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大病一场(4) 耿忠回过头,扫了一眼夏品妤,便对巧儿说:“巧儿,你先下去忙吧,这边 有我和品姑娘。” 巧儿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耿忠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站立在夏品妤的面前,道:“侯爷好像不是很舒服, 你进去看看他吧……”每次同她说话,他总是不敢正眼瞧她,不知为何。曾经杀 人越货,都未曾有过心虚的感觉。 耿忠话说得这样明白,夏品妤又怎能不知,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如今她是平 远侯府的人,侯爷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更何况召她侍寝。 贝齿用力地咬着下唇,她提着裙摆,一言不发从耿忠的身边错过,迈上台阶。 她伸手推开面前的两扇檀香雕花木门,走进屋内,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墨香。 这墨香气是千金难求的渊云墨,她曾在宫中有幸见过。 她忍不住抬眸看向屋正中悬挂的一个忍字。爹曾经对她说过,书,心者也。 这个“忍”字,虽笔锋流畅,苍劲有力,但笔锋之间却尽显以毫素骋发郁积不平 之气。看来写此字人,心中郁积的怨愤甚重。 蓦地,“啪”的一声,里屋传来瓷器打碎的声响,她连忙收回目光,快步向 里屋步去。 前几日,司行风不慎染了风寒,尚能支撑,只是昨夜去了玉华殿,他需打起 十二分精神应付西陵川,一夜过后,似乎病情加重了,嗓子干涩得难受,头也昏 沉得厉害。想喝杯水,却四肢发软,手脚无力,不慎便打碎了茶盅。 他正欲弯下身拾起碎瓷,殊知比他更快的是一只白皙纤细的女人手。 夏品妤一声不响地将地上跌成几片的茶盅碎瓷捡起。 司行风恼羞地看着自己房中这个不速之客后,怒道:“是谁准你进来的?咳 咳咳——”话未说完,便接连一串的咳嗽声。 夏品妤上前伸手扶助他,未料,被他狠狠地甩开,怒言道:“别碰我!”许 是用力过猛,气极攻心,头一阵眩晕,他的身体晃了两下。 她轻扯唇角,连忙扶助他,轻道:“侯爷病了,莫要急于跟奴婢生气,还是 先躺下好好休息。”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没有想象中那样令人生厌,反倒是听起来舒服的那种。 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迈着蹒跚的步子,凭自己的力量走回床前。 见他如此固执,她只好转过身,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看到茶盅,一股子莫名的怨气油然而起,他恼怒地将茶盅挥落,怒道:“你 给我出去。”声音有气无力。 她抿了抿唇,从茶壶里又倒了一杯,这一次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放在了床 头的矮几上,道:“奴婢出去找大夫。” 她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碎瓷,欠了欠身出了屋子。 本想骂她多事,可是抬眸之际,她的裙摆已然消失在门外。他看着床头那杯 水,胸中一团闷气无处发泄,喉咙又干涩得难受,他想了想,终是端起了那杯水, 一饮而尽。 夏品妤待了连半盏茶的工夫都没有,便出了屋子,耿忠疑惑。 夏品妤见他双眉深蹙,似有不满,便道:“侯爷病了,应是染了风寒,快去 请大夫吧。” 耿忠一愣,回过神二话不说,立即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觉得有什么不妥, 便又回身对夏品妤道:“劳烦姑娘照顾侯爷。” 夏品妤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品妤身为侯府中人,照顾侯爷理所应当,无 所谓劳烦二字。”说完便转身折回屋内。 耿忠没想自己的客气倒是碰了一鼻子灰,唉,罢罢罢,曾经做恶人的时候, 何曾有过这等婆婆妈妈! 内室点着灯,灯光柔和温暖,屋内点着暖炉,将整个屋子烘得暖烘烘的,顿 时身上的寒意去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