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男人短促的大叫一声,扶住陈墨亭的腰战栗几下,呼出一口气,扯下一团卫 生纸托住自己的下身拔出来,摘了安全套扔进马桶,擦净了整好裤子:“宝贝儿, 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面?” “肯定没见过。”陈墨亭整理好衣服,压低帽檐,推开厕所的门,“我只不 过长了一张大众脸。”他穿过喧闹的舞台,顺手从桌上拿了半瓶不知谁剩下来的 啤酒走出迪厅,拦下一辆出租:“莲池公园。” 他在莲池花园又拦下一辆车,这次的目的地才是城市另一头他自己的公寓, 电梯门打开,一个陌生男人迎接了他。 “你是谁?” 陌生人有一张年轻的英俊面孔,一头半长的棕色碎发,四五只耳饰在灯下闪 着银色的光。他后退半步,戏剧性的微微弯腰:“你回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陈墨亭只觉得他滑稽。 他仍是笑脸以对:“孙敬寒孙先生叫我来的,他说比起你自己行动,还是我 们店里的人安全一些。” 陈墨亭不明所以的瞪着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哦,我明白了,你是那种 店里的,进来吧。” 他顺手脱了外套,引男人进了卧室,不急不缓的脱去衣服丢在地上。男人除 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仍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陈墨亭脱光了自己,抓 过手机拨通:“上来,有话对你说。” “我没卷进太复杂的事情吧?”男人挑眉问道。 “没有,”陈墨亭从床头拿起半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暂 时待在这里,一会儿就好。”听到响动,他把视线转向门口,看到孙敬寒迅速的 避了出去,满意的笑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男人略一欠腰。 “钱还是会汇进户头的。”两人擦身而过时,孙敬寒低声道。 “你挺有本事的啊,孙先生。”陈墨亭赤身裸体的走到他面前,靠在门框上 冲他冷嘲热讽,“怎么,现在的经纪连艺人的性生活也包办了?”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么做都比你出去乱来要合适。”孙敬寒不慌不忙的 看着他的脸,“我是为你好。” “真不幸,我已经乱搞回来了。”他冷哼一声返回,孙敬寒估摸着他穿好了 睡衣也走进卧室。 陈墨亭视而不见,一味地沉默,悠然自得的吸完一支烟,枕着胳膊躺倒在床 上,又叼起一根:“听说有人想挖你过去当经纪,我看你也不要在这儿受我的气 了。” 孙敬寒笑笑,摸出打火机走过去为他点烟:“没有的事。” “没有人挖角还是没有受气?” “都没有。” 陈墨亭再度冷笑。 他刚出道时不过是个成年不久的孩子,并没有征得家长同意的他不可能把自 己照顾的周全,大概是对他的前途大有信心,公司竟大方出手,不只给陈墨亭一 套高级寓所住着,也给孙敬寒配了一套相邻的。孙敬寒并不是个专制的经纪人, 虽然住的近,但只要没有工作便一直对陈墨亭放任自流,直到几个月前才意外地 发现了他毫不单纯的私生活,两人的关系也自那时急转直下,陈墨亭几乎带着迫 不及待的恶意暴露出他冷漠、自私、刻薄的真实面目,并且带着不可理喻的兴趣 观察孙敬寒的反应。 “昨天和你父亲谈得好吗?”孙敬寒对陈墨亭放心不下,常常监视他的行踪, 彼此已经心照不宣。 “你该走了。”他猛地坐起来,从齿间拔下烟狠狠熄灭在烟灰缸里,“还是 说,你想在我这里过夜?” “不了,你早点睡,晚安。” “剧本谁写的?”看到这句新加的台词,陈墨亭啪地合上剧本,望向窗外。 “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忘了。” “黑瞳。”孙敬寒望向另一边的窗外,“瞳孔的瞳。” “笔名?” “真名。” “真是怪名。”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每句都要间隔一段沉默。为了赶外景,两个人都 没有吃早饭,都疲累而且困顿,也都睡不着,就在颠簸的车里做这样的问答游戏。 “六点了。”孙敬寒从车窗上看着陈墨亭的影子,“吃点东西吧。” “……嗯……吃点,我可不想得胃病。”回应还是来得很慢,“有什么能吃 的?” 孙敬寒不知从哪弄出一个保温盒,放在陈墨亭腿上。 “什么啊?”陈墨亭边问边打开盒子,“哦,小笼包。”他自问自答,拿出 一个来鉴宝似的仔细端详,“这么早就有的卖?” “是通宵的包子铺,朋友找到的。”孙敬寒也拿起一个,冲一车厢七扭八歪 睡死的人扇一扇气味,“你说这些家伙闻到这个会不会醒?” “不知道。”陈墨亭硬梆梆的扔下一句,他一直以来就不喜欢玩笑。他吃着, 看着孙敬寒扫兴的脸:“你多大了?” “啊?” “你多大了?”陈墨亭咽下包子又问了一遍。 “二十九了。” “这么老了还这么幼稚。”陈墨亭嗤之以鼻。 “这叫幽默。”孙敬寒皱起眉头更正。 “算是吧。”陈墨亭带着“我不和你计较”的表情,继续埋头吃包子。他本 来胃口不大,这天却出奇的好,嘴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孙敬寒不知是悲是喜,他有食欲这是好事,可自己也不能饿肚子,当然也不 能和他抢包子吃,只好翻出几块随身带的巧克力来嚼。 “要不要?”陈墨亭在扬扬手里的包子,“最后一个了,要不要?” “怎么今天精神不好啊?” “昨天晚上失眠。”孙敬寒记不得这是第几回类似的对话了,他的人缘很好 ——陈墨亭不喜欢和无所谓的人打交道,于是只好由孙敬寒出面沟通——大家都 跑来关心,反而让他难堪。陈墨亭,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化身,在孙敬寒以为他真 要大发慈悲给他包子吃的时候一转手把包子送进自家嘴里,也难为他一口吞得下。 孙敬寒活了二十九年,自觉沉稳持重,只有半睡半醒时意志力才会略微低下, 所以当陈墨亭一口吃下那最后一个包子时,他便由内而外的可怜兮兮起来。而那 个向来只肯微笑的陈墨亭,竟然不顾形象的狂笑不止。 真丢脸。想起这个孙敬寒也凄凄惨惨的笑了。 陈墨亭拍完自己的份就捂上军大衣抄好暖手炉蜷缩在椅子里看别人拍,说话 的时候稍稍偏了偏头,目不斜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孙敬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说话。 “说你呢。”陈墨亭仍旧是冷淡的表情。“我请你吃小笼包啊?” “想笑的话就笑吧,不用给我面子。”孙敬寒觉得让他忍成这样平静无波太 残酷了,“忍出病来你的粉丝会杀了我的。” 陈墨亭没有笑的意思,严肃认真:“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是真的想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