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第二卷时光再也来不及遗忘(17) 他点头,眼神里分明写着:有一些疑问没有说出口。 华夏也不问,静静地相对站着。 他们总是这样,不到最后的时刻不能和平共处,每一次每一次,一开始总是 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才肯彼此温顺。她是真的想哭了,摸着耳朵,不知道该说 什么。 列车服务员在催离为上车,他回头说了句:" 谢谢,就来。" 又低头问," 你怎么了?" 她说:" 没事,新买的耳钉过敏。哦,就是你嫌难看的这副。" 他不放心:" 严重吗?" 华夏使出最大的力气把他推上车,说得好像不耐烦的样子:" 没事,没事, 挺好,挺好。" 火车鸣了笛,萧离为站在列车门那里跟她挥手,面无表情,车开动了伴随着 很大的动静,哐当哐当的,有节奏却不甚鲜明,她脑海里浮现了四个字,此去经 年。 那四个字压得心里沉闷,眼里也有些生涩,愣了一阵再回神,视野空旷才转 身往回走,站台清冷,心思清冷。萧离为,我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好。华夏知道, 自己说" 挺好" 说成了习惯,不经大脑,不必思考。人家问,你最近怎么样,她 说,挺好。人家问,考得好不好,她说,还行,挺好。人家问,伤口疼不疼,她 说,没事,挺好。她说" 挺好" 的时候根本不在意自己真正的感受,只是一味地 蒙了笑脸面具。然而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好,华夏知道,她从来不曾这样清楚地知 道自己不好,可是,即便她知道,她又能说给谁听? 新手机买来还没来得及适应,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才意识到铃声的源头在自己 的口袋里,看了看是樊覆舟。 他问:" 怎么才接电话,他们走了吗?" 她说:" 走了,刚走。" 樊覆舟低沉着嗓音,犹豫着:" 哭了?" 她没有回答,反问:" 你说,谎话说一千遍是不是真的能成真?" 樊覆舟也没有回答,只问:" 你怎么了?" 华夏想了想说:" 没事,挺好。" 便挂了电话。没事,我挺好,说上一千遍, 是否真能好起来?压抑的难过才苏醒一般不可抑制地爆发,伤心越演越烈,缓缓 地淌了两行泪,心里面有些阴霾,有些委屈,有些无处发泄的悲哀。无助地站在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失了方向,胡乱地擦着眼角,一下一下,直到眼泪擦干的时 候,樊覆舟又打了来,这次接听很顺利。 他问:" 你到哪了?" 她说:" 我哪都到不了了,我迷路了。" 听着像赌气。 他问:" 你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她说:" 对,我就是迷路了,怎么办?" 他说:" 那好办,站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 " 找?怎么找?还不如找警察叔叔来得踏实。" " 告诉我大概的方向,你站着不要动就好了。" 华夏见了他第一句话问得很傻:" 你还真来了?" 摆明了是废话,自己站在 墙角等了半天,他要是假来了她怎么办。 樊覆舟说:" 早来了,我看时间赶得及就来送送他们,不知道是哪个站台, 你又不接电话。" " 那你应该喊大点声我就听到了。" 他拍拍胳膊上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白灰说:" 好,下次我会尽量用喇叭。" 出了火车站走了很远,华夏才又回头看了看,今天忘了说:萧离为,再见。 回到宿舍蒙上头就开始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难受地醒来,全身发烫四肢无 力,感觉自己大概是发烧了,竟然被萧离为的那张乌鸦嘴说中。坐起来开机看时 间,凌晨两点半,就着手机屏幕的那点儿亮光找出药箱吃了一粒退烧药,把羽绒 服和所有的毛衣外套都翻出来压在被子上,药效作用下很快发了一身汗,迷迷糊 糊地继续睡了过去。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某一个夏天,又好像做了许多个梦, 梦里面是一个接一个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