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性发作 穿梭在林荫道上的车子笔直向前,车速一如既往的很快,行人稍驻足,就只来 得及看清那抹转瞬即使的尾灯。 “她,是你朋友吗?”许久沉默后,还是男人率先打破僵局。 容恩将双眼瞥向车窗外,“不只是朋友,我们还是同类人。” 南夜爵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依然如炬,“你应该知道,她将飞雨害成 那样,我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不想听,便索性闭上双眼,将脑袋轻轻靠在车窗上,“南夜爵,我们再纠缠 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我走吧。” “我一早说过,这个念头,你趁早打消了。”男人提了速,车窗严实,容恩却 依旧能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你在乎的是夏飞雨,被关在你金丝笼中的应该是她。”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情愿生活再入困顿,也不要继续伴其左右,容恩望向街角昏黄交替的路灯,如果 可以,她但愿过回那种最最平凡的生活。 近几天,容恩给几家公司发过自己的简历,面试时,也没有再遭到封杀,虽然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总是个好的开头。 南夜爵猛地刹车,一个甩尾后,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大掌握住那只纤细的手, “容恩,你别的本事没有,激怒人倒真有一套。” 睨着他眼底的愤怒,这张精致的脸,这个男人,想要什么,还不是唾手可得? 容恩出神地望入他眼底深处,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很傻,他想要乖顺,她就应该 装乖顺,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等猎艳期限一过,怕是她不走,他都会赶她 走了。 思及此,她收起脸上的僵硬,嘴角莞尔,“你不累吗?我们回家吧。” 这般突然转变的态度,令男人神色一怔,他蹙起剑眉,眼中疑惑不散,松开容 恩得手后发动了车子。 回到御景苑,容恩上了楼,南夜爵就跟在她身后,司芹的事,他以为她会大吵 大闹,却不料她这般平静如水。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伴随的,是两人各怀的心思。南夜爵不知,容恩现在是坚 定了要离开,他的行为,已经令她心寒,甚至,是害怕。 容恩想要的,只是平凡而已。 洗过澡后。南夜爵出来的时候,容恩已经躺在床上,四肢蜷起,缩成小小的一 团。 他掀开被子挨上去,容恩后背明显一僵,在男人将她拥入怀中时,这才令自己 慢慢舒展开,迫着去接受。 他扳过她的身体,吻,一寸寸顺着她额角再落至鼻尖,容恩不躲不闪,任他亲 吻。 就在情欲升温的时候,那好不容易点起的气氛却被一道乍来的手机铃声打破, 南夜爵邹起眉头,心中充满不耐,撑起身体拿过手机,浸润欲望的眸子在看见上面 显示的号码后,逐渐平复下去。 他望了眼容恩,尔后便下床来到阳台,声音虽然压低了,却还是能通过落地的 窗子传进来,“喂……别怕,早点休息……” 男人穿着白色浴袍的身影斜靠在阳台的欧式罗马柱上,容恩侧躺着,这个电话 来的真是及时,她该向对方说声谢谢才是。 不出所料的话,定是夏飞雨,容恩疲倦地将小脸在枕头上轻蹭几下,看来,今 晚能好好休息了。 南夜爵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她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火星,平静的双眼同男人不期 然撞上,南夜爵吸了口烟,“好吧,我马上过来……” 容恩将被子轻拉上些,被角掩住挽起的唇瓣,她阖起双眼,睡相沉稳。 南夜爵进屋时,身后的冷风亦趁机而入,他脱下睡袍换了衣服,容恩听到耳边 传来窸窣声,紧接着,被子轻拉下些,男人俯下身,将薄唇轻吻在她的额前。 呼吸陡的怔住,容恩小心翼翼假装已经睡着,男人起身后便走出了卧室。 直到门被带上,她才轻睁开眼,方才的问,淡淡的没有丝毫情欲,容恩伸手在 额头上擦拭下,转个身,面朝黑暗。 这样的道别吻,只适合用在夫妻或是恩爱的情侣身上,她和南夜爵,并不需要。 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意识地摸向身侧,掌心,犹是冰冷一片。 容恩起身后就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到家时,司芹已经起床,正端坐在床沿, 一副出神的样子。 “吃些东西吧。”容恩将牛奶撕开口子递到她手里,司芹安静地接过手,“我 等下就回家了。” “你不用这么着急,反正这儿也没人住。” “容恩,谢谢你,”司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好,“我还 要去找工作,不能让我奶奶看出来……” “你不会欲诱了吗?” 