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流专家也是超级屠户——卡尔·克劳贝格 一方面,他是国际驰名的妇科专家,在国内妇科界则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曾给 数百名德国妇女带来希望,治愈了她们多年。十余年甚至几十年难治的不育症;另 一方面,他又是党卫军少将,用医学手段给数以千记的犹太、吉普赛妇女造成极大 的痛苦和死亡,残酷地剥夺了她们的生育能力,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纳粹战犯和刽子 手。这种貌似矛盾的不可思议的现象,在纳粹医学界其实屡见不鲜。这里讲的是卡 尔·克劳贝格教授。 克劳贝格于1898年生于科隆,父亲是一家狩猎用品商店的店主。他参加过第一 次世界大战,1916年应征人伍,后来作了英军的俘虏。战争结束,他获释回国,考 人医科大学妇科专业。通过不懈的努力,他成为一名医术高超的妇科专家。在两次 世界大战之间,他在东普鲁士的科尼斯堡开设了一家妇科诊所。没出几年,他便以 善于治愈不育症的高超手段,赢得了全国性的声誉,确立了自己在德国和欧洲妇科 界的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但是,他又从骨子里嫉恨和仇视他的一些犹太同行,他 们的医术也相当高超,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赶超自己。他也仇视那些犹太银行家、房 地产商人,认为他们夺走了本来属于德国人的财富。进而,他开始仇视所有的犹太 人。纳粹的主张与他不谋而合,这促使他很快就加入了纳粹党,成为纳粹在德国医 学界早期的党员。自1942年秋抵达奥斯维辛集中营之日起,克劳贝格就一步步蜕变 成以折磨和残害女因的特大屠户、一个专家型的纳粹刽子手。起初,他被安排在条 件较差的比克瑙分营女国营第30号楼从事绝育科研活动,因为条件最好的主营10号 楼已被另一个绝育专家舒曼所占据。但是,无论是在德国医学界还是在纳粹党内, 前者的知名度均比后者高得多。因而,集中营司令官鲁道夫·霍斯于1943年3 月裁 定,两位医生的科研场所应当易位。从此,克劳贝格成为10号楼唯一的主人,而10 号楼也被人们称为克劳贝格诊所。经常在此楼行医的纳粹医生包括:克劳贝格的头 号助手、法本公司的主任化学家格贝尔,克劳贝格的其他助手、党卫军医生维贝尔、 布宁和考夫曼。后来,为加强10号楼的科研力量,党卫军卫生部门又派来3 名经验 丰富的妇科医生。从他们从事的医学活动来看,各个都够得上纳粹乙级或丙级战犯 的资格。一些党卫军护士也是克劳贝格医生的帮凶。因经历复杂而难以确定身份的 是一个名叫希尔维亚·菲尔德曼的护士。她本是一名被强迫来此工作的女囚,但不 少受害的女囚证明,她曾积极主动地协助克劳贝格于了许多罪恶活动。从1942年秋 开始,10号楼也就成了众多女因受苦遭难的活地狱。先是遭受舒曼医生的宰割,以 后又受到克劳贝格的摧残。克劳贝格医生的试验对象基本上是女性,只有在十分需 要时,才临时拉来几个男囚进行睾丸切除或强迫他们同那些作过绝育手术的妇女进 行性交,以验证绝育手术是否灵验。10号楼是主营内被许多男囚营舍围绕的一座红 色三层楼,砖木结构,从外表上看同集中营管理人员办公用的其他楼房没有什么差 别。但是,通过以下现象,囚犯们还是发现了它的神秘性:当局不允许任何囚犯接 近10号楼,10号楼的各扇窗户除了被条条木版钉死以外,还要挂上厚厚的窗帘;最 令人胆战心惊的是,无论白天黑夜,这里时常传出妇女们声嘶力竭的尖厉哀叫。