把他的胶卷全拍完了才肯罢休, 可见南迦巴瓦峰魅力之大。 这不经意的一行使我们收获颇丰,不管是在格嘎村还是在大渡卡,都有好几个 大面积的平坦阶地。中央电视台的有关人员认为,这两个地方都适合秋季实施首次 徒步穿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时进行卫星实况转播。更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这开阔阶 地的存在,为当地老百姓提供了种植作物的条件,使得他们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 地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生存、繁衍。 迎着暮色,大家兴高采烈地乘车往回走,心想,即使明天天公不作美,不能与 南峰再见面,也不足惜。我们长久以来的宿愿,已经在这事先没有准备的匆忙之中 变为现实,也意味着我们已经大功告成。在我们面前,南峰大大方方的撩开了它的 面纱,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奖赏,还是我们来的时候是个好季节。无论如何, 老天爷待我们真是不薄。 南峰之所以备受人们瞩目,不仅在于它的雄伟壮丽和神秘莫测,更在于它独特 的环境,丰富的资源。它是喜马拉雅山东段最高峰,海拔有7782米,为世界十五高 峰。它与围绕它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儿形成其奇特的天然巧合,雅鲁藏布江实际上 是围绕它呈马蹄形大拐弯。南迦巴瓦峰和它对面的加拉白垒峰,两山之间的峡谷又 恰是大峡谷的最深处,有5382比。随着世界第一大峡谷的发现,宣传范围的进一步 扩大,南迦巴瓦峰已经声名鹊起,并进一步名扬天下。 回到营房,我们向未去格嘎村的队友真实地描述了我们的收获。他们一方面为 我们祝贺,另一方面也盼望明天有个好天气,看到南峰风,拍到南峰。 晚饭主食又是大米饭,副食是西葫芦与猪肉罐头大杂烩,几乎天天如此,千篇 一律。有时只是蔬菜的品种稍微有些变化。尽管菜谱单调极了,但由于我们每日过 于劳累,吃起来量大菜香,好多队员不吃下三大碗饭是不会放下筷子的。尤其是今 天晚上,又累又高兴,令人胃口大开。同志们都开玩笑说,回北京也会爱吃这种饭, 而且必须是西藏的猪肉罐头炖菜。 派没有电,晚上黑灯瞎火。8时多,大家打着手电及清理卧具,心满意足地躺下 了。多数队员很快进入梦乡,偶尔还有几个队员兴致勃勃的谈论南迦巴瓦峰的雄姿, 还在庆幸我们来的真是时候。夜里的天气比较寒冷,为御寒,我把带来的毛背心、 毛裤全部穿上,然后钻进睡袋。尽管如此,我夜里还是几次被冻醒。究其原因,主 要是科学探险队新买的睡袋太薄,只能挡挡一般的风寒。这个问题,不是在派发现 的。有的队员从扎曲到门仲住宿时,就被冻醒过。不知是科学探险队出于省钱,还 是因为疏忽,但都应吸取教训。我历来主张,对科学探险队员的吃、穿、用品供给 要大气些,野外生活本来就苦、就险,把钱用在刀刃上,给以充分的物质保障是完 全应该的。实际上,野外考察的生活保障再好,也不如一般家庭生活那么平稳和舒 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