司芹扬起抹苦涩的笑,摇了摇头,“我得罪了爵少,就算回去,领班也不会再 要我了。” 容恩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想领舞吗?” “容恩,我和你不一样,”司芹光脚下床,来到床边,海藻般的长发倒映在背 上,“我初中都没毕业,不选择领舞,我还能做什么?” 容恩站在她身后,一手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要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要 太着急了。” 中午,容恩叫了外卖,司芹执意要回家,她只得打车将送她回去。到了那儿, 容恩才知道,司芹家里就只有年迈的奶奶,她们从小就相依为命,唯一的经济收入, 就是靠她辗转在夜间领舞。 回去的时候,容恩只觉得心里沉重极了。更多的,则是愧疚。 回到御景苑,刚打开门,就看见南夜爵坐在客厅内,一手顺着额头轻按几下, 似乎很累的样子,见她进来,便抬了下眼皮,“去哪了?” “她昨晚住在我家,今天,我把她送回家了。” 他抬下手,示意她过去,容恩乖乖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来,南夜爵一手将她 揽入自己怀中,“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 容恩低眉顺眼,“现在说,还有什么意思呢?”她在门外喊了半天,他连睬都 不睬一下,孰轻孰重,早已分辨清楚,她就算闹上天,这男人若是没有兴趣的时候, 也不会搭理一下。 南夜爵见她安静地出奇,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见了她这副样子,只是轻叹了声, 将下巴抵在容恩的头顶,满面疲倦。 夏飞雨连着在家休假一星期,由于南夜爵的关系,公司的同事并不知道她那晚 在欲诱发生的事。 “喂,容恩,”休息时间,同时凑了过来,“你以前真的在欲诱做过领舞吗?” 荣恩转动手里的笔,头也不抬,“你很好奇吗?” “那你和总裁也是在那认识的吗?唉,你听说了没,我们出去庆祝的那晚,总 裁也在,据说,还把一号会所给砸了……” “他有的是钱,砸了也不稀奇,”夏飞雨是在欲诱出的事,按照南夜爵的脾气, 这一点也不奇怪,“对了,夏主管请了好几天假了吧?” “对啊,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容恩将整理好的文件保存起来,嘴角轻扬,“我下班后还有事呢,你呢?去过 她家里了吗?” “哎呦,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那同事一拍脑门,“今天我就去,看看夏主管 到底怎么了。” 容恩莞尔,同事见她扬笑,便放下上半身,以手骤撑在她桌面上,“其实吧, 你要多笑笑,那样才好相处,不然的话,人家加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慢慢也 就会排斥你了……” “切,恩恩来之前,就你最欺负她,”前排的李卉将椅子拖过来,打抱不平, “现在才发现我们恩恩的好……” “啧啧,看你再抵赖……” 容恩禁不住被逗乐,刚要说话,喉咙就冲出一阵恶心的感觉,她拍了拍胸口, 自己胃老是不好,拿起杯子喝了口二岁,这才觉得好些,下班后,容恩先去了医院, 容妈妈已经大好,说话越来越清楚,她买了饭菜,把一个桌子摆得满满的。 “嘛,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恩恩,”容妈妈还不能拿筷子,只能吃力的用匙子吃饭,“我想……回去。” 容恩将妈妈平时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妈,你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等 这个疗程后,我就接你回去。” “真的吗?”容妈妈面露欣喜,“我不要……留在这,我要家。” “好,我答应你。” 放在边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容恩瞥了一眼,见是南夜爵,便不作理睬,几番 锲而不舍后,她索性将来电掐断,不闻不问。 逗留到晚上8 点,直到护士催促让妈妈休息,容恩这才拿起了包走出来病房。 这段时间,她要尽快离开南夜爵,给自己未来生活定个新目标。 回到御景苑时,那栋宽敞的大房子,如今呈现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盏路灯 孤寂的照亮着脚下的鹅卵石,容恩稍作驻足,想到有一天能够离开,心情便大好。 开门,在玄关处换鞋,她确定南夜爵这时肯定不在屋,步履轻快的走上二楼, 主卧内开着暖气,她进去时,被门口的什么东西给一绊,差点跌倒在地上。 容恩稳住脚步,打开壁灯后,就见南夜爵横躺在门口,脸色煞白,黑色衬衣被 扯开几个扣子后,凌乱的向两边敞开。 “南夜爵,你怎么了?”她来到男人身边,浑身上下并未见他有任何异样,南 夜爵轻微的喘着气,“扶我,去浴室。” “你这样,还是让医生过来吧。”他的样子,不对劲极了。 “废话,真多。”男人强支起身,将一条手臂压在容恩肩膀上,她好不容易将 他拉起后,两人跌跌撞撞去了浴室。 