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夜半圣旨(3) 犹豫之间,马车猛一起步,夏品妤失了重心,往正在闭目养神的司行风身上 撞去,整张脸不偏不倚地正好贴在司行风的大腿上。 一直在努力克制的司行风被她这么一撞,正好又撞在他身体比较敏感的部位, 身体陡然一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倏地睁开双目,死死地盯着她,粗声道 :“叫你坐好,你慢吞吞地在做些什么?!” 司行风恼羞成怒,极不温柔地猛推开她,她毫无预料,猛地整个人往后跌去, 左手肘硬生生地撞在车门边上,很痛,但她不敢叫出声。 她咬着唇,轻揉了一下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赫然发现两手空空,原本手中提 着的包袱不知在何时不见了。她的心猛然一缩,难道是在那个壮汉车夫抱着自己 上车时,惊慌之下,双手乱挥而丢了那包袱? 那包袱里的东西是她唯一的家当,除却平日里的一些积蓄,便是她最爱的云 隐山兔肩紫毫笔和几本医书。直觉想着要掀开车帘,跳下车找笔,但她的手在触 及车帘时又迅速缩了回来。 车子都行了这么远,怕是那包袱早已让人拾了去。 罢了,罢了。 她轻咬了咬唇,忍着胳膊的疼痛,索性就在这车厢里跪着,就在他的面前跪 着,不动也不吭声。 刚因情绪波动较大,体内隐隐作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司行风深深 地闭了闭眼,咬着牙,暗咒,该死的西陵川,又下了药,他是不见自己难堪是不 会罢休的。 那个他以为死了五年,再也报不了仇的女人居然能让他再次遇着,真是苍天 有眼,他一定会将他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加倍地还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 不如死。待会儿见了她,他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昨日若不是初五,他决不会那 么轻易地放过她的,他一定会亲眼看着她怎样惊恐挣扎。六年前,她说他输给了 钱和权,六年后,他就让她好好地看看他手中的钱和权。 司行风紧紧地攥着拳,一拳捶向那小方桌,对着车帘怒吼一声,“耿忠,你 今日的手脚比平日里慢了很多很多,限你在半炷香的时间里给我赶到,否则,从 明日起你练驾车一个月。” “爷,稍安,拐个弯就到了。”耿忠的声音在帘外,浑厚有力。 司行风冷哼一声,阴鸷的目光正好射向跪在面前的夏品妤身上,这个闷葫芦 一样的女人,也姓夏,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姓夏的女人。这个女人,方才还试图 贴上他的身,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从头到脚都让他唾弃。 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他便别开了脸,以手撑着额头,继续忍着心中那股烦躁 不安的情绪。 果真,车只转了个弯,便停下了,但听耿忠的声音在帘外道:“爷,到了。” 司行风倏然睁开眼,对跪在身前的夏品妤喝道:“你,给我下车!” 夏品妤乖乖地听话,掀开车帘,耿忠正抱着双臂一脸木讷地望着她。想到之 前他抱着自己上车,心头不禁一阵羞赧。从小到大,未曾与男人这样有过接触, 她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马车。 站定之后,抬眸便见一条深长的后巷,眼前正矗立着一座风格独特的红砖阁 楼,阁楼的四周挂满了红灯笼。 司行风随后下了马车,见夏品妤在发呆,十分不悦,高声喝道:“你还在那 愣着做什么?” “是……”夏品妤回过神,司行风已经立在这座阁楼的后门处,正一脸阴沉 地瞪着她,她不禁深呼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前。 入了那后门,是一座人迹幽静的后院。 近看那阁楼,暗红色的墙砖,一排精致的黑漆檀香雕花木门紧闭着。 突然,一位上了年纪,面涂厚粉,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从其中一 扇木门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司行风,眉开眼笑,扭捏着臃肿的身子,热情地迎了 上来,嗲声道:“哟,侯爷,您可来了!照您的吩咐,昨夜我这百花堂上上下下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