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论世界最大峡谷的命名 吴振华 1997年2月中旬,笔者出席了“中国科学探险协会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暨雅鲁藏 布江大拐弯处综合开发与保护学术讨论会”。大会重点以深达5382米的地球上最深 的峡谷——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谷为中心,举办了学术讲座。会议决定将组织徒步 穿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谷的科学探险活动,其中要解决的问题之一便是峡谷的名 称问题。笔者手头上收集罗列到有关大峡谷和雅鲁藏布江下游段名称的说法计有20 余种之多。据笔者所查,汉语文字图书中最早对大峡谷和对雅鲁藏布江下游段的写 法是:《青藏自然地理资料》(徐近之编,科学出版社1960年版)一书中称之为“ 底项大峡谷”;在该书的插图中,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后的下游段注记为“底项”。 随后《辞海》(1979年版,上海辞书出版社)中有“底杭峡”词条;《无护照西藏 之行》(英国人F·M·贝利著,1983年6月内部发行,西藏社会科学院资料情报研究 所编印)一书中把雅鲁藏布江下游段写为:“德享河”;36开本《中国地图册》( 地图出版社1983年9月版)中标注“底杭峡”;16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集》 (1984年6月,地图出版社)内也注记为“底杭峡”;16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 集》(1984年10月,地图出版社)中把大峡谷介绍为“大拐弯峡谷”;16开本《中 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集》(1990年3月,中国地图出版社)内仍注明为“底杭峡” ……《北京青年报》1997年4月2日在题为《壮士四月要远行》报道中,有加引号的 “雅鲁藏布江峡谷”一名。至于俗称、俚语以及口头上的说法就更多了,如:林芝 大峡谷、墨脱大峡谷、藏布大峡谷、藏东大峡谷、西藏大峡谷、马蹄形大峡谷、雅 鲁藏布江大弯峡,等等。 据调查,在西班牙文版的《阿吉拉尔大图集》(GRAN ATLAS AGUILAR)第二册 第201页上,把雅鲁藏布江下游段用蓝体字母注记为“Dihang”(该注记位置约在 “麦克马洪线”南——笔者);在英文版的《哥伦比亚地名大辞典》(THE COLUMBIALIPPINCOTT GAZETTEER OF THE WORLD)第513页上作为“Dihang River” 字条入选;同时,该词典又在第260页“Brahmaputra River”条的词目释文中作 “Dihang section Ist explored in 1913”的注解。 根据这两部外文资料中所提供的“Dihang”拼写字样,可以推定,本文前述《 辞海》、《中国地图册》、《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集》中提到的“底杭”, 《青藏自然地理资料》中记载的“底项”,以及《无护照西藏之行》一书的汉字译 名“德享”同源于拉丁字母组成的“Dihang”一条。 雅鲁藏布江上这一水流湍急的马蹄形大拐弯峡谷虽有这么多名称,但至今还没 有一个像样的正规名称,那么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才最具代表性,才最合适呢? 笔者认为,以“雅鲁藏布”作为大峡谷的专名,是再合适不过了。雅鲁藏布江 在中国可以说得上是家喻户晓,当地的藏族群众把它称为母亲河,其流域是藏族的 发祥地之一。我国的科研工作者,从七十年代起就对雅鲁藏布江进行考察、研究, 获得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科研成果累累。再者,近些年来我国的新闻界,不仅许 多报刊对雅鲁藏布江作过专题报导,而且电视、广播也都对雅鲁藏布江将进行过介 绍宣传,“雅鲁藏布”这一名字已经很响亮。