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人物 南宫正大寿之日,各界人士纷纷前来道贺。 当然,也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 譬如,众多财团董事出席,带的都是自己的女儿,一为祝贺,另一个意图就明 显多了。 邵林憋着笑,看着好友努力挤出的笑脸,面对一个个自动的艳福。 “幽幽到了吗?”偏过头瞪了眼幸灾乐祸的朋友,南宫俊琦紧张不已。 手机关机,蜜儿今天也没见过她。 她不会真的不来吧? 焦急的不只他一个,唐桑榆不安地握着杯子,骆北辰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命 人四处查看叶鸣幽。 “妈,别担心,她会来的。”骆翊翔搂住母亲的肩安慰,她点点头,秀眉依然 紧蹙:“翊翔,那个就是南宫俊琦?看起来很受欢迎啊。” 听儿子提过漠漠的交往对象,的确是一表人材,可是桃花那么旺的人,真适合 漠漠吗? 感到她投视的目光,南宫俊琦礼貌对她一笑,径自又往门口走去。 南宫楼“大病初愈”,很多人顺道并也恭贺他痊愈健康,多半还要夸几句“你 儿子真不错,那么孝顺”,每每此时,南宫楼的嘴角就有点抽搐,笑的超别扭。 呵呵,孝顺?夸的肯定不是他儿子,没一个孝顺的。 思绪突然顿了一拍,依稀在人潮里见到了那个失踪多时的幻影。是浩琦吗? “总裁,您没事吧?”邵林及时扶住摇晃的他,诧异不已:总裁竟然也会有恍 惚的时候。 “没事,宾客都到齐了吗?那个死小子呢,又跑哪去了?”南宫楼恢复精神, 又不见了小儿子的影子。 “南宫去接学妹,马上就回来。” 莫名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到了。呃,他从哪拐了个大美女来?” 儿子挽着一个大美女,脸上粲然的笑容比过星光。 “天啊,是学妹。” 清秀的素颜化了淡状,一袭嫩黄的礼服裙,长发轻柔地放下,明亮的眼睛,是 一望无底的清澈明晰,只是很简单的装饰,却恰倒好处的点出了她的闪亮。 邵林和南宫楼对视一眼,传递个眼神:今夜,莫非好事成双? 叶鸣幽发誓,她真的不喜欢宴席,尤其是莫名其妙成了焦点被人注视。 “别慌,有我在。”某人亮出一口白牙,俊逸的弧度昭示他此时心情非常好。 “幽幽,我真担心你不来。” “我去找点东西,所以来晚了。”她皱皱鼻子,“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参加宴 席。” “谢谢你今天愿意来。”南宫俊琦牵起她的手,“还有,今天你最美。” “别夸我了,这裙子太长了,我有点走不稳。”她小小声抱怨,真佩服大姐能 穿这衣服自在跳舞。 “放心,我会抱着你。”亲昵地搂住她,享受她脸上美丽的粉红。 不断有窃窃私语,也有艳羡的目光,他们,无疑成了今夜的焦点人物。 “这是给你爷爷的礼物。” “你自己送给他。” 南宫正含笑地看着孙子领着心爱的女孩出现,高兴不已:“小姑娘,我很期待 盒子里是你做的蛋糕。” 叶鸣幽笑着摇摇头:“南宫爷爷,蛋糕还是留到下次吧,您先打开看看,里面 的东西不会让您失望。” “哦?”南宫正半信半疑地打开盒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琳淡淡嘲讽:“叶小姐,您送对泥做的鱼给爷爷,未免太大方了。” 那个日本女人才走,她又回来搅局,可恶!! “阿正,真的是当年那对吗?”南宫夫人也是诧异不已,然而,看到鱼背上的 字,不禁潸然泪下。 “小姑娘,你是怎么找到它们?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谢谢。”南宫正眼 底微微有些湿润,众人一片唏嘘。 “是运气好,幸亏那家杂货店没搬掉,不然我也没把握。” 叶鸣幽说的轻松,却全然不提其中的困难,只是浅浅地一笑:“现在,他们终 于物归原主了。”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彼此交换了一个笑容,各自明白。 原来,她不是故意迟到,漫不经心只是她的态度,其实,她比谁都重视这个宴 席,才会花尽心思去找回那对丢失已久的泥鱼。他的女孩,爱他,一点也不比他少。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动又欣喜。 “这对泥鱼,是我当年亲手做的,是我和你奶奶的定情信物。因为一些误会, 我把它给扔了,和你奶奶和好后,再找就找不到了。今天,失而复得,人生也算是 没有遗憾了。”南宫正笑着拉住妻子的手,甜蜜地回忆往事。 那对鱼是一双的,背上有他亲手刻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誓言,人到晚 年,它们重新回来,见证了他们坚固的感情。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南宫爷爷和老夫人便是如此。” “你若不嫌弃,就让我孙子牵你一辈子如何?”出言调侃地竟是一直不太喜欢 她的南宫夫人,只是,此时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丝毫的不悦反感。 