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等待开拍的时间里,孙敬寒远比陈墨亭来得着急,夜不成寐,天天挂着眼袋, 黑眼圈也日益明显,而陈墨亭仍旧沉浸在运动带来的亢奋中,孙敬寒不得不提醒 他控制运动量以免成为壮男。 除了这个,陈墨亭的生活方式无可挑剔,虽然仍免不了逞口舌之快,却再也 不提什么非分之想,似乎也把成人玩具抛在脑后,闲时看看书烹烹饪上上网玩玩 游戏,偶尔逛街,孙敬寒看在眼里,觉得他乖巧的蹊跷,但求自己只是神经过敏。 “是不是要开拍了?”陈墨亭端了菜放在桌上。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他把碗推给孙敬寒,“你就不能稳重点儿?” 本打算饭后再告诉他,但既然已经被识破,就索性说了,“下个周……” “打住。”陈墨亭做个制止的手势,说,“先尝菜。”自打他对厨房感了兴 趣,孙敬寒就成了他的试验品,晚餐必定要帮忙消灭掉一两个刚学做的菜才行。 陈墨亭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咀嚼的嘴。 “太、太甜了吧。” “糖醋鱼哪有不甜的?!”他勃然大怒,也夹一块丢进嘴里,表情瞬间凝固 了。 “我帮你吃。”孙敬寒把大半的菜拨进碗里,“下次少放点糖就好。” 艰难的吃过饭,孙敬寒把拍摄进度向陈墨亭大体说了一回,但陈墨亭大概还 活在把菜做坏的阴影里,闷闷不乐,敷衍的答应几声就把他轰了。 尽管遭受此等待遇,孙敬寒还是相当高兴:这例行的两个多月的等待着实把 他折磨得够呛,生怕这一关过不了一败涂地,他现在最渴望的,便是踏实的一觉 天明。 门那边,陈墨亭掐着时间等茶泡好喝下去驱除留在舌头上的甜味,把茶斟进 浅杯时,他突然愤怒了,拿来碗倒满,一气儿灌下去。这气愤持续良久又突然消 散,像袭来时一样莫名其妙。 陈树微生于官宦家庭,却自诩平民,偶尔来点小资情调,中途便会觉悟,火 冒三丈。陈墨亭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倒是完整传承了他的性格。陈墨亭看着 和那套精致茶具摆在一起碗,开着“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玩笑,但没达到搞笑的 效果。 自从那次与黑瞳谈过,他以为自己当真已经对陈树微风轻云淡,没想到只要 面对他,甚至只是想起他,便会方寸大乱。 “陈树微。”陈墨亭试着直呼他的名字,竟觉得绕口,仿佛只是个陌生的符 号。原来就连自己都没法脱离这名为“父子”的束缚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 下心头的蠢蠢欲动,可欲望来得汹涌,竟是无法阻挡。 他关了灯,在黑暗中踉跄走进卧室,跪在床边,把脸埋进松软的床褥,伸手 探向后庭。为什么又想到他,为什么又要想到他!陈墨亭释放了声音,随着手指 的抽动低低呻吟,周围的一切逐渐淡去,他在幻想中包裹着陈树微的身体,瑟缩 在他手中,享受着最虚幻最遥远的幸福。 卧室门外的孙敬寒眼中泛着痛苦,拿了忘在沙发上的记事本,悄然离去。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应酬,两人分头行动,同时喝个半醉,三天下来,陈墨亭 火了。 “这狗屁电影我不演了!!你看看那个魏凯那副低能的样儿!还有那个孙副 导,啊,他本人就像个马屁股!!”他卡着腰团团转,“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怎 么看怎么一脸贱样! 赵导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破布头儿拼凑电影啊?!” 孙敬寒瘫在沙发上听他吼,只想喝点儿水压压酒气,他知道陈墨亭现在不过 是说说而已,他对这种幼稚脾气早已司空见惯。 陈墨亭气呼呼的吼完了,安静下来,看了孙敬寒半天,说:“我的事儿是不 是完了?” “嗯,没你的事儿了。”孙敬寒还是瘫在那里,他这次真是喝大了,“劳烦 倒杯水给我。” “我琢磨着你该得酒精肝了。” “劳烦回去吧。”他有气无力,觉得脚步声都震耳欲聋,再混杂上别的原因, 就着急赶他出去。 “不。”陈墨亭的回答极其干脆。 “你不走待在这儿干嘛呀?!”孙敬寒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拜托你留 点儿面子给我,想让我当着你的面吐一屋子?” “你说话这么溜,哪像是喝多了的?!”陈墨亭反而坐下了,“你赖在我家 行,我在这待会儿你就不乐意了?” 孙敬寒勉强看了看他,闭目养神。 陈墨亭不计较,他近来突然惧怕孤独,只希望屋子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他 打量着四周,两人的房子布局相同,风格却是天壤之别,他崇尚简约冷色调,而 孙敬寒则明显偏爱棕色,房间里充斥了浓淡不一的温存。 娘娘腔。陈墨亭不屑的瞥他一眼,起身去参观厨房,对那个木桩子一样案板 发生了莫大的兴趣。 “我说,”他回到客厅,拍拍他的肩膀,“那个案板……” 孙敬寒从靠背上滑下,重重摔在地板上。 “喂!?”陈墨亭慌忙去拍他的脸,看他面无血色,额上全是汗珠,急急拨 通了急救电话,“这儿有人晕倒了……玫瑰海岸朔月区八栋十三楼……我怎么知 道?!”听到接听员慢条斯理的问症状,他气急败坏,“玫瑰海岸朔月区八栋十 三楼!快点儿派车来!!” 孙敬寒在车上清醒了一会儿,只一味的说自己没事,招来陈墨亭劈头盖脸一 通臭骂,笑了笑又不省人事。@ “应该是只是急性阑尾炎,”急救员看陈墨亭焦 急的样子,安慰道,“放松点儿。” “阑尾炎怎么会晕?!”陈墨亭失态的吼。 “常有这种情况,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他把表格递给他,“在这儿签 个字。” “……”陈墨亭有点儿想大嘴巴抽醒孙敬寒问他自己应该怎么签这个名,匆 忙中写下“孙默寒”几个字,并又一次压低帽檐。 “别担心,”急救员接过去看一眼,说,“你哥哥会没事的。” “我不担心。”没来由的成了别人的弟弟,陈墨亭哭笑不得,看孙敬寒脸色 仍未好转,问,“就让他这么昏着么?” “他是痛晕的,还是别清醒比较好。” 急救员的平和态度多少给陈墨亭带来些安慰,但他还是一直紧张到诊断结果 出来,果然只是急性阑尾炎而已。孙敬寒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 下来,注意了到脚上的拖鞋。漂浮着浓郁药水味的走廊上只偶尔有人走过,有一 种僵冷的气氛,椅子也硬硬的不舒服。他匆忙出门,只穿了单衣,在这样的环境 里便有些吃不消,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查了一圈,决定打给黑瞳聊天分散精力。 “陈墨亭?”的a7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晋江原 创网 @“……我找黑瞳。”“学校不让带手机,他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黑嘉 诺说,“你找他干嘛?” 觉察到他语气中诘问的成分,陈墨亭笑道:“怎么了?怕我对他下手?” “有事儿吗?” “我找的是黑瞳,不是你。” “别挂。”黑嘉诺叫住他,“我有事告诉你。” “说。” “你认识董凡吗?” “知道他。”因为黑瞳的缘故,陈墨亭不愿和黑嘉诺多有瓜葛。 “你最近没有工作是他害的。”黑嘉诺听起来有点醉,“就想告诉你这个, 挂了吧。” “等等!”陈墨亭头脑里混乱得很,“……你能不能来科技大附属医院一趟?” 半小时之后,黑嘉诺递给陈墨亭一件外套:“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在发抖。” 陈墨亭笑笑:“难怪他喜欢你。” “谁?”黑嘉诺当然有了答案,但仍是反射性的问。 “你儿子。”陈墨亭穿上外套,“你那么忙,对他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被陌生人溺爱着,是太大的诱惑了。” 黑嘉诺笑:“听起来你好像要向我告白。” “我才不会对你这种四处留情的人有感觉。”他倚在车上,“既然你知道他 喜欢你,就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吧,只是想说这个而已。” “把我叫来‘只是想说这个而已’?”黑嘉诺话中带刺。 “不敢,其实是有事请教。” “电话里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那你来干什么?你也觉得话没说完吧。”陈墨亭戳破他。 黑嘉诺认输的笑,将脚下的一粒小石子踢来踢去。 陈墨亭终于不耐烦了:“现在不趁着酒劲把事情告诉我的话,以后就没有机 会了。” “酒是神奇的东西。”黑嘉诺掐灭嘴角的烟,“有时能帮人变得果断,我作 惯了旁观者,已经忘了怎么推动情节发展了。”他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陈墨亭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只是紧了紧外套。“董凡爱孙敬寒,但是孙敬寒爱你, 董凡就想尽办法让你痛苦来报复孙敬寒。” “不可能。” “你否定的太快了。”黑嘉诺微笑。 “不好笑。” “你以为我说这个是为了逗你笑的吗?”黑嘉诺无奈的笑,“你被人宠坏了, 什么都察觉不到,你以为孙敬寒凭什么对你那么好?善良吗?” “可是他和柳雅……” “那是为了报复董凡背叛他,”黑嘉诺叹气说,“所以董凡才报复了柳雅, 现在轮到你了,不过这次孙敬寒是真的爱你。” 陈墨亭的表情僵硬:“孙敬寒是我的经纪人,护着我是理所当然,这也符合 他自己的利益啊。” “你啊……”黑嘉诺摇摇头,“算了,要说的我都说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陈墨亭拉他,“你要推动的是什么情节?” “我要得到董凡,孙敬寒和你在一起,他就有可能对孙敬寒死心。”黑嘉诺 一副懒于开口的神情,“再不然,我就把孙敬寒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