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回 吉日良辰小西入赘 佳肴美酒计全闹房 且说关小西自聘郝素玉之后,便与计全、李昆同住客店,只等吉期一到,就去 招亲。张桂兰却在菊花庄帮同素玉料理各事。李昆、计全亦时往他家帮助郝其鸾料 理。光阴迅速,这日已是十一月十二日,计全、李昆、郝其鸾三人,早将新收拾焕 然一新。郝家又接许多亲友,来吃喜酒,前后的房,都挂了红纱灯。到了十四晚上, 便备了好两桌酒席,一来为的是暖房,二来又算请媒。另有一桌送到客店,专为关 小西而设,因他这日,尚不便前来。关小西便收了酒席,晚间便将店主人约来同饮, 倒也不甚寂寞。郝家这日晚上,前后的灯点得如同白昼。新房内高烧的一对红烛, 桌上摆些许多珍奇宝玩,房内前后陈设一切,俱是簇簇生新。中间列着一桌盛席。 计全首座,李昆对陪,郝其鸾的姑夫王明亮,坐在上横头,主人坐住主席。四人欢 呼畅饮,说不尽绮丽风光。里面这便是张桂兰首座,其余便是郝其鸾的姑妈、姨娘、 舅母、表姊妹、妻嫂等人,皆按次序坐下,他妻子相陪。也是欢呼畅饮,直饮至三 更,方才散席。计全、李昆仍回客店。次日一早,便有鼓手到客店,伺候关小西换 了衣服,坐了轿子。计全、李昆二人先行,鼓手引着小西,往菊花庄而去。 不一会已至,郝其鸾早迎出来。关小西即便下轿,到了厅上,先行过礼,然后 坐下。计全、李昆相陪三道茶。又与诸亲六戚挨次见礼。诸事已毕,大家又谈笑了 一会。光阴迅速,日落西山。傧相出来,迎请了新贵人一同参拜天地。只见得鼓手 乐器齐鸣,笙哥聒耳。小西穿了新衣,由计全、李昆送入后堂。但见张桂兰、郝其 鸾盟嫂并喜娘妇,拥出新人。傧相又请关小西将新娘盖头揭去。大家一看,但见郝 素玉,打扮如同仙子一般:头戴凤冠,身穿蟒服裙,低垂二目,若有不胜羞涩之状, 迥非阵上临战交锋那种雄纠纠的光景。于是关小西、郝素玉并立红毡之上,傧相赞 礼,二人拜过了天地。傧相又请新人进房合卺,安床撤帐。吃过交杯酒,由喜娘通 报出来。外面傧相,复请新人登堂见客,于是双双走出房门,郝素玉由喜娘搀扶, 两人分上下并立。傧相先请媒人二位见礼,计全、李昆赶着上去。傧相请新人须下 全礼。 计全、李昆赶急叫住道:“不可。”郝其鸾道:“谢媒须得全礼。”计全、李 昆同道:“真正媒人,还要算那八仙软索锤呢!”这句话,把关小西、郝素玉二人 说得脸上通红,大家也是哈哈大笑。傧相又请郝府亲戚见礼。于是姑表姨舅等人, 以及舅爷、舅嫂,一一参见已毕。然后请张桂兰与郝其鸾盟嫂李翠凤两位全福太太 收拜了。新娘子进房,小西仍在外陪客。一会子摆上喜筵,前后男女共四桌。真个 是觥筹交错,水陆交陈,说不尽喜气盈门,欢呼满室。直至二鼓相尽,方才散席。 计全、李昆暗暗叫厨房里另备了酒菜,拣那会闹的留一两个,以便闹房。 只见傧相来请全福老爷送房,好让新贵人入洞房花烛。计全、李昆一人执一枝 烛台,将关小西送入洞房内。随即招呼人,开了桌子坐位,叫厨房内把六碗八碟一 坛酒送了进来。一会子厨房里送进来,摆在桌上。计全便走到郝素玉跟前,先作了 个揖,说道:“今日告罪在先,减去授受不亲之礼,即请贤弟媳,一齐畅叙一番, 以便说笑说笑。过此以往,见着面你只叫我们赖参教大伯。我们只托老实叫你声弟 媳,快赏个脸罢!”郝素玉低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喜娘说道:“姑娘理应相陪,只是初见面儿怪臊的,请老爷包涵的。还是 姑老爷代姑娘陪着老爷们饮完一会罢!”计全仍是不依。李昆道:“既是喜娘这么 说,就依着他罢!譬如关贤弟门分一杯,却叫他吃双,陪那一杯是给代弟媳的。” 计全道:“如此也还使得。”说着,就拉关小西及诸人坐下。 计全就叫人折了一枝花,拿出一面鼓来,效当日唐明皇击鼓催花的故事:将花 由各人传递,只要花接到那人手里,外里鼓声停住,便是那人吃酒。大家皆道甚好。 于是就传起鼓来,由计全递花,各人递了一遍。可巧关小西才接住花了,外面鼓声 停了。计全就斟上两杯酒来给小西吃。小西也无推辞只得喝了。计全又叫起鼓,这 回却是计全喝。由是传了六七遍,关小西倒喝了大半。李昆等又筛了六杯,小西要 端起来喝。只见喜娘走了过来说道:“诸位老爷赏个脸,姑爷这六杯酒,给小娘代 吃了罢!”说着就去端杯。计全道: “这个酒不准你吃。你要润嗓子,另给你吃罢!”喜娘道:“且吃了这六杯, 然后再请诸位老爷赏罢!”李昆道:“也好,你既要吃,先把这六杯吃了。 在席共计六人,你再代每人共吃六杯,共计三十六杯。你吃完了,咱们大家也 就散,好给你服侍姑爷、姑娘安寝。”喜娘道:“诸位老爷们赏酒,小娘怎敢不吃。 但吃了三十六杯,小娘可不是要醉了吗?平时倒不妨碍,今日是服侍姑爷、姑娘的 时候,小娘若醉了,那个去服侍?岂不要讨姑娘姑爷骂呢? 就是家里老爷也要怪小娘贪杯误事。小娘酒是要吃的,只是不敢吃。还请诸位 老爷们赏个情,明日再讨老爷们赏罢!”李昆道:“既是你这样说法,吃醉了不好 服侍姑爷姑娘也罢,你每人再代吃一杯,好好的给姑娘姑爷服侍安寝。再给你叫他 们明天早上多赏你些白白蜜、胡桃粉做点心,把你这两边包的嘴吃甜了,再给咱们 陪酒。”说得大家笑个不住的大笑。喜娘又吃了六杯,大家才散。要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