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江冉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近午时了。她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全身酸痛。 看了看手肋,腰侧,一片紫青。 那个混蛋! 她心理愤愤地骂了一句,却又止不住,觉得有头浮过一抹甜意。 她和他,纠缠了这么久,却仍然能够走到这一步。想到纠缠二字,心头的甜意 慢慢淡了,他和她,一定能一起走下去吧。 严绪进来时,看见她发着呆,坐到床边,吻了她一下说:“想什么?” 她抬头,朝他笑了下说:“我饿了,你的饭呢?” 江冉没有想到,严绪是真能做出一桌好菜的。食材都是严绪却附近菜场匆匆买 的,实在有限,他也只炒了几个菜。 江冉吃着看似平平无奇,却很是美味的菜,不由讶异地问:“严绪,真是MBA 吗?” 他抬头笑了下,眼里带了些坏意:“我不是,我是厨师。” 江冉噗一下,笑了出来。 没想到他也能开玩笑。 午餐过后,江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严绪坐在一旁陪她,江冉便问:“爸爸的 事,你……不用去处理吗?” 他只是淡淡地说:“我会做的。” 也不知他什么意思。 其实,严至安的后事现在倒不是焦点,人人关注于严家的遗产分配。严绪默了 一阵,江冉见他神色异常,欲言又止。 电台播着新闻,正巧提及严氏的问题。 “据可靠消息称,香港知名商人严至安死于其亲子手中……” 江冉心头一振,想去拿遥控器,手忙脚乱之迹,反倒自己整个儿给跌下了沙发。 “严至安的太太吴洪芝日前……” 江冉见严绪脸色有变,也顾不上身上疼痛,赶紧按下关闭按钮。 严绪看着她,沉着脸,一把把她从地上抱起。 江冉紧贴着严绪,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很难过, 是不是?” 难过? 他垂眸,说不难过是假的。这种情绪在心头翻覆,他极力想掩饰,却依旧被她 看出来了吗? “没有。”他把她放到沙发上,伸手去看她身上各处,看到她手肘上的淤青, 眸光一凛。 “这里,怎么会这样?” 江冉并不理他的问题,只是伸手抱住他。 “别难过……” 他也伸手抱住她,停了五分钟后,才问她:“手上怎么回事,刚刚摔伤的? 她摇了摇头,难以启齿。 他见她不语,又却看她身上别的地方。 她赶紧挡住:“我没事,没事……” 他用眼睛指了指膝盖,那里也是一片淤青。 “这儿呢,连坐也不安生。” 江冉撇撇嘴:“明明是……” “明明怎么了?” 见他脸色阴沉,她只得噤了声。他见她没声了,倒走开了。江冉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不住一阵疼。 他其实很难过,她看得出来。强颜欢笑有多苦,她懂。 严绪再过来时,手里多了喷雾。他替她上药,替她揉着伤处。她疼得嘶牙裂嘴, 他却说:“这样才好。” 她起初还能哼哼两声,到最后,只剩下猫儿一样的声音了。 他这才说:“真有那么疼吗?我从前打架,也是这么做的。” 这能比? 打架? 这个词令她惊讶。从来楚楚于人前的严总,居然曾经打过架。 “你……打过架?” 严绪正揉着她的膝盖,听到她的问题,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江冉赶紧将脚抽 回去,再被他折腾下去,非疼死不可。 “来,说说吗,你为什么打架?” 严绪见她不愿意上药了,就把喷雾扔在一旁。 “说哪一次?” “啊?”江冉实在很惊讶。 严绪看了她眼,笑了下,她是温室里的花朵,自小受家人宠爱。而他,不同。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次打架,金发碧眼的男孩打输了球,气得直骂人, 他就直接拿球扔了那个男孩,最后,两人扭打起来。 后来,他在唐人街上,四处与街头混混打架。混地盘,混钱,混女人。 那是他最黑暗的岁月。 他把她抱上膝,握着她如藕般的胳膊,细细地看着她手肘上的伤口。 “真想听?” “嗯。”她点头,对他的过去,无限神往。 “第一次,是别人挑恤的。” “第二次呢?” “记不清楚了。” “说记得清楚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为了进监狱。” 足够令人惊讶的回答,江冉一瞬不瞬地也望着严绪。 那是她所不知道的严绪。 “后来,我被送回国。” 江冉有些懂了,她往严绪身上贴了贴。 严绪…… 她正想说话,他的电话却响了…… 他皱着眉,接了起来,顾平止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BOSS,你在哪儿,警方 正在四处找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