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研究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没有考上,但是敏华考上了。她本来就比我要 好,何况复习得充分。这样一来,我就很尴尬了。留京分配已经结束了,我只好 马上跟家里联系,让他们帮我在家乡联系工作。本来以为回去应该问题不大,谁 想到那里的单位也基本上已经接收好了毕业生。爸爸告诉我,只好跟他单位的领 导讲讲,帮我安排一下。江枫当然也为我着急,但是帮不上什么忙。我心有不甘, 拼搏这么多年,难道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 在我焦虑的时候,敏华来找我了。我知道,她是看到我没有考上,而分配已 经结束,想到了我的为难,才来找我的。我们在外面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显得成熟、显得妩媚了。聊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只说我瘦了。我说,别人都当我是准备考研的结果,其实我 自己知道,我根本看不进去书,想到的全是你,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 怪!她就说,我开始也是这样,但是后来看书看进去,反而好了。我就说,还好 你看得进去,否则再瘦下去怎么得了?她就幽幽地说,看不进去也要看进去!我 家里人恨死了那个人,我怕自己忍不住流露出来,那就惨了。这就是你不来找我 的原因?我真的希望他们找到我,这样的话我心里还好受一些! 她停了一会儿,说,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说,留下来基本不 可能了,只好回去了。她说,你不是不想回去吗?我说,那也是没有办法。她就 说,要不我看看能不能帮忙。我说,不怕你家里人知道?她笑一下说,没事。我 跟我妈说,就说本来是想跟你发展一下的,出了事才断了,让她再帮忙创造一些 条件。我就说,这样只怕不好。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她说,别这么说,其 实也应该感谢你才对。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看得开了。我还想再说,她就说,我 们不再说这件事了,难得今天在一起,你要好好补偿我一下!我就请她去看电影。 在电影院里,我们就一直相拥着。 江枫来找我,看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想现在真的不是好时机处理我们之 间的关系。我也不问她到底是为了何事,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说,我正在联 系工作,回去就是进父亲的单位,我是不想回去的,正在联系北京的单位。而她 也面临期末考试,而且这次考试的成绩对她而言很重要,所以不管是多大的事情, 我们都放到暑假再详细讨论。她也就一直听我说,这样的状况,只在我们初识的 时候出现过,那时候她总是静静听我说。后来就是跟我斗嘴,甚至有时候我都要 甘拜下风的。其实,我猜想的到,她是想说许翔的,但是我根本没有兴趣,索性 先把她的嘴堵住了。 我希望自己这样做,对我们都有好处。因为如果我还是只有江枫一个人,我 根本不会容许她跟许翔的关系发展到需要我们就此专门来讨论。而到了目前,既 然她已经想就此与我讨论,已经说明许翔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跟我等同了,这本身 已经说明了问题,我还有必要真的就此跟她讨论吗?她也是一个聪明有主见的人, 讨论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不管结果是什么,责任由我来承担而已。我目前并没有 这样的准备,所以我根本不想仓促上阵。而且,不管她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我 相信自己都可以平静接受。我甚至希望,她会选择许翔。不是因为我有敏华,而 是我希望这看上去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最好真的让我受到惩罚才好。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有足够的时间独处,也促使我想到了更多。我对自己最 大的发现,就是因为过早了解了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情,以至于在处理男女关系上 缺乏一种应有的责任心,甚至有时候把感情当作游戏。或许,像李立那样,在学 生时代荒唐一下不要紧,但是真的要走上社会的时候,这样做的结果不但害人, 也会害了自己。看看李立,刚进大学的时候确实如鱼得水,但是面临毕业的时候, 就很现实的做出自己的选择,同时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对他而言,他知道何时 该玩,要玩到怎样的程度;而何时应该是真的,并跟过去告别。我与他相比,还 是太不成熟了,所谓玩火自焚,一点都不错。这样的结局,应该吸取的经验真的 可谓惨痛! 敏华的能力果然不小,我很快得到通知,首钢接纳了我进宣传部门。但是, 因为今年的留京指标已经没有了,所以我还是要把户口先落回去,等明年在办进 来。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家里人却很担心,怕万一明年办不进来。我就说,大不 了我再考研究生。再说,明年江枫毕业,我们真好可以一起考虑去向,这也是好 事。我告诉了江枫,她也觉得挺好。她最近一直在抓紧复习迎考。在与胡玥和孙 欣的聊天中,也知道最近江枫很少跟许翔见面了。 我打电话给敏华,是她妈妈接的电话,跟我聊了一会儿才交给敏华。我约她 见一面,讲好了时间和地点就挂掉了。见面以后,跟她讲了。