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的眼泪是对这个自我征服过程的最好总结 2001年8 月8 日 晴转雨 新安屯———央聂湖 大家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山脚下的时候,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志愿者和摄 制组中有的对翻山的计划提出了质疑,但是据藏民说,要到达央聂湖,没有别的路 可走,只有这条路是个最可行的捷径。 翻山的时候天气依然不好,阴沉沉的,并伴有阵雨出现。摄制组加上志愿者一 共近50个,和当地的藏族同胞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山路陡峭,所有的人都 下马,靠着双脚上山。不时有人高喊:“小心石头!”然后便是一阵慌乱。路线的 弯曲简直无人能够想象。所以,上一刻钟,你在一个人的脚下,下一刻钟,你可能 就到达了那个人的头顶。而石头、马匹等等,随时都可能滚下山去。 我和一些体力较好的人率先登上了山顶。山顶上一片浓雾,久久不散。我前段 时间来踩景的时候,曾经从另外一面山坡登上山顶,那时,我能看到对面云南境内 著名的梅里雪山。而现在,周围是一片浓雾。 大家在山顶上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后来者。又有一些人上来了。最后,大家发现, 只有一个人还没有上来。他就是志愿者中年龄最大的水禾田先生。 野外竞技,拼的不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在体力下降之后,意志的作用便凸显 出来。在所有村民中,最早出现这种体力下降的可能就是月亮队的水禾田,50多岁 了,他每次都是慢慢地走在后面,可能在进山初期就已开始疲惫了,但是,他在落 后时一直在走,在慢慢地走。今天,当月亮村的其余村民都登上山顶的时候,在蒙 蒙的大雾中却迟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大家都慌了,漫山遍野响起了“水哥,水哥” 的呼唤声。我们用对讲机同后面的收容队员通话,知道了水哥在后面情况已经很艰 难,但是他拒绝被收容———也就是说,拒绝坐在马匹上,而是凭着自己的双脚, 时而喘息一会儿,时而跋涉一会儿。他在对讲机里,向我们讲述着周围山景的美丽, 以及他自己的心情。我们则在对讲机里鼓励水哥:“雾大也没有你的决心大啊!” 山上,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大雾有些散开的迹象。这时,我们在眼前的山路 上发现了水哥那被雨水淋湿的黄色的衣服———在导演李军和太阳村宁明的搀扶下, 水禾田喘着粗气顽强地登上了山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有人给他披上了雨衣。他 哭了。一个老人基本凭自己的力量爬到4000多米的峰顶,他的眼泪是对这个自我征 服过程的最好总结。这个平时喜欢对着镜头作秀的老人此刻的泪水是真诚的,他被 队友们的等待所感动,更被战胜自我的过程所感动。 大军终于登上了珠金圣艾峰。站在山巅眺望,央聂措像一个蓝色圆盘,镶嵌在 群山之间。但是随着一团雾气袭来,它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下一段行程相对比 较轻松了。我们穿越杜鹃林、沿着山腰缓缓前行。央聂湖时而又从视野中消失,时 而出现。等它最终固定在我们的视野中,并且越来越宽阔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