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蹲在“南风窗”见证80年代(11) 放幻灯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广州市黑马广告公司的“黑马”,他原名叫张小 平,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黑马不黑也不像马,身体很瘦弱,还有类风湿性 关节炎,所以背有点驼,行动也不太敏捷,但是他眼睛非常有神,精力特别旺盛。 他在新兴的广告设计业界的名气很大,而且跟港澳和国际的广告界有很多联系。 他也拍了很多照片,尤其是在西藏还拍到了天葬的场面。另一个朋友叫李伟平, 是很帅也很斯文的小伙子,在广东旅游出版社做编辑,他拍的风光照片也很独特。 还有一个朋友邹伟康是我们《人人影展》的老朋友,邹伟康是个典型的广州仔, 鼻子宽宽的,嘴巴大大的,个子也挺高,挺顽皮的。他因为在工艺美术公司工作, 认识很多雕塑和美术家,所以美术基础好。他拍的照片也挺有才气的。 1985年春天,广东画院举办了一个香港大一设计学院的设计展,黑马是那次 展览的策划者。他跟我商量:我们四个人在设计展的展场,利用晚上的时间开幻 灯会。我们一拍即合。黑马在设计展的广告下边加上了我们幻灯会的海报,登在 报纸上,而且注明:票价1 元。那时候广州夜生活的去处还不多,也加上我们还 都小有名气,所以那天晚上买票入场的人非常踊跃。场地里的座位只能坐100 来 人,但是幻灯会开始的时候,已经进场的有300 多人了。停止售票以后还有人拼 命往里挤,门的玻璃差点挤碎了。观众中大部分是年轻人,也有老人和小孩。在 放映的过程中间,观众中不断响起“哇——哇”声,看到有人觉得不感兴趣的照 片时,也会有人起哄,叫着“过——过”……放到我拍的有关老百姓生活的照片 时,观众反映特好,尤其是放到“大龄婚礼”的时候,全场欢呼起来,还有人吹 口哨,那种兴奋热烈的场面让我很激动,浑身像打摆子一样地打抖。 那天晚上的幻灯会非常成功,门票收入扣除场租费之外,我们每人还分到20 块钱。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我们就想找一个更大的场面,于是在广州图书馆又 举办了一场幻灯会,黑马还设计了海报和一个纪念封,这个纪念封还贴上1 角的 邮票,它就当门票,5 角一张。大概我们上次的成功在社会上有影响,买票的人 很踊跃,我们在门口摆了一套桌椅,轮流在那里守摊卖票。 那次幻灯会来了400 多人,整个气氛也非常好。摄影家协会的许多老行尊也 都来了。从那以后,我就对放幻灯更加感兴趣了,我也在放幻灯中找到了自己拍 照的感觉,拍得也更加来劲了。很快我就积累了一两百张图片,还到美术学院和 漫画家廖冰兄家去放幻灯。 此后20年,放幻灯成了我的口头禅和生活方式之一。在与广州、香港和全国 各地的同行朋友聚会的时候,我都曾经背着我的幻灯机。对我来说,整个80年代 和90年代,照相机的咔咔声和幻灯机的咔啦咔啦声都始终伴随着我。 广州来了六个大鼻子艺术家 1985年的夏天,李伟平公干去香港印画册的时候,结识了香港艺术中心的画 廊总监陈赞云。陈赞云知道广州有我们这个民间摄影群体后也很感兴趣,因为那 时候他经常主办西方一些画家和摄影家的展览,这些西方艺术家也对中国充满好 奇。他们那时要申请到北京的签证非常困难,但到广州有直通车,签证在三五天 之内也很方便,所以陈赞云就跟我们联系,让这些艺术家跟我们这些中国的民间 艺术家交流。那年夏天他介绍了四拨德国和意大利的艺术家来广州。第一个来的 是叫托马斯·吕特德(Thomas Luttge )的摄影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香港歌德 学院的院长。他们来到广州第一天晚上,约我们在花园酒店见面,那天除了我们 四个人之外,还有已经移居到深圳的伍时雄,和我的同事沈宏菲。我们中间只有 沈宏菲和李伟平懂一点英语。 托马斯是一个典型的德国人,年龄大概30多岁,个子高高的,鼻子也高高的, 一脸严肃。他先把自己的照片给我们看,他出示照片的时候很有仪式感。他把台 灯放在地毯上,盘腿坐在灯前,打开照片的盒子铺在灯下边,然后一张一张地把 照片翻过来,每翻一张,相隔约10秒钟。他的照片分成两组,一组是有化妆的环 境肖像,还有一组是废弃工厂的厂房和管道,拍得很凝重,也很前卫。他的照片 制作得非常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