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严总好阔气啊,我原以为,严总对这些古旧玩意儿是没兴趣的。”董飞扬淡 淡的说了一句。 江家的旧物,他以为严绪是没有兴趣的,没想到,严绪居然有兴趣? 严绪听了董飞扬的话,怔了怔,自己居然举牌了? 其实,那一对青花缠枝花卉纹杯,他是见过的。 那一日,她带他去拜会她的父亲,阔大冷寂的书房里,这一对青花缠枝花卉纹 杯,正静静的立在书案后的收藏柜中。 他前一日见到她时,她哭得伤心欲绝。 真是个傻丫头,不过被父亲打了一记耳光,就哭成那个样子了。 他哄了她一夜,她才渐渐安定下来,窝在他的怀里说:“怎么办,爸爸肯定气 极了我,不然,不会连他最喜欢的杯子都砸碎的。” 他只是笑笑,安慰她:“不过是对杯子,回头我去买对一模一样的给他不就得 了。” 她却摇了摇头。 那一对杯子,是妈妈出嫁时带来的嫁妆。一共两对,如今,因为她,父亲错手 砸了一对。 他当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觉一对杯子,也值得她这么难过? 后来见了另一对,他也只是笑笑,回头让曹理安去各家古董铺子问过了,却都 说要找这一对,难! 他本来也就只是随意问问,后来严家出了些事,他也就没费什么心了。 这时候,见了另一对,又瞧见了她,心里隐隐的有些异样的感觉,却不知是什 么。 江冉离他并不远,邵致梁离她那么近,手搭着她的椅背,唇贴近她的耳畔,两 个人说着私密的话。 而她的笑容,清晰可见。 猛地,他心中的怒火升腾而起——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感觉,实在太奇怪 了! “严总?”董飞扬有些诧异,此时的严绪的脸色很差。他顺着严绪的目光看去, 不由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见,八卦消息不可信。 说来,严绪倒也算是个专情的人,至少在每一方女友任期内,绝不一脚踏两船。 如今,不知道是明小姐已退位呢,还是这位江小姐从未退过位呢? 有趣,实在有趣! 邵致梁瞥了严绪一眼,见严绪正紧紧地盯着他,他嘴角浮起一丝惯常的笑,手 中的牌又举了起来。 “三千万!” “啊……”江冉差一点叫出声来,赶紧拉了拉邵致梁举牌的手,“三千万,又 不是小数目,不过一对杯子……” “冉冉。”邵致梁笑了笑,打断她,“你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它就可以了。” “邵梁……” “要,或者不要。” 他坚定的想要她的回答。 她犹豫不决,他却只是淡淡的笑,眸光凝视着她。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那张 俊朗的面孔,看着他凝视着她的温柔目光。 “我……要……”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既然你喜欢,我肯定会为你办到的。千金买笑这事, 我乐意。” 他说得那么轻巧,她心中微微一暖。 这个男人待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那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 “五千万。”严绪冷着脸举牌。 邵致梁又要举,江冉却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邵致梁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拍了下说:“不过几千万。” 她知道他这几年接了几桩大案子,手里有一些钱,可是,那些钱都是他辛苦赚 来的。她需要他为她付出许多,他们原本只是金钱交易,若到了最后,牵扯上感情, 她会觉得为难。 这一年,她懂得了许多。 她更懂得,不能轻易交付感情。 “致梁,谢谢你为我做的,可是,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记得,这是你妈妈的嫁妆吧,听江诺说,当初银行 要收的时候,你哭了许久?” 她垂下头,那时银行要将家中一切值钱物品都收去,其它的,她都不在乎,唯 有这一对杯子,她知道是爸爸最喜欢的。 “五千万,一次,五千万……” 江冉回过头,看了一眼严绪,严绪微勾嘴角,似笑非笑。她心中恼怒,别过头 对邵致梁说:“他果然,只是想逼我。” “冉冉。” 江冉笑了下,紧紧的拉着邵致梁举牌的手:“致梁,你只是我的律师,你做得 够多了,不需要再为我做些什么了。” 邵致梁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如旧,只是,心绪不再宁静。 在她心里,他永远只是律师吗? 半年前,她怯生生的走到他面前,一张清秀的脸上,十分憔悴。她将手里是一 堆欠条递给他,平静的说:“邵律师,这场官司可以打吗?” 望着那堆欠条,他愣住了。 地下钱庄的债,不是打官司就能解决的。 她的神情疲惫,无力地问他:“可以吗?” 他很讶异,他在报上见过她。 江冉,一个欺骗,被利用,被抛弃的女人。 不知为何,他微扬起头,淡淡地说:“可以。”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如她一般,即使害怕勇往直前。曾经的棱角被磨平以 后,他的沉静深深的刺疼了他的心。 她是一个弱者,而他想要保护她。 第一场,拍卖品花落严绪。 邵致梁看着江冉失落的脸,叹了口气说:“你真要喜欢,我也可以想别的方法 帮你弄来。” 她朝他微微一笑,敛去眼角眉梢的失落,装作一派无所谓的样子说:“别傻了, 你和他斗什么财力呢。” 确实,严家财力雄厚,他邵致梁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薄有名气的小律师。 与严绪斗,尤其是斗财,实在不明智。 “要是为了你,倾家荡产,我也觉得不可惜。” 江冉神色一滞,实在尴尬。 邵致梁说得这般深情,而她,显然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我……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她也不等邵致梁应答,逃也似的逃走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