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年代 沈阳日报编辑部编著 偷马肉 张红嵩 回忆我下乡那时候,有那么多说不完的往事。 我是1968年下乡到新民县山嘴子村的知青。这个地方靠近法库,山穷、水穷、 人更穷。农民们年复一年,披星戴月劳作,吃的是高粱米、苞米面大饼子、土豆、 白菜、大萝卜,青黄不接时干脆大葱抹大酱。人们常年也见不到荤腥。只有过年了, 队里杀头猪每家才能分到几斤肉,或是夏收拔麦子时,宰了猪在队部炖上一大锅猪 肉粉条,让每个社员敞开肚皮“造”上一顿。 1971年夏天,邻队死了一匹马,也不知得了什么病,大队经请示公社领导就深 埋在山坡上了。那天晌午,累得又困又乏的社员和知青们吃了晌饭都各自休息了。 我们队的滕队长拿着把尖刀来找我:扛上你的铁鍬跟我走。我说干什么?他神秘地告 诉我:山上埋了一匹膘肥体壮的病马,我们偷点马肉吃。我想是队长来找我,也未 加考虑,顶着中午的烈日,就和他来到山上。三下五除二几鍬就挖出了马的大腿, 滕队长的尖刀下去就把臀部卸了下来,装进了带去的麻袋,我们把士原样填好,背 着麻袋,匆匆钻进了梁大爷家。 天刚擦黑的时候,梁大娘来喊我去吃马肉。我一进外屋就嗅到了马肉香味。里 屋油灯下,滕队长和梁大爷正坐在小桌旁对饮吃肉呢!看见我进来,滕队长赶紧给我 挪个地方,把我拽上炕,梁大爷冲着外屋高喊:“老伴啊,麻溜再盛点马肉来。” 马肉端上来,满屋飘香,我更加垂涎欲滴。可是我想:病死的马,如果吃到肚子里, 不一定得什么病呢?我犹豫着不敢吃。虽然是这样想,看到两位老农吃得两嘴冒油, 我也禁不住馋虫的勾引,在他们的劝说下,抄起了筷子,试探地吃起来。真香!好 久没有吃到肉了,这下可解馋了。 第二天中午,村里的广播喇叭大喊起来;山里埋的马被人偷了,这件事公社已 经立案调查,有知情者请举报。偷马肉的人如果出来自首可以从宽处理。当时,我 听了心里非常害怕。这回要是被抓出来,名声完了,回城也更没指望了。正在我心 里忐忑不安时,滕队长找到我:你不要害怕,一切事由我承担,你和谁也不要说和 我上山了就行。晚上他向大队书记承认了偷马肉的事,由于他在全村是一个很有威 望的人,村里也没有上报,只是让他在支部会上做了检讨了事。 去年九月下旬,我们一帮当年的知青,又来到山嘴子村。老队长知道我上了大 学,当上了国家机关干部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们都能出息。他把酒杯高高举起; 今天有了党的好政策,我们农村富了,再也不用上山偷死马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