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最先咳起来的是那几个年老饥饿的长者,他们咳完之后全体鼠民就明白发生了 什么。一阵骚乱,只有气力的青年鼠在里面跳来跳去,族长扯了嗓子吱吱叫着∶ “不要乱!不要乱!大家想想办法!”火气较大的青年鼠旺起来:“想!想个屁! 一早就要求增加走火通道,你们干什么去了?!”“就是就是,咳,咳咳,吱,早 先还说增加粮食储备,也不见你们做些什么,就咳,咳咳,就知道嫁女,嫁到天上 又怎么,咳咳,也不见天兵天将来救咱们?”“吱吱咳┅┅” 吱吱声此起彼伏,烟势越来越浓,已经避无可避了。渐渐就听不清到底在说些 什麽了,只有一片咳杖声。就在族长急得几乎把胡子拔光的当儿,流浪发出异乎寻 常的叫声∶“大家不要吵!咳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咳,咳咳,洞尾左边有条 排水沟,大家闭了气,一个猛子扎过去,咳咳,动作快一点儿,咳吱——”话音未 落,族长已经拽着几只幼鼠冲到沟边了,站在那里,又犹豫起来。就犹豫的当儿, 另外几只鼠已经奋不顾身的跳进去了,扑腾两下,就不见了,那一定是逃出生天了。 这下子洞内所有的鼠都挤到这里,“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往上跳。 聊聊也挤过来,排在几只相熟的鼠后面,等着往下跳。洞内的烟更加浓了,有 的已经等不及跳就被浓烟呛得昏过去,倒在那里。就是闭了眼睛捂住鼻子也无济于 事,不得不咳,一咳就止不住,一声声几乎背过气儿去。聊聊闭着眼凭感觉往前挤, 无意间睁开眼时,看到流浪捂着鼻子站在排水沟边,正好向它看过来。聊聊忽然想 起什麽,全身一震,竟不敢再向沟边挤去,烟熏得它不得不把眼睛重新闭起来,糊 里糊涂踉踉跄跄就东倒西歪起来。 在外头扇了好一阵风的雅雅把自己的眼泪都呛下来好几串,也不见想象中一个 接一个的老鼠跳出来,气得把扇一扔,揉着眼睛走到一边儿去,正待发脾气,却听 到古怪的几声咳嗽声,妈妈大叫起来∶“有了有了!雅雅快来!快来!”雅雅回过 头去,见到一只半大不小的老鼠在笼里扑腾了两下,极古怪的“吱吱咳咳”几声之 后,趴在那里不动了。 妈妈跟雅雅顾不得烟熏,兴奋的趴在那里又使劲儿的扇起来,死死的盯着洞口, 扇扇扇! “没了?” “没了?” 雅雅跟妈妈面面相觑,不肯相信。 末了母女俩拎着大大的大笼子,里面装着可怜兮兮的聊聊,疲备不堪的走进屋 里,一如泄了气的中秋灯笼。 “真不明白!” “就是,怎么才一只?”妈妈有些怕雅雅了。 “一只有什么用?还下了那么大的工夫!” “咱再想想有什么办法?” “想?能想早就想出来了!后天就决赛了,爱林那边春风得意的,肯定占了上 风!” 雅雅盯着笼子里聊聊,竖起眉毛喘气儿,聊聊无辜地趴在笼子中间,连团团转 也不会了,那条尾巴绻了个弧形拖在身子左边,也不记得学学它们把它压在屁股底 下,一句话,它吓傻了。 别的老鼠都跑到哪里去了?这是最后一只老鼠了吗?雅雅不甘心的围着聊聊转 个圈儿,再转个圈儿。看看那根价值连城的尾巴,几乎仅仅用眼光就能把它割下来, 不,是剁下来。尾巴,尾巴,最后一根,最后一只老鼠了吗?最后一只,瞧瞧,这 老鼠趴在笼子里动也不动,它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如何了。雅雅越瞧越可怜, 差不多从聊聊的眼睛里看到泪珠子了。雅雅呼出一口气,灵光一现,福至心灵,一 个念头“腾!”的窜上来。 “我不参赛了。退出。” 雅雅斜着脑袋晃着身子倚在门框上对妈妈说。 “什么?妈妈又瞪大了一下眼睛,近来为了雅雅的事,妈妈已经变得小心翼翼 了。 “退出啊。” “就算爱林的多过你,你还可竞选亚军啊。怎么一下子就放弃了呢?”妈妈小 心的说,生怕又激怒或者伤了她。 “我才不希罕这个环球灭鼠小姐呢!不就是出风头么?哼,让她得意去!”雅 雅剔着手指尖儿闲闲的说,眼睑向下垂,鼻子翘得老高。“我自然有办法,就算最 后她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聊聊忽然堕到五彩云霄,享受起特首级待遇了,喝的是法国矿泉水吃的是鸡炖 翅,睡的是丝绒软榻,独不过住的不是半岛酒店,仍是那大大的大笼子罢了。 -------- 文学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