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爱若东风了无痕(2) 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又回到A 城。医院里长长的走廊幽深,安静得近乎绝望。我、祁叔、萍姨、 我最好的朋友辛迪,默默的等待医生最后的判决。 我不敢呼吸亦不能流泪。悲痛,绝望,期盼,种种情绪,一波一重、排山倒 海,几乎,要将我压垮。 5 月28日下午2 点,医生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24 小时,如果 他不能醒来,就永远不会醒来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毁了我所有的梦想和希望。 呆呆的站在墙角,欲哭无泪。 萍姨的脚步缓慢而沉重,她看着我,目光呆滞、苍凉而悲痛。“我早就说过, 这个狐狸精会毁了他的……”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瞧起来有一种滑稽的 悲哀。而就在这悲哀的后面,我清楚的看到她了刻骨的仇恨,似乎只一个眼神就 可以将我凌迟而死。随即,拳打脚踢,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不早早的该跟那老 狐狸精死了,为什么要害我的祁歌——把祁歌还给我!还给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竟没有丝毫闪躲。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充满绝望和 痛恨,可我又该去向谁,要回我的祁歌! 无声的瘫软在角落里,闭上眼,任她打骂。打死我吧,我不想,这样痛苦的 独自活着…… 命运如此不公。 “殷紫!你愣着做什么……走啊,快走!” 有冰冷的泪,无声的划过,消没成唇边苦涩的笑意。我能去哪里?没有他, 没有爱,这世界对于我,不过是炼狱。 世界之大,却只有明镜湖这一川山水,肯借我一丝慰藉。 失了他,我已失了全世界。还能在乎什么,还会在乎什么? 湖水一波波的漫上来,无声的抚过脚面。明明是冰凉的温度,却有着温柔的 触感,让人的心里,无端的泛起涟漪。 “妈妈,这幸福,殷紫握不住。握不住。”夕阳慢慢沉下去,天空呈现出一 种近乎透明的蓝紫,那么美。 竟依稀瞧见了妈妈微笑的容颜,“来,孩子,你来——” 湖水一波波的漫上来,无声的抚过脚面。明明是冰凉的温度,却有温柔的触 感。夕阳慢慢沉下去,天空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蓝紫,那么美。 祁歌,这一路我走的那么辛苦。你怎么忍心让我面对这样的结局?十七年的 相伴,十年的痴恋,六年的等待,竟只换一年的相爱——这,太残忍! 祁歌,你,竟真要这样的抛下我么?你忘了么?你说过的,“你我相约定百 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祁歌,倘若真的要离开,那么,让我先走。我等你,在奈何桥头等你。 起身,慢慢向湖心走去,竟带着一丝憧憬的美好。水那么冷,竟觉的刺骨。 心里却一点点浮起温暖,如果这样我们可以相守,死,未尝不是最美好的事情。 祁歌,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在阴风历历的奈何桥头等我。不要。 起身,慢慢向湖心走去,竟带着一丝憧憬的美好。 “姐姐,这是你的吗?你在找这个吗?”身后,传来甜美的声音。 回头,便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穿湖蓝的裙子,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的 面颊,为她的肌肤镀上一层近乎透明的金,美得就像橱窗里的玻璃娃娃。 她掌心托着的是那枚祖母绿戒指。 “不,不是我的。”我冷冷的转身。 “是你的,怎么会不是你的,我亲眼看到你丢掉的。”她急急的向我跑来。 小小的身体推开层层叠叠的水花,冰冷的荡漾在我们身侧。 湖水几乎没过她的大腿,她却固执拉住了我的衣角,依偎在我身侧。“明明 就是你的,我看见你丢的。” “你亲眼看见的?” “恩。”她看我一眼,又慢慢的垂下眸子。 “我没有看到你。” “姐姐一定是在想心事。”她低眉敛目,甜美的声音、撒娇的口吻。“姐姐, 涟漪好冷,咱们回去。”她轻拽我的衣角。 便看见她苍白的一张小脸,心里微微的一动,竟下意识的随着她走回岸边。 “姐姐,它好漂亮。”她低头抚弄那戒指。 “是啊,怎么会不漂亮呢,是祖传的祖母绿呢”。 “嘻,”她轻轻笑了,“姐姐,你知道吗?戒指的美丽不在于宝石的本身, 而在于它所蕴含的深厚感情呢!” 看着小小的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我忍不住苦笑。 她却兀自笑着,自颈间摘下一条链子,将戒指挂在上面,递给我,“把它带 在脖子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有的真爱都不会落空。”她稚嫩的脸上清楚 地写着笃定。 “你叫什么名字?” “涟漪,我叫涟漪。”她抬头看我,绽放出娇柔的笑来。“你知道吗?有一 种花,你从未见过,却笃信它存在;有一种声音,你从未听过,却自知你了解; 生命是一项随时可以终止的契约,爱情在最纯美的时候,却可以跨越生死。”