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春天迈着轻松的脚步悄然而至,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自从春节过后,陆斌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节日的鞭炮声还未消失,就已经有 许多好心的人纷纷给陆斌介绍对象。面对大家的热情,陆斌刚开始采取了婉言谢绝 的态度。哥嫂看到弟弟家的落魄样子,力劝弟弟只要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家里 总得有人照应吧。 想想也对,自己整天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家中的一切,况且这时莹莹快上初三 年级了。以后功课一天天紧张起来。可是女儿怎么办?女儿会愿意吗? 星期天,爱玲照例打来电话,让莹莹去她家里吃饭,莹莹对爱玲说爸爸在家就 不去了。放下电话,在厨房中正忙碌着做饭的陆斌探出头来问女儿是谁的电话,莹 莹说是爱玲阿姨打来的。 晚上,陆斌和女儿二人坐在餐厅默默地吃着晚饭,想起哥嫂的话,陆斌看着女 儿,小心翼翼地女儿:“莹莹,你觉得咱家现在怎么样?” 女儿看了父亲一眼,端起碗,低头扒着着碗中的米说:“爸爸,我觉得咱家现 在好冷清。” 自从妻子去逝,自己又大病一场后,加上春节过后自己忙忙碌碌的工作,女儿 就游离于自己家、同学家、哥嫂家和街面上各个快餐店里,有时也被爱玲叫去。听 着女儿的话,陆斌心里一阵酸楚。 “你看咱家现在这种情况……”犹豫了一下,陆斌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 来。“嗯,如果爸爸再找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女儿放下手中的碗,用筷子夹起盘中的菜放入口中,边细细地咀嚼边平静地对 父亲说:“爸爸,妈妈也不在了,你也不能一辈子自己一个人过,妈妈在的时候也 对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对咱们这个家好,那你就再找吧。” 陆斌本以为女儿会反对他,可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妻会把自己身后 事交待给女儿。内心深处对妻涌出一种难言感受。他在暗自惊叹现在的社会,现在 的孩子的理解力的同时,也为自己有这样能善解人意的女儿而深深感动。 眼里不由自主涌出一汪涟漪,他借故去厨房拿醋,悄悄拭去泪水。 再次坐到桌前,陆斌吃了几口饭,想起白天爱玲打电话的事,似无意地问女儿 :“莹莹,你觉得爱玲阿姨如何。” 这时女儿已经吃完饭,见父亲问自己,女儿放下手中的筷子,偏着头想了想说 :“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小小倒是挺厉害的。” 陆斌没再说什么,父女二人吃过饭过,收拾完碗筷,女儿就进到自己的房间中 学习了。 陆斌一人坐到客厅的宽大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节目。 春未夏初的季节,微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房间,女儿房间的门紧紧的关闭着, 客厅中宽大的沙发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空空荡荡,很长时间没有独自坐在自家的客 厅中了。电视里新闻节目过后,陆斌的脑子里已经装不进什么东西了,他无聊地拿 着遥控换着电视节目。 心漂浮在电视之外。 自春节爱玲来给自己输过液以后,在以后的日子里,爱玲也曾来过家中几次, 再后来自己忙于工作也就很少见到面了。爱玲有时会叫小小叫莹莹到自己家里玩, 然后留莹莹在家吃饭。有时也会打电话询问他的健康情况,他除了感激别无他话。 刚开始女儿也去过几次爱玲家,可以后莹莹就不再愿意去了,陆斌有时问莹莹怎么 了,莹莹只是说没什么,可爱玲还是时不时打过来电话问一下他和莹莹的事。 对于爱玲在交际圈中的绯闻,陆斌也早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在几次的工作 招待中,陆斌又多次看到爱玲在饭店中与人共饮的场景,爱玲肆无忌惮的说笑的情 景,时不时会在他工作之余在他眼前掠过。 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历历在目,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忽然觉得客厅的每个角 落都是空落落的,望着灯光照耀下的客厅中的一景一物,看着从封闭式阳台的一扇 打开的窗吹来阵阵的微风,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是那么的孤 独。