南夜爵坐在浴缸边沿,示意容恩给自己脱衣服,“放冷水。” “你疯了吗?”容恩两眼撇向窗外,天空又飘起零星小雪。 “恩恩,迟早有天,我会以牙还牙。”南夜爵说出这话时,容恩能感觉到那种 切齿的阴寒,她正在解开他扣子的手顿住,想起了李航先前的那番话,“你……” 难道是,angel —beat发作了? “你这样不行,”容恩忙止住动作,“快让徐谦过来。” “你何时这么罗嗦了?”南夜爵手掌一拍,冲淋的冷水边哗啦啦洒下来,没几 秒的时间,就将男人全身打湿。 “南夜爵,你这样会出事的。”容恩忙将冷水关上,并伸手去拽他。 “你心里不是巴望着我出事吗?我死了,你就能如愿以偿的离开……” 容恩在这时候没有时间同他废话这么多,她随手取过边上的浴巾,将男人双肩 环住,“你是怕被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吗?快起来……” “你说什么!”南夜爵一甩手,将她推送出去老远,“把门带上,你出去!” “这时候,你还要管你那自尊吗?” “容恩!”南夜爵酒红色的碎发沾湿了搭在额前,“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 是?我让你出去。” “对,我是吃了豹子胆,”容恩倔脾气上来,伸出两手去拽拉,这时候的南夜 爵没有什么力气,竟硬生生被她拖回了卧室,她将她塞到床上,学着男人的口吻说, “要想作践自己,就不要当着我的面。” “靠——” 容恩关于毒品的了解,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南 夜爵难受的蜷在床上,全身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大滴大滴的汗蒸发出来,比上次 受枪伤时可怕多了。 容恩虽然着急,却不懂得究竟该怎么办,趁着南夜爵不注意,还是拿了他的手 机,拨给了徐谦。 男人赶来的时候,南夜爵双眼充血,恶狠狠道:“你怎么来了!” “是我,”容恩将绞干的毛巾放到他的额头,“我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徐谦站在床边,难得收起玩笑,“你向来谨慎,怎么会让人注射了这种东西?” 容恩不知怎地,心里便荡起几许心虚,南夜爵有气无力,两眼瞪向容恩,“你 叫他来也没用。” “确实,”徐谦两手环起后,靠在一边,“不过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容恩眼中一亮。 “我再给他打一针,就没事了。” “你滚,”南夜爵怒吼道,“再不滚,揍扁你。” 徐谦摇下头后便准备离开,容恩见状,跟了出去,将卧室门带上后,略带担忧 道,“这样,真的没事吗?” “angel-best和所有毒品一样,无药可医,只是发作时难受些罢了,因果报应, 也该让他自己尝尝。” “你的意思是说……” “对,就是由他亲手引入黑市的。”徐谦对于南夜爵的做法,显然是不敢苟同, “他自己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知道烈性后,也许将来会收敛也说不定。” 容恩乖乖闭上嘴,不该她知道的,她不想惹祸上身。 将徐谦送走后,容恩来到卧室的时候,南夜爵已经滚到了地上,她上前搀扶, 男人虚弱的声音透过稀薄的空气传入她的耳膜,“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容恩没想到他是毒性发作,她垂下头,“我当时在医院。” “我好难受,”南夜爵在容恩的搀扶下坐起身子,手掌推开了他,“你出去吧。” “想看我狼狈的样子吗?”男人已经有气无力。 容恩强作欢颜,眼里却有酸涩的感觉,“对,我想看看平时高高在上的爵少, 在狼狈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点毒性算得了什么?”南夜爵虽然难受,却深知自己挨的过去,“为什么 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身边总有你。” 容恩用力将他扶到床上,将被子按在他双肩处,“因为我最狼狈的时候,就是 你造成的,你是不是和难受,要不要我绑着你?” 南夜爵拧起的眉头突然展开,紧绷的俊颜舒缓,“你不相信,我能挨过去吗?” “我看电视上都是那么放的……” 男人一个翻身,将后背对着容恩吗“我和他们不一样,再说,再说这只是第一 次发作,烈性是最弱的……” 容恩听得心惊肉跳,刚要弯下身,却觉得喉咙一阵难受,她忙起身去了浴室。 干呕不断,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用手捂住了嘴。 另一只手压住腹部,等那激烈的感觉过后,容恩打开冷水,洗了把脸,她擦擦 额头上的汗水,在一边的浴缸上坐了下来。 她细细想来,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姨妈已经推迟了半个来月,起初,她以为是吃了避孕药才这样的,从没往这 样一个方面想过,思及此,容恩便觉得一阵害怕,她双手紧按住小腹,脸色顿时苍 白到几近透明。 外面,男人亦难受之极,里头,她心急如焚,惶恐不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