她拉起叶鸣幽的手,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了你,对你态度不好。” “老夫人。”那个一向高傲的老太君竟然主动道歉,叶鸣幽一时有点无措,特 别是在围了很多人的情况下,“那个……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有错,给你留了不好 的印象,大家扯平了。” 她坦率地说道,美丽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娇憨,让人移不开眼。 南宫俊琦失笑,面对奶奶她也能用上她的“公平原则”。 这次,南宫夫人倒大方多了,笑着问她:“你既肯唤老头一声爷爷,那唤我一 声奶奶,不委屈你吧?” 容琳惊愕地捂住嘴,眼神飘过一抹受伤与嫉妒。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相处,突 然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从来都不曾与他们这么亲近。 叫她怎么不嫉妒?叶鸣幽拥有了她得不到的爱情,还收了南宫家所有人的心, 为什么任凭她努力了那么久,却做不到呢? 眼眶有点湿,模糊地看着奶奶亲切地笑容,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属了。 世界,好象一瞬间坍塌,她习惯性地找依靠,时常跟随的影子却已不见了。 怎么忘了?她把这次的失败都归咎到他身上,是她亲口赶他走的。 明明很坚决,但心口却像破了个大洞,痛楚像决堤一般汹涌不止。 穆云,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人群里,某双暗处的眼眸放出森冷的寒光。温暖亲切的一家人,美好的女朋友, 他渴望而得不到的,南宫俊琦都轻易拥有了。 好恨。 目光追寻着那道俊逸的身影,灿烂的笑容灼痛了眼,伤了心。 南宫俊琦不知在琴师耳边说了什么,乐队都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放在钢琴上, 对台下的女子温和一笑。 她从来不知道他会弹钢琴,诧异的是,坐在钢琴前的他,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 宛如王子…… 蓦然,她读懂了他眼里的暗示。 混蛋,竟然瞒了她那么久。 柔和低沉的曲子自他指间流泻而出,映着窗外的美丽的夜色,构成一副宁静温 馨的画面。最不可思议的是,这首曲子让人感觉到了——幸福。 不是任何世界名曲,没有激昂澎湃的音符,朴素简单,无不透露着最简单的幸 福。 就连那双森冷的目光,在一瞬间也凝固了伤怀,换上了怅然若失。 “爸爸的曲子……”眼眶微微湿润,她一直都记得,因为不喜欢音乐盒原来的 曲子,缠着爸爸换上他自编的音乐,好象那双温暖的大手牵着自己,从来都没有放 开过。 那段时光,真的是很幸福,所以,爸爸才会写出这么美的曲子。 琴声完毕,掌声四起。 晶莹的泪珠落下,他伸手接住:“弹你爸爸的曲子,是想让你体验幸福,不是 让你哭的。” 她笑中带泪,原来他都记着她说过的话。 “以前是你让我不要哭,这次该我安慰你了,小妹妹。”他戏谑地称呼,模仿 着当年的腔调,终于让她破涕为笑。 “下次还要弹钢琴给我听,你答应过的。”因为哭过的原因,叶鸣幽的声音带 着些哽咽,“拉过勾勾的,说话要算话。” 勾住她的小指,他大声的宣布:“感谢上帝,终于让我们找回彼此。” 先是唏嘘,接着是鼓掌,向这对相拥的恋人送上祝福。 “臭小子,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吧。”南宫楼不爽的摸摸鼻子,轻蔑地看了眼被 人群簇拥的儿子,“莲儿,我们怎么会养出那么个大骚包?”真爱现——丢人现眼。 那段所谓的爱的宣言,他听着都酸死了,对那位即将接收他儿子的女孩,深表 同情。 “也不晓得这骚包是遗传谁的。”水莲笑了笑,回想当年和他惊天动地的爱情 史,他比儿子“骚包”多了。 “老爹,今天是你的寿宴,风头都被那小子抢了。你不生气?”前来祝寿的, 间接都是来看热闹。 “就算是主角,也比不得焦点人物的吸引力。况且,今天这出戏,我们看的很 乐,不吃亏。” 老爹果然比他想的开。 离开那个喧闹的大厅,两个焦点人物跑到荷花池边的草地上。 有月有花,最适合花前月下,情意绵绵。 但用在这两人身上,真的不太合适。 叶鸣幽脱了高跟鞋,光脚踩着柔软的草坪,乱没气质地喊道“自在多了”。 “我果然不适合当淑女。”好累。 “辛苦你了。”南宫俊琦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做的努力。” “胡扯什么?我有什么要努力。”没好气地别开脸,指间还是与他紧紧相扣。 “你怎么知道那对泥鱼?” “某天跟南宫爷爷喝下午茶,听他提过。” 有心才会记住,正好泄露了她的心思。 避开他了然的目光,她不承认是他的缘故:“是南宫爷爷的故事太感人了,我 才会去找的,反正,反正……” 耳畔传来他低沉愉悦的笑声,被他拥入怀里,轻声告诉他:“我没给你丢脸。” 他都懂,最爱口是心非的她,不会刻意张扬自己的心意,只是细心地努力,让 人不自觉地微笑温暖。 