亲临实地考察的科技工作者也极力主 张用指代性强的“雅鲁藏布”来命名大拐弯峡谷。 从地名研究的角度讲,雅鲁藏布的语源属藏语的标准称说,其涵义健康,又是 人们喜闻乐见的名称。地名学上有一术语叫“派生地名”,用“雅鲁藏布”这一江 河的专有名称,派生出大峡谷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理由也很充足。故笔者认为, 把雅鲁藏布江马蹄形大拐弯峡谷名称最后确定为“雅鲁藏布峡”很恰当。 定名为“雅鲁藏布峡”,名称的科学性也是成立的。“雅鲁藏布峡”的罗马字 母对外拼写,依据藏文的正字写法也跟着确定为“Yar lung zangbo Xia”。藏、 汉语词汇分开,按两段分写,专名与通名结构清晰明了。这样一次性把汉字规范化 名称、对外的标准化拼写形式共同决定下来,有利于对“雅鲁藏布峡”的推广、宣 传,有利于不同文版地图上的标记。 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谷的名称确定为“雅鲁藏布峡谷——Yar lung zangbo Xia”, 符合国务院有关地名命名、更名的精神,具有广泛的社会和科学依据,符合地名命 名的原则。 虽然雅鲁藏布江的干流上还有若干个项目,有的有名称,有的还没有名字。用 “雅鲁藏布峡谷”命名大拐弯峡谷的名字,不会引起与其它峡谷名字相混淆。雅鲁 藏布江上大大小小所有峡谷,可通统为雅鲁藏布江上的峡谷,“雅鲁藏布峡”也在 其中。“雅鲁藏布峡”只不过是雅鲁藏布江上这一段世界最大峡谷的名字而已,它 只是专指这唯一的大峡谷的名字。流经其它段的小峡谷的名字,只能用各自的具体 名称来命名,它们各自也只能代表各自的具体小型峡谷。最具代表性的峡谷,只有 马蹄形大拐弯峡谷。马蹄形大拐弯峡谷洪流浩,气势澎湃,汹涌宏大,只有大拐弯 峡谷才配有“资格”用“雅鲁藏布”四个字。 派生命名“雅鲁藏布峡”是恰如其分的组词结构。如果再为它重新命名个新名, 人们会感到生疏或莫名其妙。以原生地名派生命名地名的现象,在我国地名中比较 普遍。比如,北京的三里河,派生出三里河路;新疆的乌鲁木齐市,在上海派生出 乌鲁木齐路;拉萨市派生出拉萨大桥;唐古拉山派生出唐古拉山口……派生地名直 观明了,一提“雅鲁藏布峡”,不加思索就会知道是指雅鲁藏布江上的大峡谷。 顺便提一下,为何不用前面《北京青年报》所说的:“雅鲁藏布江峡谷》一名? 为说明问题先把这一名称作一分解,①雅鲁②藏布③江④峡⑤谷,并逐一解释。 ①雅鲁,是藏语的区域性地名;②藏布,系藏语江的意思;③江,为汉语,前面的 “藏布”已是江的意思,后面又多出一个“江”来;④峡,“两山夹水的地方(多 用于地名)”;⑤谷,“两山或两块高地中间的狭长而有口的地带”(④⑤均引自 《现代汉语词典》1985年版)。“峡”与“谷”释义相近,作为地名在此只用“峡” 足矣,不必重复使用峡谷二字。关于地理通名峡谷的问题,在中国地名中普遍的处 理方法,是只用一个“峡”字。如,虎跳峡、长江三峡、龙羊峡、三门峡、青铜峡、 刘家峡等。上便中皆只有“峡”字,这要用简练的文字,表达了相同、相等的信息。 所以,由7个字组成的“雅鲁藏布江峡谷”中,不仅可省去“谷”字,还可删掉“江” 字。因②已有江的涵意,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经这样一省一删,就形成了缩为5个 字组成,藏汉合壁式的“雅鲁藏布峡”。 “雅鲁藏布峡”是新的世界之最,相同“珠穆朗玛峰”齐名海内外。二者为西 藏自治区境内一东一西的旅游、探险、科考热点。它也将像珠穆朗玛峰一样,给西 藏人民带来财富,带动和促进相关行业的发展。 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和秘鲁的“科尔卡大峡谷”,都用了“大”字。雅 鲁藏布江上峡谷的命名,是否也用“大”和“最大”加以修饰呢? 笔者认为,“大”或“最大”这样的字眼可用在对峡谷的介绍文章里或者说明 性的报导中,若用在一个密不可分的名称组成部分中,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业的发展,世上很多客观的未知事物,逐步被人们所认识。 因受时间与了解事物深度和广度的限制,当时认为是了不起的、无可比拟的东西, 带“大”、带“最”的,可能会被后来者所超出。