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敬第二次见到白雪,已是一个月后。那天车到华江后,黄敬给了白雪一张名 片,还特地在名片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希望白雪能够给自己打电话,如果 她对自己确有好感的话,她会主动这样做的,然而,白雪却没有。一转眼,一个月 过去了,黄敬整天忙忙碌碌的,但只要空闲下来,脑海里就时常闪现出白雪的身影 以及她的音容笑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黄敬的经历中还从来没有过。 有一次黄敬去华江开会。会议结束后,吃过午饭,黄敬想在宾馆里稍事休息就 返回松县,躺在床上他随手拿起当天的日报看起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 帘——白雪,是白雪!那是文化版上的一则消息:《青年女画家白雪画集出版》。 消息很短,只有几百字,豆腐干一块,黄敬反复看了几遍。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决 定给白雪打个电话,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 “是你,”白雪声音显得很兴奋,她说,“你在哪里?” “我就在华江,”黄敬说,“祝贺你画集出版。” “不值一提。” “你难道不想送我一本吗?” “就怕你看不上啊。”白雪仿佛有些激动,停顿了一下,她才说,“你终于给 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黄敬说,“我今晚请你吃饭,你肯赏光吗?” “不,”白雪说,“还是我请你,就在我家里。” 那是一个很有情调的晚餐。菜很丰盛,葡萄酒、美丽的烛光,房间到处弥漫着 温馨,如水流淌。他们愉快地谈着话,敞开心扉。黄敬谈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 人生经历,他还从未对一个外人讲起过这些。黄敬不禁有些感慨,连他自己都感到 惊讶,生命是如此短暂,转眼已虚度大半。回首自己的过去,平淡无奇的人生几乎 毫无光彩,即便34岁就当上县委书记这个曾让他自豪不已的事,也仿佛变得微不足 道了。白雪也谈了自己的过去,她告诉黄敬,她曾有过一个不幸的恋爱。那个男人 是她大学老师,他是一个表面上很不出众但内心却十分丰富的男人。“我不喜欢表 面的东西,”白雪说,“但他死了,是一场车祸……”说到这里,她默然了,黄敬 看到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幽暗的微光,在烛光下楚楚动人。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 着白雪的脸庞。 滑润的肌肤,冰凉如水。他的心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蹄声如鼓动,激情飞扬。 “你知道,”白雪侧过脸,握着他的手,让它更紧地贴住自己的面颊,“在你 打电话前,”她的声音幽幽的,充满了一种艾怨,“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恨你。”白雪说。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没有勇气的懦弱的男人。” “为什么要这么想?” “你心里明白。” 黄敬不说话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把白雪的头搂进怀里。一股橄榄般的发香飘 入了他的鼻腔,他使劲地吸吮着,仿佛要把它们永远地吸入自己的胸腔。他亲吻着 她的秀发,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