此 外,医生和专家们到来时,所坐的汽车也要挂上窗帘,不使外人知悉。这里经常住 着三四百个女囚,她们都是克劳贝格一人的试验品。克劳贝格医生选择试验对象的 标准与舒曼医生不尽相同,他需要的是20岁以上、40岁以下并有过生育经历的妇女, 而不是妙龄的少女,也不很计较试验对象的相貌如何。不过,她们的结局往往也不 比舒曼医生的试验对象更好些。克劳贝格医生究竟是怎样以妇科检查为由来残害众 多的集中营女国的?由于大多数受害者已在战争结束前惨死,人们主要是通过一位 主要的纳粹知情者、前任奥斯维辛主营司令官霍斯在纽伦堡法庭上的供词,来了解 这一过程的概况的:“克劳贝格为他的试验,挑选了一批又一批年龄在20—30岁的 妇女,她们都已经生育过,并且在集中营还来月经。被选中的妇女按照住院手续转 到10号楼。根据1943年4 月30日至10月31日之间纳粹医务人员张贴的接受试验者真 实名单,10号楼里通常要保持200 —400 名妇女,她们被登记在”供试验用女囚 “的栏目下。由于有法本公司的大量赞助,克劳贝格医生出手大方,一次就向集中 营当局买进150 名到200 名健康的青年女囚(有时也购买一些中年女囚)。一进入 10号楼,这一群女囚就会遭受终生难忘的凌辱:衣服不容分说就被值班的党卫军扒 个精光,随后党卫军护士剪掉她们的头发、剃光她们的阴毛,还要侮辱性地在她们 的外阴部涂满所谓的消毒药膏,然后才准许她们住进病室。在此期间,经常有一些 面貌娇好的青年女囚,遭到党卫军官兵和男性纳粹医生的无耻猥亵。就是在医生和 护士对女囚进行常规的妇科检查时,一些党卫军色鬼,也趁机去窥视,一得手就对 女囚们的裸体动手动脚。其实,这不过是悲惨遭遇的的发端,更倒霉的痛苦还在进 入克劳贝格的诊室之后。一开始,克劳贝格还会奈着性子,比较和蔼地对充任试验 对象的女囚进行询问,收集到详细的情况后,就命令该妇女躺在妇科手术椅上接受 “妇科检查”。他使用一根针头很长的注射器往该妇女的输卵管内注射对比物质。 这个用电控制的注射器与爱克司光仪器相连通,因而他可以从屏幕上了解输卵管的 导通性能。当输卵管被证实完全畅通时,他又命令这位妇女离开手术椅,在房间里 跑上一阵。同时,克劳贝格又给下一个妇女进行同样的检查。第一个妇女跑步完毕, 就又一次被要求躺在手术椅上,重新用爱克司光进行检查,向她的输卵管内注射一 种类似甲醛溶液的粘稠液体——贝母制剂。这种液体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进入输卵 管之后,它就会使管壁遭受严重创伤并粘连起来,不再通畅,从而达到绝育的目的。 但是,另一方面,它也使接受注射者带来极大的疼痛,迫使她们拼命地喊叫哭 嚎,以求稍微缓解一下小腹内部难以忍受的伤痛。这时,克劳贝格就会恶狠狠地威 胁她们:谁不听话,就立刻把她们送进比克瑙的毒气室去,迫使她们就范。克劳贝 格医生知道,在对妇女进行贝母溶液注射后6 周之内,输卵管会逐渐自行堵塞。因 而,在此期间克劳贝格还要对上述妇女进行多次检查性研究,再次向妇女们的输卵 管内注射对比溶液。所有作过这种手术的妇女,都出现了输卵管堵塞,也不再来月 经。 她们在手术后全部被留在10号楼内,以供克劳贝格医生继续观察。由克劳贝格 作绝育手术,已属相当的不幸;但谁要是碰上格贝尔作手术,她就会十倍百倍的不 幸:这是因为格贝尔根本不是医生,对妇科更是明显的外行。但是克劳贝格信任他, 竟毫无根据地授权他给被试验的女囚进行宫内注射。他的第一次注射实践在一名年 轻的荷兰犹太女因身上进行。格贝尔拙劣地给她注射,竞因为紧张刺穿了她的子宫 和腹膜,一眨眼的功夫,荷兰姑娘尖叫个不停,疼得在手术椅上翻来滚去,满身都 沾上自己的鲜血。根据克劳贝格的研究计划,在未来一年内,这些接受了手术的妇 女应当同他选择出来的男子进行性交,以便证实这种绝育方法的有效性。