就拿“雅鲁藏布峡”来说吧,在 目前还没有发现超过它的峡谷之前,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在“雅鲁藏布江“未发现、 未公布于世前,“科罗拉多大峡谷”世界世界上最大的,现在有了“雅鲁藏布峡” 为世界之最,已经约定俗成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一名,也不能更名吧!所以起名 之初就应考虑到这一因素。世界级高峰“珠穆朗玛峰”,是世人皆知的山峰,在它 的名称中就未加“大”、“最”之类的词,谁又不知它是世界第一高峰呢?因此, 在“雅鲁藏布峡”一名中,无需加“大”,“最大”等之类的字,就叫“雅鲁藏布 江峡”挺好!它符合地名国家规范化和地名国际标准化的原则。 二 拙文《世界最大峡谷应命名——雅鲁藏布峡》(下称“最大峡谷”),先后在 1994年第5期《中国测绘》和1998年3月10日的《中国测绘报》刊出,在社会上引起 了很大反响。今年4月初,我国首次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峡谷科学探险队春季预察人 员出发后,有人提出,除了“雅鲁藏布峡”外,大峡谷也可称之为“林芝峡”和“ 南迦巴瓦峡”。笔者在《世界最大峡谷应命名——雅鲁藏布峡》一文中推出“雅鲁 藏布江”一名时,曾对各种说法进行过比较、分析、研究,其中也包括“林芝峡” 和“南迦巴瓦峡”两种提法,当时因篇幅所限未能刊登。现将这部分内容分述如下: “林芝峡”说 林芝,属于汉字译写的藏语地名,曾译为尼池,是指历史上唐代吐蕃时期娘氏 大家族的宝座之意。音译汉字娘、林或尼,是Nying(为藏文的汉语拼音字母译转写。 下同)的近似藏语语音;芝和池是Chi的近似藏语译音。林芝、尼池同源于藏语Nyingchi。 西藏民主改革后,在1960年组建县人民政府时,始用“林芝”命县名,即今林芝县。 同时又将新成立的林芝专区命名“林芝”。1994年林芝专区被撤销。1984年复设林 芝地区。可是,此时先后组建的乡、公社又不用“林芝”二字,而用“尼池”。追 根溯源,“林芝”也好、“尼池”也罢,均源于唐代吐蕃时期的娘氏家族名,只是 用不同的汉字翻译罢了。另外,林芝地区的大部分区域在历史上一直称为“塔工” 地区。启用“林芝”只是始自解放后。 1984年恢复后的林芝地区仍管辖与马蹄形大峡谷大拐弯峡谷有关的林芝、墨脱、 米林三线。那么,用林芝命名大拐弯峡谷的理由成立吗?笔者认为其理、其据都不 足,原因有三: 第一,林芝一名,源出藏语的历史虽然很长,但用它来为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 谷命名却不恰当。首先,前面已经提过,林芝在藏语中实指历史上唐代吐蕃时期娘 氏大家族的宝座之意,以一个家族的宝座来为世界第一大峡谷命名,让人很难接受。 其次,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峡谷属自然地理实体,而“林芝”是从行政区划的角度为 县和地区命的名,用人为划定的行政区划的名称来命名一亘古就有的大峡谷,很不 合情理。况且行政区划会随着社会变化而调整的,有其不确定的一面。若以这样一 个处于相对变动状态中的概念来为一个相对不变的自然地理实体命名,则有太大的 随意性。 第二,从小比便尺地图上看,雅鲁藏布江马蹄形大拐弯峡谷,状似马蹄的峡弯 尽管正好处在林芝县境内,但它占整个大峡谷的长度并不算最长,与与墨脱县境内 的长度相比短多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林芝”代表不了整个大峡谷。退一步讲, 若再用“林芝”命名大峡谷,显得使用频率太高,县名为林芝,地区名为林芝,大 峡谷名再用林芝,有乏味之感。 第三,现在是市场经济的时代,给某地或某一自然地理实体命名,不仅要考虑 其社会效益,而且也要考虑其经济效益。而有一定影响的地名往往能带来更大的经 济效益。比如:公元994年设置的福建省崇安县可谓历史久远。1989年为何改名为武 夷山市?这与发展旅游业有直接的关系。武夷山风景秀美,群山叠翠,峰谷连绵, 溪泉清澈,山清水秀,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著名的风景名胜区。