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 岁月真是把磨人的刀。这要是长此以往,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清晨,一睁眼, 文童通常会想这个问题。 一骨碌爬起来,她跑向巨大的穿衣镜前,望见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件宽大 的男式衬衣,下摆都到她的膝盖了,甩着长袖。她故意把自己不长的头发揉得稀 烂。 昨晚,她喝酒了,她也没闹,就是喝了吐,吐了又喝,童夏只陪在一旁任着 她肆意糟蹋那瓶好酒,也肆意糟蹋自己。她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是童夏给她换 的衣服吧,这是他的房间,是他的衬衫。 文童抱着头慢慢蹲下,她多想痛快地哭一场,可即使那样猛烈地灌着酒,她 都哭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双手捂着脸,她从指缝里看镜子里的自己,那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呀,她还 是个警察呀!文童又慢慢地站起来,走向那一面墙的红木柜。 " 刷" 地向两边拉开缩门,两层高的全是整齐排挂的西服、领带、衬衫。文 童看都没看,扯出离她最近的一条领带拖的长长的又走到穿衣镜前,紧紧系在腰 间。 真丝领带缠绕在文童腰间,更突出她盈盈一握骨感身体的娇小。她严肃地拨 了拨蓬乱的头发,突然,无比庄严地抬起右手,抵在额角: "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 党,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童夏进门时,就看见一个女孩儿无比庄严地行着军礼声声宣誓着,那不屈的 背影。童夏靠在门边,笑了。 童夏没有进去,而是转身下了楼走向书房,他回味着刚才那一幕——女孩儿 瓷白的侧脸虚渺无瑕,上面却闪耀着坚强无屈的使命感,啧,多奇异的矛盾感。 她穿着他的衬衫,腰间系着恰是他最偏爱的领带,一如她的人也属于自己。 " 魑蜒。" 听到主人喊他,双手放在身前等候在书房门前的魑蜒转身扭开门走了进去。 他看见童夏正懒懒窝在整整一面的书墙下的转椅上,双手撑在两旁的扶手上 交握在一起,想着什么。少爷没有发话,他也不敢问,只能静静立在他面前。 " 那个White?s Club这个月送来的展单在哪儿?" 童夏突然问他。 魑蜒一时还有些微愣。White?s Club是伦敦历史最悠久也是最豪华的私人会 所,会员入会条件非常高,而童夏十五岁已经是那里的一员。他们有一项服务, 每月都会送来当月世界最顶级奢侈品拍卖动向展单,凭这份展单你可以以特级贵 宾身份随意出入任何奢侈品展览、拍卖场合,包括设限私人级别。 童夏一直以来对这些展单都不关注,有可能一年甚至几年他看都不看这些, 因为他不需要。他是这样的,看中什么东西,或是突然对什么来了兴趣,就直接 派人去打招呼,通常,不出一天,再难弄到的东西都会原封不动地放进他的收藏 室。如果有弄不到的——他十七岁时,看中欧洲某小国皇室家养的一匹骏马,对 方出多少价钱都不卖,三天后,那匹好马的马头血淋淋躺在皇后卧床的锦被下, 那位美丽高贵的皇后一直神经紊乱到现在——是的,不绝对说吧,但很少有他得 不到的,如果他得不到,他会毁了它。 当然,少爷收藏室里的宝贝也不全是人这样" 敬献" 上来的,他特别钟爱的 东西,反而不需要这样去打招呼,他会亲自去" 偷" ,是的," 偷" !小少爷从 小就享受这样的游戏,越是高难度的环境,他越是喜欢自己亲为,这样得到的, 他越有满足感。至今,人们仍不得知被称为法国国家之魂的拿破仑镀金宝剑下落 何处,其实,它就静静躺在少爷收藏室最底层的盒子里,那是他十九岁时" 斩获 " 的第一件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