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邱老虎” 父亲从宪兵学校毕业后,滁县的一帮老乡一起来到了杭州。钟振亚仍然和父 亲在一起,只不过父亲因为能写会唱,分在了营部当缮写员,他分在了第八连第 一排。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宪兵学校的那个教官“邱老虎”邱步云也跟着来 了。这个“邱老虎”为了继续在钟振亚身上满足自己的肉欲,竟然放弃教官的位 置,凭着他姐夫蔡隆仁的这层关系,追着来到第三营第八连第一排当中尉排长。 到了杭州,丧心病狂的“邱老虎”凭着自己的权势和背景,继续逼着钟振亚和他 睡觉,强行发生不正当关系。钟振亚的身心遭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和痛苦。 一九四七年六月八日,是个星期天。钟振亚到营部来找父亲,他们在一起打 了一会儿羽毛球,打着打着,父亲感觉到他一点精神也没有,说话做事都心不在 焉的。父亲就觉得没劲,放下球拍,把钟振亚拉到球场一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振亚,你怎么啦?俺看你蔫不拉几的,不高兴,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情?”父亲问道。 他没有说话,坐在地上,摇了摇头,低着头随手扯了一根青草放在嘴巴里嚼 着。 “有什么心思?跟大哥俺说说。” 钟振亚仍然不说话,轻轻地抬起头来,呆呆地仰望着蓝天,眼睛里已经晶莹 莹的含着泪水。 “是不是那个‘邱老虎’又欺负你啦?” 父亲这么一问,如同打开了委屈的闸门,钟振亚默默无声地痛哭起来,坐在 那里深深地抽泣,泪水鼻涕流在了一起。 父亲知道,钟振亚的委屈只有找他倾诉。除了父亲,钟振亚在这里已经没有 人可以帮助他了。“邱太太”的黑锅已经把他压得直不起腰来了,在连里他好像 是一个肮脏的“魔鬼”,一个多余的人。战友们见了他都退避三舍,不和他说话, 不和他一起站岗,就连吃饭上厕所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小兄弟,有话你就跟俺说,你要是还相信你这个大哥的话。” 钟振亚说话了:“大哥,俺对不起你呀,在宪兵学校时,你为了俺,已经吃 尽了苦头,俺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呀?” “兄弟,还记得咱们当兵临走的时候吗?” 钟振亚点点头。 “咱们滁县一共十六个人,就算你最小。你的父母亲不放心,紧紧地拉着俺 的手,流着眼泪跟俺说,‘成子兄弟啊,拜托你了,多多照顾振亚呀!’还送给 俺一双鞋,你看,俺今天还在穿着呢!”父亲指了指自己脚上穿的胶鞋,“俺是 答应了你父母亲的,俺不能失信啊,兄弟,你有难就是大哥俺有难,俺怎么能不 管呢!” “成哥,俺知道,你的好心,俺心里最清楚呀。可人家是什么人呀?咱们当 小兵的……” “兄弟,没关系,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不就是个小排长吗?” “可他背后还有个蔡隆仁呀?” “这都不是什么,咱们宪兵是有严格军纪的,只要我们有证据就能把他送到 军法处。” “可……成哥,到哪里去找什么证据呢?这丢人现眼的事……” 父亲想了想,说:“有!” “什么办法?” “走!跟我到办公室去。” 说着,父亲拉起钟振亚就走进了办公室。 “振亚,那个‘邱老虎’什么时候找你了?” “他跟俺说了,明天就要俺去跟他约会。” “好!”说着,父亲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递给钟振亚。 “这是什么?” “这是红色印泥,盖章用的。” “这能有什么用场呢?” “你就答应‘邱老虎’,明天按他约定的时间去,你还一定要把他哄得好好 的,让他高高兴兴的,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然后乘他不注意的时候,你把这印 泥擦在他的身上。然后等他熟睡以后,你就赶快来俺这里,俺会有办法当场捉他 一个活的,让他赖也赖不掉。” “这行吗?