每年到武夷山观 光旅游的国内外游客达50万人次,旅游业的日益兴旺带动了其他行业的发展。用“ 武夷山”这个自然地理实体作为市名,显然提高了这个地区的知名度,有利于这个 地区的发展。 况且给一个自然地理实体命名要有全局观念,大拐弯峡谷穿越林芝、墨脱、米 林三县,这使三县的旅游事业乃至经济发展都很有前途。若用“林芝”给大峡谷命 名,墨脱县和米林县会不会有意见?用任何一个县的县名定大峡谷之名都不完善。 大峡谷是共有的,只能用不侵害地方利益的名称。用现成的“雅鲁藏布峡”命名大 峡谷,对任何一方的利益都不损害,不会产生争名争利的后顾之忧。“雅鲁藏布” 是全林芝地区、全西藏、全中国的江河,大家都可共同享用它的“名份”。 “南迦巴瓦峡”说 南迦巴瓦,是南迦巴瓦峰的专名部份,系用汉字译写的藏语地名,意为雷电如 火燃烧。汉字还曾译为南迦巴华、那木加巴尔瓦、南加巴瓦、朗甲巴瓦等,汉语拼 音字母拼写为Namjagbarwa。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是喜马拉雅山山脉东部的最高 峰,正是它迫使流经此地的雅鲁藏布江改变流向,形成中外闻名的马蹄形大拐弯峡 谷。从雅鲁藏布江东西的流向看,南迦巴瓦峰位于雅鲁藏布江南岸,它的隆起是大 拐弯峡谷的主要成因,但不是唯一的条件。其对岸有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峰,相 距仅20公里。两峰隔江对峙,形成极其壮观险峻的大峡谷。试想,如果用行政区划 名和山峰命名峡谷,就显得不恰当了。 其次,从知名度上分析,三者当中雅鲁藏布江的知名度最高,人们在内日常生 活中不时提到它,从50年代起就开始在不同形式的新闻报道,不同题材的文艺作品 中介绍雅鲁藏布江,只要一提西藏就会联想到雅鲁藏布江,一讲雅鲁藏布江中不由 自主地会恋念西藏。雅鲁藏布江不仅在西藏、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名气也是响当 当的。因此,用雅鲁藏布江名称中的“雅鲁藏布”四字命大峡谷之名,是容易被人 接受的。林芝县、林芝地区虽然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与雅鲁藏布江相比逊色多了。 南迦巴瓦峰的知名度就更小了,南迦巴瓦峰是近些年随着登山事业的发展才有了名 气。将历史形成的、“约定俗成”的习惯称说“雅鲁藏布”用在雅鲁藏布江上的大 峡谷名称上,以推出任何一个新名称都好,用“雅鲁藏布”定名“雅鲁藏布峡”是 最佳的选择方案。 对于“底杭峡”的处理 有关“底杭峡”的来龙去脉,笔者在“最大峡谷”文中已有详述,于此不再重 复。底杭峡不是大峡谷的正规名字。再者“Dihang——底杭”的涵义不详,属何语 种也无从查考,充其量正象前面提说,它只能当作大峡谷局部地段的名称。从查阅 的上文图书资料中,也足以说明“Dihang”只标注在非法的“麦克马洪线”南,“ 底杭”一名的知名度与“雅鲁藏布江”更无法比拟。用“雅鲁藏布峡”取代“底杭 峡”是理所应当之事。 “雅鲁藏布峡”是雅鲁藏布江下游马蹄形大拐弯峡谷的总体名称。其在地图上 标记的位置从派(曾为“派区”名,现在“派乡”名)起,一直标注到巴昔卡(即 中印传统习惯线)为止的中国领土之内。 赘述到此还有一事说明,即本人最早见到“大拐弯峡谷”的书写字样,是在供 “高等学校教学参考用”的《中国自然地理图集》(中国地图出版社,1984年6月北 京第1次印刷)的地貌地质和矿藏幅、陆地水幅和西南地区幅中。雅鲁藏布江大拐弯 峡谷的名称,用“大拐弯峡谷”作为地名出现,注记在地图中似乎有点不伦不类, 读起来不象地名。倒象对自然地理实体的一种解释、说明或脚注,不是一个顺眼顺 耳的规范地名。西藏自治区境内的地名以音译的藏语地名为主,地名宜“名从主人”。 在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命名地名,对国家的民族区域自治政策,民族语言文字政策等 都需要认真遵守和贯彻执行。西藏辖区内的地名,尤其在雅鲁藏布江世界第一大峡 谷的地段,用汉语命大峡谷之名更不妥,而以采用藏语命大峡谷的专名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