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死于爱 普契尼一直是个评价两极的歌剧作曲家,恨之者认为他的歌剧像滥情的肥皂剧; 爱之者觉得动人至深。但普契尼的剧作受欢迎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擅长刻画女性,在他的剧作中创造了许多性情深刻,敢爱敢恨的女性,如蝴 蝶夫人、波西米亚人的咪咪、杜兰朵公主里的柳儿。他的音乐感染力极强,绵绵不 绝的乐句敲打着听者的心坎,让人为这些悲苦痴心的女子落泪。 一直不懂像《杜兰朵公主》这样残忍的故事,怎么会如此受欢迎?或许是因为 那美妙的歌曲,特别是有像帕华洛帝那样被上帝吻过的嗓音,唱出黄金般的天籁, 公主彻夜未眠,那个愚蠢残酷的女人,为了玩弄别人的生命把自己也搞得焦头烂额。 可是王子为什么会着迷于一个陌生的公主,除了美色,恐怕很难有其他解释。 但柳儿不一样,她追随在王子的身边,照护他的老父,她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妻子, 无怨无悔。当她的爱人执迷于一个残忍的美丽公主,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置父亲和柳 儿的担忧而不顾。《杜兰朵公主》仿佛是最通俗的外遇故事原型。 冷血的公主说,答不出我的问题就得死,这是你们必须为迷恋付出的代价。来 自鞑靼的王子卡拉富答对了三个问题,公主慌张了,她的自负傲慢让她目空一切, 无法想像被征服的感觉。 “如果在天亮之前,你能猜出我的名字,那么,我就献上我的性命。”同样自 负傲慢的王子,认为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公主的芳心。 完全没有斗争技巧的王子,不知道他的手段将陷他的家人于险境。 可怜的柳儿变成刀口下的羔羊,被刑求,被折磨,只为了要她说出那秘密的名 字。冷血的公主不明白,刀剑加于身,这个柔弱的女人怎么还能保守一个名字如同 保守她的性命,甚且,连性命也可以不要,只为了更坚持的保守住秘密。 美丽的女中音,凄怆而坚定的说,“是爱。”她回答杜兰朵,当她涌身向刀剑, 她的心情是安静的,因为她为了她的爱而死,为了成全她所爱的人,包括成全他对 另一个女人的迷恋。 柳儿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以爱人的秘密作为生存的交换条件?她的爱不以相 对的待遇作为报酬,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为她所爱的人设想,近乎一种母性,那个母 亲会因为孩子的不孝而离弃。柳儿亦是以这样宽容的心情在对待卡拉富。她看着他 为一个陌生的冷血公主疯狂,看着他焦灼烦恼,看着他陷入险境。她宁愿用生命换 取他的平安。 爱就是为对方设想,将对方的幸福置于自己的之上。 但《杜兰朵公主》的故事毕竟太过不近人情。还是另一个新版的故事比较有意 思。 有一个聪明的公主广诏天下,如果有人能在二十个问题之内问倒她,她就委身 下嫁。多么自负的公主,而她果然博学多知,应付了所有人的问题。直到某一个聪 明的男子出现,随着她的应答如流,他愈来愈焦虑,到了第十九个问题,他豁然想 到一个绝顶的好问题。他得意的对公主说:“我的第十九个问题是,有一个公主承 诺,如果有人能在二十个问题内问倒她,她就下嫁,那么,那个会让公主答不出来 的问题是什么?”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很果决的说,“我答不出来。”新婚之夜, 新郎很喜悦的问新娘,是不是很佩服他的机智。公主笑吟吟的说,“就算你想不出 那个问题,待到最后一个问题,你即使问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我也会说我不知道。” 这个新版的故事不是温馨得多了? 爱应当是温柔的,和善的互相体贴。如果卡拉富能够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什么才值得爱,柳儿又何必枉送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