她说,其实也算是 没有办法的办法,让我还是想办法考研,她是知道我的志向的,我想成为一个优 秀的记者。我就笑到,那我岂不是要成为你的师弟?她说,我本来就是你的班长, 做师弟还算是好了呢!接下来的话,却又是让我大吃一惊。她告诉我,虽然她妈 妈是帮了我的忙,但是并不觉得我适合她,而是在想办法帮她介绍对象了。我就 说,你还没有正式工作,现在介绍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她说,父母还是希望她找 一个北京人,家庭条件好一点的。还说,年龄大一点,懂得体贴人。而我们同学 还是不够成熟。特别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把她看得很近,每个找她的电话都 是妈妈先接才会给她。今天能够出来也是不容易。 我就问她,你就这样接受了?她说,我有什么办法?不要说你有女朋友,就 是你没有,就算我们在谈朋友,恐怕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经历了一次失恋和一 次生死的考验,她已经把这些看得很淡了,只要找到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人就行了。 我心中很痛,不知道应该怎样跟她说。其实,她说的没错,我根本没有条件照顾 她,跟我在一起,只怕还会受更多的苦。或许,这样的结局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 好事情。但是,我却难以接受。毕竟她曾经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在死亡线上挣扎过! 她似乎看到了我的想法,就说,该过去的总会过去,你还是珍惜自己目前所拥有 的一切吧。这次出来,其实也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跟妈妈介绍的一个人约会了, 跟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联系了。 这难道就是我们作为恋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她说,今天我听你安排,我希望 我们能够好好的珍惜这最后的一次机会,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我知道这是她在 家休养之后的最终决定,我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对。于是,我们去了宾馆。跟她 在一起,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迷恋她了。我们都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只是 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柔。 分手回来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轻松。我很高兴她可以走出既往的阴影,开 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虽然这样的生活是家人帮她安排的,但也是不错的选择。而 我会永远记着她,珍藏在记忆的深处。我现在深刻感觉到,家庭背景的重要,虽 然爱情可以超脱世俗,但是爱情一旦走进现实生活,还是难免要为世俗的一切所 左右。我的一时冲动,我的欠缺考虑,带来了这么多的烦忧,这才是成长所付出 的代价,而主要的承担者却是她!我多么希望,我跟她只是红粉知己就好了! 现在的我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我忽然很想看到胡静。既然要跟过去告别, 那么我还是希望能够毫无遗憾。于是,我抽空去了师大。虽然很久没有来了,但 是真的到了,又觉得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都会有很 多人走进校园,也会有很多人走出校园。每一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故事。而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又有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我没有直接去胡静的宿舍,万一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呢?我在楼下的门房,请 管理的阿姨帮我叫胡静下来。看到我的时候,胡静有些惊讶,随即就很高兴的随 我到校园漫步。虽然很久不见了,但是我们并不觉得陌生。她还是习惯的挽着我 的胳膊,跟我边走边聊。我们好像是兄妹,而不是恋人。我并没有告诉她我跟江 枫之间可能出现的问题,更不要说敏华了。她也已经分到中学去当老师了,有一 个男朋友,不过还刚刚开始交往。 我看着她,忽然想到自己在中学时对习老师的迷恋,就跟她说了自己那时候 的事情,开玩笑道,你去当老师,这么年轻漂亮,不知道要有多少小男生迷恋你 呢!她也笑了,说,要是那时候我是你的老师,你会迷恋我吗?我说,现在还要 迷恋你呢,何况那时候呢!她就说,那你来找我好了,我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说,我要是来追你,才不会给别人机会。她说,那我等你好了,两年之内,任 何时候你都能来找我。我握着她的手说,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机会,我不能再耽 误你了,有合适的就抓紧吧。其实,只要你没有结婚,我总是有机会的,你不必 特意给我机会。再说,我根本就没有给你机会!她说,我不管你是怎样的,我只 知道我是怎样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