另据美国 的学者研究成果,克劳贝格也曾往接受试验的女囚的卵巢中注射有害物质,以破坏 其排卵功能。最终,她们的卵巢也要被一侧或全部摘除掉,用于观察手术的效果。 1943年,经过几个月的奋战,并付出十几名女囚死亡的代价,克劳贝格为已被绝育 的妇女恢复生殖能力的试验又告成功。但这对于接受试验的女四,并不是福音,因 为她们接受“治疗”的疗程明显地延长了,接受注射和照射的次数也更加频繁,痛 苦和死亡的机会更多了。不久,他又突发奇想,把一个刚刚被切除掉两侧睾丸的犹 太青年,同一名丰满美貌的犹太妇女,一丝不挂地一起关在一间小屋里;并同他的 助手考夫曼一起透过观察孔,一连几个小时地观察,以求了解刚刚被绝育的青年男 子是否还有性欲,是否在短期内还具备残余的生殖能力。克劳贝格还有一个恶毒的 计划,他要使那些不顺从或犯有重罪的犹太和吉普赛妇女在倍加的痛苦中屈辱地死 去,为此,他多次进行向被试验女国的子宫内或宫颈部位移植癌细胞的试验,企图 使她们染上各种妇科癌,在极度痛苦中丧命。根据他的要求,到1944年底,集中营 当局还为克劳贝格医生的新试验课题研究专门建造了一座新营舍,里面装配了爱克 司光机和一系列手术装置、器械等。这些设备专门用于给女囚进行人工受孕的新试 验目的。 不过,由于苏军向波兰方向的迅速推进,克劳贝格匆忙撤往拉芬斯布吕克集中 营,这些器械原封未动,没有能充当克劳贝格进一步残害女囚的工具。曾被迫在10 号楼内担任医生助手的女因克莱恩博士在纽伦堡法庭作证时证实了那些接受绝育试 验的女囚们的最终命运:那些被医生们认为已丧失掉被实验的条件,不再适合充任 试验对象的妇女,比如已经失去生育能力的妇女,很快就会被送到比克瑙分营的女 囚营区。由于她们中的大多数已因试验的摧残不再具有劳动能力,所以毒气室便成 为她们的最后归宿。她还证实,即使还活着的10号楼女囚,身心也已受到极度的损 害:“ 在10号楼里,不论是党卫军官兵,还是纳粹的医生、护士,对待被试验的女囚 们都极为粗野甚至是极端残酷的。我们这些“人鼠”、“实验用兔”,都意识到了 谁也无法抗拒的被宰割的命运,前途难料。一种永恒的恐惧感,在每个人心中日益 加深着。“ 克劳贝格从事这种惨无人道的绝育试验,得到了党卫军帝国司令官希姆莱的指 导、赞许和全力支持。纽伦堡审判档案证实:1942年6 月7 日,希姆莱接见了克劳 贝格,俩人就绝育问题进行了长谈。他们深入地讨论了制定消除劣等种族的生殖能 力的方法的各方面细节。希姆莱当面答应克劳贝格,党卫军当局将从奥斯维辛集中 营为他提供任何数量的女囚供他做试验对象。同年7 月6 日,希姆莱的秘书兼私人 医生卡尔·勃兰特为此致信克劳贝格:“尊敬的党卫军帝国司令官委托我向您转达 他的希望,您在和党卫军副总指挥波尔与集中营主任医生商讨问题之后,将奔赴拉 芬斯布吕克和奥斯维辛集中营,并在那里从事对犹太妇女的绝育工作。帝国司令官 特别提醒您,在开始试验之前能够通知他,为了给数千名妇女作绝育手术您需要多 少时间。帝国司令官认为,绝育工作进行得应该使妇女们无所猜疑。您可托词在进 行普通的妇科检查时,做必要的注射。对实施手术的结果应认真地加以研究。绝育 后经过一段时期,应拍爱克司光片,以便弄清妇女体内发生了何种变化。还需要进 行这样的试验:绝育后经过一段时间,您安排作手术的妇女与男人同房。并将结果 报我们知悉……”。克劳贝格之所以异常卖力地进行绝育手术,是因为他不仅得到 纳粹党和帝国的赏识和支持,可以升官晋级,扬名四海;而且还可以从中获得可观 的收入:他也是受法本康采因等德国化学公司的委托从事绝育试验的,他使用的新 制剂正是这些公司的新产品。新药能否推向市场,全靠名医的荐举。