成哥。” “振亚,只要你配合好,俺这边,你放心,俺自有办法。” 钟振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着印泥走了。 第二天。 夜里,我正在看书,其实是等钟振亚的消息。 大概八点钟左右,钟振亚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从他气喘吁吁的脸色来看,我知道钟振亚已经按我们事先约定的要求去做了。 “怎么样?振亚,‘邱老虎’现在在哪里?” “成哥,他现在正在浣纱路西的华华公寓二○四号房间。” “好!兄弟,你就在俺这里暂时躲一躲,千万不要出来。俺现在就去抓那狗 贼!” 说着,我把钟振亚藏了起来,自己立即出门迅速直奔警卫室,与事前约好的 李剑芳、董少武、田文、惠义明等八个同乡一起,急忙赶到浣纱路西的华华公寓, 暗地里包围了二○四号房间。 等安排妥当之后,我一人迅速返回营院,直奔营长唐育之的别墅。 因为是营部的文书缮写员,我和营长别墅的警卫们也都很熟悉。 “嗨,哥们,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一个警卫跟我说。 “有紧急事要报告营长的。” 警卫立即通知了营长。营长答应了。 在客厅里,唐育之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太太袁小梅。 “成子,深夜来我处,有何事这么紧急?” 我给营长立正敬礼,说:“俺是来请求营长替俺们作主,为俺们申冤的。” 接着,我将邱步云如何欺辱钟振亚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并告诉营长现在邱步云正 在华华公寓里睡大觉呢!末了我还说了一句:“俺们之所以来宪兵学校,就是来 追求光明,谋求自由民主生活的,不是来寻求虐待侮辱的,请求营长理解俺们, 快速为俺们逮捕邱步云这个害群之马,如迟缓一步,等他醒来后,他就脱逃了。 请营长为俺们青年伸张正义!” 由于过分激动,我压抑不住心情的激动,不禁声泪俱下。 唐育之一听,大怒。 营长太太也十分生气地说:“这东西真是丑恶之极了”。 我接着说:“营长,如果是俺假报、捏造事实,或有诬陷好人的行为,营长 可以马上枪毙俺!” 二话不说,唐育之立即换上军装,带着司机和我乘坐他的营长专车——一辆 粉红色的美式吉普,来到了华华公寓的二○四号房间。 一上楼,唐育之就看见了李剑芳、董少武、田文、惠义明等八个青年宪兵已 经站在了那里。他们见营长来了,就赶紧上前敬礼。 “把门打开!”唐育之知道这是我已经安排好了的,看了我一眼也就不再问 什么,就立即命令道。 “砰!砰!砰!”几个宪兵两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一进门,只见从醉梦中惊醒的“邱老虎”邱步云吓得坐在床上,慌慌张张地 穿内衣。见是营长来了,他吓得赶紧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头跪在了地上: “营长,我错了!我该死!营长饶命!营长饶命!” 我一个箭步抢上前,掀开了邱步云的内衣,请营长看。只见从腰到屁股上涂 满了红色的印泥。 “营长,这就是邱步云的罪证!是他在欺辱钟振亚的时候,被涂上去的。” 而“邱老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涂满了印泥。 这时,李剑芳、董少武、田文、惠义明等八个青年宪兵,一起向营长报告了 邱步云在宪兵学校当教官时犯下的种种卑鄙无耻的罪恶行径。 在事实面前,“邱老虎”变成了一条哈巴狗。 唐育之当即命令:“把邱步云绑起来,押军法处。” “邱老虎”终于被我们这群年轻的小兵给制服了。 然而,这故事如果到这里结束,那就太不像小说,而小说中的父亲也就太不 像我的父亲了。 因此我还不能让它就这么索然无味的结束。 亲爱的读者,我记得在前面就曾说过,我能保证在本书的最后让你再看一个 父亲栽的“跟头”。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个“跟头”是如何栽下的,而且栽得 是那么的单纯无知,又是那么的愚蠢至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