就像那首曲子的旋律,他只听过一次,便终生难望,怎么也望不了她眼里的光 芒,以及沁人心脾的微笑?最令人欣慰的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生疏 过。 “我不明白,明明我记忆里的王子哥哥很高贵温柔,为什么我从没把你和他联 系在一起?”她也被他玩世不恭的笑容给骗了? “这个嘛,也许只有碰到钢琴才行。”南宫俊琦自嘲,“作为家族礼仪而学的, 没想到还有点用处。” 无语,居然这样评价高雅音乐。 “不过,你真的好厉害,没有谱子,只是听过音乐盒就会弹。”而且还很棒。 “有些声音,听过一次就能记一辈子,只能说你爸爸的曲子太美了。”南宫俊 琦轻柔地说道,“你爸爸从来都没有离开你,他最大的心愿,是看到你幸福。” “我今晚看到她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 “不想和她谈谈吗?她看起来很难过。” “我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人眼里的落寞哀伤,曾经坚决地怨恨,真 正面对时,才知道那些怨恨远不及心底最深的想念。 “和她谈谈吧,不然你不会快乐。”他坚定的目光传递她勇气,“不管你做什 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轻轻放开她,南宫俊琦微笑地退远点。 那个娉婷而至的美丽女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手心微微有冷汗沁出,再见,她是那么紧张。 “漠漠。”唐桑榆激动地唤她,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漠漠。”她逼自己武装好冷漠,淡漠地看待她 的悲痛。何必呢?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何苦还要惦念她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怪我,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受苦。妈妈一直在找你,可是, 没有半点你的消息,我真的很担心。” “夫人,我只有哥哥姐姐,没有妈妈,您认错人了,抱歉,我还有事。”叶鸣 幽转身离开,努力眨眨眼,不让眼泪落下。 还是做不到平心静气,面对她就想到爸爸,想到那件来不及送出的礼物,是被 她亲手毁掉。 “漠漠,你听妈妈说,好不好?不要不认我,不要不要我。” 她哭了,无助的像个孩子,就像当年自己没有说出的乞求——不要不要我,不 要离开我。 魔咒般紧箍着她,不要听,不要理。 都是她的错,是她太自私,是她害死爸爸,都是她的错…… 叶鸣幽紧紧捂住耳朵,感觉如临崩溃。 “真不是一般的冷酷,冰漠。” 冷冷地嘲讽,宛如夜魅的身影,阻隔了光明。 神经倏然紧绷,叶鸣幽回头,戒慎地看着不请自来的黑衣男子。 “是谁?”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冷酷的笑道,“你拆了我那么多次炸弹,这次不 知道还来得及吗?” 手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扬,唇角的冷笑更甚。 “现在该是切蛋糕的时间了。” “住手。”叶鸣幽闪身去夺遥控器,然而,Beich 的身形极快,她根本靠近不 了他。 “那里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怎么下得了手?” “我没有这样的亲人,他们都该死。” “我真替南宫家悲哀。”叶鸣幽趁他恍神之际,夺下遥控器。 Beich 没生气,赞赏地说道:“好身手,不过,你没看到按钮已经红了吗?” 她抢走前他已经先一步按下,来不及了。 疯狂大笑,脸上的巴痕触目惊心。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如期听到暴响,反倒是舞曲的声音传了出来。 “耶,南宫,干的好。”她轻蔑地看了眼脸色突变的Beich ,“你太小看你弟 弟了,这是他爷爷的寿宴,南宫怎么会让这么大的纰漏出现?” 他脸色难看,却不紧张,他手里的王牌不只一张:“你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钳制在手的正是失去知觉的唐桑榆。 冰漠的母亲,这真是张好牌。 Beich 嘴角的笑意加深,他知道她一定会束手就擒。 骆家三口焦躁不安地坐在大厅里。 “妈妈会没事,一定会没事。”骆雪蔷边祈祷边止不住的哭泣。 南宫楼见儿子一直不说话,不免有些担忧。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 “你知道是谁?” 骆翊翔带点质问,南宫俊琦太冷静了。 “这是我的事,我会解决。”南宫俊琦没有回答他,“她们不会有事,对方的 目的是要找我。” 拿着叶鸣幽留下的手表,他驱车去找他们。 希望,不会有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