白天整天忙于工作时倒不觉得,突然一人坐在家中,猛然觉得自己身心无依无 靠的。 他默默地望着墙上妻子相片,妻圆润的脸上一双笑盈盈的双眼无限深情地看着 自己,他感觉无比的亲切,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叫着妻子的小名:“小雅,小雅,我 好想你啊!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孤独,多少的寂寞吗?小雅,原谅我,你有病时 我整天忙忙碌碌,却忽视了你,我对你太不关心了,我……” 从妻一双笑盈盈的眼里流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他的心有一种刀割似的痛,他 从沙发上站起来,饶过宽大的茶几,走到妻的面前,无限怜惜地伸出手想拭去妻的 泪,刚一伸出的手,再定晴一看,妻盈满泪水的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一双深陷的、干 涸的、空洞无神的双眼,双颊深陷,一双丰润的手也变得骨瘦如柴,同时他嗅到了 妻身上满带着药的味道,空洞无神的眼中流露出几丝痛苦和不安,他神情紧张地望 着妻,十分惊讶地问:“你还很难受是吗?我,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本能地转身想往外走,可脚去怎么也迈不动,他想喊,可嘴却出不了声,他 焦急万分地看着妻子的脸,却见妻子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他明显感受到一股妻子 孙口中特有的温软气息向自己袭来,嗅着这种久违的气息,他感觉非常舒适,不由 自主地微微闭上眼睛,之后他听到了妻子断断续续而又十分清晰的话:“不用了, 用不着了。斌,我知道你很孤独,再成个家吧,找一个心眼儿好的,对咱们莹莹好 的女人,成个家。找谁都行,但,千万千万不要找爱玲,她那种人不适合咱们这个 家,更不适合你,一定要记住,一定!一定!!……” 最后的几个字从妻子那似合似张的唇齿中吐出,有如一片薄云,随着渐渐吹过 的轻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余音过后留下一片寂静,陆斌一急,使劲想要睁开眼 睛,可怎么也睁不开,朦胧中,见妻的身影正随着话音渐渐离自己远去,消失在一 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他奋力地睁着几乎睁不开的眼,伸出手来想去拉住她,可手中 在空气中划过后,却什么也没有拉住,他焦急的喊着妻子的名字:“小雅,小雅… …” 有人在用力摇晃着自己,听到一个女孩子焦急的呼唤声,他使劲睁开眼睛,原 来是一场梦。 懵懵懂懂从刚才的梦境中回到现实,看到女儿莹莹正弯着腰,满脸焦虑地晃动 着自己的臂膀,见父亲醒来,莹莹关切地问:“爸,你怎么了?你在叫什么呢?吓 死我了。”说着拿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拭着父亲的额头。对父亲说:“看你出了 满头大汗。” 陆斌从女儿手里拿过纸巾,继续擦着头上冒出的汗,对女儿说:“没什么,刚 才睡着了,做了个梦。”莹莹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也没问做什么梦,她静静地坐 到父亲身边,两手搂住父亲的一支胳膊,头轻轻地靠在父亲的肩膀上。 父女两就这样默默地靠坐以沙发上。 陆斌脑子还在梦境中游移着。回味着梦里妻子对他说得话。 回忆的丝线顺着梦中的情景慢慢在他记忆的中一点一点地清晰展现起来。想起 来了,刚刚梦中的妻说的那些话,是妻病重时在医院留下的话,对于爱玲的一切, 妻在没有住院以以前就知道,她对爱玲工作上的敬业精神很感动,但她却觉得像爱 玲这样的女人只是个花瓶似的人物,妻不放心他,妻不想让他与这样一个交际花的 女人有过多的接触,妻不想让这样的女人在自己身后成为这家的女主人! 低头用慈爱的眼光看着紧搂着自己臂膀的女儿,女儿娇嫩的脸庞上无限依恋地 紧靠着自己,一双大眼睛低垂着望着地面,陆斌爱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着对 女儿说:“我没事了,你去看书吧。” 女儿抬起靠在陆斌身边的头摇了摇,又轻轻地靠着陆斌臂膀上说:“不,爸, 我想在这坐会儿,好吗!?” 陆斌对女儿点点头。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