因此,每当克 劳贝格往一个妇女的输卵管中注射进这种溶液,不管这个妇女是否死去,也不管成 功与否,他都将得到30—50马克的酬劳。克劳贝格升官发财的代价是:据有关专家 估算,经克劳贝格及其助手们做过这种绝育手术的女囚多达六七千人,她们绝大部 分是犹太妇女,其中至少有700 名妇女被克劳贝格及其助手们实施的手术直接摧残 致死。当年为10号楼进行专项服务的党卫军小队长贝格尔在战后的一次审判中作证 说,从1943年开始,他每周都按照克劳贝格医生的指示,把四五具已被解剖的女尸 拉出10号楼,送到焚尸场去;另外有四五千人被送往比克瑙分营后,因未能通过医 生们的挑选,在八大毒气室中丧命。确有上百名经过克劳贝格式绝育手术的女囚在 战争结束后依然活着,但也被伴随终生的病痛不断地折磨着。波兰调查纳粹罪行全 国委员会提供的权威性资料指出:由于遭受克劳贝格反复的长针注射,输卵管受到 极为严重的创伤,幸存的女囚百分之百患有难以治愈的输卵管炎,绝大多数幸存的 手术受害者普遍患有子宫炎、盆腔炎、卵巢炎和腹膜炎。 战争终止后不久,在盟军调查人员掌握的犯有严重罪行的纳粹医生名单中名列 前茅的克劳贝格,很快落人法网。鉴于他的受害者大部分是东欧国家的犹太妇女或 女战俘,苏联政府把握了他的命运。在苏联受审后,他被判处25年徒刑。这在当时 是仅次于死刑和终身监禁的第三项重刑。克劳贝格医生顿时万念具灰,自感不久将 化做西伯利亚的粪土了。接着,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南斯拉 夫等受害国联合对他进行了严正的审判,幸存的手术试验对象一个接一个上台,以 血淋淋的事实,声泪俱下地控诉他的滔天罪行。正当克劳贝格作好上绞架的打算, 准备给妻子写遗书时,约瑟夫·斯大林与世长辞,克劳贝格的后半生又出现了戏剧 性的转折。斯大林的继承者赫鲁晓夫不打算进一步为难这些在押的纳粹战犯,而是 希望用他们作为争取西德政府与苏联改善关系的一个重要筹码。1955年9 月,当时 的西德政府总理阿登纳访问苏联,两国关系发生突破。由于西德方面一些要员的关 注,苏联方面同意将克劳贝格作为战俘而不是继续作为战犯对待。同年10月,克劳 贝格就以自由人的身份出现在西德。被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头脑的克劳贝格,很快 就在西德大放厥词,矢口否认自己有罪;并要求西德卫生部门继续推广他那臭名昭 彰的克劳贝格式绝育方法。可是,这一次幸运之神屏弃了克劳贝格。不仅欧洲各国, 即使西德也有众多的群众,对他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坚决要求把这个罪恶滔天且又 死不悔改的纳粹战犯重新收监。政府难犯众怒,于是把他逮捕,关进基尔市的一家 监狱。1957年8 月7 日,这位纳粹医生因心脏病死于狱中。临死前的几十天,他也 受到了惩罚性的折磨,由远而近的一阵阵当年受害女囚凄烈的哭嚎声不绝于耳,使 他得不到片刻的宁静,他的病情一再恶化,终于把他推进地狱。绝育方法。可是, 这一次幸运之神屏弃了克劳贝格。不仅欧洲各国,即使西德也有众多的群众,对他 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坚决要求把这个罪恶滔天且又死不悔改的纳粹战犯重新收监。 政府难犯众怒,于是把他逮捕,关进基尔市的一家监狱。1957年8 月7 日,这位纳 粹医生因心脏病死于狱中。临死前的几十天,他也受到了惩罚性的折磨,由远而近 的一阵阵当年受害女囚凄烈的哭嚎声不绝于耳,使他得不到片刻的宁静,他的病情 一再恶化,终于把他推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