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冉冉,你变了。” 江冉抬头,朝他笑笑,眸底的暗淡如死灰。 变了吗? 她其实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 不过一年光景,她已经记不得一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连半年前的自己, 她也记不得了。 其实,如果不是严绪,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 江氏好好的,爸爸好的,她也……好好的? 爸爸死的时候,她和江诺刚从飞机上下来,连气也没有喘一口,直奔医院。 白布围盖的爸爸被推出来时,她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一切白茫茫的,真干净。 她看着白布,两只手不断的伸过去,想要把白布拉下来,几个护士拦着她,她 却不管不顾的。 江诺抱着她,一言不发。 她看着爸爸惨白如纸的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她记得上个月在A 市见爸爸的时候,爸爸还是好端端的。那个时候,爸爸对她 说:“冉冉,你现在嫁了人了,可不能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她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从前和爸爸在一起的片断,妈妈过世得早,从小,她就和 爸爸哥哥一起过,她是小女儿,爸爸格外的宠她。 别人都说,江冉是江国柱的掌上明珠。 没了爸爸,她再也不是明珠了。 可她宁愿不当明珠,只要有爸爸! 她站在那里看着护士把爸爸拉走,她只能在后面跟着,可是,脚却不争气,走 了没多久,脚没了力气,她就跌倒了。 她坐在地上,不断的自责,不断地骂自己。 江诺看着她,喃喃地说:“这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她狠命地摇头,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对着江诺。 “如果不是我错信了他……” 江诺抱着她,几乎哽咽着说:“他没有错,江氏那时的情况,他不收购,也有 别人来收购。” “不要说了,我恨他,恨死他了!” 江诺望着她,她那么决绝,她么坚定的说着恨,可是,她又到底知不知道所谓 的恨呢? 最后,她哭得累了,倒在江诺的怀里。 医院的走廊上,满地清辉,穿堂风呼呼作响,那么冷。 江诺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也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没有最悲伤,只有更悲伤。 他看着眼角都是泪的她,修长的手指覆上了她白皙的脸,手指慢慢的拭掉她眼 角脸颊上的泪。 “冉冉,其实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 他停住了,看到她的眼睫动了动,可她并没有醒过来,他的手指继续去拭她脸 上的泪,“爸爸不过不愿意承认,是我这个儿子做错了……” 他没有说下去,其实她隐约听到了些。 可是,她不信,哥哥只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些才这么说的,这一切都是严绪的错! 如果不是他收购江氏,如果不是他,爸爸不会死! “我本来就这样子。”她淡淡的说。 记忆里,爸爸苍白如纸的面容一再浮现。 严绪,她那么恨他,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邵致梁心底有一股怒气,可她偏偏冷淡的很,他一点气也发不出来。 “你会回来,不过是想知道,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感情,是不是?” 他有一双很好的,窥探人的眼睛。 的确,她曾经这么想过。 可是,这一切,在现实面前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她拖着箱子,对他说了声:“谢谢你。” 邵致梁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她却似浑然不知一般快步向门口走去,他跟了过 去,握住她的手腕。 “冉冉……” 她侧目,看到他铁青色的脸。 “我和你一起去新加坡。” “一起?”她诧异。 “一起。”他坚定的说。 他那么坚定,她并没有好的理由拒绝。 很快,邵致梁和江冉就到了机场,站在大厅里,江冉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 机发了一条短信。 严绪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开会。 他瞟了眼手机上的名字,眸光变了变。拿过手机,看了眼。 “我回一趟新加坡,明天回来。” 简单的一句话,可他却觉得不舒服。 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能顺顺他的意思呢! 他压着自己的火气,暂停了会议。 顾平止是最后一个走的,刚走到门口,严绪却喊住了他,他有些讶异,却听严 绪问:“新加坡那边,怎么回事?” 顾平止想了会儿,严氏在新加坡的产业并不多,并且对于总部来说,占不了多 少业绩,严总向来不过问,今天怎么倒问了起来。想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严绪 指的约摸是江氏的那回事吧。 江氏总裁江诺那件事,业内早就传开了。 “据说是江氏的江诺投资错误,导致江氏周转不灵了,不过……” “不过……”严绪见顾平止欲言又止,朝他看了一眼,顾平止只好说,“事实 好像不那么简单,据说江诺本人也欠着外债……” 顾平止知道的并不多,严绪思忖了一番后说:“去查,越快越好。” 等顾平止走了以后,严绪到一旁给曹理安打了个电话。 曹理安很淡定的说:“BOSS,我在酒店大门口呢。” “我问江冉!” “哦,江小姐,江小姐还没……” 要不是隔着电话,严绪真想把曹理安打一顿:“现在给我去机场,如果江冉走 了,你也不要回来了!” “BO……SS……” 曹理安对着手机里的茫音,欲哭无泪。 他一直觉得,BOSS对女人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怎么今天…… 他明明觉得BOSS比较在乎明小姐的,怎么…… 唉,自作孽,不可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